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ata-ad-slot="6549521856"</ins
成親
陳熙整個人都驚呆了, 好半晌,才找回神智,睜大了眼睛, 一瞬不瞬看着陸時硯。
“你、你說什麽?”她嗓音都在打顫。
陸時硯靜靜看着她, 嗓音輕緩卻字字清晰:“我說,我早就知道, 你不是她。”
陳熙還是不敢相信:“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
陸時硯看了她一會兒, 一臉認真道:“知道, 雖然我不知道你到底是誰,又來自哪裏, 怎麽會出現在這裏,但這些我都不在乎,就算你不是人, 我也不在乎。”
陳熙:“…………………………”
陳熙覺得這個世界瘋了。
哦不,是陸時硯瘋了。
她怔在那兒消化了好一會兒,還是沒辦法心緒平靜,只能焦躁地來回踱步,好半天, 才盯着陸時硯:“你什麽時候知道的?”
陸時硯:“退婚後不久。”
話落,他又道:“退婚當天下午, 我去你家送還東西的時候, 是不是已經就是你了?”
陳熙被問得瞠目結舌。
陸時硯到底是個什麽怪物, 他、他到底是怎麽發現的,怎麽會有人這麽聰明!
就算是察覺到奇怪, 也該是覺得中邪了吧?
他居然就那麽默默接受了這個身體換了個芯子。
“我不是聰明, ”瞧出她的驚愕,陸時硯主動解釋道:“我只是足夠心細, 你和她,完全不一樣。”
本就是兩個人,怎麽可能一樣。
但……也沒人會忘換了芯子想啊。
“你那個時候就知道了?”陳熙沒忍住,繼續問道。
陸時硯搖頭:“不是,是後來察覺後,推測的。”
陳熙這才松了一口氣,還好,還沒有妖孽到她剛一穿過來,就被他給發現了的地步。
但這也足夠驚駭。
可能是陸時硯對她的來歷太過淡定的緣故,陳熙驚駭着驚駭着,突然就平靜了下來。
但還沒等她松一口氣,就聽到陸時硯又道:“我喜歡的是你,現在你可以嫁給我了嗎?”
陳熙松了一半的氣被陸時硯這t突然又直白的表白給生生堵了回去。
她看着他,眼神沒由來地慌亂,心虛地移開視線:“你、我……我想一想。”
陸時硯:“想多久?一炷香夠不夠?”
他等不及了。
他已經等了兩年,這兩年擔驚受怕,生怕她突然嫁給別人。
現在終于有了機會,當然要盡快敲定。
陳熙一張臉不受控制燒起來,就連寒毛都在倒豎:“你、你不要催,我想一想。”
聽她語氣已經亂了,也不再想之前那麽堅定,陸時硯嘴角勾了下:“好。”
陳熙便開始想。
但她剛剛一番話,信息量太過爆炸,陳熙壓根靜不下心。
滿腦子都是陸時硯早就察覺到她不是陳熙了,一直在跟她演戲,她都不知情……
這般想着她突然轉頭看向陸時硯。
陸時硯正目光溫柔地看着她。
陳熙臉又是一紅,心髒也猛地在胸膛撞了下:“你既然早就發覺了,我什麽不跟我挑明?看我笑話?”
陸時硯正色:“沒有,只是想多了解你一些。”
怎麽挑明?她那個時候那麽警覺,生怕被人發現,要是挑明,她還不得當場離他八百裏。
陳熙又想到了一件事:“兩年前,你說,你不欠我了,又是什麽意思?”
陸時硯被問得一怔,反問道:“你理解成了什麽意思?”
陳熙:“你不欠我,我也不欠你,我們兩清,從此再無瓜葛。”
陸時硯完全沒想到她會這樣解讀,嗓音不自覺提高:“我的意思是,我不欠你救命之恩了,再為你做什麽,都不再是因為報恩!是因為喜歡你!”
突然又被表白,陳熙剛剛消淡下去的臉又紅了。
“你小聲一點兒!”害羞之餘,陳熙忙擡手示意他別這麽大聲,會被別人聽到的。
陸時硯這才壓低了聲音,繼續道:“我喜歡你,你還沒有跟我說你現在可以嫁給我了嗎?”
陳熙:“我還沒想好。”
她得先消化消化。
“好,”陸時硯溫柔地看着她,乖巧地道:“那你就繼續想,我就在這等着。”
陳熙被他這個樣子逗笑,突然起了逗他的心思:“就這麽喜歡我?”
陸時硯眨了眨眼:“嗯,是你想象不到的喜歡。”
原本想要逗人的陳熙,反倒被陸時硯這話說的面紅耳赤,心跳加速。
陸時硯怎麽這麽會說情話?他都哪裏學的?也太會了吧!
陸時硯還在繼續加火:“你或許還不信,但我會證明給你看。”
羞啊羞,陳熙突然就鎮定了下來:“怎麽證明?”
陸時硯:“用我餘生證明。”
陳熙:“……”
怎麽突然就山盟海誓了?
她還沒有答應他啊!
陸時硯:“現在可以嫁給我了嗎?”
陳熙:“你別催。”
陸時硯:“好。”
這下陳熙反而不好意思了。
她看了看陸時硯,收回視線,沒忍住,又看了看他。
陸時硯眼睛微微彎了彎:“還有什麽要問的嗎?你問,我都告訴你。”
陳熙現在心情又複雜又激動,壓根想不起到底還要問他什麽,只能看着他。
看了一會兒,注意到他手上拿着的婚書。
她指了指:“這個……你一直留着?”
陸時硯看了一眼她手指的方向:“不是,當初是因為家中突遭變故,一時間沒找到放在了哪裏,後面又病重,就給忘了。”
那會兒,他剛失去雙親,家中一片混亂,他也重病難起,保命都艱難異常,哪裏還顧得上去找這份已經被所有人廢棄的婚書。
後來他身體好了,偶爾找到這份婚書,原本想撕毀的,但最後還是鬼使神差收了起來。
當時的他他也沒想到,這份婚書,會幫他這麽大的忙。
這話,陳熙倒是信。
察覺到她可能介意,陸時硯把婚書收了起來:“還有嗎?”
陳熙沒說話。
陸時硯:“那現在,可以嫁給我了嗎?”
陳熙被他問笑了。
陸時硯:“你不說話,我就當你答應了。”
陳熙本想反駁,她并沒有答應。
但她也并沒有要拒絕的意思,張了張嘴,幹脆默認。
陸時硯看懂了:“你答應了。”
陳熙臉又紅了,末了,她覺得自己實在太過墨跡扭捏,便十分幹脆地點了點頭:“嗯。”
雖然已經從她前面的反應,預知到了結果,但看到她點頭,陸時硯還是難掩激動。
他眸子亮得驚人,直勾勾盯着她。
陳熙被他這樣盯得有些不好意思,不自覺別開了頭。
但過了片刻,就又轉了回來——畢竟她也有快兩年沒見過他了。
如此近距離仔細打量之下,陳熙發現,他這兩年,變化巨大。
高了,沉穩內斂了。
也更英俊了。
陳熙這才後知後覺自己是撿到寶了。
“你……鄉試考完,怎麽沒有回來?”陳熙壓着心頭的開心,問。
陸時硯:“沒有放榜不敢回來。”怕結果不如他所料,到時底氣不足。
“放了榜這麽久,”陳熙又道:“怎麽還不回來。”
她在村裏等了他好久呢,差點都以為他要與過去一刀兩斷,再不回來。
陸時硯話音頓了頓:“有事耽擱了。”
陳熙挑眉:“什麽事這麽重要?”
比祭祖還重要?
不是說喜歡她,比見她還重要?
她都快等冒煙了。
陸時硯下意識朝身後看了眼。
鄉親們确實非常給新晉解元郎面子,并沒有人過來偷聽。
陸時硯這才從懷裏取出一個荷包,遞給陳熙。
陳熙不明所以,接過荷包打開一看,愣了下。
那是一只通體瑩潤的白玉絞絲镯。
觸手溫良,潤澤光華。
哪怕她對玉石從未有過研究,也看得出來,手裏這個镯子 ,造價不菲。
陳熙第一眼就非常喜歡,愛不釋手地看來看去。
等等……
陸時硯剛剛的意思是,他是因為這個镯子才回來這麽晚的。
“你這麽晚才回家,就是因為這個?”她問。
陸時硯:“嗯。”
陳熙:“送給我的?”
陸時硯:“嗯。”
陳熙:“……”
去買镯子也用不了這麽長時間吧,哦對,這镯子貴,他是去掙錢了?
想到這裏,陳熙突然有點心疼。
剛下了考場,就去拼命掙錢,那得多辛苦?
而且就算不送她東西,她也不會在意。
怪不得瞧着氣色這麽不好。
“你也不怕累壞了身子。”她皺着眉頭,心疼得很。
“不累,”陸時硯道:“就是廢了些時間。”
陳熙才不信,但再看向镯子的時候,更珍惜了。
看着看着,她突然發現镯子內側刻了字。
喜樂
字跡特別眼熟,陳熙一下就想到了兩年前上元節那個螃蟹燈。
她眼睛微微睜大,轉頭看向陸時硯:“這镯子 ,是你親手雕琢的?”
陸時硯眉頭微動:“是不是哪裏雕琢的不太好?”
居然這麽容易就被她看出來了。
陳熙卻是不知道說什麽好了。
“你……”良久,她嗓音發啞道:“你不會是考完後,現去學的手藝吧?”
陸時硯沉默片刻:“時間緊,學藝不精,日後我會再給你雕琢一個更好的。”
絞絲镯工藝最是複雜難學。
“不用,”陳熙眼眶發熱發酸,心裏更是酸得厲害,還有抑制不住的歡喜,她帶着哭腔道:“這個就很好,我很喜歡。”
陸時硯心裏默默決定,日後還是要再給她雕個更好的。
但嘴上卻道:“你喜歡就好。”
“喜歡,”陳熙紅着眼睛重複:“很喜歡。”
陸時硯開心的同時,也起了個私心,忍不住問道:“那我呢,你喜歡麽?”
陳熙沒防備,順口道:“喜歡。”
陸時硯雙眸飛揚,嘴角翹起。
好一會兒陳熙才後知後覺自己剛剛被套了話,她轉頭看向陸時硯,正想指責他過分,就見他正一臉開心地看着自己,指責的話便說不出口了。
但她還是嗔了他一眼。
陸時硯便認認真真,又問了她一遍:“陳熙,你喜歡我嗎?”
陳熙:“嗯。”
陸時硯開心得像個得了糖的孩子,一句話不說,只盯着陳熙笑。
陳熙不好意思了一會兒,最後無奈道:“好了,別笑了。”
表情無奈,語氣卻十足寵溺。
陸時硯又盯着她笑了好一會兒,最後,陳熙也笑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心情的原因,陳熙覺得今天的天空格外好看。
就連身後的群山,都可愛不少。
渾身更是輕松,還對未來充滿了前所未有的期待。
她正沉浸在突如其來的愛情中,就聽到陸時硯直接給她放了個晴天霹靂。
“那,我們下個月就成婚吧。”
陳熙以為自己聽錯了,盯着她t,微微蹙眉。
什麽東西?
什麽時候出成婚?
下個月?
今天都二十多了,下個月也沒幾天了,閃婚也沒這麽快吧!
但陸時硯卻一臉認真看着她,眼神更是堅定異常。
陳熙猶豫片刻:“你剛剛說什麽?”
陸時硯:“我說,我們下個月就成婚。”
陳熙脫口而出:“也太快了,都來不及準備。”
陸時硯沉默片刻:“不快。”
他都準備了兩年多了,終于可以光明正大,底氣滿滿站在她面前,請她嫁給他。
而且,他時間也緊,不能再往後拖了,他也不敢拖。
“來得及。”陸時硯道:“你想要什麽,都跟我說,我一定都給你備齊。”
陳熙察覺到了他的急切,有些詫異:“不用這麽着急吧?我都答應你了,又不會反悔,我們過了年或者年底成婚,都可以啊。”
陸時硯:“我等不及。”
陳熙臉紅得不行:“我真的不會反悔。”
陸時硯:“我想成婚後,就帶你一起進京。”
陳熙原本有些詫異,好端端的進京幹什麽,話剛到嘴邊,她猛然意識到什麽,睜大了眼睛:“你要參加明天開春的會試?”
陸時硯點頭。
陳熙:“………………”
這才剛考了鄉試,到明年滿打滿算都不到半年的時間,再加上路上的耽誤,他壓根就來不及準備吧?
太匆忙了。
陳熙猶豫片刻:“要不,再等下一次呢?”
時間也太趕了,她完全沒準備。
陸時硯卻很堅持:“我不想等了。”
他迫不及待想要她過上好日子,給她榮耀,不再讓她去羨慕十八娘。
他要把他能給她的最好的,都給她,以他最大的努力,最快的速度。
陳熙以為他是等不及要金榜題名,實現抱負,便道:“如此着急的話,那我們就先不成婚,你先備考,等你會試結束,再成婚,到時候也不會匆忙。”
陸時硯盯着她的眼睛:“我是着急娶你。”
不是着急春闱。
陳熙已經被他一句比一句還窩心的表白,驚得快麻木了。
“那也不急這幾個月啊。”她緩了一會兒澎湃的心緒,道。
陸時硯:“急。”
夜長夢多,早娶回家,早安心。
否則他會試都考得不安生。
于是他又道:“你在我身邊,我才能安心備考。”
陳熙不知道說什麽了。
陸時硯又道:“下個月可以嫁給我嗎?”
陳熙:“你到底在怕什麽啊?”
陸時硯直白道:“怕你被別人搶走。”
滿城多少人盯着她,陳熙自己或許不清楚,但陸時硯可清楚得很。
朱家到現在都還沒死心呢。
現在又多了趙家和齊家。
再等幾個月,不定又會冒出來哪家,他會瘋的。
而且,他也等太久了。
陳熙咬着嘴唇,好一會兒才在砰砰砰的狂亂心跳中點頭:“嗯。”
陸時硯大喜:“你答應了?”
陳熙看了他一眼:“嗯,答應了。”
她确實不是很能感同身受陸時硯的急迫,但也能理解。
她也只是怕耽誤他春闱。
陸時硯:“那等會兒我就去你家商量婚事。”
話落他又道:“再跟鄉親們說一下,幫着張羅……把房子稍稍修整一下……”
說着,他看向陳熙:“你嫌不嫌棄我家簡陋?若是你住不慣,我可以……”
聽着他激動地盤算着如何娶她,陳熙只覺得心頭暖暖的,忙道:“不嫌棄,不用這麽麻煩的,成了婚不就要進京了麽,也住不了幾天。”
陸時硯卻道:“那也要修整一番。”
不能太簡陋了。
陳熙笑了:“我又不是圖你家的老宅。”
陸時硯也樂了:“嗯,以後一定讓你住上朱門大院。”
陳熙嗔他一眼:“我是嫁給你,又不是嫁給你家的宅子,我圖的是你這個人。”
陸時硯嘴角怎麽也壓不住:“……嗯。”
陳熙正想把手中的白玉絞絲镯先收起來,陸時硯卻道:“戴上吧。”
這也是他們的定情信物呢。
陳熙:“大婚時再戴。”
陸時硯卻很堅持:“現在就戴吧。”
她戴着他安心。
說着他上前一步,拿過镯子道:“我幫你戴。”
陳熙便伸手。
陸時硯抓着她的手,小心翼翼給她戴在腕子上。
陳熙看了看笑了:“還挺好看。”
陸時硯點頭:“嗯,好看。”
她手纖細又白皙,絲毫不遜色白玉,襯的她更好看了。
話落,他眉心動了下,大手一伸,穿過她細嫩的五指,與她十指相扣。
陳熙:“……………………”
陳熙覺得自己心跳停了,而後又瘋狂撞擊。
“我們回去吧,”陸時硯道:“大家都等着呢。”
陳熙迷迷糊糊就被他牽着往回走。
走了好一段路,她這才回神,輕輕拽了拽他的手,小聲道:“別牽了,讓人瞧見了!”
陸時硯心裏開心,只想和她多親近些,這樣他才能确定,這一切都是真的,不是他的臆想。
但聽到陳熙這麽說,想到她的不好意思,他便松開了手:“是我太開心,考慮不周。”
陳熙倒不是怕被人說。
她從來都不在意。
她只是有些不好意思——她家現在聚集了滿村的人,到時候被一雙雙眼睛盯着這麽走過去,她真的扛不住。
陸時硯卻體貼入微。
就連他這話,都讓陳熙心底暖得冒泡泡。
快到村口時,陳熙突然就升起一股沖動。
于是,她伸手拽了拽陸時硯的衣袖。
陸時硯看向她。
陳熙:“往這邊……”
說着她先朝左走了一步。
被她拽着衣袖的陸時硯,以為她有什麽事,本能跟過去。
兩人身形被村口的大槐樹擋住。
陸時硯偏頭正想問她怎麽了,陳熙突然拽着他的袖子,墊腳在他唇上親了一下。
親完,她便松開手,準備走。
但卻被先她一步的陸時硯給扣住了腰。
原本他還能壓着。
但陳熙這一親,把他一直壓抑自己欲念的那根神經給繃斷了。
他追着她的唇便回吻了回去。
陳熙下意識後退,陸時硯另一只手,直接扣住了她的後腦勺。
這一刻,他想了兩年。
就算現在天上下刀子,他也要親她。
陳熙回過神後,抓着他衣襟的兩手,不自覺抓緊,呼吸更是直接停住。
好一會兒才閉上眼睛,擡手,摟住了他脖頸。
秋高氣爽,萬裏無雲。
微涼的秋風,裹着山間青翠的清晰,輕輕吹拂着大槐樹下的年輕眷侶。
好半天,陳熙覺得自己嘴巴都要麻了,才輕輕推了推他。
不知餍足的陸時硯,又親了好一會兒,這才松開她。
但剛一松開,看到她鮮紅潤澤的嘴唇,沒忍住,又湊過去啄了一口。
陳熙眼裏泛着冷光,嗔了他一眼。
她不知道,她這一眼有多讓陸時硯着魔。
陸時硯忍了好一會兒,才把情緒平複下來。
人生有三喜。
他鄉遇故知。
金榜題名時。
還有洞房花燭夜。
陸時硯一下就占了倆。
鄉親們聽到陸時硯宣布,他和陳熙下個月十八成婚,衆人先是愣了一下,而後紛紛朝兩人道喜。
陳父陳母則是直接驚得說不出話來,直到天黑了,女兒跟他們解釋了好幾遍,他們才相信,這是真的。
老兩口又震驚,又開心。
解元郎。
以後閨女就是官夫人了,可比做生意體面,還不用再這麽勞累。
而且陸小子,他們這些年瞧着,确實是個好孩子,當初的事,都是他們老糊塗,還好他不記仇,這才沒有斷了閨女的好姻緣。
老兩口又是開心又是後怕的,一整夜都沒睡着。
但第二天起來依然精神抖擻地忙碌起來——閨女馬上要嫁人,婚期那麽急,他們得趕緊給閨女籌備婚事啊!
不止陳父陳母,整個坪山村都為兩人的婚事忙碌起來。
陳熙和陸時硯這兩個當事人,更是忙得腳不沾地。
陸時硯回村的消息一夜的功夫就傳開了,來拜訪的人一波接一波,他一開始還應付着,後來見人越來越多,他都沒辦法籌備婚事了,幹脆拉來了林琅幫忙接待,他要為婚事去忙呢。
陳熙也不遑多讓。
每個來拜訪陸時硯的人,陸時硯都會告知,他們下個月成婚的事。
是以,也不過三兩日功夫,整個縣城就都知道陳記的陳老板把新晉解元郎拿下了,下個月就成婚。
原本陳熙交際就廣,這下道賀的人更是蜂擁而至。
後來陳熙也應付煩了——主要是她時間真的很緊迫,婚事的籌備都夠她抓狂的,還要接待人,她真的沒這麽多功夫t,于是她就拉來了十八娘幫忙接待,自己則是去準備成婚事宜。
這日兩人進城去取了加錢趕制的嫁衣回來路上,陸時硯看她神色疲憊:“累了?你別忙了,要做什麽,告訴我就行。”
陳熙确實有點累,但精神其實很好,她搖搖頭:“不累。”
陸時硯拍了拍自己的肩膀:“躺着歇會兒,到家我喊你。”
兩人親也親了,抱也抱了,婚期也在眼前,陳熙便也沒再扭捏,直接枕在他肩膀上,閉着眼睛休息。
馬車晃晃悠悠,晃得人犯困,她迷迷糊糊快要睡過去時,察覺到陸時硯偏頭在她發頂親了一下。
親發頂,和接吻是兩種完全不同的感覺。
接吻的感覺是激動歡喜,但親發頂給她的是珍視。
陸時硯對她的珍視。
她睜開眼,看向陸時硯。
陸時硯:“吵醒你了?”
陳熙搖頭。
陸時硯:“那繼續睡。”
陳熙盯着他,視線從眼睛,移到嘴唇,又移回眼睛。
陸時硯:“……”
陸時硯呼吸一窒。
下一刻,兩人唇已經不由自主相接。
距離初吻,已經過了許多天。
這些天,兩人忙得很,雖然天天都能見到,但也思念對方的很,這一吻便一發不可收拾。
一直到馬車進了村,車夫勒住缰繩,馬兒發出一聲嘶鳴,晃晃蕩蕩的車子停下,兩人這才依依不舍分開。
陳熙氣息亂得厲害,她偏過頭緩和氣息,還理了理有些亂的衣襟。
陸時硯也沒比她好到哪裏去。
兩人都沒有立馬下車,車夫也沒催。
好一會兒,陳熙整理好了,這才對陸時硯道:“好了,我們下車吧。”
陸時硯嗯了一聲。
陳熙剛要起身,陸時硯突然抓住她手腕:“等下。”
陳熙疑惑看向他。
陸時硯擡手,拇指在她唇角抹了下。
陳熙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嘴巴,突然意識到什麽,臉頓時就紅了個透。
陸時硯已經先她一步下了馬車,便伸手準備扶她下車。
陳熙心髒狂跳面紅耳赤,但車還是要下的,因為在陸家幫忙的鄉親聽到動靜,不少人出來了。
她深吸了一口氣,強迫自己淡定,這才把手放在陸時硯手上,借着他的力,跳下車。
結果剛跳下車,就看到十八娘正捂住嘴,盯着自己笑。
陳熙:“……”
她臉又又紅了。
十八娘并沒有要打趣她,瞧她羞了,便過來挽着她的胳膊,給她解圍:“嫁衣拿回來了?走走走,快給我看看什麽樣!”
村裏的婦人也跟着附和。
陳熙沒回過神呢,就被十八娘拖着往家走了。
等到了家,見十八娘還盯着自己笑,她這才推了她一下:“別笑了。”
十八娘撇撇嘴,道:“是誰說的,對陸哥兒并沒有什麽男女之情,只是朋友,鄉親,啧啧啧……”
陳熙被說的臉又紅了,上前捂住她的嘴巴:“你不要再說了啊!”
十八娘笑了一會兒,不住讨饒:“好好好,我不說了,你不要再撓了好癢啊……”
見她求饒陳熙才放過她。
兩人坐在暖榻上,一起看嫁衣,十八娘突然說了一句:“真好。”
陳熙:“嗯?嫁衣嗎?這個挺趕的,其實還差得遠,不過這麽着急,确實也不能要求太多……”
十八娘笑了下:“我是說你,真好,陳熙我真的很替你開心。”
陳熙看着她真誠的目光,還有真心為她開心的笑容,她也笑了:“你也很好啊,林哥兒也中了舉,你們還一直順順利利,感情深厚。”
說起這個,她其實還是更羨慕十八娘。
她和陸時硯,都太坎坷,太艱難了,容錯率太低。
但還好,最後的結果是好的。
“對了,”陳熙問道:“你們打算什麽時候成婚?”
原書裏,十八娘和林琅是在三年後,林琅中舉的時候成的婚。
但現在林琅參加秋闱的時間線提前了,成親時間便也很有可能會有變化。
十八娘臉突然一紅。
陳熙大喜:“也快了?”
十八娘紅着臉點頭:“我們打算明年三月裏成婚。”
陳熙抓着她的手:“恭喜恭喜恭喜!”
兩人互相恭喜開心了一會兒,十八娘突然遺憾地道:“但那會兒你和陸哥兒都不在呢。”
陳熙也有些遺憾,但很快她就調整好了心情:“沒關系啊,你們不是很快也要進京的嗎,我們在京城等你們!以後日子還長着呢!”
十八娘這才開心了。
婚期本就很緊,半個多月的時間,眨眼就在忙碌中過去。
九月十六。
風和日麗,萬裏無雲。
陳熙出嫁。
兩人現在雖然身份與幾年前大不相同,卻還是選擇在老宅出嫁拜堂。
倆家距離近,他們并沒有準備花橋,而是由陸時硯牽着她,踩着紅毯,在親朋的慶賀聲中,一步步走向陸家。
當天甚是熱鬧。
除了兩人的好友,十裏八鄉的人都來湊熱鬧。
陳熙被陸時硯從院子裏牽着出來時,看到烏壓壓的人,很是吓了一跳。
陸時硯沖她笑了下,示意她不用緊張。
陳熙也在團扇後,回了他個笑。
陳家到陸家,距離并不算遠,很快一對新人便在喜婆婆和全福人的唱和下,進了陸家,拜堂完禮。
陸家的宅子并沒有大修,只是在原來的基礎上返修。
小,但卻用心,完全沒了之前的樣子。
入眼處滿是喜慶和體貼。
等完了禮,衆人便被請出去吃席。
婚宴是三天流水席。
一是兩人成親,二是慶祝陸時硯高中,三也算是與衆人的告別。
京城路途遙遠,怕入了冬下雪路上不好走,他們月底就準備啓程進京,來不及再一一道別。
陸時硯被衆人簇擁着出去,婚房裏便只餘下陳熙,還有陪着她的明月和十八娘。
“你休息會兒吧,”十八娘笑着道:“他們估摸着得許久要喝呢,這些天你都忙壞了。”
陳熙确實累壞了。
她也沒客氣,直接卸了鳳冠,往鋪着大紅喜被的婚床上一躺。
明月過來給她捏腿捏胳膊,沒多會兒,陳熙便睡着了。
十八娘還要幫着張羅,給陳熙蓋上被子後,便小聲叮囑明月守着陳熙,她出去幫忙。
事辦完了,終于可以徹底放松,陳熙這一覺睡得特別沉。
哪怕外頭歡呼祝賀聲不斷傳來,她都沒有被吵醒。
這一覺直接睡到暮色四合。
她是被跳躍的火光吵醒的,一睜開眼就看到屋裏熊熊燃燒的兩只龍鳳燭。
她坐起來朝外頭看了一眼:“天黑了?”
明月倒了杯水給她:“是呢,東家可真真是累壞了。”
“吃點東西吧,”說着端了糕點過來:“這都是夏姐姐特意拿過來的。”
陳熙也确實餓了,就着茶水連吃了三塊。
剛擦了手,想問陸時硯時,房門便從外面被推開。
陸時硯回來了。
還有一群鬧洞房的鄉親。
陳熙先是臉上一紅,但看到後面湧進來的人後,便樂了。
衆人也沒有真的鬧,只是起哄着讓兩人喝了交杯酒,說了些吉祥話,便都散了——可不敢擾了解元郎的洞房花燭夜。
屋裏只剩下兩人,陳熙這才對陸時硯道:“你今日居然沒醉。”
陸時硯看她一眼:“你希望我喝醉?”
話挺正經的,但眼神卻非常不正經。
陳熙瞪了他一眼:“随便。”
陸時硯笑了一聲,出去洗漱了後回來:“他們不敢灌我,我也不敢喝多。”
陳熙先洗漱的,發飾也拆了,一頭青絲鋪在大紅喜被上,如絲綢一般。
陸時硯遲疑了下,而後自然地解開外衫,自然地坐在她身旁。
陳熙:“……”
陸時硯揪了一縷她的頭發在手指間把玩,片刻後他道:“也累了,休息吧。”
陳熙看了他又恢複正經的臉一眼:“哦。”
她便往裏挪了挪。
剛坐穩,陸時硯便掀開被子,上了床。
緊接着床帳被放下,擋住了還在燃燒的龍鳳燭光,只餘下暖暖的光暈。
抓着被子的陳熙,氣息驀然頓住。
雖然兩人這段時間相處很是甜蜜,但真到了這個時候,她還是有些怕,還有些期待。
陸時硯在她身旁躺下後,問道:“是不是累壞了。”
陳熙全身緊繃:“還好。”
陸時硯:“接下來可以好好休息一下。”
陳熙:“……嗯。”
然後兩人就都不說話了。
過了一會兒,陳熙道:“睡覺吧,你也累了。”
陸時硯:“……嗯。”
然後又是一陣安靜。
龍鳳燭時不時發出一聲噼啵,帳子裏小小的一方天地,氣氛越來越粘稠。
陳熙心裏疑惑,就這樣睡了?
陸時硯居然能忍得住?t
就在她想要試探一下時,陸時硯突然翻身,虛虛壓在她身上,一本正經道:“其實也不算累。”
陳熙差點就被他這個樣子逗笑,但還是忍住了,眨了眨眼看着他:“哦。”
陸時硯:“咱們還有禮沒成呢。”
陳熙這下忍不住了,眉眼彎彎。
陸時硯一瞧就明白,她剛剛在逗自己,臉色登時一變,下一刻,直接掀起被子,把兩人蒙了進去。
良久。
陳熙覺得自己腿酸得不行時,陸時硯才終于放開了她。
她又累,又餍足。
小口小口慢慢喘氣。
“睡罷睡罷,”她道:“這段時間确實累了。”
陸時硯聲音沙啞低低嗯了一聲。
但陳熙才剛醒沒多會兒,壓根睡不着。
又是新婚夜,就更清醒了。
她睜着眼睛看着賬頂,腦子裏思緒亂飛。
過了好一會兒,陸時硯轉頭看着她:“不困?”
陳熙眉頭輕輕蹙起:“我突然想到一件事。”
陸時硯來了興致:“什麽?”
陳熙偏頭看着他的眼睛,認真道:“我剛剛認真想了想,我怎麽覺得我是被你逼婚了?”
前段時間事情太多太忙,再加上一開始信息的沖擊,她震驚居多,壓根沒有功夫細想。
現在終于全身心放松了,這才後知後覺意識到,那天陸時硯拿着曾經作廢的婚書上門,哪裏是提親,那分明就是逼婚啊!
陸時硯看了她一會兒,笑了:“現在才反應過來?晚了。”
話落,他再次壓過去。
陳熙跟他理論的念頭,全都被他給吞了個幹幹淨淨。
很快連一絲算賬的想法也無。
龍鳳燭安安靜靜的燃燒着。
帳子裏,動靜一陣接一陣。
十六的滿月,挂在半空,靜靜籠罩着喜慶甜蜜的陸家小院。
夜風偶爾溫柔吹過,吹起零星落葉,又溫柔落地。
天快亮時,陸時硯出來打水。
等收拾好,這才摟着早就失去意識的陳熙,睡去。
哪怕睡着了,嘴角都噙着滿足的笑意。
<span本站無彈出廣告,永久域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