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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88章 欲将妒心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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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8章 欲将妒心說

    是夜, 月明星稀。

    柳柒愣怔地坐在床頭,寝衣松散、烏發傾瀉,肩頸皮膚上還殘餘有沐浴後的潮濕水汽。

    他手裏握着一碗冰涼的紫蘇飲, 久不飲用, 已被掌心捂得溫熱了。

    “在想什麽?”雲時卿剪掉哔剝作響的燈芯, 重新罩上燈罩後方才走将過來, “自韓府歸來後便見你魂不守舍,莫非那魔教教主還會勾魂攝魄之術不成?”

    柳柒眨了眨眼,回神般看向他:“他們還會對我用噬心蠱嗎?”

    雲時卿知道他口中的“他們”指的是誰。

    這世間唯有皇權是至高無上的, 執天教雖然是名動江湖的魔教, 可面對皇權時, 即使心狠手辣、殺人如麻的魔頭也會屈服。

    能從沐扶霜手裏拿走蠱蟲的,唯有皇室。

    “為何要把這些蠱用在我身上?”柳柒又問。

    為什麽要對他用蠱?

    雲時卿此前有過猜測和懷疑, 師父的身份、柳柒後腰那枚密不可宣的胎記、龍鳳呈祥的紫玉、先帝舊臣柳笏……若将這些都聯系起來,那麽柳柒的身份極有可能是先帝遺孤。

    陛下重情重義, 每年先帝祭日或誕辰時都會大辦祭禮,且堅信太子還活在人世, 故而久久不肯冊立儲君。

    然而當年鳳儀宮走水,人人皆知小太子早已随孝賢仁德皇後葬身火海了,可陛下為何篤定他沒死?

    如果陛下認定柳柒就是太子,那為什麽不迎他回宮, 反而要在暗中加害他?

    雲時卿不确定當今天子的“重情重義”有幾分真幾分假, 倘若柳柒體內的蠱真是陛下所種, 那麽先帝之死就解釋得通了。

    雁過北關若遇雪, 龍死淺灘無歸途……何懼綱常倫理滅, 史官提筆一頁書。

    或許, 紀少游那首詩并非空穴來風。

    可如果柳柒的蠱不是陛下所為呢?

    九五至尊想要殺一個人何其簡單, 犯得着用這等手段誅殺臣子?

    陛下現在或許還不知道柳柒的真實身份,雲時卿不得不懷疑此事另有人為之。

    沉思片刻,他在柳柒身側坐下,溫聲寬慰道:“別多想了,沐扶霜的話不可盡信,我會派人暗中調查這件事的,近來若無宣召,你莫要輕易入宮,就在家中安心養胎罷。”

    柳柒埋頭吃了一口紫蘇飲,淡淡地“嗯”了一聲。

    雲時卿的手輕輕觸上他的後腰,問道:“除了我之外,可還有人知曉你這枚胎記,比如淮南王。”

    柳柒睨他一眼,語調不悅:“你什麽意思?”

    雲時卿失笑:“別誤會,我沒有懷疑你和王爺不清不楚。”

    柳柒放下湯碗,雙手撐着錦被往床內挪去。

    雲時卿緊趕着踢掉鞋履,也爬上了床,“柒郎對不起,我說錯了話,你別生氣。”

    柳柒輕掀眼皮,淡聲道:“雲相今夜沒飲酒,我便不留你了。”

    “留不留我可不是柒郎說了算,讓我請示一下這位祖宗——”雲時卿去摸他的肚子,一本正經地道,“小祖宗說你最近夜裏頻繁醒來,讓我留在此處照顧你。”

    柳柒不禁踹了他一腳:“簡直是一派胡言!”

    瑩白如雪的腳掌抵在男人的胸膛上,尚未來得及撤離便被他一把扣住了,繼而用虎口狎昵地、細細地摩。

    柳柒曲腿後撤,不料那人用了點勁兒,死死握着他的踝骨,讓他無法抽脫。

    正欲開口斥責時,竟見雲時卿忽然低頭吻上了他的腳趾,柳柒倏地瞪大雙目,腦中空白一片。

    止這一瞬,那條腿就洩了氣力,任由對方握在手裏狎玩。

    他的趾頭白皙柔膩,被溫暖的唇吻幾下便情難自抑地蜷了起來,皮膚漸漸鍍上一層荷色,俨然是動了情。

    “雲……”柳柒甫然開口,嗓音啞得可怕,“你出去……”

    細密的吻自腳趾漾開,沿着骨線明晰的腳背一路蔓延而上。雲時卿微擡着眸,眼角笑意甚濃:“我還沒進來便着急趕我出去,柒郎,你居心叵測啊。”

    柳柒沒想到他竟無恥到這等地步,便罵道:“混賬東西,我不想看見你!”

    “孩子現在愈來愈大,和蠱蟲一道分食陽氣,若不得滋養,你便精力匮乏。”雲時卿說罷猝然一笑,“昨晚你不讓我爬床,夜裏卻甚是躁動,其間醒了不下有兩次吧?可是夢見我了?”

    柳柒耳根滾燙,面上卻異常冷靜:“昨晚有些悶熱,我睡不踏實。”

    雲時卿捏了捏他的腿腹:“柒郎若有需要可随時喚我,不必感到羞愧。”

    柳柒道:“我并無需要,你趕緊走吧。”

    雲時卿索性一賴到底,抱着他躺了下去:“明早天一亮我就走,今晚再叨擾大人一次。”

    柳柒被他用雙臂箍在懷裏動彈不得,索性就這般側躺着,沒有接他的話。

    夜色寂寥,星月當空,唯風聲、燈油炸濺聲,以及怦然的心跳聲在寝室內漫開。

    良久後,柳柒道:“雲時卿,你如今官複原職,與我可是水火不容的政敵,以後還是少來我府上罷。”

    雲時卿把臉埋進他的頸窩,淡淡地開口:“白日裏做政敵,入夜後做夫妻,這兩件事并不沖突。”

    柳柒被他的氣息灼得渾身發軟,語氣卻甚是堅毅:“橫豎歐陽建和張仁已死,慶州之事我不過問,亦未告知陛下。你我雖立場不同,但都應該為天下百姓謀求福祉,還望你不要辜負老師的教誨,做一個剛正之人。”

    雲時卿道:“如此一來,柒郎和我便是一丘之貉了。”

    柳柒蹙眉:“誰與你是一丘之貉了?既如此,我明日便入宮告發你私藏通敵罪證一事。”

    雲時卿笑道:“逗你的,老師的教誨我自不敢忘。”

    兩人久久無話,耳畔只餘彼此清淺的呼吸聲。

    柳柒合上雙目,兀自醞釀睡意,正這時,忽聞身後之人道:“既然柒郎保了我一命,那我就以身相許罷。”

    不待柳柒細想此言,摟住他肚子的手就已鑽入亵褲內,猝不及防地握住了他。

    柳柒呼吸一凝,忙扣住他的腕骨推拒道:“我今晚不需要,松手!”

    雲時卿用牙齒拉下他的寝衣,親吻他的肩胛:“我對你的身體了如指掌,需要與否,可不是你說了算的。”

    柳柒忍不住斥罵,可渾身的骨頭卻不自禁軟了下來,仿佛化成了一抔澄亮剔透、泛着盈盈熱氣的清蜜,悉皆融在他的掌心裏。

    雲時卿的确很了解他的身體,知道如何讓他歡悅、如何讓他爽利、如何讓他淌着淚告饒、如何讓他在沉淪之際喚出“夫君”二字……

    *

    趙律白的親事是在五日後定下來的。

    昭元帝将一紙诏書送進武威侯府,解同知之女解随玉便成了淮南王未過門的王妃,九月初八即可完婚。

    天家婚事從來都是身不由己的,趙律白無權拒絕聖上賜婚,卻還是懷着一絲僥幸進了宮,試圖力挽狂瀾。

    他跪在禦書房內,對昭元帝叩首道:“陛下,臣的婚事可否延後?”

    昭元帝道:“你不喜歡解姑娘?”

    趙律白道:“解姑娘娴德儀雅、才貌俱佳,當擇良人相伴,臣恐誤了解姑娘。”

    昭元帝淡淡地瞥了他一眼:“用這種理由為借口的,多半是心裏有了人。你且說說,看中了哪家姑娘,是否比解家女更為優越。”

    趙律白猶疑幾息後開口應道:“無人能與他相比。”

    昭元帝合上奏折,饒有興味地道:“哦?能得珩兒如此評價,此女定然非同凡響。”

    趙律白下颌緊繃,沉吟良久方才出聲:“陛下為兒臣賜婚,兒臣不勝感激,懇請陛下将婚事延後,兒臣……自請前往封地。”

    昭元帝用力扔下奏折,怒道:“男婚女嫁天經地義,朕許解家女給你是為了你好,你不要不知好歹!”

    趙律白伏首,沒再應聲。

    須臾,昭元帝又道,“柳相這些年一直輔佐你,你也很聽他的話,朕不妨告訴你,這樁婚事乃柳相大力撮合的,他認為武威侯之女飽讀詩書、賢淑溫婉,又有一手好丹青,是淮南王妃的不二人選。”

    趙律白豁然擡頭:“什……什麽?”

    昭元帝道:“此前你領兵出征慶州時,朕有意為你覓一良妃,便讓柳相給做了朕參考,他的确事事為你着想,權衡利弊之後最終定下了解家女。”

    趙律白微笑道:“原來是柳相替我選的王妃。”

    昭元帝問道:“你還想将婚期延後嗎?”

    趙律白讷讷地搖頭:“不了。”

    婚事雖定了下來,可趙律白卻突遭惡疾,一病不起,太醫日日為其診治,卻始終不見有好轉。

    一時間,京中流言四散,道是那解家女與淮南王天克地沖,剛定了親便把人克得卧病在床。

    這些流言雖然很快就被禁軍鎮壓了去,可武威侯解同知心中卻如同紮了一根刺,甚是不悅。

    為慰解氏父女,昭元帝降旨,賜封解随玉為安陽郡主,此事漸得平息。

    這日晌午,柳柒特意備了幾味小食來到淮南王府,見趙律白正坐在桌前吃藥,含笑走近了道:“卧榻數日,殿下的氣色總算得見好轉。”

    他雖日日來此探望,可趙律白卻因病體沉疴不願與他說話,今日難得開口:“尚可。”

    态度雖有些淡漠,柳柒卻并未放在心上,将食盒中的物什一一取出:“這些糕點俱是殿下愛吃的,尚有餘熱,殿下吃些罷,可解藥的苦澀。”

    趙律白屏退屋內的一衆侍婢,旋即凝視着柳柒,問道:“硯書,你當真覺得解姑娘能做我的王妃嗎?”

    柳柒道:“解姑娘出身世家,且才貌出衆,自然是殿下的良配。”

    “良配?”趙律白道,“是啊,她還作得一手好畫,技藝之精妙,與雲時卿不相上下。”

    柳柒擰眉問道:“殿下為何要拿解姑娘和雲相做比較?”

    “你挑中她的原因難道不是因為她會畫畫?”趙律白用力放下藥碗,濃黑苦澀的藥汁頓時濺灑在桌面上,“硯書,你和雲時卿之間真是清白的嗎?明明是多年的仇敵,為何在戰場上會有那樣的默契?我就不信你們之間什麽事也沒有!”

    柳柒臉色微變,語調也不複方才的溫柔:“殿下,你可知你在說什麽?”

    趙律白猛然一把扣住他的手,眼眶微微泛紅:“我于前線浴血奮戰,你卻在京中給我挑王妃……硯書,你明知我帶兵出征是為了留在京城、留在你的身邊,你卻不顧一切地把我往外推,你的心怎麽這麽硬啊?”

    柳柒起身抽回手,沉聲道:“臣與殿從未有過半點逾矩,且你我二人皆為男子,如何能——”

    “男子又如何?”趙律白厲聲打斷他的話,“你和雲時卿難道就不是男子嗎?為什麽他可以,我就不行?”

    素來端方溫潤的人此刻幾近癡狂,目眦盡裂般緊盯着眼前人,仿佛下一瞬便要咬斷他的脖子,飲其血、食其肉。

    柳柒怔在當下,全然不知該如何應對。

    “承認了?你心裏還有他對不對?”趙律白用力扣住他的雙肩,咬牙切齒地道,“當初為了救他,你硬生生在雪地裏跪了一整天,腿都差點凍壞了。那時我還小,并不知道你對他的感情有多濃,直到現在才明白過來,你愛他,你竟然愛他,你一直都愛他!”

    柳柒的神色異常平靜,可是原本已經愈合的心,卻在此刻又生出了幾道裂紋。

    他的沉默讓趙律白眼前一黑,語調裏有壓抑不住的妒火:“他是趙律衍的人,和師旦那群毒瘤狼狽為奸,你不能喜歡他,你不能再喜歡他了聽見沒有?”

    “還有,上次、上次在軍營裏,我見你脖間有一枚紅痕,不——不止是我,張仁和衛斂他們也都瞧見了,是不是雲時卿吻了你?”話畢,趙律白去撕扯他的衣襟,“讓我看看那髒東西還在不在,讓我看——”

    “啪!”

    柳柒一巴掌掴在趙律白的左頰上,冷聲問道:“殿下,清醒一點了嗎?”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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