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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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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4章

    就泡澡跟游泳吧,其實都是非常消耗體力的活動。

    其中泡澡消耗的體力更快,因為池子裏的水是熱的,會加速人的新陳代謝。

    就比如現在吧,明明才剛剛上午11點多,明明往常家裏都是一天吃兩頓飯的,澡堂子裏的蘇小谕就已經餓得不行了。

    蘇谕早都不玩兒大堂哥蘇謀的破大腿了,正跟泡澡池子邊兒上仰着脖兒癱着呢。

    剛才大堂哥蘇謀認命的給蘇誠蘇谕搓洗了全身上下,蘇二伯也給驢蛋蘇茂倆孩子搓洗了一遍,這會兒男澡池子裏的兩大四小基本上都處于癱仰倒的狀态。

    當然男同志幹給娃洗澡的活兒嘛,效果也就那樣兒吧,不能說指望給孩子洗多幹淨,但成果還算是可以的吧,四個泥猴子都是肉眼可見的變白淨多了。

    而且這是蘇谕第一回見到香胰子這種東西,上輩子他在宮裏,使用的都是那種皂莢球兒洗澡。

    皂莢球兒就是給天然的皂莢研磨成粉末狀,然後混合上香料之類的,再由匠人制作成橘子大小的球兒。

    但是這個玩意兒吧,它洗起來容易有渣子,因為皂莢本身是不能夠全部都溶于水的。

    所以今天,當蘇谕發現,大堂哥蘇謀給他抹到身上的香胰子,竟然能越搓洗體積越小,甚至到最後全都消失不見的時候,就覺得很是神奇。

    蘇谕剛才玩兒香胰子玩兒了好一會兒呢,不過現在小肚子裏餓得咕咕叫,他也沒心情再玩兒泡泡了。

    蘇小谕擡起頭,來回的掃視了一圈兒池子裏的幾個人,最後站起來,游到了看着最靠譜兒的蘇二伯身旁。

    蘇谕拿手指頭戳了戳蘇二伯幹癟癟的胸口,聞到了一股熱水也泡不幹淨的陳年老煙油子味兒。

    蘇二伯都快要舒服得眯睡着了,他睜開眼問:“你要幹啥?”

    蘇谕給自己的小肚瓜拍的“啪啪”響:“餓!”

    蘇二伯想了想後坐直了腰,伸手捅咕醒了身邊兒已經睡着了的大兒子蘇謀:“起來,跟你媽要吃的去。”

    這不得不說,在當下的這個時期,家裏的糧食确實都是掌握在女同志的手中的。

    蘇二伯一提起來吃的,那澡堂子裏的幾個小崽子們,嘴上全都是吧嗒吧嗒的上下開合,眼珠子盯着蘇謀不挪窩兒。

    他們的小肚瓜也空了呀!

    正睡得香香的卻無端被老爹粗暴捅咕醒的大堂哥蘇謀:“…”

    臭老頭子就知道霍霍我!

    但蘇謀依舊是屁都不敢放一個,麻溜兒的認命起身兒,出去擦幹了穿衣裳。

    沒辦法,這不掙錢的男同志,在家裏就是這麽個家庭地位。

    蘇謀帶着滿身的水汽來到了大廳裏頭,叫過堂風兒一吹,渾身上下登時就給凍了個通透,小哆嗦打得嘚嘚的。

    他擠出了笑臉兒對着服務員說道:“這位同志,麻煩您給叫一下女浴池那邊兒的王桂珍,這是我老娘哈。”

    蘇謀的身材遺傳了蘇二伯,蘇二伯又遺傳了蘇老爺子,反正就都不是當時最流行的那種壯實身板兒。

    但是吧,蘇謀的臉長得還成,白白淨淨的,一瞅就是乖弟弟的那一款,雖然實際內裏的芯子是咋樣的不好說吧,就反正外貌看着确實是挺招女同志待見的那種類型兒。

    所以蘇謀這麽好聲好氣的說話,長發飄飄的服務員沒怎麽多猶豫就同意了。

    沒多久,蘇二大媽,也就是王桂珍,就從女浴池那邊兒出來了。

    蘇二大媽斜着眼瞅蘇謀:“你要幹啥?”

    老娘正泡得爽呢,淨會給我找事兒。

    蘇謀笑嘻嘻:“嘿嘿媽,幾個小崽子餓了,我爸讓我過來拿吃的。”

    啧啧,瞅瞅這話說的,其實蘇謀自己也餓了,但跟他老娘要吃的這個事兒吧,就得先說是小崽子們想吃,完後他爸命令他過來要的,只要不說是他自己餓了,那就絕對能避免挨他老娘的一頓臭罵。

    嗐,這不掙錢的大崽子沒人權吶,已經青春不再,不如小崽子們呆萌可愛,也沒有老崽子那麽能養家頂事兒,反正就…只能狗狗祟祟一些個行事了。

    尤其是蘇謀馬上就要有小小崽子了,到時候他就更慘了,家庭地位還得順位下移,反正不管咋說他都是家裏頭地位墊底兒的存在。

    至于說臉長得好看,呵呵,都養了二十年了,就是臉長成個天仙樣兒,那在當媽的眼裏,都是恨不得給塞回肚子裏的一坨臭屎球!

    蘇二大媽原本正泡得飄飄欲仙,沒覺着怎麽餓呢,她可是難得的有這麽個機會能夠全身心的放松的,不用管家裏的糟老頭子和大小崽子們,不過讓大兒子這麽一提醒,蘇二大媽這才覺着,自己好像也是有那麽些餓了的。

    于是蘇二大媽直接轉身兒回了女浴池:“行吧,你等着的啊。”

    不過再出來的時候,手上拿着吃的的就換成了蘇穎。

    蘇穎說:“大堂哥,我給你跟二伯也做了貼餅子,裏頭還擱了餡兒呢。”

    蘇穎遞給她大堂哥蘇謀兩個小布包袱,一個是蘇二大媽準備的,一個是蘇穎準備的。

    其實這人啊,都是相互的。

    上輩子的時候兒,蘇穎可不知道金子的事兒,反正家裏有幾年是過的苦兮兮,基本上只能指望蘇二伯接濟。

    但其實當時誰家都不富裕,只是分比較窮和特別窮罷了。

    蘇二伯把自家的物資勻出來一部分送到了蘇老三家,那蘇二伯自己家人能用到的生活物資,就必然要少了一部分。

    那這部分的錢和糧是從哪兒扣出來的呢?

    從蘇二伯全家人的衣食住行上,從蘇穎大堂哥蘇謀明年就要出生的倆孩子身上,從蘇穎堂姐蘇香繡的嫁妝上。

    所以說,為啥後來蘇老三家的幾個孩子,跟蘇二伯一家人那麽親近,把蘇二伯當親爹孝敬呢,人家雖然是二伯,卻是實打實的擔了當爹的責任。

    大堂哥蘇謀接過來小包袱以後,也沒往心裏去,以為就是普通的玉米餅子夾了鹹菜一類的呢,他身上的熱乎氣兒早都給東北風兒吹沒了,麻溜兒的颠颠兒回男浴池那邊兒了。

    等蘇謀走了以後,蘇穎又拿出來了倆大缸子,對服務員道:“服務員姐姐,能不能麻煩你幫我接兩杯開水呀?”

    蘇穎把倆大缸子遞過去的時候,同時還放在小桌子上2分錢。

    在浴池光要熱水喝是不用花錢的,所以長發飄飄的服務員秒懂:“待會兒有一個大缸子送到男浴池是不?”

    蘇穎點頭:“對噠對噠,男女浴池各一個大缸子,還有就是…”

    蘇穎跟服務員耳朵邊嘀嘀咕咕了一小陣子。

    長發飄飄服務員猶豫了兩下才道:“今天本來就沒什麽人,倒是也行,不過你得快點兒的,太久了可不成。”

    蘇穎拍自己的小胸脯:“您放心吧,不到一個小時,我保準兒回來!”

    長發飄飄服務員:“那成,你進去吧,我去給你接開水。”

    男浴池那邊兒,大堂哥蘇謀拎着倆小包袱回去了,他沖熱水池子裏頭嚷嚷道:“小兔崽子們,都過來吃飯啦!”

    蘇茂蘇誠蘇谕驢蛋“嘩啦”一下子就從水池子裏站起來了:“哦哦哦吃飯喽!吃飯喽!”

    蘇二伯剛要一起行動,忽然就又坐回去了。

    蘇二伯惡龍咆哮:“你個小癟犢子,罵誰小兔崽子呢?”

    大堂哥蘇謀陪着笑臉:“罵我,罵我自己呢嘿嘿…”

    蘇二伯翻了個白眼兒才過去吃飯:“少給我耍心眼兒,在你老爹我的面前,你就跟那白紙一樣,打量你爹我不知道你心裏想的啥玩意兒呢?”

    大堂哥蘇謀:哈哈哈,把自己給繞進去了吧!

    我是小癟犢子,您是啥?

    大癟犢子!

    小老二蘇茂是知道他大姐蘇穎早上也給蘇二伯一家準備吃的了,于是蘇茂左右手分別拿了一個餅子,把其中一個遞給了蘇二伯:“二伯二伯,我姐給你跟大堂哥還有驢蛋也做了好吃的!”

    蘇二伯一瞅是玉米面兒的貼餅子,裏頭好像還夾着腌雪裏紅的碎末兒,就拿了過來,但再仔細一瞅,呦呵,這裏頭怎麽還有豬油渣呢?

    蘇二伯心裏頭琢磨着,大丫頭應當是弄碎布頭兒那天一道兒弄回來的肥豬肉,這臭丫頭,膽子也忒大了,不行,回來還得好好說說她。

    蘇二伯說:“你姐還挺下血本兒。”

    蘇茂蘇誠就嘿嘿嘿笑。

    原本大堂哥蘇謀一看這貼餅子裏的餡兒,人都懵了,這不年不節的吃啥肉啊?他三叔家的條件啥樣兒,他還能不知道嗎,怎麽突然就做豬肉吃了,這以後的日子還過不過了?

    但看他老爹好像反應不大,大堂哥蘇謀就也沒多說啥,趕緊往自己嘴裏頭送了,這可是噴香的豬油渣唉,那不吃的是傻子!

    不過蘇謀多少也看出來些貓兒膩了。

    比如說,前天晚上他家的地窖裏,竟然隐約傳來了老頭子的哭聲,要不是裏頭就只有他堂妹跟他老爹,蘇謀都以為他老爹是讓人給打了。

    比如說,前天後半夜他爹媽那屋兒的一陣的叮咣亂響,那會兒蘇謀出去拉夜屎,一聽就覺着聲音不對,這是跟屋裏刨地呢吧?

    比如說,他老爹竟然能同意跟他妹一起去理發,還帶着全家來公社的澡堂子裏泡澡,那一張成人洗澡票可要1毛錢呢,小孩兒還得5分錢,理發更貴,一個人就是2毛5啊,關鍵是,他家裏哪來的票兒呢?

    再比如說,她妹屋裏突然多出來的紅色布頭兒,以及現在大家兩家人手裏頭拿着的豬油渣雪裏紅貼餅子…

    這要是不吃住在一起的一家子,可能是發現不了這麽多的異常的,但蘇謀不一樣啊,這全都是他家裏頭最近發生的事兒,再加上蘇謀遺傳了蘇二叔的好腦瓜子,總歸他心裏是猜出來點兒啥了。

    但當下,蘇謀選擇什麽都沒表現出來,也沒多嘴問什麽。

    蘇謀是家裏的老大,以後是要給爹娘養老的,所以說,他爹媽瞞着誰也不應該瞞着他,不過他爹媽既然選擇了不告訴他,那就肯定是有他們的道理。

    蘇謀不打算多事,他開開心心的吃貼餅子。

    嘿嘿,大丫頭的手藝可真是沒得說!

    大人們有大人們的想法,小孩子們可不管那麽多,能有好吃的那就是最棒的!

    蘇茂蘇誠吃的老香了,大口大口的,給腮幫子都撐得鼓鼓的。

    蘇谕吃的小口小口的,是因為她姐不在這兒,沒人能做主給他搶走了嘿嘿,他可以慢慢兒的享受。

    驢蛋同樣也吃的小口小口的,但不是因為他不愛吃,而是跟蘇谕一樣,驢蛋正在慢慢品味,畢竟他老娘可是個特別會過日子的人,能平白從他老娘手裏扣出這麽多肥肉來的人,估計是還沒出生呢。

    就連過年的時候,他家都不可能給大肥肉這麽霍霍吃了,那肥肉有多難得不是,他老娘得先給豬油煉一遍,完後剩下的豬油渣,每次做飯時候都擱鍋底子上蹭兩下,就全當是擱了豬油了,完後一塊兒豬油渣,恨不得能蹭一個來月去,等到開春兒化雪時候,氣溫上去了,東西實在是擱不住了,才能給這豬油渣分好幾頓兒吃了,不過就是到了這種時候,那也得是一大鐵鍋的白菜幫子,裏頭擱那麽兩三塊兒的豬油渣,這麽搭配着來。

    所以說驢蛋珍惜啊,就吃的老珍惜了。

    等蘇茂蘇誠倆人已經給塞了豬油渣和雪裏紅的貼餅子吃完了,蘇谕才吃了一半兒,而驢蛋才吃完三分之一。

    不是蘇茂跟蘇誠不珍惜,而是他倆知道,家裏廚房的櫃子裏還鎖着好些豬油渣呢,說不準她姐晚上就能給再做一頓呢。

    倆人吃完以後舔舔嘴,都覺着有點兒噎得慌,吃太快了不是。

    但沒關系,都還能忍,這麽好吃的東西,就是噎死了也不能給吐出來!

    老三蘇誠突然:“嘔…”

    老二蘇茂給弟弟出主意:“要不你喝一口這泡澡池子裏的水,給順下去?”

    老四蘇谕:“…?”

    要不要這麽惡心啊喂!

    孤剛剛都看到你們倆跟水池子裏搓泥了!

    老三蘇誠想了想,點了點頭,完後就要張嘴低頭兒。

    老四蘇谕:“…!”

    老四蘇谕:“嘔…”

    老二蘇茂:“小弟,你也吃噎着了?要不你也喝一口順下去?”

    老四蘇谕:“嘔…嘔…嘔……”

    你別說話了,孤球球你了!!!

    正當老三蘇誠的油乎乎小嘴巴,就要接近水池子裏的泡澡水時,男更衣室外頭傳來了長發飄飄服務員的清脆嗓音。

    長發飄飄服務員:“你們家的熱水啊,女浴池那頭兒給你們要的。”

    蘇誠好懸又把嘴巴給閉上了,蘇谕好懸沒真吐出來。

    蘇谕:這可真是救了大命了…

    長發飄飄服務員把接滿了熱水的大缸子,放到男更衣室裏的長條椅子上就走了,這要不是知道今天人少,她也不敢進來,萬一看着點兒啥辣眼睛的就不好了不是。

    老三蘇誠最着急,所以他聽到服務員姐姐的聲音後,光着個小鳥兒就去更衣室裏“噸噸噸”了。

    完後蘇誠把大缸子拿進來,幾個孩子也先是一頓的“噸噸噸”,最後剩下的小半缸子熱水,才輪到蘇二伯和蘇謀爺兒倆分。

    吃完了蘇穎做的貼餅子,蘇二伯問小崽子們:“吃飽了嗎?”

    蘇茂蘇誠蘇谕驢蛋四個小崽子齊齊搖頭。

    那小崽子的肚子就是無底洞,怎麽可能有個飽時候兒呢?

    沒飽,他們都沒飽,都還能來!

    于是蘇二伯讓大堂哥蘇謀給蘇二大媽準備的小包袱也打開,爺兒幾個又給裏頭的素貼餅子分了吃了。

    但是孩子嘛,最是愛眼高手低的,幾個孩崽子吃完後,全都挺着圓鼓鼓的小肚瓜,擱泡澡池子外頭溜達着消食兒。

    女浴池這頭兒,大家吃的就沒那麽着急了,不過蘇二大媽和大堂嫂看見貼餅子裏頭夾着的豬油渣,也是一頓的又驚又喜。

    蘇二大媽推拒道:“這這…這麽金貴的東西,你家自己留着吃吧,孩子們都還小呢。”

    劉蘭香說:“都是大丫頭的心意,嫂子你們吃了吧。”

    上次蘇二伯提醒她去鬧事的事兒,劉蘭香心裏是很領這個情分的,而且之前蘇老三下葬,蘇二伯也是幫了好些忙呢,所以之前蘇穎去給蘇香繡送料子,劉蘭香是完全沒攔着,她雖然沒念過書,但也是知道好賴的。

    蘇穎說:“二大媽你就趕緊吃吧,你不吃我嫂子也不敢吃,我嫂子不敢吃,我小侄子就吃不着了。”

    提到懷孕,蘇二大媽還真是不好拒絕了,這自己怎麽省都行,但小孫孫可是不能餓着的。

    蘇二大媽問:“你咋就知道是小侄子?”

    蘇穎嘿嘿笑:“我就是知道!”

    其實蘇穎大堂嫂肚子裏懷得是一個哥哥一個妹妹,蘇穎自己是完全不重男輕女的,但蘇二大媽多少是有那麽點兒重男輕女的,老一輩人的思想嘛,那肯定是希望看着長孫出生的,蘇穎不想惹蘇二大媽不高興,幹脆就說是小侄子了。

    蘇二大媽跟大堂嫂和蘇香繡吃得津津有味兒,還要跟劉蘭香分食自家帶的幹糧,四個人有說有笑的,蘇穎卻三兩下就給貼餅子吃完了。

    之後蘇穎跟劉蘭香說:“媽,你們先泡,我上外頭透透氣兒去,池子裏太熱了,泡得我頭暈。”

    劉蘭香沒有起疑,她回:“成,那你別走遠了啊,別待會兒人家不讓你進來了。”

    蘇穎回了聲兒“哎”就起來穿衣裳去了。

    蘇穎穿好衣裳之後,又拿毛巾給頭發裹住,完後來到大廳跟長發飄飄服務于打了個招呼,就颠颠兒小跑着出去了。

    毛巾是澡堂子的,但是一來蘇穎剛才給了2分錢,二來她家人還在這兒呢,所以服務員不擔心蘇穎會給毛巾拿跑了不還回來。

    蘇穎之所以趕着中午時候跑出來,就是想再去一趟趙老太家。

    好在趙老太家離公社不算遠,蘇穎沒跑多久就到了。

    還是那熟悉的富有韻律三下敲門聲兒,趙老太很快就給開了門。

    走進院子裏以後,趙老太問:“你上澡堂子啦?今天人多不?”

    蘇穎回:“不多,我瞅着這幾天應當是都沒啥人,你要帶孫子去就這兩天趕緊去,省得回頭人多了洗黑泥湯子。”

    趙老太是個老寡婦,但兒子早都娶媳婦兒了,現在夫妻倆都跟廠子裏上班兒呢,全是正經的工人,趙老太平時沒事兒,就給看看孫子,做點兒小買賣啥的。

    人家趙老太雖說以前缺錢,但是現在還真不缺錢,做小買賣完全是個人愛好。

    這可是七十年代啊,就多牛逼。

    趙老太一聽,跟往年情況差不多,就打算明天帶小孫子去,她說:“成,你要有事兒明天別來啊,我泡澡去。”

    完後趙老太跟屋裏拿出來一個大紙包兒:“你來的正好兒,早上人剛給送來的,不多,就一斤半。”

    蘇穎把大紙包兒拿手裏頭掂量掂量,覺着重量差不多,就問道:“價格怎麽說?”

    趙老太伸出五根兒手指:“現在這紅糖不好弄,我老太太也不多要你錢,算上介紹費一共5塊。”

    當下紅糖在供銷社,一斤要賣5毛錢,但問題是,現在是年跟兒底下,紅糖太緊俏了,大家婚喪嫁娶的都趕到一塊兒堆兒了,而只要是跟婦女小孩兒沾上邊兒的事兒,送紅糖是最體面的,所以大家都搶,再加上他們這兒的供銷社本來就分不着多少紅糖,好不容易能有個十斤八斤的,內部員工差不多就能給消化了,而且還有各廠的領導呢,所以說,你有紅糖票有錢也買不着。

    但5塊錢也着實是不少了,不過這趙老太路子廣,做事情還穩當,跟她打交道能省下不少事兒來,所以蘇穎猶豫了一小會兒還是同意了。

    蘇穎說:“價錢我就不跟你砍了,不過你再捎我一個買賣呗,明天我要去一趟縣裏,能給找個騾車驢車啥的不?”

    明天是學大寨的第一天,但劉蘭香是打算請假,帶着孩子們上縣城采買的,一家人可以坐公交去縣城,但要是買一堆糧食回來,就太着眼了,蘇穎不想那麽引人注意,還是低調點兒的好,所以說,有個騾車驢車之類的最方便了。

    這時候的政策是,不讓私人養大牲畜,可以養少量小牲畜,而在他們這裏,各家是允許養一頭驢或者騾子的,但是吧,人都吃不飽,你說還要養驢,他不現實是不是,不過總歸還是有這樣的人家的,可是蘇穎不認識,所以就需要趙老太給介紹了。

    趙老太想了想,倒是也可以,反正她這個介紹費是兩頭兒收的,跟那頭兒多要一些也是一樣的。

    趙老太說:“成,咱做的是長久的買賣,這回就不要你介紹費了,你想幾點去?”

    坐騾車從公社到縣城,來回一趟得要3個小時,驢車還要更慢些,但明天沒有胡老六的騾車,她們得自己從青山村走過來,這來的時候就得花費4個小時,還得推着手推車,根本走快不了多少,至于回去的時候,要不要讓趕車的人送他們回青山村,蘇穎還沒想好呢,讓人家知道她家住哪,總歸是不大好的。

    于是蘇穎說:“早上7點吧。”

    趙老太回:“可以,那明天早上7點,你在公社外頭那片棒秧地緊西頭兒等着,我讓人趕着車過去,不過來回一趟到底多少錢,你倆自己商量,這個我管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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