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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35章

    當蘇穎聽完她二弟蘇茂的控訴以後，才發覺到了問題的嚴重性。

    就可能适當的壓力使人提高效率，而過高的壓力只能使人互相傷害…

    她二弟蘇茂的菊花這不就受到傷害了嗎！！

    于是蘇穎當機立斷，立即就朝着寧娟和姚三江消失的反向追了過去。

    就好懸一把牌，因為當蘇穎找到哼哈二将的時候，倆人果然沒在她家的地裏，而是在隔壁孫大媽家的自留地裏呢，并且還磨鋤頭霍霍向孫大媽家的大白菜…

    蘇穎給寧娟和姚三江從孫大媽家的自留地裏扯了出來，并且跟二人深刻的探讨了下積極需有度的問題，二人這才放心的跟着蘇穎回了家。

    第二天一大早，可憐的蘇谕就被迫一帶二上了後山，但好在寧娟和姚三江态度還都是比較好的，等三人回家的時候，不但收獲了大半筐的秋木耳，還收獲了一整筐的各種蘑菇，以及一只小野雞。

    上午時候，劉蘭香帶着寧娟和蘇穎幾個拆洗兩家人的被褥和棉襖，伍磊則是帶着卧龍大哥上山撿柴，幾個人相互配合，進度是嘎嘎的快。

    經過昨晚蘇穎與寧娟的協商，寧娟調整了老二蘇茂補課的進度，畢竟寒冬慢慢，沒必要非得給小學生在這兩天往死裏整。

    然後等到老二蘇茂做完了今天寧娟給留的補習題目之後，便終于可以跟等了他半天的蘇誠蘇谕，一起去蘇二伯家找驢蛋玩耍了。

    劉大栓是在接近傍晚的時候到的，昨天蘇穎跟他商量了，讓他盡量晚點兒來，這樣兒能最大程度的避免被村裏人看見。

    除了昨天已經付過錢的趙老太特供二百斤碎布頭兒，劉大栓還給蘇穎家裏送來了代買的一百斤精米，一百斤白面和二十斤大豆油，錢和票子用的是小姐弟幾個之前救縣裏肉聯廠廠長孫子的時候，縣裏給的獎金和公社獎勵的各種票子。

    當時獎金和各種票子都讓劉蘭香給扣下了，但老母親答應了家裏幾個娃，等到秋收之後全都給買回家來，如今正是老母親兌現承諾的時候了。

    今年下半年開始，劉蘭香的手裏已經逐漸變得松快了起來。

    大堂哥蘇謀每個月都會還給家裏8塊錢的欠款，其中7塊2是歸老母親劉蘭香收起來，剩下的8毛歸幾個孩子自己買零食吃。

    再加上家裏的兩頭大肥豬上膘兒不錯，肉眼可見的過兩天就能出欄換錢了，以及同意寧娟住在家裏四個多月大隊給了40多的補貼，所以雖然劉大栓這一車的細糧和豆油就得去了50塊大票兒去，但是劉蘭香依然是信守承諾的掏錢了。

    這會兒家裏的晚飯剛做好，劉大栓跟蘇穎家也是老熟人了，就大大方方的留在家裏吃了晚飯。

    要是去年這時候，劉蘭香在家，劉大栓估計心裏還得打個問號兒。

    但是前兩天蘇老三已經過了周年祭，蘇穎家是偷摸兒在堂屋燒了兩張黃紙祭拜的，所以現在劉蘭香就算是正式脫離了新寡的範疇，與鄰裏往來也不用那麽避諱了。

    以及現在家裏還多了寧娟這個大人，蘇穎也是個馬上要11歲的大姑娘了，蘇茂快要9歲了，絕對可以算是個半大小子了，有這麽多人在一起吃晚飯，還是打開了堂屋兒和院子裏的大門兒，衆人大大方方的，也不至于招惹什麽閑話。

    飯桌上，蘇穎看劉大栓稍微有點兒拘謹，不大好意思動筷子，就給他加了一筷子野雞肉。

    蘇穎說：“大栓叔兒你嘗嘗這個，我的手藝還是不錯的，也是你運氣好，要不是剛趕上過完秋收，可不能有這麽好的菜！”

    在有老母親在的時候，蘇穎是不敢叫劉大栓全名兒的，得叫叔叔，不然是要挨揍的，當着這麽多的人被揍一頓屁股，她不要面子的呀？所以就痛痛快快的改口兒了。

    這個時候兒的飯桌兒上，可沒人講究什麽‘你的筷子上帶着口水我很嫌棄’，在飯桌兒上主人家能給你夾肉菜，那就是最最好客的表現了，是把你當貴客看待呢。

    所以這會兒，劉大栓也就明白，蘇穎家不是在假客氣，便樂呵呵的把野雞肉給吃了。

    今天炖了一整只野雞呢，但是做飯時候家裏沒有細糧了，所以蘇穎就還是做了棒子面兒的大發糕，老大老厚實的發糕塊兒了，咬一口滿嘴的玉米香氣。

    劉大栓吃完了野雞肉，又用發糕沾了碗裏的肉湯子往嘴裏送，每一口都是巨大的滿足。

    大家在飯桌兒上閑聊着，劉大栓突然想起來個事兒：“對了我剛才來的時候，又在路上看見上回那個小矮個兒騎車了。”

    蘇穎說：“哪個小矮個兒？”

    劉大栓回：“就是之前想蹭車的那個…”

    之前春耕結束的時候，劉大栓送蘇穎她們回家，正好在路上碰見過周有光和蘇大蘭夫妻回娘家，當時蘇大蘭想跟着蹭車，但是蘇穎沒同意，劉大栓是生意人，記人面相記得可準了，剛才路上一瞅見周有光騎車帶着蘇大蘭，劉大栓當時就想起來這個事兒了。

    當下劉大栓一解釋，蘇穎很快就明白是她大伯家的大堂姐蘇大蘭夫妻又回娘家來了。

    蘇大蘭其實不怎麽愛回蘇大伯家，因為蘇大伯老惦記着她老公公的工作，但是蘇大蘭要面子，不想讓人覺得她沒有娘家人，所以每年都得回來兩趟的，一次是春耕之後，一次就是現在秋收之後了。

    而且每年蘇大蘭秋收時候回娘家，都是算計着在分糧食這兩天前後，就是想着能從娘家撈點兒啥回去的，雖然每次也就是一捆野菜啦，一把蘑菇幹兒啦，或者幾斤棒子面啦，根本值不了塊八毛兒的東西，但是本着能撈點兒是點兒的原則，蘇大蘭還是雷打不動的選擇在這兩天回來。

    這會兒蘇穎聽完劉大栓的話，還在心裏唏噓了幾聲兒，她估計今年蘇大蘭應該是後悔回了這趟娘家的，因為蘇大伯家現在烏煙瘴氣的可亂乎兒了。

    之後一家人吃完了晚飯，前腳兒剛送走了劉大栓，下一刻就聽見村裏的大喇叭響了起來。

    婦女主任兼廣播員朱嫂子的大碴子嗓音粗糙且親切：“各家都注意了啊，都注意了啊，明天村裏要開始分糧食了啊，上午8點在曬谷場集合，上午8點在曬谷場集合…”

    正在刷碗筷的寧娟聽了廣播好興奮，村裏要分糧食了，她也有份兒的，這可真是太好了哈哈！這還是她自己的勞動成果！

    寧娟問正在掃地的蘇穎：“大丫你說我能分到多少糧食啊？我看村裏還種了好些稻子呢，一個人能分多少斤大米啊？”

    寧娟是海城人，相比于白面，更愛吃大米飯，原先還能跟劉大栓按月買，但是前幾天蘇穎已經斷了她的這個念想，要想繼續在家裏住着，就得跟家裏人吃一樣的，所以寧娟已經苦哈哈的吃了好幾天的玉米面兒了。

    之前被大背頭她們打架時候弄濕的白面也讓蘇穎給做成了蘇小五和蘇小六的小零食了，知道了這是被洗腳水泡過的白面以後，蘇穎也是真的咽不下去，而且寧娟不知道蘇穎已經買了大米白面了，所以便非常期盼着大隊分糧食之後能光明正大的改善夥食。

    但蘇穎馬上就給了寧娟當頭一擊：“做夢吧，還分多少斤？過年時候能發個一斤二斤的就已經算是不少了，你以為正常農家人一年能吃得起多少回大米啊？一年能有個一兩回就不錯了！”

    寧娟：“…？”

    寧娟傻了，她問蘇穎：“不對呀！大隊的地裏收上來不少稻子啊！我還割過好多天呢！！”

    蘇谕剛剛擦完了桌子，這會兒出來院子裏投洗抹布，作為七十年代農村生活的前輩，蘇谕非常詳實的給寧娟科普了下實際情況。

    蘇谕說：“大隊的稻子和麥子要先作為公糧交給公社，剩下的才可以分給社員們哦，而且其他的土地種玉米白薯這種高産的粗糧還不一定能讓大家都吃飽飯，更不可能有多少土地再種細糧啦！”

    人多地少，還得保證能完成公社的細糧上交要求，在這種情況下，要想讓社員們盡量的吃飽肚子，那剩餘的土地就只能優先種植産量高的粗糧，邊邊角角的次等土地再種些蘿蔔白菜等必須的過冬菜。

    當時沒有各種雜交和育種技術，中等土地的水稻畝産大概在四百斤左右，小麥畝産大概是二百斤左右，而玉米則是畝産五百斤左右，白薯的畝産甚至能高達四五千斤，細糧和粗糧的畝産差距是巨大的，也就不外乎家家戶戶頓頓都吃白薯了，這就是當時農村的現狀。

    蘇穎問寧娟：“當城裏工人好吧？有糧票肉票工資還穩定體面，但是你們能從供銷社買到的糧食和肉，可都是農村人省吃儉用交的公糧哦～”

    蘇穎點到即止，不過寧娟卻盯着自己沒刷幹淨的碗筷沉思。

    寧娟跟其他畢業後就直接來村裏插隊的知青們不同，她是在廠子裏上過幾年班兒的，也知道就算是廠子裏再苦再累的工種，也不一定有天天種地的農民勞累，但工人的收入卻是社員們的不知道多少倍…

    再想到自己剛來村裏時候，這也嫌棄那也嫌棄，以及心裏暗自的對農村人的看不起…

    寧娟此時只覺得自己的臉上有些滾燙，就羞愧。

    等到第二天大隊分糧食的時候，果然如蘇穎說的那般，家裏一斤細糧都沒有分到。

    但是今年老天爺還算對大家不錯，糧食的産量略微比去年多了那麽一丢丢，所以每個人分到的糧食比去年多了五六斤的分量。

    雖然每個人只多了五六斤，但也足夠家家戶戶喜笑顏開了，等到上午各家都把新分到的糧食拉回了家，中午做飯時候村裏甚至有好幾家都飄出了肉的香氣。

    秋收之後，哪怕再窮困的人家都要想法子補一補的，不然經過了兩個月的高強度勞動，再不吃點兒好的，人的身子骨受不住，這幾天也是蘇穎家可以大大方方做肉的時候，村裏做肉的人多了就不打眼。

    今年家裏幹活兒的人多，有劉蘭香寧娟姚三江伍磊四個大人，只花了下午半天兒時間就把兩家新分到的糧食給晾曬開了。

    等到晚上的時候，蘇穎就包了二合面兒的大餃子，韭菜雞蛋餡兒的，韭菜是家裏後院兒牆根兒處栽的幾小撮兒，雞蛋是家裏兩只小母雞下的笨雞蛋，只擱上幾勺子鹹鹽吃起來就老鮮亮老鮮亮了，喜得寧娟眉眼都擠到一起了！

    寧娟高興的道：“這大餃子真香！加了不少白面吧？”

    蘇穎驕傲的叉腰：“這可是用我們小姐弟幾個被公社獎勵的糧票兒買的，這兩天大家都辛苦了，多吃點兒啊，過兩天就沒有了！”

    寧娟：“！！！”

    寧娟聽完吓得又往自己碗裏多夾了好幾個大餃子，就完全失去了曾經海城女知青的文雅。

    今天一頓飯吃得兩家人都是肚兒圓，寧娟跟姚三江更是深深的覺得，自己賴在這邊兒住着實在是太明智了。

    完後等蘇穎家剛收拾完碗筷，就聽見村裏鬧騰了起來——

    “蘇老大家打起來了！！”

    “新嫂子跟小姑子掐得可厲害了嗷！”

    蘇穎蘇茂蘇誠蘇谕：“！！！”

    有熱鬧看？？！

    小姐弟四個立即就放下了自己手中的事兒，一個賽一個快的一溜煙跑出了家門兒。

    在院子裏掃地的寧娟：“？”

    後知後覺的寧娟選擇放下笤帚，馬上出門兒跟上。

    然後等寧娟出了門兒，就發現蘇穎小姐弟四個已經沒影兒了。

    但好在，前方還有一個狂奔而去的姚三江。

    寧娟喊得哇啦哇啦的：“姚同志！你等等我啊！！我不認識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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