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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倒
暮色氤氲, 行人匆匆,并無人駐足,也沒有那張熟悉的面容。
陳熙微微一愣, 轉頭問正在拖地的明月:“今日可有誰來過?”
明月沒聽懂:“今天店裏來了很多人, 東家問的是哪一個?”
陳熙有些恍惚,片刻後, 她拿起手裏的竹筆:“這支筆, 你看到誰送來的麽?”
明月離得有些距離, 再加上她平時寫字少,并沒有特別關過櫃臺上的筆:“這不是東家平日裏用的?”
話落她走過來:“咦, 瞧着像是個新的,是不是之前買的啊?”
她沒特別留意過,并不知道這支新的跟之前的那些有什麽不同。
知道明月也沒注意, 陳熙擺了擺手道:“沒事了,你忙去吧。”
明月不明所以,又沉思了一會兒,還是沒想明白東家到底要問什麽,但她确實什麽都不知道, 只能又忙着去拖地。
陳熙卻沒了剛剛的興奮勁。
她看着手裏的新竹筆,沉默了很久。
陸時硯新給她做的?
看筆尖像是出自同一個人的手。
但, 他怎麽送來的?
托人送過來的?
她今天一天都在店裏, 陸時硯若是來了, 她不可能沒注意到,就算她忙着沒注意到, 店裏那麽多人, 總有其他人留意得到。
沒人同她說起這事,定然是沒見到陸時硯人。
他沒來, 那他托了誰?李山今天并沒有進城。
陳熙不禁有些茫然。
總不能是竹筆自己長了翅膀飛過來的吧?
靜默良久,陳熙才重新拾起筆,繼續記賬盤賬,只是興致不再如之前那般高漲。
“……東家?”等忙活完,準備休息的時候,明月沒忍住,湊到陳熙身旁,問道:“是不是出什麽事了?”
怎麽瞧着一晚上都不怎麽開心,連晚飯都吃得很少。
“嗯?”陳熙看了她一眼。
明月:“我瞧着你好像不太開心,是我哪裏做的不好嗎?”
陳熙怔了下,而後笑了:“沒有,我只是在想事情。”
明月不信,東家明明就是下午在問過她之後才開始悶悶不樂的,肯定是她哪裏做錯了。
“真沒有。”見她還是一臉墜墜,陳熙又道:“你自己有覺得自己哪裏沒做好麽?”
明月先是搖了搖頭,而後辯解道:“我自己沒覺得,可能是我無意中做錯了……”
陳熙打斷她的話:“你已經做的很好了,不要總從自己身上找問題。”
明月半知不解地點點頭:“哦。”
陳熙:“準備睡覺吧,明天第二天,人怕是會更多。“
今天鈴铛頭天出場,留下了十足的懸念,明天肯定人不會少。
明月也覺得,她點點頭:“好,東家也早點休息,我去給東家打熱水。”
說着人便跑去打水。
等洗漱完,陳熙躺在床上,卻一絲睡意也無。
她怔怔看着帳頂繁複的紋路,腦子裏浮現的是那只新竹筆,和陸時硯的臉。
不知過了多久,陳熙腦子裏蹦出一個問題——陸時硯這會兒在做什麽?
這個時辰,肯定已經睡了。
陳熙在心裏嘆了口氣,翻了個身,面朝向了裏側。
過了許久,她有翻了個身,面朝外側。
又過了一會兒,她幹脆平躺。
不知道過了多久,陳熙終于艱難地睡着了。
臨睡前她還在心裏嘀咕,事業要緊,不能分心,該做的能做的她都已經做了,其他的她也無能為力。
彼時,坪山村,寒風獵獵的冬夜,村口一扇窗子亮起豆黃的光。
陸時硯烤着碳火,坐在書桌前奮筆疾書,直至三更天放放下筆,合衣躺在床上,剛眯了沒多會兒,聽到驢子的叫聲,他利落起身,匆匆漱了口,便裹上棉袍出了門。
沉澱一夜,陳熙早上醒來的時候,對竹筆的念頭減了些許,再加上鋪子忙又占了她大半精力,直到午時,十八娘過來聽第二節書,陳熙得了空,腦子也得了閑,沒忍住問了十八娘一句:“陸時硯沒有讓你捎什麽東西來吧?”
十八娘比明月還懵:“啊?”
看她這反應,陳熙第一反應就是——沒有。
但她實在想不出還有誰能神不知鬼不覺往自己櫃臺上放東西,于是她又重複了一遍。
十八娘多聰明啊,一下就聽懂了潛臺詞:“你多什麽東西了?”
陳熙:“……”
“你有沒有幫陸時硯捎東西?”陳熙沒有回答,而是直白地道:“不要問東問西。”
兩人現在關系好得很,說話也很随意。
十八娘笑了:“我問什麽了,你這麽緊張做什麽?”
“我哪裏緊張!”陳熙矢口否認。
十八娘點頭:“是是是,你沒緊張,你就是反應有點大。”
陳熙:“……我不跟你說了。”
話落她轉身走了,不再管十八娘。
正好鈴铛中場休息結束,準備繼續,十八娘看了看鈴铛,又看了看陳熙,最後還是起身去找好友。
“到底怎麽啦?”十八娘趴在櫃臺上,問櫃臺裏面的陳熙。
陳熙正在撥算盤珠子,聞言擡頭看向十八娘:“沒事。”
十八娘也不介意,笑着道:“好吧,你說沒事就沒事。”
說完,她視線落到陳熙手裏的竹筆上:“你又換筆了?這支還挺好看。”
她那兒也有不少竹筆,陳熙送她的,說好用。
記賬确實好用,還很方便攜帶。
陳熙手一頓:“嗯。”
十八娘:“這麽好看,哪裏買的?我也去買一支。”
之前的竹筆,她猜到了是陳熙包圓了的陸時硯做的那些。
但這支,她沒見過,應該不是。
陳熙:“忘了。”
十八娘:“?”
她詫異地看了陳熙一眼。
這個回答很不陳熙。
她做事從來有章法,買了什麽,哪裏買的什麽時間買的,當時誰賣給她的,她都能記得清清楚楚,之前她就領教過。
怎麽今天說忘了。
不過十八娘也沒多想,這幾天陳記确實忙得很。
前段籌備火鍋,還有說書一事。
現在兩者一起火了,鋪子人流量大增,忙得更甚,一時有遺漏也是正常。
等陳熙忙完手頭的,十八娘又道:“陸時硯給你送什麽了?”
陳熙不可能平白無故問到陸時硯。
“不是說不問了?”陳熙眼皮狠狠跳了下,擡頭看向十八娘。
十八娘點頭:“那好吧。”
陳熙又開始糾結:“其實也沒什麽。”
十八娘:“是不是你手裏的這支竹筆?”
陳熙:“!”
她震驚的看着十八娘。
這都能猜得到?
她不會有讀心術吧?
十八娘:“我剛剛想起來,這支竹筆上的花樣,我好像在陸家看到過。”
話落,她眨了眨眼睛:“瞧你這個反應,這竹筆真的是陸時硯送來的?”
陳熙也不是很能确定,只能實話實說:“我真不知道。”
十八娘聽懂了,點了點頭:“你一向聰明,既然懷疑了,那肯定就是。”
說完,她又道:“這支竹筆确實好看,很趁你。”
陳熙靜靜看着她。
“行,”十八娘樂了:“我不說了……哦,對了,這都好幾天了,後面的稿子呢,那位大師送來了麽?我都等不及了。”
從拿到初稿到現在,都四五天了,也該有後冊了。
“這才第五天。”陳熙哭笑不得道:“哪就那麽快了,好看的本子,情節也考究,肯定耗費時間得緊,你不是在聽書了麽,上次的稿子,能聽上十來天呢,先聽着吧,我估摸着,第二冊得到下個月了,等到了,我第一時間喊你來看。”
十八娘很着急,但急也沒辦法,只能點點頭:“真想知道那位大師是誰,去他家看着他寫。”
陳熙樂了:“就這麽着急?”
十八娘:“着急t!你不着急麽?”
陳熙:“……急。”
兩人對視片刻,一起笑了起來。
正笑着,明月歡歡喜喜從外頭跑進來:“夏老板好,東家,到了到了!”
陳熙和十八娘一起朝明月看過去。
“什麽到了?”陳熙問。
“大師的稿子!”寒冬的天,明月抹了把額頭的汗,笑着道:“剛剛我去書坊問,付掌櫃說,稿子送來了,今天上午剛送來的!”
說着就把手裏寶貝似的包裹放到櫃臺上。
陳熙忙打開包裹。
看到的是一摞厚厚的手稿。
厚度足足是初稿的三倍。
本來這麽快就送來後續的內容就已經足夠讓陳熙驚訝驚喜,沒想到還送來了這麽多。
這為大師手速快就算了,腦速居然也這麽快!
這才幾天啊,就寫了這麽多出來!
就連十八娘都很驚訝:“這也太多了!陳熙,你找的這位大師,真的很厲害!”
她是看過林琅哥哥寫文章的,一天也寫 不了太多。
雖然文章和故事本子不能一概而論,但這麽厚一摞,也非常了不得了。
陳熙震驚完,就只剩狂喜:“這都夠說到過年的了。”
從現在開始,到過年,她都不用愁了,只安心過年就是。
“那可不,”十八娘拿起最上面的一冊翻看起來:“不過,既然送來了,我先看看,免得我睡不着,想得貓爪一樣。”
陳熙招呼她一起看。
十八娘:“你不招待客人?”
正說着,便有人喊掌櫃的,陳熙只得過去:“那你先看着吧,到裏面看。”
她指了指櫃臺裏的椅子,示意十八娘進櫃臺裏坐着看。
十八娘看着看着……
她翻頁的手突然頓住,直直盯着當前紙張上的‘林’字發愣。
這個‘林’字,她瞧着很眼熟。
忙完的陳熙終于回來了,鑽進櫃臺就要一塊看看——她得先确定一下稿子質量,雖然她很信任那位大師,但還是謹慎些,過一遍目,免得出現狗尾續貂的事情。
“怎麽了?”看十八娘怔怔的,陳熙笑着問了句。
“沒什麽,”十八娘回神:“太精彩了,走神了。”
陳熙笑着擠過去:“精彩嗎?”
十八娘:“精彩!非常精彩!”
陳熙:“我們一塊看,你順便也幫我留意下質量。”
十八娘心裏起了疑惑,面上便有些心不在焉:“嗯。”
陳熙只當她還沉浸在劇情裏,便沒有再說什麽,兩人一起看起來。
這麽厚一摞,今兒是看不完的,但十八味也離不了人,她只能跟陳熙約定這幾日得空了就過來看。
當天依依不舍離開陳記後,回到十八味,收拾完,要關門回後頭院子時,她想起什麽,拉開櫃臺後面的抽屜。
裏面有一封陸時硯寫給林琅哥哥的信。
信封上只有三個字:至林兄
她盯着中間那個‘林’字,頓時恍然。
陳熙口中的那位大師,是陸時硯?
深夜,十八娘忙活完,準備睡覺的時候,腦子裏都還在想這件事。
看陳熙的反應,她是不知道的。
她要不要告訴她?
還是等她見過了陸時硯,詢問了他之後,再說?
十八娘十分糾結。
這一糾結,就是三天。
第四天,二哥送林嬸回村一趟,回來後,就一臉凝重跟她說,陸時硯病倒了,還病的不輕。
十八娘只猶豫了一瞬,便交代二哥看鋪子,自己跑去陳記找陳熙。
正眼冒精光滿臉驚嘆翻開後續故事的陳熙:“???”
病倒了?
還病得不輕?
不是已經好轉,這段時間也聽話乖乖在家裏養身體的麽,怎麽會突然病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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