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潭玉笔,是汉初巧匠宫末所制。
笔成后,进献给开国的高祖皇帝用过。
后来因变故流落民间,偶尔有此笔的消息,必在天下名士当中引起不小的轰动。
文姬和其父蔡邕,都是辞赋大家,对笔墨纸砚类的名品,一眼可辨,尤其热衷。
曹操将玉盒打开。
那笔食指粗细,八寸左右的长度,通体用青碧色的美玉琢成,带着微弱的绿色光晕。
笔杆上祭刻着隐性暗纹,前端的笔锋能更换。
这笔奇妙的地方在于材质,制作笔杆的玉石,是一件异宝,天然水润。
据说不用沾水也能直接用墨,书写起来提供了许多便利。
另一部简卷内,记录着青笔吏重要人员的名单,出身来历等讯息。
“盒中底层,还放着玉屏宝卷,是我青笔吏收藏的秘宝。”
这句是白珂用密语传声说的。
暗中多进献一件宝物,是一种送礼的小手段。
多出一件暗中隐藏的宝物,往往能超出收礼之人的预期,更容易留下深刻的好印象。
曹操事情多,收了东西。白珂,卞媚便告退离开。
等回到自己的舱室,白珂拍了拍丰盈的胸脯:
“我们献的东西,兖州牧好像并不在意,我观其神色,始终毫无变化。”
卞媚打了个哈欠:“他就那样子的,除了一些特殊的时候,看不出喜怒的。
师母放心好了,送不送东西,他其实没那么在意。”
白珂心忖有你在,我当然放心,我青笔吏最重要的‘宝贝’早让人兖州牧得了。
卞媚又打了个哈欠,摆着手说:“我好生困倦,要小睡会。”
白珂勾了下嘴角,这是昨晚累坏了。
主舱室。
曹操拿过装碧潭玉笔的玉盒,底部有个小夹层,内部的东西比笔珍贵。
是一面九寸长,三指宽的精美玉壁。
上边写着密密麻麻的秦篆,全称叫玉屏阴阳观潮卷,是一门秘术的修行方法,颇有些奇趣。
曹操瞄了眼便收起来,闲暇时可以看看。
他把碧潭玉笔,递给文姬:
“你父定是深爱此物,拿回去送给他。就说我邀他过来,聚一聚。”
蔡邕也在两月前,随行来到大野泽。
他时年已快六十了,来兖州后,四处闲逛做赋,颇为自在。
他和曹操在爱好上兴趣相投,交情极好,常有礼物互赠。
文姬却是没想到曹操会将这么贵重的笔,拿来给父亲,带着些忧郁但很迷人的眸子忽闪:
“这碧潭玉笔,是少见的贵重之物,我父如何能收?”
“无妨,你父若不要,再给我送回来。去吧!”
文姬接过玉笔,珍而重之的托在手里,步履轻快的出了舱室。
令晋走入舱室时,曹操单手背负,站在临窗的位置,外望大野泽碧波无垠的水面。
这次外出入墓摸金,取回讯珠。
令晋的手臂和半边身子烧伤,来见曹操,手上仍缠着白锦。
“这次很危险?”
“那墓里有雷火大阵,顶壁暗藏夹层,如果从顶壁凿开入墓,会有火油洒落,自行燃烧,把整个墓葬变成一个火炉。”
“墓里还有一口阴阳井。”
“雷火阵和顶壁的夹层,被我识破避开。
阴阳井却是初次遇上,墓内被火油填满,如水灌入井中,无处可避。随即燃起熊熊大火。”
“若非带着墨工制的辟火甲,下臣这次怕是难从墓中脱身。”
令晋解释了取东西的过程:
“那墓葬还是个子母墓,外围是凶穴,没有生门。
就像一个盒子,外围墓室把内室装在里边,想进入内室,必须经过凶门,没有规避的地方。”
“墓葬主人,用凶穴裹墓,我还是第一次见。”
“从风水上看,凶穴裹墓,会祸及后人,难有后人能善终。这墓主心性之狠,当真少见。”
“伱伤势如何?”
曹操从窗畔回到主位。
“华医侍亲自看过,说养上几日,还可生出新皮,问题不大。”令晋遂把取回来的讯珠呈上来。
七颗珠子,一主六次。
都为雾白色,指肚大小,侧耳倾听,内部像是有潮汐般的水声,和细小如星屑的咒文明灭。
把咒纹祭刻到珠子内,而不用破坏珠子的手段,当代已经失传。
所以存世的讯珠,只会越来越少。
这东西有大用,曹操珍而重之的收了起来。
令晋退下去后,他一直忙到下午。
湖面上微风习习。
舱室里只剩下貂蝉:“州牧让我学着管理财税,我也有事奏报的。”
曹操转过头来。
少女将黑直的秀发盘成垂花鬓,淡粉色的叠领薄裙,连领口处的褶皱,也透着一丝精致。
曹操招了下手。
貂蝉很有默契的坐到他身前,还把绣鞋脱了,脚丫白嫩莹润。
她把裙裾往上褪了褪,坐的更方便些,细腻匀称的小腿也露了出来。
曹操随手把玩,貂蝉柔声细语:“我把这两个月郡内的花用,都记下来了,州牧要看吗。”
见曹操点头,她从袖子里掏出一卷小账册。
这册子和公账不一样,专门留给她自己和曹操看的。
册子里记录着兖州的账目收支。
每件甲胄消耗多少,一枚甲叶,从生铁到锻造出来,需多少用度。
“过去两月,我兖州共制甲三千余件,增建了两座工造营…”
貂蝉道:“我学会了一宗本事,就是通过账目,能看出许多其他事情。”
“比如我们兖州现在有多少兵马,养一个骑兵的费用,能养十一个步兵。
骑兵精锐和步兵在装备、维护甲胄,马具等成本上,差异很大,所以能通过账目看出结果。”
曹操欣然颔首。
数月前,貂蝉还不太懂这些。
掌握一方势力,繁杂的收支,要充分了解细节,防止有人在过程中亏空贪墨,要学的东西非常多。
“那你说说,我兖州现有多少兵马,步兵多少,骑兵多少?”
貂蝉瞪大了眸子,做思考状,翻着册子嘀咕算计了片刻:
“我们州牧府,直辖大概在十九万五千兵马左右,对外说是十六万,其实暗中有将近三万兵马,不为外人所知,是我们藏起来的底牌。
步兵十六万,骑兵近三万?”
曹操哈哈大笑:“算的不准,晚上要罚你。
藏了部分兵马没错,但我们养兵更贵,因为在组建重骑,千军就可抵万人的花费,你算错的部分就在这里。”
“出去走走。”
他把少女的鞋袜穿回去,起身牵着貂蝉的小手往外走。
夕阳向晚。
大野泽的湖岸旁,蔡邕等人也聚集过来,临岸垂钓。
钓上来的鱼,就地宰杀,在岸旁烤制。
烤熟后,洒一层细盐,入口鲜香微咸。
岸旁的矮丘后,飞奔出两头猛兽,一大一小,却是寅和瑞。
寅嘴里叼着一对儿肥硕的大兔子。
瑞则叼着两只小兔。
看样子是把兔子一家连锅端了。
那大兔子被寅叼着,并未咬死,却是转动着兔眼,看见妻儿满门被恶虎所抓,免不了受辱而死,和另一侧的母兔子相对啼哭,简直人间惨剧。
寅把兔子一家,叼到曹操面前,意思是让他先吃。
它放下兔子,用大头去拱曹操。
在大野泽两个月,这货野性回归,多了些彪悍的猛兽气息,身上却是跟泥坑里滚出来的一样,脏的厉害。
曹操把它的大脑袋推到一边。
许褚学的是虎贲术,对猛虎天然有种亲近感,把寅带到一边,从湖边打了清水,给它和瑞洗澡。
“孟德,我听说你身边这两将,皆有不世之勇,一人足抵千军。”
蔡邕一身暗褐色汉服,抚须垂钓,闲聊说道。
“确是如此,仲康,大典两人,不仅勇武,且忠诚可靠,素来为我所倚重。”
曹操话落,典韦在一旁悄悄挺起了胸膛。
许褚则一边给寅洗澡,一边竖起耳朵听这边的交谈,并在心里热切期盼:“州牧快夸我,快夸我……”
“我麾下将领,以仲康,大典二人最善冲阵破敌,万军斩将亦如等闲。
如仲康和大典,这般勇武忠诚的将领,当世怕不会再有第三个了。”
曹操这番话,誉美程度极高。
许褚听完心满意足,高兴的差点蹦起来。
【你当着天下之名的名士蔡邕,表扬许褚,令他心花怒放,喜悦之极,忠诚值+0.5,+0.1,+0.1……77.5】
这憨货,就爱听个表扬。
这次当着蔡邕表扬他,忠诚涨的格外多。
轰隆隆!
天上惊雷震彻,盛夏的雨说来就来。
曹操和蔡邕回到船上,一人搬个小矮凳,在甲板上冒雨垂钓。
典韦,许褚在后边执伞。
俩人抢着给曹操举伞,差点没打起来。
“孟德,你在外统兵这两月,我在兖州四处走动查看。”
蔡邕转到正题上来:“你颁布的屯田策,颇见成效,今年兖州应该能有个好收成。”
刚过去的六月份,兖州发了次蝗灾。
但规模不大,加上治蝗策的提前防备,对兖州的破坏力有限。
蔡邕,曹操两人正在说话,一个亲军划船靠近:“州牧,长安有信送来。”
“长安?”
曹操示意典韦去拿。
他随后接过信简,查看后微眯着眼,眺望湖面,沉吟不语。
蔡邕伸了下手,曹操便把信递给他。
蔡邕先看落款,竟是袁隗送来的信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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