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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百八十一章 忠仆
    整个小巷中,已是杀声满天,刀兵相交之声不绝于耳,惨叫之声直冲天际。

    这里这么大的动静,自然惊动了京师内的驻军。

    巡城兵马司的巡逻小队在第一时间便往这个方向赶。

    赵兴这两日一直都没回家,始终都在皇城附近守着,接到陛下遇刺的消息之后,魂都差点吓没了。

    随即,他直接调集了在皇城附近的所有巡城兵马司将士,足有千余人,以最快的速度赶往战场。

    此时,小巷内。

    箫承嗣站在破败的马车旁,正在鼓捣手弩。

    他身前只有王不用一人,好似个老母鸡一样,正张开双手将箫承嗣死死的护在身后。

    身前,护着箫承嗣最后的十几个护卫都已冲了上去,和在小巷中忽然出现的黑衣人杀在一处,刀光四起。

    此时,几个黑衣人悄悄的爬上了对面的屋脊,躲在暗处弯弓搭箭,直指小巷中的箫承嗣。

    箫承嗣再次将手弩上弦,刚一抬头,立刻便看到对面房梁上传来的阵阵冷芒。

    他下意识刚要躲,却感觉眼前一黑,一个声音忽然传来。

    “陛下小心!”

    嗖嗖!噗!

    箫承嗣只觉自己被一个身体死死地压在身下,阵阵血腥之气正往自己的口鼻中钻。

    王不用趴在箫承嗣身上,用自己的脊背接住了三枚箭矢,此刻已是口鼻窜血,面上青筋暴起。

    箫承嗣见状,双目一凝,直接抬起手弩对准房顶,扣动扳机。

    十几枚弩箭刺破长空,瞬间收走了两个刺客的性命。

    可房上还有另外两人,此刻再次弯弓搭箭,箭矢直朝下方射来。

    噗!噗!

    王不用的身体颤抖几下,双目直勾勾的看着身下的箫承嗣。

    箭矢已穿透了他的身子,他却奋力的弓着身,尽可能不让裸露出来的箭矢碰到箫承嗣。

    此时他全身颤抖,苍老的面孔上带着几分狰狞,而看向箫承嗣的眸子中,却带着慈爱。

    “老王!”

    箫承嗣眼睛红了,他紧紧的抓着王不用的身子,想翻身起来,却发现王不用正用力的按着他,他根本起不来。

    “陛……”

    王不用开口,想说什么,可一张嘴,鲜血便从口中喷出,让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箫承嗣此时只觉得脑中一阵空白,他愣愣的看着王不用已变得有些苍白的面孔,紧紧的咬着牙。

    王不用说不出话,却用苍老的手掌,颤抖着摸了摸他的脸颊。

    他在笑,即便已身中数箭,弥留之际,他却依旧在笑。

    “老王……”

    箫承嗣的声音颤抖了,眼眶微红,王不用却定定的看着他,紧紧的咬着牙。

    “护驾!护驾!”

    “给老子放箭!一个不留!”

    “陛下赎罪,臣赵兴救驾来迟了!”

    嘈杂的声音穿过战场,在半空之中飘荡。

    听到这句话之后,王不用眼中的光彩快速消失。

    他吐出了最后一口浊气,就这么撑着身子,挡在箫承嗣身前,完全没了气息。

    “老王!”

    泪水充盈了箫承嗣的眼眶,可他却没有动,只是紧紧的抓着王不用的衣襟,默默流泪。

    赵兴带领的巡城兵马司将士从后面杀来,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肃清了面前所有的刺客。

    一场杀戮,就这么结束了,来的快,去的也快。

    空气中弥漫着浓稠的血腥气,这味道不断刺激着所有活着人的神经,却带走了不知多少性命。

    “陛下!陛下!”

    赵兴快疯了,他拼了命的往前冲,最终和公孙智同时冲到倒地的箫承嗣和王不用身前。

    当看到老太监用身子护着箫承嗣,身下的皇帝毫发无损,而他自己却身中数箭已然殒命时,两人都愣了。

    “陛下!”

    赵兴伸手,想将箫承嗣从王不用身下拉出来,却听箫承嗣道:“朕没事,别动朕。”

    他的声音中带着几分冰冷,似乎和之前的皇帝不大一样了。

    赵兴微微一愣,定在原地,没敢再有任何动作。

    “去,找车驾过来,封锁周围,搜捕余党,弄的声势越大越好。”

    箫承嗣再次开口:“车驾到了,连老王带朕,一起抬上去,用最快的速度回宫。”

    “入宫之后,封锁宫门,关闭京师大门,任何人不得出入。”

    箫承嗣的语气十分冷静,赵兴和公孙智闻言,都是重重叩首,不再言语。

    公孙智起身,开始安排麾下侍卫打扫战场,搜寻还活着的刺客并补刀,当真一个活口都没打算留。

    至于赵兴,他留下六百将士之后,快速离去,以紧急命令将驻扎在城外的两万巡城兵马司将士全部召集入城,严守城防,护卫宫城。

    整个皇城都戒严了,任何人不得出入。

    另一辆马车很快过来,公孙智亲自上手,带着几个侍卫,将王不用和箫承嗣一同抬进车驾内。

    上车之后,车驾立刻快速行驶,直奔皇城而去。

    马车之中,箫承嗣缓缓起身。

    他亲自动手,将插在王不用冰冷尸身上的箭矢一根根拔出来,脸上始终没有任何表情。

    王不用的血都已经流干了,可车内依旧有难言的血腥气。

    但箫承嗣好似什么都没感觉到一样,用力拉起王不用的尸身,让他坐在自己身旁。

    “老王。”

    箫承嗣伸手,从王不用的怀中掏出一块毛巾来。

    那毛巾上已满是血迹,箫承嗣挑了一块没血迹的角落,轻轻的擦拭王不用脸上的血痕。

    “你救了朕两次,是朕最大的恩人。”

    “朕本想给你养老,可没想到……”

    说着,他的眼眶微微发红,但却强行忍着不落泪。

    他的手很轻,慢慢的擦干了王不用脸上的血痕,而后让他靠在车上,看起来就好似睡着了。

    “朕本以为,你还能再多陪朕几年的。”

    箫承嗣拉起王不用的手,轻轻的拍了拍,面上露出几分苦涩:“朕……不知该说什么了。”

    箫承嗣心中怒火翻涌,他想找人怪罪,却不知该怪罪谁。

    二叔箫尘还是泗国公欧阳靖呢?

    他们都是为了江山社稷,这是迫不得已而为之。

    怪谁?他只能怪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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