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出这个问题时,船家的声音不再像先前那般平淡,反而有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怅然以及浓浓的恶意。
唐挽月在听到这个问题的第一时间,脑海中什么都没有,紧接着一阵荒谬感席卷了她的全身。
多荒谬啊!
所有人将世间劫难出现的原因全部归结到了这个世界中某一个人身上?
唐挽月将难以置信的目光投到那位佝偻着身躯,一动不动站在船头的船家身上。
她几乎在一瞬间就反应过来这个问题的来源,可正因如此,盘踞在她心头的荒谬感也变得越来越重。
“女娃,你为何不回答我这个问题,若是你你要怎么选?”
许是因为唐挽月沉默的时间太久了,船家有些不耐烦了,便开口催促道,声音中的急切是那样的清晰,清晰到让唐挽月心头的恐惧消失的一干二净。
“因为我觉得荒谬,这些人得有多愚昧才能将世界的劫难归结在一个人的身上。
所有人认定的结果就一定是对的吗,不见得吧?
还有劝我去死的人又怎么配做我的亲朋好友呢?
所以这个问题在我看来本身就是错的,错的问题怎么可能会有答案呢?
非要说的话,我只能说如果我是问题中的那个人,那我一定是遇到了一群生来就没有脑子,脖子上挂的那个球中装的全是水的傻。
什么叫都认为呀,证据呢,这些人空口白牙就这么说呀,世界劫难如此沉重的果报,就这么儿戏的下了定义,离谱。”
唐挽月忍了忍还是没忍住,直接对着船家吐起槽来,倒不是完全被心中的荒谬感给吞噬了脑子,只是她想了想,五十年的寿命她又不是赔不起,所以便没了那么多顾忌。
“荒谬吗”
船家在听了唐挽月的回话后似哭似笑的重复了一下,唐挽月嘴中说出的词汇。
“所以没有答案吗?”
船家有这样的说了一句,语气中带着浓厚的悲戚。
“有答案的,不过这是我的选择,但这个选择不一定是问题中那个人想要的答案。”唐挽月闻言沉默了半晌再度开口。
“不妨说说吧”船家这般说道。
“躲到谁都找不到的地方,默默变强到所有人都没办法伤到我的时候,我再出世。
然后不断的杀掉那些只知道将错误归结到我身上的蠢人,一直杀到没有人敢说劫难是来源于我,这种荒谬的鬼话,并且主动开始寻求救世方法的那一刻。
救世应该是这个世间所有生灵的事,而不是单单只是世间某一个生灵的事。”
唐挽月听到船家的话后也没迟疑,直接将她的想法说了出来。
“原还可以如此吗”船家刺耳的声音在此时变得有些飘渺,声音中带着一丝恍惚,如同从遥远时空另一边传来的感叹。
“你这女娃真是大胆,到最后也没依着我原来的问题,给我一个答案。
反倒在那个问题之上衍生出这么多话来,你是真不怕我拿走你的五十年阳寿啊”
船家感叹了一句后,突然回身看向唐挽月,那帽兜掩着的是一张没有五官,血肉翻的可怖面容。
“我喜欢你的回答,是这么多年来我听到的最喜欢的一个,哪怕你的回答不算是按我的规矩来,有个规矩是我定的,我说通过了便通过了。
因为我喜欢你的答案,所以我打算满足一下你的好奇心,看到我的模样了吗,我当年可比你这女娃长得还好看。”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唐挽月已经回答完船家问题的缘故,此时船家的声音并不像先前那般刺耳,而是变得悦耳起来,原本佝偻的背脊也在同一时间里变得挺拔。
而当声音变得悦耳起来后,唐挽月才赫然发现,这位船家是位女子
“您的脸”唐挽月看到船家的脸后并没有什么惊惧的情绪,反而有些迟疑的开口。
“我那些亲朋好友杀害我的时候,给砸烂的。”船家听到唐挽月迟疑的话语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没有任何避讳的开口回道,“我那时要是能有你这种想法就好了,就不会在自尽和逃跑之间来回犹豫。
最后也就不会落得个被那些等的不耐烦的人虐杀的下场了。
而且你说的也是对的,我死后世间的劫难并没有结束,然后下一个我就被推出来了,再然后就是下下个我、下下下个我
不过这群人最后都得了报应,全都死了,生我养我的世界也没了,我亲眼看着它破掉的,整个世界最后和破碎的蛋壳似的,然后就那么湮灭在空间的缝隙中。
那个世界最后剩下的就是我这个他人口中的劫难根源的灵魂,多可笑啊!
但也正因如此,我一直在寻求这个问题的答案,可惜我不能经常出入其他世界之中,所以这么多年来我也没渡过多少个人。
那些人不懂我,回答的答案什么样的都有,可惜大多我都不满意,所以大部分上了我的船的人,离开我船的时候都会少个五十年阳寿。”
“出入其他世界?”唐挽月直接过滤掉船家言语中其他不太重要的信息,直接将重点狙击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