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是什么？很少有人能说得清楚。相濡与沫一生的夫妻，也许只是因为一生都不曾遭遇什么真正的考验。所谓平淡是真，也许不过是不得不甘于平庸的自我安慰语。一个平日里声名狼藉的浪子，在生死关头却能勇敢的挺身而出，对被保护者而言，爱情也许只是那么一瞬间的勇气和担当。没有哪一种是绝对正确的，只有适合不适合。

    飞天夜甲打开的一瞬，白无瑕终于完全确定这个浪漫不羁的男人就是最适合自己的那一个。

    “记住我的话，只有你胜了，我才能活，你若败了，我必死无疑！”李牧野举着挣扎拒绝的白无瑕奋力狂奔，跃上一块巨石后，用出全身力气将她送上天空，看着盘旋难舍最终乘风而去的无暇魔女，转身走向正匆匆奔来，却因为来不及阻止而面罩寒霜，眼中杀机毕现的三大高手。

    他们谁都没想到向来奸诈滥情的李牧野会为了一个女人做得这么绝，这么拼命。飞天夜甲来之不易，不但可以飞，还可以作为护甲避弹，李牧野从来不离身，却在这生死关头给了白无瑕。他们更没有想到的是白无瑕会这么听李牧野的话，以她的狂傲，竟连交手的机会都没给他们便这样逃离了。

    他们为了这一天筹备许久，作为江湖食物链最顶尖的几个有数人物，这三个人之间建立合作关系绝非一朝一夕之事。这当中要经历多少次试探，多少次锱铢必较的谈判，其中艰难实不足外人道哉。然而现在，李牧野竟然就这样借着私语话别的机会放走了白无瑕，这让他们怎能不怒？

    “你居然连飞天夜甲都给她穿上了！”李中华的语气里已不含半点情感，他压抑着巨大的怒火说道：“你知不知道我们为了今天这道局，付出了多少？你可曾想过我们三个人站在一起的过程中，需要消弭多少猜忌？”

    他握紧了拳头，气势已经提升到极致，随时都可能出手大义灭亲。他有这么做的必要，因为如果让另外两人出手，不管谁来做这个恶人，都难免会担心事后会遭到他的报复。只有他出手才可以确保彼此间好不容易形成的脆弱关系得以延续。眼前正是他们必须联手来对抗白无瑕的关键阶段。他无论如何不能因为李牧野坏了大计。

    “我什么都不知道。”李牧野干脆的：“我只知道她得活着，你们也不能杀我！”说罢，亮出手中一方形石盒来。

    玄尘面色一变：“火龙石盒！”随即问道：“这里面装的可是寒毒珠？”

    李牧野点头道：“正是。”又道：“只要你们饶我一命，这东西就属于你了，否则，大不了我摔碎火龙石盒，咱们看看这座山中还能有几人活的下来。”

    寒毒珠和火龙石皆是化外奇物。

    所谓化外之物，其实就是天外陨落在地球上的东西。

    陨石是，陨冰也是。陨冰与陨石一样，来自于人类的知识无法抵达的未知星系，它们在茫茫宇宙中不知穿行了多长时间，偶尔间闯入到地球上，经过大气层数千度的高温摩擦后，剩下的便是其中精华，潜藏在地脉深处，一开始的时候也许大如冰山，但与地球上的化学物质接触后逐渐消融缩小，直到只剩下最后一点不能消融的精华。

    四十年代的时候，北美地区曾发生过一件奇怪的事。一支钻井队去勘探油矿，他们用钻机往地下打探孔采集地质资料，当钻进到千米左右深度时，突然从地下喷出大量冰寒无比的白色气体，在几分钟内便将井架急冻至碎裂。现场人员无一生还。之后数十年内，以那口探井为中心，形成了一座冰湖，有趣的是这冰湖的冰是可以点燃的。

    这种现象并不是那地方独有的，在共和国的南海和东海深处，同样发现了大量的这种可以燃烧的固态甲烷冰。

    当年，北美军方科学家认为这是一个值得研究的现象，他们对冰湖的构成做了仔细的研究，最后认定是某种坠落到地球的极寒物质与地底温泉产生激烈反应，形成大量低温易燃的高压气体冲出地表后与空气接触进而形成冰晶。可惜现有技术条件还没办法把地下的东西挖出来加以利用，所以至今仍被联邦政府划为军事禁区。

    现代人还没有搞定的事情，华夏古人却找到了一些特别的方法。

    古代方士们也发现了这种特殊的物质，也同样想要加以研究，千百年的光阴里不断总结，终于发现了保存寒毒珠需要火龙石的方法，而将陨冰提炼成寒毒珠，则只有一种方法，就是用春秋九鼎产出的水不断浇在陨冰上，可以加速陨冰的消融速度，剩下来不能融化的就是寒毒珠。所以，此物历来只有白云堂拥有。

    玄尘看着李牧野手里的红色小石盒，转脸看向李中华，问道：“李老弟以为如何？”

    他问李中华却不问卡普，意思其实已经很明显。李中华要动手杀小野哥，只是出于权衡利弊后的需要，并非真心想杀。现在玄尘的态度出现松动，他又有什么必要一定坚持？

    李中华却把目光投向了卡普，问道：“卡普兄弟怎么看？”

    仨人当中，打心眼里对此不以为然只有卡普，可他也不好说什么。这个私语话别的机会就是他给的。现在白无瑕都已经逃了，剩下一个李牧野，杀或者不杀，其实意义并不大。如果一定要杀，李牧野这小子发起疯来把寒毒珠丢出来，后果将不堪设想。与其如此，倒不如做过顺水人情，让玄尘得了实惠，李中华免了亲手杀子的为难。

    “事已至此，看来只能这样了。”卡普忍着恶心和不满说道：“只是不知道玄先生得了寒毒珠后是否还会按照原来的计划处理这放走东方女巫，坏了我们大事的年轻人？”他付出巨大代价布置了这个局，吃了大亏却什么都没得到，也没能杀死白无瑕，自然心情糟糕。

    玄尘从怀中取出一枚丹药来，道：“李牧野，这颗药叫洗魂丹，吃下去，从前的你便死了，只有这样老夫才能接受你手里的寒毒珠，允许你以新的生命活下去。”

    “你想利用我来限制白无瑕？”

    “这样的机会不太可能会有下一次，我们三个几乎没可能再联手，而她也不会再上一次当。”玄尘道：“既然你不肯助我破她道心，老夫也只好抓住她这唯一破绽来做文章。”

    李牧野瞧了一眼李中华，问道：“这原本就是你们准备用来料理我的东西吧，是不是吃了这东西，我就成没有灵魂的傻子了？”

    李中华叹了口气，道：“你很聪明，我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比你逊色很多。”

    李牧野又瞧瞧卡普，道：“卡普宗师，我吃了这颗药丸以后，唯一倒霉的人就是你了，老玄尘有解药，白无瑕投鼠忌器不敢找他麻烦，李中华毕竟是我亲老子，白无瑕知道我不想找他报复，唯独你，什么好处都没有，还要背上一口大黑锅，承受女魔头全部的怒火。”

    卡普面皮微红，冷然道：“别抱幻想了，要嘛吃下药丸，要嘛准备接受死亡。”

    李牧野掂了掂手里的寒毒珠，道：“我还可以选择多拉些人陪葬，就算不能把你们仨全留下，至少也可以重创你们。”

    玄尘忽然往前一步，道：“别演戏了，这么长时间足够白无瑕飞回去了，你李牧野从来不是什么慷慨悲歌宁死不屈的壮士，这颗药丸吃下去，把东西交给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