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陆鸿先瞪了桃子一眼,又朝薛岁安冷哼一声道:“家里那么多好的你不看,这么一个伤风败俗,不知廉耻的玩意儿你倒是瞧得认真。”
那桃子被陆鸿瞪的惊了一头,然后吓的马上转头,装作什么也没发生的继续骑马,而薛岁安则是有些讪讪的放下帘子。
陆鸿冷冷又道:“我看女儿肖母,你跟你母亲倒是一个模子出来的,越是这种狐媚玩意儿就越喜欢。”
陆鸿的话儿满是怨气,明显就是在指桑骂槐,薛岁安立刻就听出父亲陆鸿这怨气如果说有三分是对着她的,那就是有七分冲她母亲薛嫣和莫画的。
薛岁安听到父亲这怨气十足的话儿,觉得自己冤枉极了,心道:我不过是好奇看了那小倌几眼,怎么被说的跟个色鬼似得。老爹,你对老娘有怨气也不要把台风尾扫到我这儿吧!
薛岁安见父亲怒容未消,连一向帮她说话的叔父陆卿都继续看书假装没有听到,因而也不敢回嘴。
而且,她想,回嘴也,也没用。
真正惹她爹陆鸿生气的她那渣娘薛嫣又不在这儿。作为长相跟薛嫣有好几分相似的她,自然倒霉的替她那渣娘薛嫣承受她爹陆鸿的这十分怒气了。
幸而,她爹陆鸿也没多说,只撇了她一眼后就又重新闭上眼睛养神。
一时,车内有些安静。
薛岁安虽一言不发,但心理活动却活跃的很。
想着,她爹作为讲究礼教的世家贵族男子,自然是瞧不起那小倌那般的行径大胆粗俗的男子的。
可是仔细想想,一般这种入了青楼的男人想来也不是自愿,说不定有一段外人想象不到的,迫不得已的心酸往事呢!
而且,不过一个失足男子罢了!她爹何必借题发挥把那男子说的那般难听。
薛岁安倒不是突然对吴春花包养的小倌产生了怜香惜玉之心,而是她前世作为孤儿也是在底层挣扎求生的一员,对于底层生活的人多了几分理解和感同身受而已。
有时候,底层人为了生存而做出的妥协和无奈,没有在底层泥塘里挣扎打滚过的人是想象不到的。
比如,她爹陆鸿这样的天生世家公子,开口就是对那小倌这种特种服务人员满满的鄙夷,而她就不会。
倒不是她爹陆鸿有多刻薄而她多有同情心,而是因为她爹作为贵族男子跟她这个前世也算底层人物的阶层不同,想法也很不同。
这就是阶层不同思想不同,预计啊! 薛岁安想,她和她爹的思想冲突以后还有的是呢!
薛岁安一面这样胡思乱想着,一面听着马车吱呀吱呀的往前走。
…………
芙蓉阁的三楼临窗,一个蒙纱的年轻男子轻摇着折扇看着魏国公府的马车渐行渐远,男子身着一身玄衣,头上只插了一支玉簪,墨如黑瀑。
男子身边站着一个红衣美人,那美人身量修长,雌雄莫辨,锁骨精致,修长白皙的颈脖上一个小巧喉结若隐若现。
脸上虽也跟芙蓉阁其他小倌那般画着浓妆,但却丝毫不显庸俗,一袭艳丽红衣更是显得他妩媚婀娜。
半响,只见那蒙纱男子突的转头红衣美人似笑非笑道:“听闻魏国公府的嫡女薛岁安原本痴傻不堪,醒来后倒是变得机敏灵秀起来。 从来只听说聪明人变傻的,傻子变成聪明人倒是头一回听说,据说还是护国寺的慧能法师念咒念醒的。芙蓉,你说这,可信么?”
男子声音清越,语含嘲弄,双眸绝美到让人仅看那双眼睛都足可以想象到他那面纱下的绝世容颜。
他口称的芙蓉竟然就是在京城风月圈里无人不知的芙蓉阁的阁主风芙蓉。
只见那风芙蓉展颜轻笑,媚意四漫,悠悠道:“的确是件稀奇事儿。不过,我们魏国公府的眼线报来说,这薛岁安原来确实是个痴儿,几个月前也确实在护国寺慧能法师的安魂咒下清醒了。而且,这薛小姐除了刚清醒那天有些疯癫古怪外,往后倒是也没发现什么不同来。”
“疯癫古怪? 怎么疯癫古怪?”
“好像是谁也不认得,然后嘴里不停说些谁也听不懂的词儿。魏国公府那天看过薛小姐的人都说这薛小姐……好像,好像被什么东西上身了一般。”
“是么?听着倒是有些意思。后来呢?”男子突然很有兴趣的急问道。
风芙蓉见蒙面男子虽漫不经心问着,但手里的折扇却停了下来,他知道这是男子表示认真的习惯性动作,于是继续道:
“后来倒是没发现这薛小姐有什么异常的。只是听说这薛小姐原本闹着不肯娶魏国公主夫定的初侍,后来在那初侍的房里待了一夜后又改了注意。而且这薛小姐好像马上要议亲娶正夫了,说是办了初夜礼就相看……”
蒙面男子听到薛岁安在小侍的房里待了一夜就改主意纳初侍后,轻哼了一声,鄙夷道:“在好色这点上,倒是跟大景其他女人没什么两样。
又道:“让我们的人盯紧这个薛岁安,说不定会发现一些有意思的东西也不一定。还有,我们送到魏国公夫人薛嫣身边那两个小侍还没有消息?”
风芙蓉轻摇了摇头,道:“那两个小侍说他们虽被魏国公夫人安置在了庄子上,但见到魏国公夫人的机会很少,加上魏国公夫人极宠爱的一个姓莫的侧夫将临产了,她已经很久没去郊外庄子了。”
“是么! 好不容易送了两个貌美小侍到那薛嫣身边,若是不能拿到那薛嫣的把柄,不就让那个女人白白受用了两个绝色。哼,那岂不是便宜了那个女人 !”
风芙蓉听到蒙纱男子对那魏国公夫人薛嫣开口闭口直呼其名,每次提到都语含几分怨恨。他虽听命于眼前这个蒙纱黑衣男子,但是却并不清楚他跟魏国公夫人的恩怨。
应该是说他除了知道他和眼前这蒙纱黑衣男子有一个共同的强大仇人外,他对他几乎一无所知,甚至连他的真面目都没有见过。
可是,又有什么关系呢!他只知道他承诺他会送他们共同的仇人下地府就够了。这足以让他听命于他。
风芙蓉见蒙面黑衣男子想了想,又继续道:“若实在一时不能拿到那薛嫣的把柄,可以试试从她唯一的嫡女薛岁安身上入入手。只要拿到这薛岁安的把柄,还怕那薛嫣不就范吗?让我们潜伏在魏国公府的人盯紧点,随时传来消息,我要让魏国公府尽快为我所用。”
“是”风芙蓉恭敬答道。
两人正说着,外面楼梯隐隐传来脚步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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