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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七十三章 二十四年前
    我一直想不通父母亲被灭口的理由,此刻似乎猝不及防浮出水面。

    “你的意思是说,沈家是因为知道这件事被灭口的?也就是说,皇帝也知道这件事?”

    我问完,自己又极快地否认了:“不可能,如果皇帝也知道这件事,他为什么不干脆将你的太子之位剥夺?”

    留着陆凝也根本没有意义。

    可即便我自己这样否认,又不能解释给孟冬宁那封信的为什么会是江德明。

    “他不知道,”陆凝也肯定地说:“以他的多疑,若是知道,不会任事情这么发展,唯一能解释的是,江德明不是陆衍的人。”

    他不是陆衍的人,所以能替赵家做事。

    能不动声色地出面,让孟冬宁以为是皇帝的意思,于是即便知道我死了,也敢处处拦截使手段。

    他们的目的就是让沈家死的不明不白,连陆凝也和萧牧野都瞒过去。

    可谓是只手遮天,搅弄风云。

    大概是我的脸色不太好看,陆凝也抬起手来,很轻地在我颊边抚了抚。

    “没到最坏的时候。”

    我抿紧了唇,摇头:“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不管是你还是萧牧野,都在他们的算计之中,他们予以信赖的,是夏侯氏。”

    还有亦芷

    从她回了云苍后的种种作为来看,应当也已经清楚了真相。

    只是不知道燕北桓现在参与了多少。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所有事情都关联起来,萧牧野不知道沈家遇害的真相,没有人知道,而背后主谋赵家,一直想要利用这件事,企图将殿下你,萧牧野,皇帝,这几方的势力搅浑成一锅粥。”

    陆凝也没有否认我的话,而是接下去说:“一开始的孙氏命案,陈遂就是赵家的人,所以他会去接近萧牧野,制造一个沈妙缇还活着的假象。”

    顺着这个思路,我醍醐灌顶:“接下来就是目击王氏,她的死连大理寺都没有查清楚,会不会她根本就是自杀?”

    只有这个解释,才能圆过去为什么固如铁桶的大理寺地牢,会悄无声息死了个人。

    太可怕了。

    越是往下想,就越是可怕。

    赵家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布下这个局的呢?

    他们到底想做什么?

    若说赵庭安才是皇后所生,那怎么样才能证明,皇后又为什么会信?

    如果他是嫡长子,那

    “那我是谁?”陆凝也看向我的时候,目光中露出一丝空茫。

    我心底一紧。

    每次看见陆凝也这样的神情,我都会从心底升起那股无法抑制的酸楚。

    本该很高傲的一个人,他不应该露出这样的脆弱。

    “殿下,在此之前,我还想确定一件事,”我毫不回避地盯着他的眼睛:“魏棠徽是谁的人?”

    其实这个问题的另一个意思是,大理寺是谁的天下?

    魏棠徽可以因为一个替他找到女儿的人情,将我引荐到皇帝面前。

    但到底是人情还是别有目的,谁又说得清?

    这个问题我曾经问过陆凝也,当时没有得到回答。

    这次我再问,是觉得四面楚歌,这个硕大的朝廷,我不知道应该信谁。

    而在宫宴上,魏棠徽看似调侃和玩笑的几句话,叫我捕捉到他原本就好似知道很多东西,这样的感觉是不是错觉?

    “不是我的人。”陆凝也果断的否认。

    竟然真的不是。

    那魏棠徽是忠于皇帝吗?还是说他也是赵家的一环?

    如果他是赵家的一环,那我的许多动作,其实也正败露在赵家的眼中。

    留着一个肖似沈妙缇的谢司遥,作用是什么?

    这些我都没法给自己答案,我有太多没有得到解答的问题了。

    就如陆凝也刚刚问,那他是谁?

    他本不该是陆凝也,只是顶替了这个位置的话,那他从何而来?

    “殿下,你害怕吗?”

    我是害怕的,我以为再来一次,我起码能看到的比别人多一些。

    可是到头来,还是难改棋子的命运。

    甚至皇后,亦芷,萧牧野,皇帝甚至是陆凝也,都是这个巨大棋盘上的一颗棋子。

    被人在后面推着走,还以为自己比旁人幸运。

    赵庭安看起来那样没心没肺,他又究竟知不知道他是棋盘里被两方士棋围护在中间的王?

    “我只是觉得,赵家好成功。”陆凝也嘴角露出一丝不屑:“抛开陆衍,从小我就体恤她在后宫不易,所以自开蒙以来,勤奋刻苦,在十六岁以前,我执着于太子之位,有一部分的缘由来自于她。”

    另外的部分是来自于谁,他没有说。

    我自然也顾不上。

    但我很能理解他所想。

    夏侯氏功高盖住,还出了一位皇后,以陆衍多疑的心性,自然是处处牵制。

    所以陆凝也只有当了太子,才能令夏侯氏松一口气。

    而他也不招皇帝喜爱,从嫡长子到太子,陆凝也要承受和付出的比旁人想象的还要多。

    如果说萧牧野有老成安王的蒙阴,可以依靠将门之家的承托,依靠军权安身立命。

    那陆凝也则完全是在文臣堆里摸爬滚打,他要遭遇的暗箭不是一般人能想象。

    这一切,都是为了母族。

    “但她却能连问都不问一句,就此对我怨恨,对我排斥,转而去相信赵家人。”

    陆凝也发出一声冷笑:“她连赵庭安的面都没见过,却能断定那是她儿子。”

    他不笑还好,一笑更令人心痛。

    可他依旧很冷静:“这出戏排的真好,先是沈家出事,巧妙地利用萧牧野与东宫敌对的心理,挑起和亲之事,借了萧牧野的手,给大周送去一个亦芷。”

    “不,是替赵庭安招来一个燕北桓当助力。再利用我当初身受重伤昏迷不醒,加深皇后和亦芷对我的隔阂,这样,当我的身份被灌输进她们脑海的时候,她们就会认为原来如此。”

    我惊愕不止:“你是说,在皇后和公主心里,大概认为你早已知道真相,故意无视亦芷和亲?”

    想来定然是这样。

    只有这样,赵家才能进一步利用这种心理,摆布夏侯珮和亦芷。

    怕是赵高接近萧牧野也是这样的目的。

    他们一开始的目标就不是沈家也不是成安王府。

    而是作为皇位继承人的陆凝也。

    “二十四年前,”陆凝也的眼神变得幽深可怕:“你说到底发生过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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