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吗？”

    

    “走吧。”

    

    濂引着瑟提往另一个方向走去，出了村子，经过一片丛林，从一片开满粉色花朵的田野中间穿过，一路上几乎没见到其他灵体的影子，也不知道是因为濂这一位瓦斯塔亚霞瑞的存在，还是因为游荡的灵体都被吸引到了树种那边。

    

    及至一处长满青草的山头，濂突然拉住瑟提，将身子一伏，趴在了坡上，只探出一个头，朝着远方看去。

    

    “不能再往前了，这里已经是我们能够靠近的极限。

    

    “哪怕有强大的能够察觉到我们，我们的实力也不会构成威胁，他们无暇来管我们，实力不够的则跨越不了那么远的距离，所以我们就留在这里吧。”

    

    瑟提学着濂的样子趴在地上，他没有濂那样的感应能力，只能睁着双眼看向前方。

    

    与这处山头隔着许多距离，前方是一块破碎的界域，大地爬满裂痕，从飘浮的陆地间可以看到下方的虚无。

    

    在这块破碎的大陆之间，已是有许多道身影默默地等待，有不少瑟提还有过一面或数面之缘，留下些许印象，他们曾在田里翻动土地，曾坐在树干上修剪枝叶、摘落果实，曾在洞窟中与同伴争辩……而今还是一副村庄里的打扮，便摇身一变，成为战士、成为神圣树种的守护者了。

    

    甚至瑟提在这些等候的队伍中隐约看到两个熟悉的身影，昨晚还在一张桌子上吃饭，不是鸾与葛还能是谁？他默默地往濂那边看去，濂只是专注地观察着，似乎并没有察觉瑟提投来的目光。

    

    或许带我来只是顺带的，自己的两个兄弟姐妹在这，她自己怎么会不担忧牵挂？因此顺水推舟，带着我一起来了。

    

    以她的性子，当然不会只待在家中，等待着兄弟姐妹平安归来、或是不好的消息传来，宁愿冒着危险也一定想要前来亲眼看看的。她都多次提醒危险了，那随着这枚树种经过而来的危险，又该是多么危险呢？

    

    “要来了。”

    

    伊默的声音低沉地响起，瑟提身躯一震，视线下意识地在那破碎界域周围扫视搜索起来。

    

    随着伊默声音在瑟提脑海中传递，那些以逸待劳、等候多时的瓦斯塔亚霞瑞也一并有了动作，他们都感应到了什么似的，齐齐朝着某个方向看去。瑟提学着他们的样子看向那处，然后便被一股难以言明的感觉占据了全部身心。

    

    肉眼还未看见，身体已经有所察觉，或许是精神比那些瓦斯塔亚霞瑞、比伊默差了不止一筹，他是最后才感受到的，然而凭着野兽般的直觉，他的那种感觉却又比其他所有人都更强烈、更直观得多，以至于他身体全在颤抖，肌肉战栗，全身血液都凝固在血管中，连精神都停止了活动……

    

    那是一种很难以形容，甚至是很抽象的概念，一种名为存在感的东西正在从某个方向冒出来，这存在感是如此之强，以至于吸引了所有生灵的注意，不但是守候在此已久的众多瓦斯塔亚霞瑞，连附近灵界存在的灵体都有了感应，在视线看不到的地方疯狂地往这处涌来。

    

    然后洪波涌动，迷雾散去，那一块灵界无声地破开，一枚渺小的点落到了实处，肉眼看去只有鸡子般大小，然而转瞬间的错觉便将思维说服，只觉得那点又大到极致，大到撑起了整片灵界。光从那点朝着外面涌来。

    

    光是如此的奇特，所有在场的人都无法用语言去形容它，因为这已经超过了语言，超越了思维，被光芒一照，所有人都停止了思考，瑟提也同样是如此，他愣愣地站在原地，脑海中只剩下一个本能般的想法。

    

    吞了它。

    

    怎么吞不知道，后果也无法考虑，吞了有什么好处也想不明白，他的身体只是无比地确定着这一点，无论如何，一定要吞了它。

    

    耳边忽然炸开一道惊雷，炸的嗡嗡作响，眼冒金星，眼前白蒙蒙的一片，却是脑海中伊默警醒他，他隔了一个脑海，受的影响小些。瑟提又是一个激灵，不敢再去看，撇过头去看濂，果然见她也是一脸迷醉。

    

    “这就是，神树的树种……”

    

    “再这么下去，来守护的都要变成去抢夺的，这……”

    

    瑟提只是以为危险来自其余想要抢夺树种的灵体，却没想到，连树种本身都对灵界的生物们有着这样致命的诱惑。

    

    那树种化作的点落在了这片灵界中，随后向着前方飘去，打开的那道口子却没有闭合，数道身影接二连三冒了出来。

    

    那些紧随其后出现的身影不敢靠树种太近，都分散着，与树种保持着距离。村里来的瓦斯塔亚霞瑞都在树种经过的必经之路上，于是从身影中当先出来一只轮廓娇小的狐狸，隔了老远便是传来一道精神力凝成的话语：

    

    “神树分枝本是必然之举，对这方世界与芸芸众生也有莫大好处。我等贯彻众灵之念，为神树护道清侧，你们既然开了灵智，别再来自寻死路……”

    

    话语中带着某种奇特的力量，似乎能唤人心神，估计是看村民们的装扮，虽然还保留着野兽与植物的特征，但不论是装饰、衣物还是这聚集等候的行为，都是已经形成了文明，才有了这话。

    

    被外界一影响，那些被树种摄住心神的村民纷纷醒转，都是不敢再去看，扭过头去。人群的中央位置飘起一个老者，是村里一名德高望重的长老，回复道：“我们都是生活在近处的原生之民，也只想守护树种，出些力气。”

    

    “有心了。”

    

    那狐狸话语中带着难掩的疲惫，语气柔柔地回应一句，又回到了树种周围。

    

    再看其余守护者，有大有小，有人形的有非人的，无一例外，都是散发着强大的气息。虽然与上方的树种不可同日而语，但也不是瓦斯塔亚霞瑞们能比的。

    

    “……都有如此强大的灵体为树种保驾护航，还有谁能从他们手中抢去树种？”瑟提不禁困惑。

    

    他很快便见识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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