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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60.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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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會議室內座無虛席。

    淮市正式邁入盛夏後,新游戲的制作進度已經有了階段性的成果,餘缺照例坐在主位,聆聽各部門報告工作的進度。

    由于2247已經和游戲接駁,技術上最難實現的部分先一步攻破,他對于游戲世界的設想也再次擴寬:既然普通的npc都能實現高智能化,那游戲世界的版圖也要盡量貼近于“真實”。

    基于此, 《成仙》的地圖設計上不僅非常遼闊,各勢力互相接壤,還被做成了類似星球一樣“首尾相連”的形式,假如玩家有能力,是可以從一個點禦劍直行,直到再次返回原點的。

    而游戲版圖的不同,也意味着不同的資源産出,這也是各方勢力糾纏不休,一直以來摩擦不斷的根源——誰都想要争得更好的資源,誰都想得道飛升。

    在上一次的正魔大戰後,多位魔道大能或被斬殺,或被封印,之後便以玄天劍宗的那一片山脈設下結界。實力強悍的大魔被囚于禁魔淵,再往北,無數魔族被阻隔在了沼澤死地,這裏靈氣稀薄,物資奇缺,除了風險系數極高的無盡海,皆無出口。

    沒有魔道大能引領,其他活下來的魔族,有實力便盤踞下一方領地,沒實力便被同類吞噬。

    從正道視角看,他們為了活下去,消耗殘餘力量應該是好事,但實際上,這更像是強行聚集出了一個“養蠱地”,此外,惡劣的環境也倒逼着魔族進化。

    直到玄天劍宗處的封印被攻破。

    魔族卷土重來,消息很快向外蔓延,距離玄天劍宗較遠的中州,在得知此事的時候,已經是盛夏時節。

    太陽高懸,照得地面發燙,空氣被蒸騰到扭曲。

    中州是凡人和修士混居,城鎮繁華,有實力強橫的大能坐鎮,修士只要進城就不得禦物飛行,不得私自争鬥。集市街道上熙熙攘攘,普通人在烈日下滿頭大汗地忙于生計,修士則個個衣着光鮮,雲淡風輕。

    正午時分,悅來客棧裏走進了一個戴着紗笠的少女,她身上是方便行動的黑色勁裝,看着是經過打鬥,袖口處有些破損。掌櫃的是個有着兩撇翹胡子的中年人,築基期修為,人到跟前,一眼就看出只有練氣,似乎還受了傷。因此笑眯眯地拿出來算盤,推銷起隔壁商戶可以送到房門的傷藥。

    霍雪在中州已經停留了幾天,對此見慣不怪,從善如流地點出自己要的份額,給出靈石後,便拿着牌子往自己訂下的房間走去。

    腳踩在木制的樓梯上,大堂裏大家的議論聲也傳入耳朵。

    “哎,聽說了嗎玄天劍宗那事。”

    “現在都傳遍了,誰還能不知道。”

    滿臉絡腮胡的漢子,正毫無形象的單腳踩在長凳上,深棕色的桌面上放着涼茶,他飲下一大碗,臉上露出了明顯的不屑: “不是我說,那勞什子玄天劍宗能做出這事,怨不得被別人血洗!”

    那麽大的一個宗門,為了供養出“無情道”大能,竟然想出人造“情劫”的招數,還被反殺。現在整個宗門完全覆滅,甚至直接成了魔族們新的據點。這事讓整個修真界都為之震動,外界不僅對這個宗門的做法感到匪夷所思,處處抨擊,同時也對聞月厭本人生出了極大的忌憚。

    ——她進階的實在太快了。

    因為過于強大,現在外界對魔族的應對方式都争論不休,聞月厭倒是沒有着急帶着魔族大肆進攻,僅僅是接受了衆魔的追随,得到了新的尊號:血羅魔尊。

    現今局勢不明,怕就怕這些魔族不由分說的突然進攻。一個青衣修士搖頭道: “再次開戰,恐怕又是生靈塗炭……”

    那絡腮胡的漢子表情不忿: “他們搞出來的事,結果是我們所有人背負後果,這是哪裏來的道理真是氣死老子了!”說着再次大口飲下涼茶。

    聽到這裏,霍雪壓了壓頭頂的紗笠,腳步加快。

    現今玄天劍宗已經沒有口碑可言,她離開得早,得以留下一條性命。但在完成任務的途中,還是因為身上穿着宗門的服飾被人圍攻,境界跌落,差點身死。

    對此霍雪倒沒有怨天尤人,自己之前享受過宗門的庇佑,在大家态度轉變後,自然也會受到鄙夷。外人知道事情的前因後果,是不會認為他們這些圍觀者無辜的。她自己也不覺得。

    但即使如此,霍雪對聞月厭的感受還是不免有些複雜,她想過對方或許能活下來,但沒想過能在那種情況下反殺,甚至整個宗門都因此傾覆。

    昔日的同門,成了今日的魔尊。倒是自己,修為跌落到了練氣,本命劍也折了,只能一邊想辦法養傷,一邊尋找新的門路。好在中州繁華,但凡是有手有腳的,都不至于缺一口飯吃。

    短暫的休憩後,霍雪再次出門,在附近的交易樓尋找自己能接的任務。她現在只有練氣修為,還帶着傷,之前那些觸手可及的任務都變得遙遠,能接的只有收集低階靈草,低階妖獸毛皮等基礎任務。

    這些低等任務每日需求的量極大,基本都在中州附近區域能找到,有些甚至在免費傳送陣旁邊,沒什麽難度可言,基本就是用修士的時間和精力交換的“苦力活”。當然,越簡單的任務,相對給予的報酬也就越低。

    霍雪所在的位置是交易樓的一樓,全是這種低階任務,聚集在這裏的也都是練氣期的修士。任務過多,怎麽從中篩選到“性價比”最合适的任務都是一門學問,還有人以此牟利,做這個中間篩選人,從而獲得抽成。

    她算是個老手了,這些中間人看得出來,就沒往她身邊湊,倒是一個穿着粗布僧衣,面容稚嫩的小和尚,被幾人盯上了,都想賺他手裏的那份抽成。

    出門在外,霍雪還是自身難保的狀态,沒有要出手幫忙的意思,她只瞟了對方一眼,就和四周事不關己的修士一樣,去尋摸自己要接的任務。

    但最後兩人在同一個地點相遇了。

    任務地點是一個偏遠的山村,交通閉塞,練氣期修為的修士在抵達最近的傳送陣後,只用禦劍飛行的法術,約莫需要三個時辰左右才能抵達。一來一回,時間相對長了些,需要的修為還是最高的練氣後期,報酬雖然還算可觀,但要算上時間,到底不如那些近處的劃算,因此一直沒人接取。

    霍雪抵達時已經是黃昏。

    山裏天黑的早,茂密的樹木中已經起了霧。她有些氣力不繼,快抵達時直接停在了小路上,從乾坤袋裏拿出了丹藥服下後,也沒再次禦劍,而是用“縮地成寸”的法術前行。

    蜿蜒的一段山路上去,石頭砌成的階梯上爬了些藤蔓,四周的蟲鳴“滋滋哇哇”,越靠近目的地,倒是越安靜起來。

    直到走到路程的最高點,往下一看,山坳中雲霧缭繞,灰黃色的土地幹涸出一個大圓弧形,依稀可見裏面坐落着一些破舊的茅草屋。靠近房子的樹木幾乎都是枯萎狀态,就像是被火燎過一樣,枝丫都幹成了炭色,一群烏鴉密密麻麻地站在樹叉上,偶爾兩聲凄涼的鳥鳴,聽得人心裏都有些瘆得慌。

    這情景似乎透着些古怪,霍雪心中思量,沿着路下行,周圍的霧氣卻漸漸濃厚起來。

    天好像更暗了,能見度變得極低,四周靜悄悄的,只能聽見自己被路邊野草打到腿上的“唰唰”聲。在發現眼前的景物好像隔一段時間就在重複時,她皺起了眉。正想用上一枚符紙,就聽見一聲“阿彌陀佛”。

    濃霧在瞬間退避了三丈左右。

    擡眼一看,有過一面之緣的那個小和尚,正站在前面幾步遠的地方。此時對方遠比她狼狽得多,僧衣上帶着很多草屑,下擺處還被露水打濕了些,腳下的鞋子沾着泥土,明顯是一路用腿走過來的。

    霍雪做了個修士的常見禮節: “多謝道友。”

    “施主多禮,”他回了個單手禮: “貧僧觀真。”

    觀字輩霍雪開口問道: “敢問道友……”可是出自大乘佛宗

    話未說完,觀真先比了個噤聲的手勢。兩人一起往路前方望去,是山腳處叮咚作響的小溪,幾個大些的青石被依次擺放,供人跨越,溪水清澈,底下石頭都被沖洗得格外幹淨。紮着辮子的小女孩蹲在溪水旁邊,手裏拿着根不知哪兒折來的青草,正拿着草逗溪水裏的小魚玩。

    很平常的一幕,假如小孩背後,那個滿臉橫肉的男人,沒有面目猙獰,做出打算推那孩子一把的姿勢的話。

    眼看着那雙大手越來越近,霍雪當即厲聲呵斥,腳下幾個起落,站到了小孩的身邊。那男人像是突然驚醒了過來,也被自己的動作吓了一跳,面前明顯又是個修士,他慌不疊地下跪,叫着“仙人饒命”,接着涕泗橫流的解釋道: “您別誤會,我不想的!這是我女兒啊,我剛剛就是魔怔了!”

    但他身上并沒有魔氣侵染的跡象。

    霍雪眼神狐疑,倒是紮着辮子的小女孩,嘴巴一癟,吓得直哭。那男人也顧不得會不會被“仙人”怪罪了,一把抱住了自家孩子,呵斥說不許對仙人不敬,還驚疑不定地盯着她看,像是生怕她會因此動怒。

    “好了,罵孩子做什麽”霍雪眉頭皺得更緊,但這種反應反而正常了些,便壓下了心裏的不快,從懷裏取出了交易樓接取訂單的牌子: “你把她送回去,再召集村裏的大人出來,我有事要問。”

    稍後一步的觀真沒有動用修為,不疾不徐的順着大石跨過來。走到最後一步的時候,他忽然擡頭,在村裏最中央的空地裏,立着一個用來觀察時間的日晷。在最後一絲光線順着地平線落下時,兩只立在樹杈上的烏鴉撲着翅膀,落到了日晷上,空氣中飄落了幾片黑羽。

    天色暗下,村民們很快燃起了火堆, “畢波”的聲音中,他們拘謹地奉上了自己所能奉上的最好的食物。

    剛剛那個被吓哭的小女孩,現在挂在自己父親懷裏,眼巴巴的看着那些吃食,渴望的小表情已經溢了出來。霍雪只是來做任務的,不想打擾普通人的生活,看見孩子這樣,便随手拿出一粒靈石,要當作膳食費用。

    但在場的所有人都不肯收,推拒着推拒着,一群人忽然就跪了下來,求她能幫忙殺死山裏的那個怪物。

    “仙人,仙人,我家孩子已經消失三天多了,生死不知。”頭上蒙着布巾的老人眼中流出兩行清淚,顫顫巍巍的往地上跪: “老婆子給你磕頭了,老婆子給你磕頭啊——”

    “仙人,現在村裏已經沒有幾個孩子還在了,我們實在是怕啊!”

    哭嚎聲此起彼伏,霍雪扶起這個,那個又跪下了,頭疼得不行。觀真則端立在火堆旁邊,全程不曾參與。橙色的火光照在他的身上,将僧袍印出起伏的光,他面龐稚嫩,低斂眼睛的神情卻很是慈和,手裏轉動着念珠,口中念誦着字符不清的經文。

    實在不想把時間浪費在勸人上面,霍雪趕緊打住了大家的陣勢,詢問起到底發生了什麽。

    一群人七嘴八舌,有人說自己的孩子突然就不見了,有人說自己突然就魔怔了,把孩子往水裏推。但具體是什麽時候發生這些奇怪的事,大家給出的時間并不統一。

    相關線索需要再次統計,眼見着時間越來越晚,大家眼裏都出現了恐慌,頭發花白的村長先站出來,說帶仙人去休息。

    修士哪裏需要休息他們格外恐懼黑夜才是真。但很奇怪,村裏家家戶戶都沒有點燈,只有外面的空地上燃着火堆,在漆黑的夜色下看,低矮的房子簡直像是一座座墳冢。

    此時要強行留人詢問,無疑是強人所難,霍雪便和觀真一起,被村長領着往一處房屋走去。路上村長提着一盞點亮的燈籠,嘴裏不停地說着“招待不周”,燭光照亮了那張刻滿了皺紋的臉,上面滿是慈祥和希冀的笑。

    讓他們住的地方是一處無人的空房,裏面被打掃得很幹淨,有客廳,有兩間卧房。推開院門,老人将他們送到了最裏面,殷勤地要忙上忙下,點燈擦桌。霍雪看出他有些着急,直接讓人回去。

    疊聲告辭後,提着燈籠的老人轉身離開。離開小院,村長順手将院門合上,橘色的燭光将他整個人籠罩着,略微淩亂的白發在夜風中飛舞。随着房門合攏,他臉上那種的慈和開始慢慢回落,直至面無表情。

    手裏的燈籠被高高舉起,挂在了院門旁邊。夜風吹過,搖曳的燭火照在他臉上,畫面無端多了幾分陰森。

    屋內,兩位修士顯然不準備前往卧房休息。觀真坐着撥動念珠誦吟經文,霍雪随性地拿出乾坤袋裏的茶具,緩緩将茶水注入杯中: “說是求救,但這些村民,似乎把我們當做了供奉的祭品。”

    觀真撥動念珠的手指停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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