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神涣散的宋栀浑身一震。
“他来做什么?”队长挠了挠头,出门迎接。
空旷的走廊由远及近响起皮鞋落地声,宋栀回头,看见半身湿透的裴川。
他身上还穿着离开时的那件毛衣,发梢处滴着水珠,整个人阴郁肃穆。
裴川扫了一眼狼狈不堪的宋栀,身上还穿着单薄的睡衣,被雨淋过,几近透明,桌子下面的腿上血迹斑斑,看样子自己走都是个问题。
他抖开拿来的毛毯,从后面裹住她。
干爽的毛毯有种自然的皂香,让她心安。
“陈队。”他扫了眼门外的证人:“什么情况。”
“防卫过当。”
裴川面色一沉。
陈队会看眼色,语气试探:“裴院长也在这个学校任教,不是替校长的表侄来,而是替这个姑娘来的?”
裴川冲外伸手:“陈队,借一步说话。”
陈队带他去了二楼办公室。
几分钟后,裴川从外面回来,面色镇静如常。
陈队拿着一份新口供紧随其后:“去医院,守着钱兆明,他醒后第一时间逮捕。”
旁边的警员询问:“队长,以什么罪名逮捕。”
陈队谨慎出口:“猥亵。”
“不是猥亵。”裴川唇角微扯,笑声发凉:“是强奸未遂。”
陈队在官面上混久了,知道钱兆明跟校长的关系,不是万不得已,轻易不肯将路走死,他咬咬牙:“强奸未遂非同小可,钱兆明未必认。”
“陈队放心。”他从兜里掏出手机:“一会儿我会发给陈队一份报告,有这个他不会不认。”
陈队瞳孔震惊,缓缓点头。
裴川带着宋栀出警察局大门时,宋栀还是神色涣散的状态。
“我杀人了……我是不是……。”
经过这一晚上的惊吓,她到现在说话还是语无伦次的状态。
裴川将伞举过她的头顶,“还能走路吗?”
宋栀颤抖着双唇,回过神,两条腿被割出细细密密的伤口,每走一步都钻心的疼。
她咬着唇,不说话。
裴川将伞塞进她手里,忽然弯腰将她打横抱起:“搂着我的脖子。”
她僵着身子不肯动。
裴川歪过头,声音放轻:“我已经淋了一晚上的雨,伞现在在你手里,就当可怜可怜我,把伞打好。”
宋栀缓缓圈住他的脖子,将伞放在两人头顶。
雨没停,气温比下午时更低,宋栀张开嘴呵出一团白气。
“你怎么知道我出事了。”
“听别人说的。”他鼻尖绕着淡淡白雾。
宋栀听出他口中的敷衍,他俩平时在学校没有瓜葛,怎么会有人告诉裴川她的事。
“学校怎么办。”
“放心,有我。”
宋栀还想继续问,他加快脚步,走到车前,司机将门打开。
裴川将人放在后车座上,用毛毯将宋栀整个人包好,自己则上了副驾驶座。
宋栀垂着眼敛,蜷缩在后车座上,像只没人要的小猫咪:“我们去哪儿。”
学校现在是回不去了,出了这么大的事,校长一定会震怒,说不定她的工作能不能保住都是个问题。
裴川从后视镜看她,“去医院,你腿上的伤需要处理。”
“我回家自己处理就可以。”她一动腿,疼的冷汗直流。
“目测伤口很深,不排除里面会存有玻璃残渣,还是去医院比较好。”
“那,谢谢了。”她尽量换了个比较舒服的姿势,坐在后车座上。
宋栀下车被裴川抱进急诊室,有护士进来处理伤口。
出于礼貌,裴川在外面等候。
裴川说得没错,大腿及膝盖处有不少玻璃碎渣,护士用镊子夹出最后一块玻璃碴时,宋栀几近疼晕,的睡衣已经被冷汗浸透。
“伤口有些深,每天需要定时换药。”小护士红着脸,细心交代后面的注意事项。
裴川十分配合的点头。
宋栀下地,脚刚着地膝盖处痛得她倒吸一口凉气,裴川上前,大手抓着女人的胳膊,缠着她往外走。
深夜寂静的医院走廊,由远及近传来男女的对话声。
宋栀拉着门把手僵住。
门外竟是沈肆和温梨!
“阿肆,辛苦你大半夜还要送我来医院,我只是在家里洗澡时,不小心滑倒,万幸会伤到孩子。”
她低声啜泣的声音中夹杂着丝丝颤抖,听起来又委屈又害怕。
男人沉稳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声音亦如此:“你现在照顾好孩子是最重要的,不管做什么都要仔细小心。”
“是,不过还是谢谢你,能及时过来帮我,要不然今晚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沈肆眸光镇定,声音不冷不淡,“你怀了孩子,这是我应该做的。”
温梨到底是在世家长起来的,即使心有不甘仍能脸上维持淡笑:“不过我担心,宋栀会因为我,将来不接受这个孩子,你也知道,沈夫人对这个孩子的期望很高。”
男人声音沉默几秒钟才开口:“她听话,懂分寸。”
宋栀的手倏地抓紧门把手,原来她的隐忍、爱意如潮在男人眼中只是可笑的五个字“听话,懂分寸。”
但她更没想到的是,沈肆已经去国外出差,他到底什么时候回国的。
“可是……”温梨欲言又止。
“老爷子那边儿,你不要透露任何风声,他年纪大了,经不起刺激。”沈肆叮嘱。
温梨懂事应下:“我知道的。”
“不过,我现在也怕宋栀会因为这次城西地块儿的事,影响你们的感情,不然我还是跟她解释清楚吧。”
“不用,宋家这些年胃口越来越大,适当敲打敲打也是好事。”
啪!
宋栀抓着门把手猛地松开,门锁里的弹簧发出声音,惊扰了门外两人。
她透过门缝儿看过去,下一秒,猝不及防对上那双清冷幽深的眼眸。
他发现她了!
宋栀心脏骤停,脸上没了血色和温度。
沈肆站在原地一动不动,静静地看着她,宋栀嘴唇翁张又缓缓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