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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章
顧行野狹長的眼睛錯愕地睜大,聲音也消失在喉間,半張着唇說不出話來。
破防了。
樂清時眨眨眼睛,無辜地跟他對視。
顧行野噎了半晌,才瞪着眼厲聲追問:“你學習,是為了嫁給別人當老婆?!”
顧行野氣得肝疼,又急切地追問:“哥兒又是什麽?”
樂清時本來覺得這沒什麽,但老公這麽大吼大叫的反倒給他搞得不好意思了,微微往後縮了一下肩膀道:“對呀,我們那個時代,哥兒們學習都是為了嫁個好人家嘛。”
“哥兒就是,嗯……怎麽說呢,就是外表看上去和男人沒什麽不同,但比起一般男人身上多了顆代表生育能力的紅痣,越紅則生育能力越強,就能嫁給別人孕育子嗣。不過哥兒終究不是女人,再強的哥兒生育能力也不如身體健康的女人。”樂清時解釋道。
“所以如果生為哥兒,大多是嫁給人做妾室,要是家世差一些,恐怕位份更低。”
樂清時彎彎眼睛,笑眯眯道:“好在我比較幸運,家族代代忠良,家世算是很好的了。父母親不願我将來給人做妾受別人的氣,于是對我嚴加要求。”
少年的聲音如涓涓泉水,清潤動聽,但顧行野卻聽不進去了,兩眼一黑,越聽越心塞。
男人能生孩子什麽的,這種打破常識的新奇現象他都沒心情追問了。他只知道,他老婆,曾經為了嫁給別人,并且為那人孕育子嗣而勤勤懇懇一直學習苦練各種技藝……
光是想想,他就有些忍不住心底躁動的暴戾。
但那些觊觎他老婆的男人全都存在于千年以前,他難受也沒用。
顧行野只感覺自己氣悶得發熱的腹部就像一個被丢進了點燃的爆竹的箱子,兀自在陰暗中燃燒着妒火,直到一點點耗盡箱內的氧氣,只好不甘不願地帶着灼人的熱度熄滅。
男人擡眼看了看他,猶豫片刻,遲疑地問道:“寶寶,那你之前結……”
顧行野原想問他之前結婚了沒,但一想到樂清時的年紀,他又咬牙把剩下的半句話死死咽了下去。
畢竟古人結婚都很早的,以小作精的年紀……有家庭的可能性極大,他又何必再問出來自讨苦吃,反正現在人乖乖地待在他身邊,就足夠了。
顧行野強硬地說服自己,随即面色鐵青地躺下,蓋好被子,改口道:“算了……我不想知道了,睡覺吧。”
樂清時連忙阻止,軟聲道:“不可以。”
顧行野本就憋着氣,一聽這話頓時不服地睜開眼睛:“為什麽!”
“老公你還沒洗澡呢,你這樣就睡覺的話,我不要你抱我。”樂清時好脾氣地推推他,試圖把不愛幹淨的男人喊起來。
顧行野當然不是真的要睡覺,只是犯倔了。樂清時一勸他,他更倔道:“不抱就不抱。”
少年啊了一聲,睫毛軟軟地耷了下來,淡色的唇抿起,像是受了莫大的委屈。
顧行野最怕他這樣了,心一顫,沒好氣地問:“又怎麽了?”
樂清時委屈地看着他,可憐兮兮道:“可是,我想你抱着我睡嘛。”
顧行野:“……”
少年磨磨蹭蹭地把臉蛋壓在他胸膛上,不自知地撒嬌着:“你不抱着我睡的話,晚上我滾下去怎麽辦呀?”
顧行野:“…………”
小作精,他明明睡着了就不愛亂動的,又怎麽可能滾下床去。
顧行野心裏門清他就是在撒嬌,但他也偏偏吃這套,終于被哄得坐起了身,只是俊臉依舊沉着,訴說着男人心底的不快。
樂清時高興地眯了眯眼,挨過去跟他貼貼,又軟和聲音跟他說話:“我前世也沒嫁人呀,老公別不高興了。”
顧行野狐疑地看他,嘴角有往上揚的趨勢,又嚴肅地繃緊:“真的?不許騙老公。”
樂清時點點頭:“真的呀。父母親疼我,舍不得把我早早嫁出去。雖然确有很多人來提親說媒,但他們都婉拒了,只把我拖到實在不能拖了,才給我說親事的。”
顧行野的心又提起來:“那……”
“婚事還在商議,結果我有一追求者似是被拒了,心生怨怼,便将我攔在去學堂的路上沖動行兇,我才來了這裏。”樂清時想起這事,眼神還有些惶惶。
顧行野怔住,目光順着樂清時的動作落到他的腹部上,眼神閃爍着疼惜:“光天化日,這也太放肆了!”
樂清時彎彎眉眼露出和煦的笑意:“算了,都過去了,那人也不會有好下場的。倒是可憐我父母兄弟不知該有多傷心,幸好……”
顧行野知道他在幸好什麽,摸了摸他的臉蛋。
幸好遇見了葉家,也算是寬慰。
随即,男人又不滿地嘀咕:“封建陋習果然得廢,包辦婚姻不可取。”
樂清時撓撓臉蛋,小聲提醒:“老公,我們也是包辦婚姻哦。”
顧行野:“……”
顧行野語塞,被自己老婆的話給噎了個不上不下,沉着臉裝兇:“你……好聽的話都不會說,笨死了!”
這種話題上,小作精難道不是應該心照不宣的雙标嗎。他跟其他男人怎麽能一樣,別人那樣肯定是封建陋習了,他們這樣的得叫天造地設。
笨死了,這都不懂。
顧行野扯開話題:“你以前是什麽樣的啊?”
男人還真有些好奇了,小作精以前是不是就跟他在國風展上穿着古代裝束的模樣一般呢。
“我以前是長頭發的,長相倒是一樣。”
長發……
面前的少年面容清隽漂亮,眼睛柔亮得像水中的月影,烏發軟而輕飄,唇不染而紅,皮膚像黑暗中的夜明珠一般帶着瑩潤的通透感……難以想象,若是這樣張揚的樣貌再匹配上一頭烏軟秀麗的長發該是多麽驚心奪魄的美。
無需多問,顧行野也能想象到提親的人将樂家的門檻踏破的場景了。
沒由來的,顧行野有點酸,他道:“寶寶,你得空畫一張你以前的樣子給老公看看吧。”
樂清時一愣,不太樂意:“為什麽?明明都長得一樣呀,難道你更喜歡長頭發時候的我?”
男人悶聲:“一想到別人見過你我不曾見過的模樣,就有些郁悶。”
樂清時一頓,小臉微紅,半晌磨磨蹭蹭的答應:“那、那好吧。”
顧行野的心情總算稍稍轉晴,眉眼柔和下來,問道:“寶寶,你為什麽告訴我這些事情啊。”
其實以他們現在的關系,就算樂清時瞞他一輩子他也沒轍。
樂清時被哄開心了,又變回軟糯的小貓貓球,粘人地貼在男人身邊,輕聲道:“因為老公通過了好老公考核啦,所以我相信即使我把這些都告訴你,你也不會把我送去驅邪,讓人欺負我。而且……我之前不是答應過你嗎,永遠都不會騙你的。”
顧行野久久凝視着他,樂清時也不閃躲,溫軟的眸子裏寫滿了信任和依賴。像是他悉心疼寵着小貓終于被養熟了,投桃報李的銜來禮物作為回報,乖巧地蹲在他跟前期待着回應。
倏地,顧行野的心髒某處就像是吸飽了水的海綿,不可自拔地塌陷了下去,軟得一塌糊塗。
他老婆真的是笨笨的,又很好哄,總是那麽惹人憐愛。
明明自己總是欺負他,惹得小孩常常哭唧唧的罵他壞老公,但現在居然跟他說他通過了好老公考核,因為完全值得信賴了。
他低頭,吻住少年那張總是說出一些讓他又愛又恨的話的唇。
清淡的甜味在舌尖蔓延。
樂清時心虛地悄悄縮回舌尖,怕偷喝小甜水的事實被男人嘗出來。顧行野輕笑一聲,有力的手掌一捏,樂清時就像顆多汁飽滿的荔枝一樣被捏開了口子,被人輕而易舉地舔吮。
“嗚嗚……”
樂清時可憐巴巴地嗚嗚出聲,被放開時眼神都迷離了。
顧行野真的很會親。
明明一開始老公和他一樣舌頭都不知往哪擺的,但現在竟然已經十分游刃有餘了。
小作精這麽乖,顧行野莫名的也豁了出去,低聲問道:“寶寶,老公其實有時候也并不是那麽好。剛才,你有沒有看到我在樓下……你看到了吧?”
顧行野垂下眸子,睫毛遮擋了視野,有些不敢與少年對視。
小作精看到了他剛才暴戾的、冷酷的、睚眦必報的一面,真的還願意毫無戒心地依賴着他嗎。
顧行野只覺得世界好像安靜了一整個世紀,才終于聽見少年的聲音:“我看見了。”
顧行野心下一揪,擡眼,卻見少年一臉莫名,還反問他:“然後呢?”
“……”顧行野:“你不怕?”
他之前只是揍了幾下嬌氣包的屁股,樂清時就委屈地直掉眼淚,說他變壞了,變成壞老公了,剛結婚就不珍惜他了……反正罪名怎麽重就怎麽來。
怎麽親眼看見他剛才如此殘暴的一面,樂清時卻好像沒什麽反應似的。按照嬌氣包這個膽小的性子,不該早就偷偷收拾包袱暗中盤算逃離他身邊嗎?
樂清時非但不怕,還用行動證明。
他手撐着床褥,身子前傾,吧嗒一口親在男人的唇角,笑眯眯:“老公不兇我,我就不怕。”
顧行野被小作精這副乖巧的作态甜得心口一酥,随即才後知後覺的回過味來——對哦,樂清時怎麽可能會害怕,嬌氣包可是小古董啊!
顧行野那點狠厲的手段在旁人眼裏看來自然是如瘋子一般,但落在樂清時眼中,幾乎可以稱得上是溫柔訓誡了吧。畢竟要是在古代犯了什麽大錯,那可是動不動就要九族消消樂的。
若是輕一些,要麽抄家,要麽發賣,要麽貶谪到寸草不生之地……
樂清時應當早就對此見怪不怪了。
怪不得……先前他同小作精一起看電視,他試探着問那法制節目上的嫌犯該如何判刑,樂清時脫口就說出“夫毆妻至死者,處以絞刑”這種炸裂的話來了。
這麽一比,顧行野的确是有人情味多了。
顧行野:“。”
只能說謝謝千年前的同行們襯托了。
樂清時窩心地甜甜笑着,安撫男人:“所以老公不要擔心!我知道你有分寸的,我不會害怕你的。兇也沒關系,而且反正都嫁給你了……”
少年臉頰一紅,聲音驟然減小,哼哼道:“不是有句話說‘嫁雞随雞嫁狗随狗’麽,我想反悔也來不及了呀……”
顧行野捏捏少年柔軟的臉蛋,心裏一松懈下來,就想逗弄人,挑眉:“哦?那要是你犯錯,老公兇你,又打你屁股怎麽辦?”
樂清時立馬緊張兮兮的,嚴肅道:“那不可以,我要生氣的。”
顧行野失笑。
……
顧行野一走,顧忱就暈了,最後還是陶管家叫了救護車把人拉走的。
顧啓被顧行野挂了電話就急急忙忙趕來,得知消息後又狼狽地趕去醫院,哭天搶地的。
樂家曾前後兩次進出過救護車,每次都是第二天就成為了圈子裏茶餘飯後的八卦談資,給人嚼舌根。但這次紛擾的一夜過去,竟然無人敢說什麽。
媒體也靜悄悄的,似乎一點也不知道上流圈子的動蕩。
開玩笑……這可是顧行野在教訓不聽話的小輩,誰敢說話,誰就是下一個不聽話的人了。
這點大家都很清楚,只是他們也很久沒見過顧行野動這麽大的怒氣了。一時間,顧行野的老婆是顧行野的心頭肉,動都動不得,這一消息不胫而走。
曾經看過樂家笑話的人都繃緊了神經,人人自危。
顧家內部也沒人敢争,只顧啓一人哭天搶地,像一出滑稽的默劇,因為顧行野的懲罰并不算完。
顧啓做的手腳被捉住了,頭天,他在分公司的實權被人架空了一半。顧行野不知從哪找來個人空降到他管轄的領域內,無縫對接了他不少項目,一點不适應也沒有,似乎早就預謀着要将他的權勢分走了。
這還不算完,顧行野還真把給顧忱的那份零花錢給扣光了,并且要求他從醫院出來就要對顧忱以前欺負過的人挨家挨戶的認錯。
至于賠償和送禮的錢……自然要從顧忱自己的私房錢裏出,不夠就找他爹要。
顧啓一聽,只覺得受到了奇恥大辱,氣得在病房裏打砸了一通,怒道:“放屁!叫顧行野那個兔崽子得饒人處且饒人!否則……他這麽苛待長輩,他爺爺也不會坐視不理的!!”
帶話的人面無波瀾,只朝着臉色仍然蒼白的顧忱道:“大少說,去不去全憑顧忱少爺自己的意願,他從不做逼迫人的事情,畢竟家和萬事興嘛。只是……”
顧忱瞪着眼,神色倉惶:“只是什麽?”
“只是如果您不去的話,也沒關系。說明他這個當大哥的還是沒教好道理,是他的失職——”
顧忱聽到說是顧行野的失職時就開始渾身抖了起來。
“那麽屆時會請您再去一趟顧宅,他請您喝茶,慢慢跟你講道理。”
顧忱驟然發出一聲尖叫,瘋癫一般把手上的點滴針頭拔了,顫着腿就要下床,鞋子沒套上就要往外沖。
顧啓吓得一把攔住,也被自己的兒子打了好幾拳,人都懵了,只聽顧忱尖聲嚎叫道:“我去!我現在就去道歉!我不去顧宅了,我不喝茶,我不喝!!”
青年的嗓音沙啞難聽,即使是短促的尖叫也發不出來。
已然被吓破膽了。
帶話的人見狀,微笑着出了病房。
顧行野收到回話,無甚感情的嗯了一聲,又對着電話那頭囑咐道:“盯着他,免得他只是說空話。”
挂了電話,樂清時好奇地看過去:“老公,你在說誰呢?”
“一個闖禍精,不重要。”
顧行野牽起他的手,帶着他在一座龐大而氣派的中式園林大院前站定——這裏是他出生的地方,顧家的前任掌權人的住所。
“等一下,”要見顧爺爺了,樂清時不免有幾分緊張,動手理了理領子:“老公,我今天這身可以吧,夠不夠莊重?”
面前的少年俊俏又儒雅,一身中式的襯衣穿在身上顯得身板挺拔又清瘦,仿若一枝溫潤清新的竹子。
顧行野定定地看了半晌,直把人都看緊張了才淡淡移開視線:“可以,爺爺不講究,沒事。”
顧家老宅是仿照蘇氏園林修建的,占地十分廣袤,庭院內開不進車,兩人只能下車慢慢走進去。腳下是鋪列得富有美感的石子路,兩側有竹林假石和泉池,仿若人間瑤池。
走在這裏,一個恍神,竟會讓人有種穿越到千百年以前的光景的錯覺。
這裏是顧行野還未出國時居住的地方,自然熟稔,臉上不起波瀾。樂清時卻似乎比身旁的男人更自在幾分,高興雀躍得像只歸林的鳥兒。
顧行野蹙着眉,動作卻不失溫柔地攬了冒冒失失的少年一把,啧聲:“看路,別東張西望的。”
小孩好奇心重,邊走邊張望,石子路兩旁就是泉池,他走得有些輕微磕絆。
顧行野讓人把顧忱按進池子裏眼皮都不帶眨的,此刻卻看得心驚肉跳,額角突突的鼓着。
他的小貓太細皮嫩肉了,要是不小心磕碰或者摔倒,那柔滑無暇的肌膚絕對要青紫一大片。到時候又哭哭啼啼的撒嬌委屈,還不是要他來哄。
顧行野額角被驚得直跳,為了杜絕後患,只好勉強摟着樂清時,用一種比較親密的姿态進了主院。
懷裏人的腰肢細韌,盈盈一握,摸上去手感很好。
男人輕哼:“樂清時,你是故意的吧?”
樂清時這才戀戀不舍地将目光從遠去的蜿蜒美景移回來,軟聲道:“什麽?”
顧行野淡淡地掃了一眼自己放在少年腰間的大掌,又看了看一臉仿佛看到了不得了的東西的傭人,輕笑:“算了,沒什麽。”
老婆太粘人了,這對他的風評多少有些影響,唉。
但沒辦法,自己娶的,只好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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