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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襲
寒風陣陣, 陳熙靠着大石頭,渾身都涼透了。
陸時硯發現她了?
不可能。
明明剛剛她敲了門就立馬跑開,藏起來好一會兒, 陸時硯才出來開門, 絕不可能看到她。
陸時硯在詐她!
回過神的陳熙,偷偷看了一眼, 陸時硯看的方向還是那棵老槐樹, 以為她藏在大槐樹後面?
差點被他詐出來。
不過, 他為何旁人都不猜,第一個猜的就是她?
哪裏露餡了?
舒芙蕾和重陽糕t都是十八娘給她的啊, 他為什麽不猜是十八娘或者夏二哥送來的?這才更合理吧?
缽缽雞——今天村裏很多人家都買了她家的缽缽雞啊,她還給十八娘家送了好多呢。
他為何一開門,就咬定了是自己?
陳熙眨了眨眼, 躲在大石頭後面,靜靜看着陸時硯,因為想不明白,嘴角緊緊抿着。
她自然不知道自己早就被抓了個正着,而且今日中午時夏二哥已經給陸時硯送了重陽糕。
就算他們還要給他送東西, 也不會再送重陽糕了。
陳熙一早出攤,只從十八娘那裏知道, 今日夏二哥進城請了大夫, 并不知道這些細節。
夜色寂靜, 因着時辰尚早,小山村裏時不時傳出幾聲孩童的笑聲。
好半晌, 陸時硯眉心輕輕蹙了下。
已經走了?
他又站了片刻, 而後關門回去。
陳熙:“……”果然是詐她的。
未免陸時硯再殺個回馬槍,陳熙又在大石頭後面躲了一會兒, 見他真的已經回了屋,這才偷偷摸摸從人家菜園子裏岔過去。
邊往家走,陳熙邊在心裏嘀咕,以後她不能再偷偷來送東西了,陸時硯已經給懷疑到了她身上,他那麽聰明,她再來,萬一被人抓個正着,不是很尴尬?
現在都托付給了十八娘和夏二哥,他們會照顧好的,以後她就出錢好了。
真要備什麽東西,就想辦法找十八娘轉送過來,她就不信陸時硯還能通曉人心。
總之她不能再來了。
回到家後,她什麽也沒說,洗了手就進廚房繼續準備明日出攤的食材,又熬了兩鍋辣椒油,晾涼裝罐,夜便深了。
陳熙沒有立馬就睡,而是點了油燈,在桌子上鋪了宣紙,用燒的木炭棍做筆,寫寫畫畫——設計店鋪。
埋頭寫寫畫畫,忙活了大半個時辰,直到脖子酸痛,她這才伸了個懶腰,吹了燈睡覺。
店鋪原本是個茶館,主體不用大改,能省不少事。
大堂擺上桌椅,再搭配些裝飾即可,不過她打算在大堂隔出來三間包間,相對會麻煩一些,但也不難,用屏風即可。
最難的還是在廚房。
先頭的茶館廚房用的少,只有一個竈臺,肯定不夠,挨着再壘一個,麻煩不說,用起來也不順手,更何況這是第一家店,以後生意好了,再修整更費事,不如直接推了重建,一步到位,性價比更高——她現在也不差這點工費。
至于後頭的院子,基本不用怎麽整修,家具都是齊全的,門窗檢修一下,搬家的時候再添點日用品就成。
大頭還是在廚房,光廚房她就前前後後畫了五張圖紙,最後終于敲定方案,這才滿意地睡了。
第二天收拾好進城時,陳熙都半靠在十八娘身上打瞌睡。
“你昨夜幹什麽去了?大半夜放風筝去了?”現在兩人關系親近不少,再加上昨日陳熙又和夏二哥說定了竹筒的生意,十八娘完全把陳熙當成了自己人,是以言辭間也更随意親昵了些。
陳熙眼睛都沒睜開,靠着十八娘嗚嗚哝哝:“租的鋪子得重新修整一下,昨天連夜設計出來,有點沒睡醒……”
十八娘有些驚訝,陳熙現在連這個都會做了
真厲害!
而且,陳熙改做辣味生意才多久啊,居然就已經把鋪子租好了。
十八娘仔細回憶了下陳熙這些天的作為,就更佩服她了。
看了眼正閉着眼睛補覺的人,十八娘怔了片刻,默默往她旁邊傾斜了些,好讓她靠得更舒服,更是體貼得不再跟她交談,免得吵着她補覺。
她得像陳熙學習,勇于創新,敢于挑戰無限可能。
這般想着,十八娘幹勁更足了。
她已經在用陳熙給她的舒芙蕾的食譜琢磨新的糕點了,有了些眉目,過不了多久就能推出來賣。
想到這些天,舒芙蕾的銷量,十八娘忍不住期待起來。
等掙了錢,她也租個鋪子,最好是能跟陳熙的鋪子,離得近些,這樣也能時時找她探讨,陳熙那麽聰明,,肯定比她想得更周到全面!
到時候她們一起掙錢,一起過好日子,只是略想想,十八娘嘴角就忍不住上揚。
進城和十八娘分開後,一到南市支好攤,陳熙就在還沒食客時,拿出圖紙跟陳父說了一遍構想和設計,讓陳父先去找做工的,還有采買一應材料。
“這邊我和娘就能應付,”陳熙把荷包塞給陳父:“爹快去吧,店鋪那邊也耽擱不得。”
陳父自然也知道輕重,又去提了兩桶水,這才往鋪子那邊去——閨女說的他自然都聽懂了,但他也得根據圖紙對着鋪子再琢磨琢磨具體怎麽開整買多少材料合适。
陳父剛走沒一會兒,三爻就風風火火來了。
“陳老板,你昨天什麽時間去的秋山啊!我們都沒碰上!”
陳熙:“到秋山腳下都快午時了,我也沒見到你們。”
三爻遺憾道:“我倒是看到幾家小姐拿着你們家的缽缽雞,又不好意思問,好半天才問道,下來的時候,山腳下已經沒人了,沒買成。”
說着一屁股坐到小馬紮上:“給我來一碗面,再來二十串缽缽雞。”
昨天沒買成,今天得補回來,要不然就虧了一頓。
“我們昨天是從後山上的山,”三爻又道:“我問了人,都說沒看到你哎。”
陳熙這才想起來,昨天忘了和三爻說地點了。
雖說是秋山,可秋山這麽大,光上山的口都有七八個,就算是行人最多的也有前山後山和城隍廟三個入口。
她一下就樂了:“我們昨天在前山那裏,怕是錯開了。”
三爻一拍大腿:“我也忘了問你了,我們是從城隍廟那邊上的山。”
“沒事,”陳熙道:“我等會兒就去縣學外面,你也可以帶着你家公子來吃。”
三爻點頭:“只能這樣了,昨天許多學子一塊結伴,我還信誓旦旦,結果,啥都沒吃上,差點挨揍。”
挨揍就誇張了,不過是年輕人之間的玩笑話,三爻也是跟陳熙熟了,說話随意了些。
當然他還有沒說,陳熙更不知道的,就是,柳三娘買了二十多份缽缽雞帶上山後,分給了不少小姐夫人,衆人私下裏紛紛打聽,不少人都知曉了陳記缽缽雞的名號,打算等下山的時候也買一些,但柳三娘先下了山,把陳記鋪子的缽缽雞全給包圓了,導致後面下山的小姐夫人們,連個影都沒看到,只聞到了空氣中殘留的香辣味,一時間不少人都覺得遺憾。
但這個秘密也沒能維持太久,很快陳熙就知道了。
因為她發現今兒有不少大戶人家的丫鬟出來買缽缽雞,一出手還都是大手筆。
前頭幾個她沒察覺,後面再來,她就問了問,這一問陳熙才知道,昨天柳三娘又意外幫了她一把,讓她在不少小姐夫人中出了名。
陳熙大喜。
這哪裏是盛府的貴人,分明就是她的貴人!
她決定了,等給柳三娘送辣椒油的時候,再給她準備些別的,作為感謝。
早上生意出奇的火爆,還都是最掙錢的缽缽雞,陳熙收錢收的合不攏嘴,等這邊忙完,準備去縣學時,陳熙想了想,取了塊小桌板,用燒過的木柴棍寫了店鋪地點和開張時間。
三爻雖然性子跳脫些,但人還是實在的,他說昨日許多學子沒買上,應當不是假的,正好借着這一波讀書人宣傳宣傳新店鋪。
——不過木柴棍寫得可真寒酸,等晚上回來她就用木板好好寫一個告示牌出來!
中午縣學外,帶着公子還有公子的同窗好友來陳記品嘗缽缽雞的三爻,看到這個告示牌,笑得不行。
“陳老板,你這馬上都要開店做大老板了,還跟慶芳樓合作,怎麽告示牌這麽……”三爻開玩笑問道。
陳熙當然不會承認自己時忘了提前準備,臨時起意的,只能尋到這些趁手的,故作神秘的道:“這是大道至簡,物盡其用。”
三爻還是樂,反倒是年輕的學子們覺得陳熙這解釋很有趣。
再加上這缽缽雞瞧着就好吃,還是用竹筒這般文雅物裝着,味道又好,還有一些人是知曉盛府在外請廚子的事的,便都附和着誇了幾句。
縣學裏,多的是富家子弟,林知落這群人往陳記一站,立馬引起了不少人注意。
人都是愛湊熱鬧的,再加上香辣味勾着人饞蟲,很快就圍滿了學子t,紛紛查看這邊到底在賣什麽。
完全沒料到今日會這麽火爆,陳熙備的菜只是尋常的量,再加上早上已經大賣了一波,缽缽雞很快就賣完了。
“賣完啦,賣完啦,今日份的缽缽雞已售罄,想吃的明日再來,明日我還在這邊擺攤,今日還有酸湯燴面賣,吃不到缽缽雞,也可以買一份酸湯燴面,一樣好吃……”
這還不算,陳熙還借機宣傳店鋪:“本月二十八,陳記鋪子開張,就在六道巷子,哥哥們得空了可以去捧個場啊!”
她人清秀,說話做事麻利爽快,主要是做的東西是真的好吃,這波宣傳吸引了不少人。
“賣完了?”盛元輕有事,來得晚了,沒想到過來時,居然已經賣完了。
陳熙笑吟吟道:“是的,哥哥們捧場,今日份都賣完了,盛公子嘗嘗酸湯燴面?”
盛元輕朝身後看了一眼。
陳熙這才注意到一個略熟悉的面孔。
她想了半天沒想起來是誰,便也沒多在意,天天擺攤人來人往的,難免有見過的面孔。
盛雲雅有點失望,她今天來找哥哥是來給哥哥送書的,正好碰上了陳熙的食攤,只是圍着的都是年輕學子,盛雲雅不好過來買,便讓哥哥過來幫忙,誰知道,竟然就賣完了。
“不能再做些?”盛元輕斟酌了下,問道。
陳熙便知道是給後面的姑娘買的。
她正想說不能,見那姑娘瞅着自己,陳熙突然想起來她是誰了。
昨日跟在柳三娘身後的盛家小姐!
她笑了:“真想吃的話,也有別的法子,不過我這裏是真沒有了,公子可以買一罐辣椒油,帶回家,讓家裏廚子給做。”
說和她把辣椒油抱出來一罐,趁機推銷:“這一大罐,可以吃許久,只要五兩銀子。”
說着她又道:“慶芳樓都朝我買辣椒油呢。”
旁人若聽了這話嗤之以鼻,盛元輕卻是信的,那位表哥找陳熙的事,他是知道的。
見妹妹點頭,盛元輕便買了一罐。
拿到辣椒油往家走的盛雲雅覺得自己真是犯蠢了,對啊,昨天柳三小姐買了那麽多,她怎麽就沒想着跟着買呢。
這買回去,讓廚房做了,她請小姐妹來享用,面上也有光不是?
昨天她們下山的時候,陳熙已經收攤走了,不少人都很是遺憾呢。
這般想着,盛雲雅立馬就讓自己的丫鬟去通知幾個小姐們來家裏,她家也有缽缽雞了。
縣學這邊都是讀書的學子,買辣椒油的不多。
但也有人買,比如被三爻苦口婆心勸的林知落。
除了林知落,還有一位不差錢的學子買了一罐。
其他人倒是也饞這個味,但一罐五兩銀子,委實太貴了,便有人提議,能不能買半份。
陳熙倒是沒考慮到這種情況,原本一開始,她對接的就是慶芳樓這樣財大氣粗的大主顧,她略沉吟片刻,便道:“明日罷,我回去分了小罐再拿來,現在沒有合适的罐子裝。”
縣學的飯菜寡淡,陳熙便想到了方便攜帶的小罐子,按一兩銀子一罐,于是又當場訂出去幾份,等明日送來了再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雖沒收到錢款,陳熙也是開心地不行——又多了一門銷路,怎麽可能不開心?
縣學午休短,很快攤前就沒人了,陳熙也沒耽擱,和陳母一起收拾了東西,就往六道巷子趕,去看看店鋪,再現場查漏補缺。
從縣學離開的時候 ,經過幾家鋪子,陳熙聽到有人小聲嘀咕:
“狐貍精!”
“仗着長得好,勾引讀書人!”
“騷!”
陳母要發火,陳熙則攔住了。
沒必要,還是鋪子趕緊開張最要緊,等鋪子開張,她也不會再來這邊擺攤,何必結仇。
她們就是嫉妒。
嫉妒她長得好嘴又甜,做的東西又好吃。
自己東西不行,就怪到別人長相上,以後也就這樣了。
打從陳熙來縣學這邊擺臺後,确實搶了其他人不少生意,尤其是幾家賣湯面的,生意極慘淡,自家不掙錢就算了,新來的天天生意好得不得了還跟縣城的讀書聲有說有笑,就讓她們更看不慣了。
若是她們一開始生意就這麽慘淡便罷了,偏偏是,陳熙一來就差,她不來就還好,可是讓人眼紅的不行,私下裏早咒罵了不知道多少。,
陳熙去慶芳樓送辣椒油那日,沒出攤,她們的生意好轉不少,還以為陳熙以後都不來了,結果,才兩日就又來了,一來就把生意搶走,這些人脾氣差的當場就罵起來。
陳熙全當沒聽見,她得趕緊裝修鋪子呢。
到了鋪子,陳父已經請好了工人,就連重修廚房所要用到的磚瓦木材等材料,也已經定好,約定好了下午送來。
陳熙驚嘆于陳父的高效率,先煮了一碗面給陳父端過去:“爹還沒吃飯的吧,先吃飯,我在店裏再看看。”
陳父确實餓了,也不講究什麽,蹲在門口就開始吃面。
陳熙一邊看一邊在心裏随時修改細節處,等下午送材料的人把東西送到,點清結款後,便鎖了門,一家人往市場采買了食材和罐子,又去成衣鋪給一家人買了新衣服。
準備回家的時候,陳熙瞧着店裏在售賣的男子薄棉衣,又多買了一件。
大錢都花了,也不在乎這點小錢了,免得病歪歪的,再吹了冷風凍着,前頭的大錢豈不白費?
等買完衣服,陳熙這才在牌樓處接了十八娘一起回村。
她把攤鋪的一應物什都放在了鋪子裏,這樣來回路上能松快不少,車上的空間也騰出來能多裝點東西。
柳三娘的辣椒油還沒齊備,陳熙一回到家就忙得腳不沾地。
正忙着,夏二哥主動找上了門,先是送了今日做好的竹筒,而後就是問陳熙:“十八娘說你們新鋪子修整,我閑着 也是閑着,過去給陳叔打下手。”
陳熙笑着道:“那我給夏二哥算工錢。”
夏二哥眉頭一皺:“算什麽工錢,我妹子天天坐你家的車,也沒給你錢啊!”
陳熙只得道:“那好吧,那我就先謝謝夏二哥了。”
夏二哥擺擺手大聲道:“你們這麽照顧我妹子,我也沒什麽能感謝的,就這一把子蠻力了,明日我就去給陳叔打下手。”
十八娘這幾日天天坐着陳家的馬車進城出城,滿村裏都知道,聽到夏二哥的話,大家也沒說什麽。
等夏二哥走了,陳熙估摸了下辣椒油的量,就做了兩竹筒缽缽雞去李叔家借牛車。
老李叔家人都厚道,昨天也已經知道了缽缽雞的價格,看到她拿來這麽多,一開始不打算要,還是被陳熙三推四推,老李叔不收,她也不好意思再借車了,這才收下。
老李叔放言,日後她家用車,只要閑着,随時都可以。
約定好了,明日一早陳父來牽牛趕車,陳熙便又趕緊回家。
她前腳剛走,後腳老李叔就嘆了口氣。
這麽伶俐乖巧的小丫頭,退婚肯定是老陳夫婦兩個做的主!
炸辣椒油油氣重,等裝完罐收拾好,昨日剛洗過澡的陳熙又燒了一大鍋水,洗澡洗頭發,洗完直接穿今天買的新衣服。
渾身清爽準備睡覺時,瞥到了下午在成衣鋪買的那套男式棉衣。
陳熙嘴角悠然的笑微微一頓。
昨天差點被抓到,陸時硯還猜到了她身上,今天再去送東西,會不會不太好?
托十八娘轉送?
尋醫問藥就算了,性命攸關,好解釋,可送衣服,她怎麽跟十八娘解釋?
會被誤會的吧?
陳熙不禁蹙起了眉頭。
站了好一會兒,洗澡被熱氣熏的暈乎勁過去,陳熙擡手拍了自己額頭一下:“真是昏頭了!”
她就把棉衣往院子裏一扔,也不敲門,轉身就跑,陸時硯能知道是誰送去的?
他總不能還滿村裏打聽吧?
就算當面找上她問,她不承認,他還能怎麽着?
而且,他讨厭自己的很,才不可能來找她。
這般想着,陳熙用布巾把半幹的頭發一包,拿着棉衣就往陸家去了。
到了地方,她擡手就把棉衣從院牆扔進去。
棉衣到底有些分量,落地時發出咚一聲悶響,陳熙被驚了一跳,趕緊轉身小跑着離開——趕緊回去睡覺了,明天還好多活要幹呢!
睡夢中的陸時硯,聽到一聲巨響,直接從床上坐了起來,一臉驚魂未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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