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上午九点钟,陈炳辉搭桥,果然让李牧野顺利走进军分区大楼见到了那位新政委。
新来的军分区政委叫鸾凤鸣。四十岁,大校军衔,年轻有为,魄力不凡,尤其是根红苗壮。所以一到这里就把五十五岁军分区司令徐凯给比下去了,如今在军分区已经是首屈一指的人物。
李牧野拍马屁说这个名字起的好,凤鸣岐山,一鸣惊人,这名字魄力一般的人根本扛不住。
鸾凤鸣一副公事公办的嘴脸,接过李牧野递的检举材料,看了看,有点意外:“实名举报?”
李牧野点头,认真的说道:“这上面每一个字我都敢负责。”
“好是挺好,不过根据你提供的材料看,其实没必要实名。”鸾凤鸣拿起笔来把李牧野的签名涂抹勾掉。把材料往桌上一丢,又道:“小陈儿在电话里说,你除了想举报齐天外,还打算接手他在这里的生意?”
李牧野听到这话先愣了一下,完全没想到陈炳辉能把这还没成型的重要想法说给他知道。迟疑了一下才道:“是有这个意向,但还没想好,主要是担心其他更合适的人选也对天齐集团感兴趣。”
鸾凤鸣拿出一根烟,道:“只要是正当生意,谁来做都一样,如果接手以后还想跟他一样横行不法,那就另当别论了。”
李牧野主动给他点燃,凑在他耳边说道:“我感兴趣的就只有正当生意。”
鸾凤鸣道:“他的正当生意除了城里的几家酒店外,就只有草场和煤矿了,草场下一步我们计划开辟成军事训练和警犬培训基地,煤矿那边拍卖的时候我会给他们打招呼,希望你能如小陈儿介绍的那样不会让我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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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炳辉的力度大的让李牧野有些不敢相信之前发生的一切是真实的。回煤城的路上,李牧野坐在副驾驶位置,时不时的忍不住去偷看陈炳辉。
“你小子鬼鬼祟祟老偷看我做什么?后面就躺着个活色生香的小美人儿,不比看我这糙爷们儿有意思多了。”
“我现在就想知道大哥你在部队究竟是做什么的?或者说你在京城的那个家族究竟有多大势力?”
“如果有那个缘分,以后你慢慢什么都会知道。”陈炳辉把车缓缓停下,道:“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兄弟一场,哥哥能帮你的一定会帮你,但有些事却是我也无能为力的。”
“什么意思?”李牧野从他的口气中听出一丝不妙的感觉。
陈炳辉道:“就在刚才,我接了一通电话,是军事命令,我的长假必须结束了。”
“你不是已经转业了吗?”李牧野顿时大为不舍,道:“都已经不是部队的人了,他们还凭什么对你下命令?”
陈炳辉摇摇头,苦笑道:“在咱们共和国的军队序列里,有两种军人是终身制的,一种是军工科技领域里大名鼎鼎的专家,另一种就是我们这种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
李牧野还想问些什么,陈炳辉摆手道:“不该问的不要问,不该说的我也绝不会跟你说,总之,兄弟你记住了,这边的事情我只能帮你到这一步了,接下来的路得你自己走,如果有缘,咱们哥们儿迟早还能再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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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炳辉是在半路上被一架直升飞机接走的,李牧野无力阻拦,送别的话早已说尽,唯有目送着直升飞机渐渐升入云端一去无踪。怅然之余,只好带着乌兰珠驾车回到煤城。
大清早,李牧野在煤城新买的房子里。
“你为什么不肯去上学?”
“跟不上,还学个屁。”
“你才十五岁,完全可以从中学重新念。”
“你哪只眼睛看我像十五岁的?”乌兰珠挺了挺夸张的胸脯,道:“十五岁在我们那也是大人了,更何况我长的这么着急,你想象一下我坐在教室里该有多尴尬,而且我们那边的教学质量跟这边比起来差太多了,就算从初一开始读我也跟不上。”
“那你也不能天天待在家里。”李牧野道:“我不需要保姆,也不想别人误会我跟你的关系。”
乌兰珠道:“随便你怎么安排,反正是你们把我带出来的,不管怎样,我赖上你了。”
李牧野想了想,道:“你们蒙古族姑娘除了特别能喝酒外,是不是还都会摔跤?”
乌兰珠眨巴眨巴眼睛,道:“你要做什么?”
“我有个朋友是体校教练,你力气这么大,练摔跤应该错不了,要不我送你去她那里学习摔跤吧。”
乌兰珠想了想,觉着再拒绝就有些蹬鼻子上脸,怕李牧野真翻脸不管她了,终于点点头:“行,我去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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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后,齐天的那批丰田巡洋舰被送到煤城。
李牧野为了安置这批车,特意把特钢厂的在城北闲置多年的老冷轧厂买下来。
这院子长宽都一百五十米,大约有三万多平米的样子,设备早就搬空了,只剩下一些拆不走的固定的吊轨机械。厂房是一栋面积数千平米,高度接近三层楼的老式红砖尖顶建筑。
那批巡洋舰到位后,摆了一院子。
当天晚上,李牧野致电给齐天,装模做样商量付款的事情。结果电话打通了,却没人接。再打过去,齐天干脆关机了。脑子稍微一转,立即想到是那边已经动上手了。大约是辉哥跟鸾凤鸣约定的日子,目的就是替自己省下这笔钱。
让李牧野没算计到的是陈炳辉比他想的要更周到。
第二天早上,齐天忽然打了过来,电话一接通便没口子的说谢谢。李牧野虽然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却也意识到这里头还有自己不知道的情况,索性就装糊涂,含糊其辞应付了几句。算一算时间,也该他倒霉了,只是不明白为什么他还活着。
齐天说:“兄弟,哥哥我现在已经到大鼻子这边了,今后恐怕很难回到呼纶贝尔了,咱们之间现在的情况也不适合再有什么账目往来,那批车就当是哥哥送你日后结婚的礼物吧。”
又道:“古人讲大恩不言谢,这次要不是你派人给我通风报信,哥哥这条命就彻底交代了,不怕实话对你说,老哥我得罪小人了,人家攥着枪杆子想要我的命,哥哥我以前也觉着没有谁敢动我,可这次我是真知道谁才是真黑了,就差半个小时,听底下人说,来了一个连,二话不说直接就开枪,把我那蒙古包都给打成筛子了。”
李牧野已经大约了然,应和了一句道:“谁让咱们哥们儿投缘呢,我既然知道了信儿就不能看着你死。”
齐天说:“就冲着兄弟你这句话,我就没什么可顾忌的了,我是这么想的,人家既然对我动手,那肯定是凑足了材料,国内的生意估计也完蛋了,别的倒还没什么,就是天齐矿业太有些可惜,那可真是个聚宝盆啊,要是别人接手我肯定不甘心,别看我远在口岸这边,也绝对让他干不下去,可要是兄弟你接手,我一定让你发大财。”
李牧野心里头乐开了花儿,却故作轻松的:“钱多钱少对我来说意义不是特别大,我就是想干一番事业给某些人看看。”
齐天道:“所以,我才劝你把天齐矿业买下来呢,我没有别的要求,就是这次出来有几个铁杆兄弟一起跟过来了,我走的急迫,没来得及安置好他们的家人,这边办公室虽然有钱,却远水解不了近渴,所以……”
“成,包在我身上了。”李牧野道:“不管买不买天齐矿业,这件事我都一定给你办妥,我最欣赏你的就是这份义气。”
齐天在电话另一端听到这话,竟啜泣哭嚎起来,叫道:“兄弟,哥哥这辈子欠你的,来生当牛做马报答你。”
李牧野挂断电话的时候一脸惭愧。骂自己:呸,真不要脸!
他吗的,这叫什么事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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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整四十辆陆地巡洋舰,销路是个很让人困惑的问题。
思来想去,指着个人消费卖出去恐怕不现实,唯有公款消费才最靠谱。
煤城是一座国有企业扎堆的城市,往西就是省城,那里的国企更是多如牛毛。这些车手续齐全,价格低廉,只要有接洽的人,卖出去应该没有问题。
关键是这个接洽的人。
李牧野虽然算不上是孤儿,可也跟孤儿没多大区别。朋友极少,社会关系相对简单。坐在家里琢磨了一圈儿,没一个有这个道行的。
正这时候,乌兰珠从外面买菜回来,乒乓叮当在厨房里忙活起来。扬声问道:“又在那里瞎琢磨什么呢?我去练摔跤那件事儿你有眉目了吗?”
小姑娘贤良淑德,任劳任怨,虽然有点小脾气,嘴巴也不太会甜和人,但性情直爽聪明伶俐,非常讨人喜欢。李牧野瞧了瞧她,气质神韵说不上哪里竟与张娜有几分相似。下意识道:“就今天下午吧,我带你过去让人家看一看。”
乌兰珠有点小失望,道:“哎,你就这么急着把我赶出去吗?”
李牧野道:“你又瞎乱想了,这两天我要出去办事儿,可能得走些日子,这个家就交给你打理,生活费我给你留在电视旁边的盒子里了,不够你就给我打电话,我给你打卡里。”
乌兰珠问道:“我现在可以给家里打电话吗?”
“可以,但如果你不想我有事,就永远不要跟任何人提起那天晚上我们说过的话。”
乌兰珠道:“放心吧,我又不是傻瓜,这电话是打给我老祖母的,就是告诉她我在外头活的挺好。”
“那你别做饭了,咱们外头吃去,我把体校那个朋友请出来一起吃个饭,顺便就把事儿办了。”李牧野起身穿衣服拿车钥匙的时候忽然想起了王红叶的那个老妈来,那可是一个神通广大,并且什么钱都敢挣的虎娘们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