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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五十三章 过眼云烟
    这顿酒宴喝了许久,直至天色已晚才算喝完。

    酒席宴间,箫尘和两个老臣聊了很多朝堂上的旧事,三人的心情都算不错。

    只是临结束时,付友忠向箫尘提了一个请求,着实让箫尘有些意外。

    他想去见李荣昊一面。

    这话说出来的时候,欧阳靖和都下了一跳,神情紧张的看向付友忠。

    而付友忠却面色平静,始终看着箫尘。

    箫尘知道付友忠是什么意思。

    他现在已辞了官职,马上便要离京,在京中更无党羽,无官一身轻。

    在之前,他付友忠,李荣昊和箫尘,都是先皇的托孤旧臣,其中李荣昊和付友忠之间情谊更甚。

    两人是一届的进士,共同参加的殿试,都是金榜题名。

    再之后,二人在朝堂中崭露头角,纷纷爬上高位,位高权重。

    这其中几十年的风雨,现在就要落幕了。

    付友忠没有其他的意思,他想见李荣昊,怕只是想和他奋斗了数十年的朝堂,做最后的道别。

    只是这样的话说出来,还是会遭人非议。

    “付大人。”

    箫尘看着付友忠,轻声问道:“你就不怕,去了麒麟卫地牢,朝中众臣对你有所非议?”

    “你这可是拿一生荣辱去赌啊。”

    “老臣,哪有什么荣辱。”

    听到这话,付友忠却轻轻笑道:“老臣的一切,都是先皇和陛下给的,生不带来,死亦不带去。”

    “只是这宦海沉浮三十载,也该有始有终。”

    付友忠看向箫尘,眼中闪着晶莹之色。

    他要离开这个他为之奋斗一生的地方了。

    他的所有屈辱,所有荣耀,所有光辉和悔恨,所有做过的事,见过的人,都要告一段落了。

    这里是他付友忠的一切,他本不想就这么离去,可事态如此,由不得他。

    命运就是如此,有时让人心情振奋,有时又让人长吁短叹。

    听到付友忠如此说,箫尘没再阻拦,给了他自己随身的腰牌,让他去了麒麟卫地牢。

    人是李老歪领着去的,如此便会消除可能出现的非议。

    付友忠走时,连连道谢。

    他和箫尘都清楚,这一面,恐怕是最后一面了。

    付友忠走后,后花园中,便只剩欧阳靖和与箫尘两人。

    两人默默对饮,很久都没说什么话。

    半晌,箫尘喝了一杯酒,才轻声开口道:“老军侯您说,这人生,到底算什么呢。”

    “过眼云烟。”

    欧阳靖和有些喝高了,声线带着几分颤抖。

    “到了老臣这个年龄,回首往事,有悔恨亦有荣光,杀了些不该杀的人,办了些不该办的事。”

    “只是这些,也只有老臣自己记得,根本无人关心。”

    “殿下问人生,那便是如此了。”

    “过眼云烟。”

    箫尘揣摩着这句话,轻轻一笑,没再言语。

    他两世为人,现在成了大夏权势最高的人,可也闯过了艰难险阻,屡次在生死边缘徘徊。

    他也杀了一些不该杀的人,也做了不该做的事,心中也有悔恨,也有荣辱。

    可这些,终归只是他自己的事。

    而这些事,他不知和谁透露,更不知和谁诉说。

    国朝,社稷,江山,王位,现在箫尘都有了,他拥有了前世想都不敢想的所有东西。

    可他却感觉不到一点快乐。

    生活,也许就是这么回事吧。

    又过了半晌,欧阳靖和的酒喝完了,他拿起箫尘的酒壶,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而后轻声问道。

    “殿下,魏连山之地战事已平,炎朝的驻军停留不了多久。”

    “后面,您打算继续用兵?”

    “不了。”

    箫尘喝干杯中酒水,轻声道:“暂时不了。”

    “国朝百废待兴,吏治昏暗,首先要解决的,还是朝中的事。”

    “这事上,还要老军侯多帮衬。”

    “老臣这把老骨头,您想怎么用就怎么用吧。”

    欧阳靖和笑道:“只是老臣的儿子……”

    “以后若有战事,孤会带他在身边。”

    箫尘道:“欧阳荣将门虎子,若不征战沙场,斩将立功,不是辱没了欧阳世家的门楣了。”

    “有殿下这句话,老臣就知足了。”

    欧阳靖和叹了口气,道:“老臣三子,未有荣儿还算成人。”

    “另外两个……不说也罢。”

    欧阳荣是欧阳靖和的嫡长子,他下面还有两个弟弟,都是庶出。

    这两人和欧阳荣比起来,的确天上地下。

    两人知道自己承袭爵位无望,已经开始朝纨绔子弟的方向去了。

    现如今京师中的这些糟乱事,多少也和他们扯上了一些关系,但因为欧阳靖和与欧阳荣的军功,箫尘并未说什么。

    人,都是任人唯亲的,就算有现代人的灵魂,也是一样。

    只要那两个纨绔子弟不触碰底线,给他们一个荣华富贵的一生,也不过箫尘一句话的事。

    “老军侯若想培养他们,孤可以遣他们去边关。”

    箫尘喝了口酒,轻声道:“东部战事已平,可南方还有诸多小国滋扰,博阳侯镇守南境,应会有小型战事。”

    “历了血雨,男儿才能长大。”

    “他们?还是算了吧。”

    欧阳靖和笑着摇了摇头,道:“之前家中出了那么大的事,两个逆子也只会藏着,不敢露头。”

    “让他们去边关,那是丢人。”

    欧阳靖和的意思箫尘懂了,且默默的记在心里。

    老军侯现在就这么点念想,盼着家中子嗣都能成材,这也无可厚非。

    他现在这身份,有些话不能明说,但箫尘却能帮他办了。

    二人的酒宴,喝了许久,直至夜深,箫尘才命人将欧阳靖和送了回去。

    这过程中,两人也说了很多,推心置腹,亦分析了现在国朝的形势。

    至于那些紧要地方的重臣人选,欧阳靖和还是没有提议,这事需要箫尘自己解决。

    只是选拔班子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别人的推荐,吏部的考核都只是一部分,是片面的,具体要选什么人,还要看了之后才清楚。

    夜逐渐深了,箫尘却没有睡意。

    他一个人枯坐在花园中,看着满天的繁星,陷入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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