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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八十四章 控制不了
    “长芦盐场贪墨案,李伯光虽在关键位置,但就目前掌握的情况看,他拿的钱反而是最少的。”

    “地方的官吏,军中的宿将,他们从李伯光这拿盐引,很少有直接给钱的。”

    “用盐引换了盐,而后在市面上卖出,按照他们的惯例,会返三成的利润回来。”

    “这三成利,李伯光会拿走一成,剩下的两成则交给田忠福,由他去打点关系,扩大销路。”

    何游之说着,顿了一下,又看了看箫尘的面色。

    见对方面沉似水,他赶忙低头,继续说道:“事是从田伯光到了这认都统开始的。”

    “最一开始,上面有光禄寺卿,还有李贼,大头基本都被他们拿走了。”

    “李贼落马之后,下面这些官员开始蠢蠢欲动,如蝗虫般扑上来,想将事情做大,拿到更多的好处。”

    “臣仔细的问了,李贼还在的时候,这件事一直没做的太大,也没太过分,但各路官员也都有分润,相安无事。”

    “李贼谋逆被擒之后,这些官员不知收敛,反而变本加厉,才导致了现在的局面。”

    “具体分润的方法都是田忠福定的,他是此事的主谋,李伯光是被架在这,如果他不从,那这些官就想办法换一个从的人来。”

    “也就是说,贪墨的事,是根本挡不住了的。”

    箫尘听到这,冷笑开口道:“他们把皇家的产业当成肥肉了,谁都想上来啃一口。”

    “是这么回事吧?”

    何游之闻言微微低头,没再说话。

    他知道现在箫尘已是怒火中烧,怕是要杀人了。

    “田忠福现在在何处?”

    “在下面押着。”何游之立刻道:“从昨天开始,他就一直想求见殿下。”

    “臣知道您不愿看见他,所以一直没答应。”

    箫尘闻言,咬了咬牙,强行忍住现在就把这厮剐了的冲动,沉声道:“收监。”

    “带回你们麒麟卫镇府司地牢去。”

    “孤要知道他脑子里的一切!”

    “是。”

    两百麒麟卫查一个人,没有任何秘密是能藏得住的。

    田忠福死定了,但箫尘却不能立刻下令砍了他。

    还是那句话,要想整顿吏治,想让别人敬畏,想长治久安,那就必须有法可依,不能依靠心思做事。

    “还有。”

    箫尘想了一下,问道:“孤记得,那李伯光说过,盐场之前有一千一百多工匠,是先皇派下来的,可都被田忠福换了。”

    “这些人可有下落?”

    “查出一些。”

    何游之立刻回到:“田忠福麾下产业里,有这些人的影子。”

    “有些人是他铺中的掌柜,有些是他田里的佃户。”

    “但目前查实,人数远远不够。”

    “剩下的人……”

    剩下的人去哪了?这还用问吗。

    田忠福敢动这一千多人,自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可这些人也不可能全都乖乖听话,任他摆布。

    这其中不听话的,肯定让田忠福处理了。

    光是箫尘能想到的,就有卖做奴隶,藏于山中林间田亩,或困在某处田庄中做苦力。

    那可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光是这一条,剐田忠福十次都不够解恨的。

    “田忠福家里还有什么人。”

    箫尘眯着眼睛,眼中散出阵阵寒芒。

    何游之见了,心中咯噔一下。

    箫尘要杀人的时候,就是这种眼神。

    之前何游之不止一次见过,那时箫尘隐入京师,让麾下的人出去动作的时候,就是这种眼神。

    他不敢隐瞒,赶忙开口道:“他家中还有老母,两个弟弟。”

    “他并未成亲,但私下和别的女人生了一男一女,都在清河府。”

    “这些人,生活如何?”

    “奢靡。”何游之道:“挥金如土。”

    “全都拿了!”箫尘咬牙道:“都带麒麟卫镇府司去!”

    “和这田忠福有关系的,靠他发家的,靠着他自作威作福的,分润的所有人,都给孤拿了!”

    “是!”

    ……

    夜色渐渐的浓了,箫尘不想再管长芦盐场的事了。

    他真的觉得有点累。

    一个小小的盐场都统司都统,居然能有这么大能量。

    居然能掌控这么多官员,把他们都拉下水,凝成一股绳,同时贪墨皇室的银钱。

    更有甚者,他还敢悄悄都走先皇制定的工匠,让他们为自己所用。

    为了填补空档,也为了更好的拿捏所有人,他有让各地州府送来苦力,继续剥削。

    此人之罪自是罄竹难书,砍他多少次都不解恨。

    但此时箫尘想的却不是这些。

    他想的是,这人为什么有这么大的胆子。

    田忠福也是宿将之后,祖上是封了侯的,也算是备受皇恩了。

    可他哪来的这么大胆子,敢做这样的事!

    这的只是为了一点钱?

    还有,现在朝廷上下贪墨成风,单单一个盐场就已是这般糜烂,那其他地方呢?

    各地州府又如何?各地百姓又如何?

    地方上的官员就不贪了?

    这想象都不可能。

    如果大量的官员都贪墨成风,顶风作案,那就不是单纯的案子,而是风气问题了。

    箫尘觉得有些头疼。

    对付人,对付再复杂的事他都有办法,但对付这种约定俗成的风气,他却不知该如何下手。

    难道把所有的官员都换一遍?

    换上来的还不是老样子,他们早晚也是要贪的。

    大夏给官员的俸禄根本就不低,占财政支出的很大一部分,可他们依旧不满足。

    长长的叹了口气,箫尘用力的揉了揉太阳穴。

    脑中那种隐隐的痛感却依旧存在,许久也消散不去。

    对付现在这种事,箫尘只有一个笨办法。

    那就是查,一路查下去,被发现的人一个不留,全部扫灭,且没收他们的所有资产,祸及子孙。

    只有重罚,罚的他们怕,让他们犯罪的成本指数级提高,才有可能刹住现在的这种风气。

    长芦盐场这事,牵连的官员足有数百,这还不算各地驻军中的将领。

    如果都算上,恐怕数量又要上千了。

    刚杀了千人,日后又要杀千人。

    箫尘不愿做个暴戾的亲王,可这些事,他根本控制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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