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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顧行野為自己那句南方大蟑螂的玩笑話付出了代價。
他也沒想到樂清時會那麽怕,于是吓人的自然也要把被吓壞的人哄好。
顧行野只得任勞任怨地把人整個抱起來。
男人堅實的臂膀穩穩托住少年的屁股,用抱小孩一樣的姿勢把人摟在懷裏。
顧總狼狽的光腳在地,直到傭人聞訊過來将那塊地方收拾好,消過毒、噴過清新劑,又把那雙踩過張郎的武器拖鞋帶走拿去消殺,懷中的少年才肯紅着眼下了地。
樂清時驚慌之下鞋子都不知道蹬到哪兒去了,也光着腳踩在地板上。
顧行野瞥了一眼眉頭就蹙起來。
少年的腳趾修剪得圓潤幹淨,微微凸起的腳踝骨和經絡伶仃又白淨,使得他那雙其實尺碼不算小的腳丫都顯得很秀氣。
白皙的腳背,趾尖淡淡一點胭脂色。剛觸到地面時還不習慣冰涼的地板,少年還微微瑟縮了一下腳丫。
自己都還光着腳的男人低聲訓道:“亂跑什麽,把鞋穿上。”
寒從腳起,小作精體質比不上他,別一個不慎真的感冒了。
樂清時脾氣好,乖乖應好,低頭找到自己踢飛了的拖鞋穿上,衣服也不再試了就要下樓去吃西瓜。
陶管家已經把切好的西瓜放在了客廳茶幾l處,因為不知道樂清時的食用習慣,他命人切了好幾l種花樣,有普普通通的三角形西瓜,也有切成丁狀可以一口一個的方塊西瓜,甚至還有半個可以直接拿勺子挖着吃的西瓜!
樂清時被這個豪邁高貴的吃法深深地打動了,迫不及待拿起一塊,催慢吞吞下樓的男人道:“老公你快點呀!”
被甩在後面的顧總垮着個臉,冷聲:“想吃就吃呗,誰還攔得住你啊。”
“不行呀,我要等你一起吃。”樂清時饞得都偷偷抿起嘴皮子了,卻還強忍着不自己吃,軟乎乎地朝人撒嬌道。
在他們那邊,就算身份貴如公主,也不能丢下丈夫自己用餐呀。否則即為失儀,是會被說的。
爹爹與娘親恩愛多年,娘親也未曾自己開小竈過。
尤其是西瓜這樣珍貴的水果,還是老公出錢買的,自己怎麽會先吃呢。
顧行野被他撒嬌撒得後脖頸都起小疙瘩了,走路都有些飄忽忽的,默了沒說話,徑直走下來端起西瓜吃。
見老公開吃了,樂清時也終于朝手中的西瓜啃了一口。
瓜肉用冰塊冰鎮過了,吃起來清甜爽脆、汁水豐沛,酣暢感讓少年瞬間就睜大了眼睛。
樂清時嘴裏的瓜肉都沒咽下去,就忍不住唔唔出聲了。他這樣失儀,若在嘉和朝絕對是要挨父兄的訓了,但他實在忍不住了。
夏天吃西瓜太爽了!
在他們那兒連冰塊也是稀罕物,每年只有入夏最酷暑的那段時間宮裏才會賜冰盆下來,放入房中用以降溫消暑用的。就算是皇帝,也沒有這個條件奢靡到可以把冰随便的用在吃食上。沒想到一朝穿越,竟然還能有這般的神仙享受了。
顧行野沒吃幾l塊就聽見身邊的少年不住發出小小聲的“哇”的感嘆,很小沒見識的樣子。
顧行野擡眼一看,忍不住勾唇。
小作精難得吃相如此不端莊,嘴角都沾到了西瓜汁。原本只透着淡淡氣血色的唇瓣現在被冰西瓜刺激得殷紅,像沾了晨露的玫瑰花瓣,有種天真的引誘感。
顧行野淡淡移開視線,嫌棄般道:“樂清時,你怎麽吃得到處都是,跟個小孩子一樣。”
樂清時唔了一聲,懵懂地舔了舔下唇,有點不好意思:“這個太大了,我嘴巴有點小。”
顧行野:“?”
怎麽聽起來不太對勁。
見男人臉色微妙,樂清時為自己辯解道:“這個太好吃了,我吃得有點急,才會弄出這麽多水。以後吃習慣了就好了,老公,我不是故意的。”
樂清時還頗有點小心機的強調了“吃習慣了”這幾l個字眼,為自己暗搓搓的謀取以後的西瓜福利。
顧行野:“???”
什麽吃得有點急……弄出那麽多水,還要多吃幾l次吃習慣了就好了……
小作精到底在說什麽?!
怎麽好端端的一句話,越品越奇怪了……
顧行野瓜都不吃了,騰的一下站起身,随意抽了張紙巾出來擦了擦嘴。
樂清時奇怪地看過去:“老公,你不吃了嗎,這裏還有很多呢,我一個人吃不完。”
男人的聲音悶悶地傳來:“你自己吃吧,吃不完放冰箱。”
說罷,男人忍了又忍,終沒忍住,回過神恐吓少年道:“請的半天假差不多了,我要去上班了。你自己吃得規矩一點,等會把甜的汁水滴到地板上沒擦幹淨又把蟑螂引來了可沒人救你。”
樂清時突然噎住:“……”
少年目光幽幽,有些控訴。
老公怎麽可以在別人吃東西的時候說這種話呢……太失禮了QAQ
這麽甜的西瓜,他都一下子沒胃口了。
顧行野卻沒再看他,徑直收好東西走到玄關處換鞋。
本來他都已經想好了的,愣是被樂清時嬌滴滴的求救事件給打斷了。
他應該跟小作精保持點距離,遠離這個總是會讓他做出不同尋常的反應的人。跟小作精待在一起,他時刻得保持清醒的腦袋都要變得混沌了。
他跟樂清時不同,除了演戲以外還有很多別的事情要做,不能任由自己被繞進去。
“老公等一下。”
身後傳來少年急急忙忙的呼喚。
顧行野站定回身。
見老公要出門,樂清時也緊跟着戀戀不舍地放下吃到一半的瓜,擦幹淨了嘴巴追上來。
“老公路上小心,我會在家乖乖等你回來的哦。”
說着,少年便踮起腳尖,這回很懂事地沒有再揪老公的衣領子了。
小作精的語氣太乖,說的話又很有分寸。
顧行野微微蹙眉,也想不到可以自然拒絕的理由,于是便跟個石頭樁子一樣的站定,默默接受了少年這個帶着西瓜味清甜氣息的吻。
落在臉頰上,冰冰涼涼的。
顧行野眼神一黯。
這回樂清時連嘴巴都不親了,似乎是知道自己很甜,故意欲拒還迎似的。
男人咬肌微微發緊,淡淡嗯了一聲。
算了,小作精今天也受了不少驚吓,現在有點黏人也可以理解。
這次就算了,誰讓他是當人老公的呢。
……
男人抱着堅決的決心,的确勤懇工作了一下午。然而到了晚上,顧行野滿心盤算着要拉開距離的計劃又被打破了。
以前執行力極高、說幹就幹的男人帶着一身溫熱的水汽,看着已經在自己被窩裏找好位置躺了進去的小作精陷入沉思。
但是吧……前不久才因為要分房睡的事把人弄哭過,自己也答應了暫時不趕他走,顧行野也不好突然說自己想反悔吧。
結果男人站在床前一猶豫,床上的小嬌氣包就警惕地看着他,敏銳發問:“老公,你不會又想讓我一個人回去睡吧?”
男人還沒說話,樂清時就委屈地提前輸出:“我房間裏可是有那麽可怕的蟲子,要是它半夜爬上來咬我的腳怎麽辦,我會得疫病的!”
顧行野:“……”
得,咬腳的大老鼠變成蟲子了。
顧行野讪讪地掀開被子坐上去,熄燈,躺下,一系列動作行雲流水。
“好了好了,睡覺吧,我沒說要趕你走。”男人悻悻地轉了個身,嘟囔:“真是的,這事兒不是翻篇了嗎。”
“而且都說已經給你的房間徹底消殺過了,不會再有蟲了。”
結果少年仍是不安分,過一會就咕湧一下。
顧行野額角青筋都煩躁地鼓起來:“樂清時,你幹嘛呢?”
随即,少年有些羞赧的聲音從他背後傳來:“老公……你能不能抱着我睡啊?”
都怪老公總壓着他睡,導致他現在都有點被壓習慣了,身上沒點重量還有些失眠呢。
顧行野呼吸都粗重了一下,忍了一會,才認命地翻身回去,面朝着小作精。
他現在已經初步了解了小作精的難纏程度,不達目的,小作精是絕對不會善罷甘休的。
既然結果都一樣,還不如幹脆過程中就少點折騰,起碼不會生一通悶氣之後把困意都氣沒掉。
算了,退一步海闊天空。
反正樂清時很快就要被忙碌的學習生活給填滿了,不會再有那麽多空閑時間纏着他撒嬌。
果然摟緊的小作精之後他就安分多了。
少年伸出手也環住男人的腰,嘴唇往上蹭,在黑暗中找到了男人的唇,輕輕蹭了蹭,心滿意足地窩回去:“老公晚安。”
一夜好夢。
第二天一早,男人迷糊醒來就忘身旁一撈。空的。
顧行野:“?”
他那麽大一個小作精呢?
男人的眼眸瞬間恢複清明,卻見少年已經早就起了,甚至已經洗漱完畢換好衣服了,就只是想讓他多睡一會罷了。見他一醒來,就眼巴巴地湊上來,甜甜地喚他:“老公,走吧!”
聲音裏還有一絲緊張,不知道是不是在怕起晚了要騎着張郎去上學。
顧行野抹了把臉,坐起來。
得,沒想到小作精還挺積極的。
眼看着少年忙忙碌碌地收拾背包和用具,顧行野卻有點不安了起來。
其實當時他做出這個決定是有點話趕話的做出來的,主要是他得知樂清時曾經有一大群好哥哥,弄得他難得的有些沖動,沒有經過冷靜的思考,想着把精力旺盛、喜愛社交的小作精趕出去黏糊別人算了。
但現在仔細想想,沒有受過良好教育的少年倏地擠進一群含着金湯匙長大的公子小姐堆裏,真的有人願意放下身段跟他做朋友嗎?
樂清時性子也軟,說兩句就掉眼淚。
腦袋感覺也笨笨的,說什麽都信,一個蟲子都能吓得往別人身上爬。
這樣的性格塞進一群跋扈慣了的二世祖裏,說不定會受欺負吧?
樂清時從小就沒有多少和同齡人一起學習玩樂的正常的經驗,對來自同齡人的惡意能處理得來嗎?會不會被人欺負了也不敢說?
顧行野從小就在國外求學,倒是沒有遭受過什麽熱暴力。
但排擠是有的。
在他很小的時候,顧家其他子弟都還沉浸在吃喝玩樂看動畫片的年紀時,顧行野就遵從家族的決定,在物質和安全得以保障的情況下獨自去往國外接受專門的教育。
陌生的環境、不同的樣貌、和不通的語言都讓他交不到朋友,同齡孩子的天然惡意也純粹得令人心驚。
那時候顧行野還不懂那些同齡小孩對他重複叫喊的詞彙是什麽意思,于是他回去翻閱厚厚的、比他的臉還要大的詞典,對照音标一個個去看,最後才知道那是“蠢貨”的意思。
所以他很早就放棄了交友這件事。
他逐漸長成一位冷漠孤僻、不與人溝通,只把注意力放在學習和家業管理上的無趣少年。
然而卻又在一次協作競賽中,他的老師也因為他國籍的不同,暗中操作将本該屬于顧行野的獎項頒給了另一位金發碧眼的男孩。
所以他也放棄了學術上的交際。
顧行野終于很早的領悟了——孤獨是一件很尋常的事情,但這一點也無所謂。
只要他能比別人優秀出一大截,突出到斷層,讓人一看便知差距在哪,那那些不入流的手段就不能再明目張膽的對他使用。
他是已經早早脫敏了,但樂清時不同。
少有純粹的學習環境的少年不知是否還對課堂抱有憧憬的情感,如果有期待再被打擊,那是一件很辛苦的事。
顧行野糾結了一路,終于忍不住又叮囑起來:“你再看看手機充沒充滿電。”
樂清時乖乖地拿出來看了一眼,道:“充滿了,百分百呢老公,我還帶了一個自帶線的充電寶。”
小古董有模有樣的說道。
顧行野嗯了一聲:“不要關機,也不要靜音,有事就聯系我。”
樂清時乖乖點頭。
“如果我在忙或者開會沒接到,你就打給姜秘書,他的號碼你不是也存了嗎。”
“好的老公。”少年點頭。
“如果不巧都在忙沒看到的話,你就打給家裏,陶管家也是能管事的,一般的問題找他也行。”
“實在不行你就按着通訊錄打,你這麽大的人了,總能找到一個閑人來替你解決問題吧。”
“如果真的誰都沒接,你就……”
樂清時無奈搶答:“我就撥打妖妖靈,對吧?”
顧行野:“。”
少年無奈地用手勾了勾男人的掌心,軟聲:“知道了老公,你說的我都記住了,刻在腦子裏了,你就放心去上班吧。”
男人繃着臉,移開視線。
嘁,樂清時當他願意管?
他很忙的好嗎,只是為了确保伴侶的人身安全,不得不負責一點。
看了看少年沒心沒肺的側臉,男人的眉心并未舒展反而越來越收緊。
算了,他比樂清時年長許多,不能跟小孩一樣賭氣任性。
男人苦口婆心地給出最後一次反悔機會:“你對這繪畫課感興趣嗎,如果沒興趣的話現在退也來得及……”
不料,少年幽幽嘆了口氣,倏地發問:“老公,你今年幾l歲啊?”
顧行野默了一會,道:“……二十九,怎麽?”
樂清時沒回他,過了一會,男人聽見他嘀嘀咕咕地掰着手指——
“二十九也不老啊……”少年小聲嘀嘀咕咕:“怎麽會這麽啰嗦呢?”
跟他爹爹和兄長們一樣,羅裏吧嗦的,話要翻來覆去說到他爛熟為止,聽着都想睡覺了,一會影響上課可怎麽辦呀。
顧行野:“…………”
好好好,被欺負了最好別哭着撒嬌找老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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