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文彦告诉鱿鱼,说施丛德来了,从敲门的方式上她几乎可以断定。
鱿鱼一听忙说他必须躲起来,因为施丛德认识他,如果被发现他在这里,那合作的事情可能就要泡汤。
庄文彦很为难,她的办公室不复杂,只有一个小内间,里面是她休息、更衣的地方,从来不让别人进去。但眼下没有办法,只有让鱿鱼入内躲躲。
鱿鱼一溜烟跑进休息间,还顺手把烟灰缸也带了进去。
庄文彦起身去开门。
“庄总这么忙?”开门的时间比较长,施丛德进屋后觉得情况有点不对劲,到处乱瞅,他希望能发现点什么异常的东西,以便能拿来胁迫这个在他面前颇显傲气的女人。
“哪有什么忙的,小睡一会罢了。”庄文彦打着哈欠,道:“昨晚和朋友打麻将,几乎熬了个通宵,今天实在吃不消,只有得空眯一会,要不还真缓不过神来。”
“我说呢,老半天才开门。”施丛德道,“我正准备打你手机呢。”
“你来得正好,把我喊醒了,上午我还约了人,这会时间也差不多了。”庄文彦不愿意让鱿鱼听到他们的谈话,想把施丛德支出去再讲,“我这就出去,有事不如边走边聊吧。”
“我说两句就走,耽误不了多长时间。”施丛德道,“顺便喝口水,窜了一上午,连口水都没喝,确实渴了。”
“哦,你自己倒吧。”庄文彦无奈,只好走到办公桌前坐下,稳稳心神,“有什么事还亲自跑过来,打个电话不就行了嘛。”
“我要说的事可非同一般呐,所以还是过来面谈比较好。”施丛德端着水杯猛灌两口,道:“之前我们不是商量过,要对福邸小区搞一些列动作的嘛,现在先暂停吧。”
“暂停?先前你那么迫切,怎么现在又要放弃?”
“我哪里会放弃呢。”施丛德笑着摇摇头,“以前我的确是小看了潘宝山的能量,找了几个卡口的部门过去,都没有能刁难住,全被他化解了,所以,我认为必须得给他来个大动作,从大的规划上着手,搞点狠的,把他一棍子打蒙,让他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什么大动作,你有安排?”庄文彦听到施丛德说要给潘宝山下狠招,很想知道。
施丛德一看庄文彦感兴趣的样子,顿时暗笑不已,他从舅舅万少泉哪儿得知,马上要从整体规划上下手,通过双临市调整城市建设整体规划,来钳制福邸别墅小区的建设。现在看来,庄文彦还毫不知情,刚好,他可以趁机表现一下。
“安排当然是有的,我马上就找省里的关系,跟双临市打个招呼,就全市的城建进行整体规划,到时福邸小区那块区域的别墅区建设,估计要全部推翻,你说,他潘宝山还不急得头顶冒火?”施丛德道,“这一下,从我们这边来说,就相当于是从麻雀战上升到了阵地战,规模和规格都提高了。”
庄文彦一听,觉得这主意是不错,刚要说好,但马上想到鱿鱼还在休息间,有些事还不能让他知道得太清楚,于是站起身来,“你这一招很好,走,我们边走边说,要不那边的时间实在赶不上了,我约了人家,不能失信在先啊。”
“好吧。”施丛德把水喝干,将空纸杯扔进垃圾筐,“庄总你要有事就先忙,反正就是这么个事,等有了新进展咱们再沟通。”
“嗯,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尽管说。”庄文彦走到门口,等着施丛德出来。
“要不要把窗户打开?”施丛德走到门前站住了脚,笑问:“你这屋里的烟味有点浓啊。”
庄文彦一怔,忙看看茶几,不见了烟灰缸,于是摇头一笑,“我不是犯困嘛,上午抽了几支烟想提提神的,怎么,你想来一支?”说完,从包里掏出了女士香烟。
“不了,女人的烟太淡,没意思。”施丛德摆摆手,走出了门外。
庄文彦对着他的后背,狠狠地瞪了几眼,她明白施丛德的心思,很憎恨他那种人。
重重地带上房门,庄文彦和施丛德下楼。
“你这步棋的力度还真不小啊。”庄文彦回到了正题,“而且还出其不意。”
“那是,城市规划这东西要经过规委会研究的。”施丛德道,“不是哪一个人随便拍板的事,就是韩元捷书记也不行。双临这地方,老家伙特别多,而且大多是秉公办事的人,所以说,韩书记的压力也不小啊。”
“你也别说得太玄乎了。”庄文彦道,“韩元捷是省委常委,他的强势谁不知道?规委会上提个建议,谁还能说个不字?”
“一般的事还行,可福邸小区并不是那么简单的。”施丛德道,“要不我怎么还要找到省里的关系?”
“哦,也是。”庄文彦忽又点起了头,她觉得不管怎样都不能打击施丛德的积极性,“反正只要能把潘宝山给打下去,就是付出再多也值得。想想当初咱们在松阳,本来一切都好好的,结果被他东一榔头西一棒子,打得我们都没有了立足之地。”
“嗐,说到那些,咱们还是要想开点,现在我们回双临来不是更好?”施丛德道,“但该报的仇还是要报的。”
“是的。”庄文彦继续点着头,想到即将和鱿鱼的私下合作,觉得友松沿海高速建设方面,还需要一个安稳的环境,于是说道:“对了,广源公司承建友松沿海高速的事,你有没有想到什么具体对付的法子?”
“没有新的。”施丛德道,“还是上次说的那几个方向,都还没实施呢,反正他们也还没有动工。”
“要不你也先按兵不动。”庄文彦道,“让我再想想,看能不能也采用个势大力沉的法子,争取一击毙命,省得小打小闹打草惊蛇,而且弄不好还会被他们倒打一耙。”
“也好。”施丛德道,“我也正是那么想的。”
“嗯,到时我会跟你联系的,你那边要有什么行动,也跟我说一声。”庄文彦道,“对了,针对福邸小区那边,你准备什么时候行动?”
“就这几天。”施丛德道,“那种事还能等?当然是能抓紧就抓紧了。”
“那我提前恭喜一下,预祝你的宏谋大计取得成功!”
“谢谢庄总,我也希望你那边能早点得手,让广源公司垮台。”施丛德笑了笑,道:“其实咱们还分什么彼此,统一战线嘛。”
“没错。”庄文彦道,“还有,如果要把事情做到位点,咱们还得关注福邸小区和友松沿海高速建设以外的东西,因为潘宝山不可能就涉足这两块的,既然他转移了重心抓经济,多是会遍地开花,两把乱抓,能捞多少捞多少,”
“那肯定是。”施丛德道,“我跟你说,潘宝山是个很狠心的东西,肯定还有其他的事,就算现在没有,将来也会有。不过没关系,他搞得越大越好,因为现在到了双临,他就得任我们收拾了。”
“将来的事将来再说,现在抓好眼前是正道。”说话间,已经到了楼下,庄文彦看了看时间,道:“你带来的消息很令人振奋,不过今天只能谈到这里了。”
“好,就到这里,有什么事随时联系。”施丛德道,“凡事多沟通嘛。”
“是的。”庄文彦点点头,对施丛德摆了摆手,钻进自己的宝马车里。
不到十分钟,绕了个小圈做个样子的庄文彦就回来了。下了车,她匆忙上楼,办公室里还有人呢。
进了办公室,没有动静。
“尤裕?”庄文彦小声喊了一句。
没人回答。
“喂,尤裕?”庄文彦又喊了一声,向休息间走去。
“嗳嗳,出来了。”躲在衣柜里的鱿鱼听到了喊声,忙应着。
庄文彦走到门口的时候,鱿鱼正推开柜门,手里还端着烟灰缸。
“不好意思,弄脏了你的衣服,你抽空再洗洗吧。”鱿鱼憨憨地说道,“不过也没法子啊。”
“你可以不进衣柜嘛。”庄文彦有点抱怨,“进了这门就没事的。”
“谁知道呢。”鱿鱼一手揉着脖子,“我怕万一施丛德进来,那可怎么办?”
“他?”庄文彦哼了一声,“他怎么能进来?”
“哟,庄总,这么说我比他还高强了嘛。”鱿鱼嘿嘿地笑了起来,“都能进你闺房了。”
“那不是没办法嘛。”庄文彦闪开身子,一脸的不情愿。
“也是。”鱿鱼走了出来,把烟灰缸放下,扭扭腰,继续揉着脖子。
“你怎么不早点出来?”庄文彦道,“就这么傻了吧唧地缩在里面,不屈得慌才怪。”
“谁知道你们走没走?”鱿鱼道,“万一我一动,弄出点动静来怎么办?”
“你没听到我们出去?”
“我只知道没多会外面便没声音了,但并不能确定你们就离开了是不是?”鱿鱼笑着,带着点奸猾,道:“有时候,做事是不需要声音的。”
庄文彦明白鱿鱼的话中之意,也不计较,道:“出去时我关门故意用了很大的力,就是想给你提个醒的。”
“哦,庄总怪罪,那下次注意。”鱿鱼笑道,“我不是没有经过培训嘛。”
“瞧你也挺机灵的,进房间时还想着把烟灰缸带上。”庄文彦颇为无奈地摇着头,道:“可外面有没有人你都判断不出,真搞不懂。”
“嗐,庄总,跟你实话说吧。”鱿鱼一脸坏笑,“不是我判断不出来,是我在衣柜里闻到了久违的女人香,舍不得出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