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約定
本着禮尚往來的念頭, 陳熙決定今天做點缽缽雞送去十八娘家作為感謝。
明日重陽節,剛剛回來前采買了許多食材,除卻酸湯餃子和酸湯燴面, 明日她還打算開賣缽缽雞, 上新品。
當然,打算上缽缽雞也跟把昨日把食譜白送給慶芳樓的少東家趙子琪有關。
辣椒油送了過去, 又有食譜, 慶芳樓肯定很快就要上新菜試水了。
她也得趕緊上, 倒不是争客戶,而是避免被貼上抄人家慶芳樓菜譜的嫌疑。
群衆都是盲目從衆的, 慶芳樓又屹立多年,不管是名望還是客戶群體,都不是一般的龐大, 萬一到時候被人質疑是偷學人家菜式,有礙聲譽,也不利新店起步。
被潑髒水的滋味不好受,她還是早做打算才是。
所以今天的準備工作,除了餃子和面, 還要處理各種菜和肉。
頭一天上缽缽雞,再加上時間和精力有限, 她沒打算上太多花樣。
青菜類的, 就只準備了白菜心藕片和筍子。
肉類準備的要多一些——她喜歡吃肉。
有雞心、雞胗、鴨胗、鴨腸、五花、肚子……
還有鹌鹑蛋和豆腐幹。
她還買了兩條大鯉魚還有瘦肉, 準備等會兒再打點肉丸子。
手裏有錢,她就舍得買些貴菜, 再加上重陽節登高本就是富家子弟最愛的活動, 只賣餃子和面,怕是入不了那些小姐少爺的眼。
她和陳母在家裏處理食材, 陳父和陳耀則是一到家就被她使喚上山去砍竹子。
都是出去游玩的少爺小姐夫人們,坐在小攤上吃東西,不太雅觀,她準備用竹子做些竹筒,缽缽雞不需要湯,到時候可以買了裝竹筒裏帶走吃,又是竹子這等文雅物,興許可以多賣些,主要也方便出游的人群攜帶。
坪山村坐落在群山環繞地,四面八方都是山,所為靠山吃山,山上有不少竹子,每年上山打獵采藥的人也不少,她家是沒這個本事,但砍點竹子,冬日和春日上山挖點竹筍還是可以的。
等過幾日,回的早了,她就打算進山挖竹筍。
賣不賣先不說,至少自己能吃上新鮮純天然的筍子,也是好得。
竹筍老鴨湯鮮嫩又滋補。
到了臘月裏,竹筍臘肉湯或者竹筍炒臘肉,都是美味。
這麽一想,陳熙就有些饞了。
等會兒備好菜,她先多吃點。
是以,她跟陳母說:“娘,那肉再切下一半等會兒打肉丸子,明日少剁點餃子餡,多備燴面片好了。”
餃子麻煩,綜合利潤不如酸湯燴面。
燴面又好做又好賣。
陳母自然聽閨女的,她正在刮魚鱗,聞言笑着應下:“要不要吃炸魚,你從前最愛吃炸魚了,今天也給你炸點吃?”
兩條大鯉魚呢,肉可不少。
就算是要打魚丸,也有的剩。
陳熙并不是特別熱衷吃炸魚,今天她更想缽缽雞吃個爽,但陳母這麽說了她也沒直接拒絕:“改天吧,今兒就買了兩條魚,明日過節出游的人多,咱們留着先賣錢,過幾日不忙t了再買了回來炸。”
陳母自然不疑有他,還覺得閨女是越來越聰明妥帖。
等把食材都處理妥當,搬出石舂準備打肉丸時,陳父和陳耀擡着一根竹子回來了。
聽到動靜陳熙趕緊跑出來。
看到陳父和陳耀肩上扛的碗口粗的翠竹,甚是驚喜。
“這麽大的竹子!”陳熙驚嘆。
陳父和陳耀是一人扛一頭,因着竹子太大,兩人不太好進院子,便在門口慢慢磨方向,但巷子窄,磨了半天也沒磨進來。
陳熙看了片刻,道:“要不就放在巷子裏,鋸成一節一節拿進來吧,巷子太窄了,進不來,反正最好也要鋸了用的。”
陳父覺得有理,便又往後退,完全退出去後,指揮着兒子,一塊放到地上。
陳熙出來一看,更驚訝了。
真是好大一棵竹子!
有半條巷子這麽長了!
見陳耀正沖自己笑,陳熙沖他比了個大拇指:“哥哥真厲害!”
陳耀又有些不好意思,又有些得意:“我等下還給妹妹去砍,妹妹要多少,我給妹妹砍多少!”
陳熙笑了:“那我給你哥哥做好吃的!”
陳耀重重點頭。
陳父:“天還早,我跟你哥再去砍一根。”
陳熙想說這一根就夠明天用的,陳父卻道:“過幾日若是下雨,怕是不好上山,豈不耽誤?”
這一點兒陳熙倒是沒想到,便同意了陳父的提議:“那爹和哥哥上山慢着點。”
“妹妹放心,”陳耀拍了拍胸脯:“我護着爹。”
陳熙一邊笑一邊點頭:“哥哥越來越厲害了。”
要趕在天黑前回來,就沒再耽擱,兩人帶着工具又趕緊上山。
陳熙正準備回廚房繼續忙活,隔壁花嬸子出門看了看,瞧見她家上山砍的大竹子,眼珠轉了轉:“喲,老陳,你們這是準備賣竹子麽?什麽路子啊,也跟我說說,山上那麽多竹子,都是鄉裏鄉親的,有錢大家一塊賺啊。”
她說這話,斜對面也有人出來打探:“就是啊,你們家天天紅紅火火,天天吃肉,不能藏着掖着啊。”
陳父今兒心情也好,再加上,兩人雖然是打聽,但語氣卻不再想前些天總是夾槍帶棒的,陳父聽着也舒心不少,但竹子确實不是賣錢的,他擺了擺手:“賣啥錢啊,就是給孩子們做點東西玩的,竹子能賣啥錢,漫山遍野都是竹子,真能賺大錢,山上早被砍光了。”
這倒也是實話,綿延的群山,除了臨近村莊的,其他的都沒主兒,竹子也好樹木也好,誰想砍都可以進山去砍。
聽到這話,兩人便也沒再說竹子,而是笑呵呵地問陳父:“哎,老陳,你們最近天天炸得什麽東西,香得整個村子都能聞到,之前都沒見你們做過,看你們天天早出晚歸,村裏人還說你們靠着這個辣辣的東西掙了不少錢呢。”
陳父含糊道:“都是家裏孩子小打小鬧,造化好,給她尋摸出來了,我和她娘也不懂呢,就是配合孩子混口飯吃,掙錢哪裏就容易了,都是外頭白傳的。”
這話他們自然不信,老陳家掙錢了,別說他們村子就是隔壁村子都知道。
“不是說城裏的盛府請了小熙去府裏做幫廚,盛府都看得上,怎麽可能白傳,你別哄人啊!”
陳父還沒說話,陳熙便開口了:“山珍海味吃多了,想嘗嘗鄉村野味也是有的,我也就去了那一趟,不值什麽。”
花嬸子和斜對門的李嫂子對視一眼。
“倒也是。”
“盛府那種富貴人家,什麽好得沒吃過,就是京城的稀罕物,怕是也不少呢。”
但……
“你們不是要租鋪子了麽!還說不掙錢!”
沒錢哪裏能租得起城裏的鋪子?
兩人又盯着陳熙。
陳熙:“我運氣好,去盛府的時候,正好碰上貴人,得了幾兩賞錢,嗐,這算得了什麽,盛府那樣富貴,喊我去了,總不好讓我空手走,顯得他們小氣不是。”
這麽一說,李嫂子和花嬸便不再懷疑,但看陳熙的眼神充滿了羨慕。
運氣這麽好呢,居然撞上了貴人。
她們也是聽說過的,富貴人家那是金山銀山的堆,随手賞人都大方的很,這樣的好事,她們怎麽就沒碰上呢?
偏偏陳熙運氣這麽好。
“該做飯了,”陳熙道:“我回去幫我娘燒火了。”
說完她轉身就回了院子。
李嫂子和花嬸對視一眼,兩人剛剛配合着也沒打聽出有用的,也不知道陳熙天天炸得那香辣的東西到底是什麽,但她們本就知道打聽出來有難度,倒也沒太沮喪,只覺得,肯定很掙錢。
要不然,就算貴人賞了幾兩銀子,也不會就拿去租鋪子啊!
而且幾兩銀子,夠幹啥的?
幾個月鋪子的租金就沒了。
還是掙錢。
兩人互相對視一眼,準備找機會再打聽打聽。
說起來,陳熙就是不如十八娘大方敞亮,就十八娘的那些糕點,她們問了,十八娘都會告訴她們是怎麽做的,只不過她們手藝不好,做的不好吃,也沒法拿出去賣。
偏偏陳熙運氣竟然比十八娘還好,你說讓人氣不氣。
陳熙才不管她們怎麽想,就算真當面說她小氣不如十八娘大方,她也無所謂。
她本來就沒女主善良堅強大方,她就是個炮灰對照組,就是個混吃混喝的底層小喽喽,只想過好自己的日子,為啥要對別人大方?
至于這些鄉鄰,她跟她們又沒有關系,她是個穿書的啊,誰對她好,對她有用,她就對誰好對誰客氣。
至于旁的,愛誰誰。
她就是這麽自私。
自私使人快樂,她喜歡快樂。
至于想用道德綁架她的,對不起,她沒有道德。
陳母正在片魚肉,見閨女回來,擔心道:“她們沒為難你吧?”
剛剛本來要出去幫閨女的,但聽了幾句,似乎也沒像前些天那樣奚落諷刺,她就沒過去,但耳朵一直聽着呢,但凡她們要說小熙點什麽,她就拎着刀出去找她們拼命。
罵她她就忍了,敢罵她的孩子,她絕不客氣。
——這是陳母這幾日從閨女身上悟出來的道理。
人不能太軟弱了,太軟弱就會被欺負,比如說之前租金被騙,閨女拎着刀押着那騙子的脖子,騙子就乖乖把錢還回來了。
要是好好講道理,或者報官,能不能要回來不說,肯定會耽誤很久。
而且,她也發現了,必要時刻,狠一點兒混一點兒,更能達到目的。
“沒有,”陳熙笑了:“她們能為難我什麽,真說了什麽,我又不在乎。”
話落,想到什麽,她對陳母:“不過,娘,你今日有沒有發現,村裏人對咱們的态度似乎變了些。”
陳母點頭:“發現了,确實有點奇怪。”
陳熙笑了下:“不奇怪,可能是因為十八娘吧,十八娘這兩日不都是坐咱家驢車回村的麽……”
陳母一想也是:“對哦。”
陳熙便道:“等會兒缽缽雞做好,我送一些去給十八娘,算是感謝她吧。”
今兒回來的路上,十八娘一直跟閨女聊得很熱絡,閨女也很開心,她瞧着也欣慰,便道:“那多做點,她家人多。”
“哎!”陳熙。
魚肉踢了骨頭和刺,片好後放進洗幹淨的石舂裏,陳熙坐在一旁,用配套的石碓子一下一下,打魚肉丸。
用石碓子錘打出來的肉丸,更勁道好吃。
一邊打一邊加蔥姜水、鹽、蛋清以及生粉。
蔥姜水少量多次加入,等到魚肉打成上了勁的魚蓉,就挖出來放在盆裏。
鍋裏燒水,水開後,虎口擠出肉丸,用勺子挖下,放進沸騰的水裏煮到飄起片刻,便是煮好了。
笊籬把魚丸撈出,放進涼水裏,可存放幾日。
豬肉丸也是一樣的做法,只是魚丸鮮嫩,不加太多調料,豬肉丸她加了一點兒自己做的雞粉調味。
兩鍋丸子煮好,陳父和陳耀也回來了。
她正在撈丸子,沒顧上出去看,聽到砰一聲,竹子落地的聲響,緊接着就是哥哥歡喜的聲音傳進來:
“妹妹妹妹!”
鍋裏肉丸子還沒撈完,聽着哥哥這急切歡喜聲,她轉頭朝外面應了一聲:“哎,我在煮丸子呢!”
陳耀咚咚咚跑進來:“我給你帶了好吃的回來!”
說着打開系着的衣擺給陳熙看。
一兜子香菇。
陳熙眼睛一亮:“山裏采的?”
陳耀點頭:“我發現的!”
陳熙沖他比了個大拇指:“哥哥厲害!”
說着拿了個簸箕,讓他把香菇放進去:“等會兒給你煮肉丸子湯喝!”
陳耀開心道:“好,我最愛吃肉了!”
足足一簸箕香菇,又肥又嫩,還是純野生的,陳熙看了看,頓時有了注意,哪天閑了也可以上山尋些山珍野味。
多了就當食材賣,少的話就自己吃。
她看了看這t一簸箕,還不少呢,留一點自家吃,其他的可以明日做缽缽雞。
都是富家少爺小姐,肯定是識貨的,到時候也能多賣點錢。
等她洗了手出來,看他們扛回來的竹子,就見陳父已經拿了鋸坐在小馬紮上在箱子裏鋸竹子。
“一進山你哥就惦記着給你找好吃的,要不然我們早回來了。”
“不過幸好,幸好找到了一些菌子,今兒運氣不錯。”
陳耀正端着妹妹剛給他的肉丸子吃,陳熙看了他一眼,對陳父道:“哥哥很疼我。”
陳父笑了:“親兄妹,當然疼你。”
陳熙蹲在一旁,跟陳父說鋸成的形狀和大小。
除了當杯子用的竹筒,陳熙還讓陳父先劈一些竹簽出來,等會兒好串菜和肉。
陳父聽她一說就知道她是要做什麽了,頓時覺得很不過。
串成一串跟糖葫蘆一樣,吃着也方便,又不會髒手,竹筒盛着也好拿,閨女可真是太聰明了!
劈竹簽雖然不累人也不複雜,但是麻煩得很,要一下下劈,還要謹防紮手。
陳耀吃完手裏的肉丸子就過來一塊幫忙。
陳熙則和陳母在廚房用劈好得竹簽串菜、做晚飯。
天都黑了,一家四口依然忙得熱火朝天。
竹子都鋸成了一節一節,抱進院子後,院子裏點了油燈,能勉強照着亮。
村裏人,都習慣了黑燈瞎火幹活,倒也不打緊。
今天食材多,再加上租了鋪子,一大喜事,陳熙晚飯做得甚是豐盛。
烙了油餅,煮了肉丸子湯。
今天的主餐是缽缽雞——好吃的自然要和家人先分享。
本來今日買的食材就多,又豐富,每樣都串了許多串,其中葷菜居多。
再加上還有要送去給十八娘的謝禮,滿滿一大鍋,看着好不豐盛。
“吃飯了!”
陳熙調好缽缽雞的料汁,一盆,瞧着也甚有食欲。
她探出頭沖院子裏還在忙得熱火朝天的陳父和陳耀喊了一聲:“先吃飯,吃完飯再弄。”
陳父忙出了一身汗,已經脫了外衫,聽到這話頭也不擡應了一聲:“把這一節劈好,馬上。”
生意好,有奔頭,陳父幹活都不覺得累。
恍惚中都覺得自己一下子年輕了十多歲。
陳母還在烙餅,陳熙裝了兩大竹筒缽缽雞,又舀了湯底,對陳母道:“我先給十八娘送去,馬上就回來了。”
陳母應了一聲:“路上慢點,不着急,等你回來一塊吃飯。”
陳熙已經抱着兩桶缽缽雞出了院門。
陳家今天又在做好吃的,從回來剁肉切菜聲就沒停過,聞着香勾人不說,人這日子過得紅紅火火,旁人也羨慕地緊不是。
有在屋頭端着碗吃晚飯的村人看到陳熙,問她端的什麽。
陳熙也沒遮掩:“做了些吃的,給十八娘送去嘗嘗。”
有人順嘴道:“咋不給我家送點。”
陳熙也不客氣:“你也沒給我家送好吃的啊!”
平白無故,幹嘛要給你送!
那人讪讪:“我開玩笑的。”
雖然有點不滿,但确實也不好說啥,別人家有那是別人家的,總不能死皮賴臉硬給人家要。
但……
确實饞啊!
也不知道老陳家到底做的什麽好吃的!
這麽香!這麽辣!
家裏的白面饅頭都沒了滋味!
所以說,幹啥非要罵人家。
退婚就退婚,覺得陳家做事不講道義,那就好好講講道理嘛,幹嘛要把人罵那麽難聽,還往人家家裏扔爛菜葉子。
人也沒違國法不是。
陸小子今兒不是也說了,陳家也沒做錯啥,不用喊打喊殺的……
哎。
就後悔。
現在家裏崽子饞的哇哇叫,都不好意思上門讨一口給孩子解饞,只能關着門硬挨着。
關鍵,這香味,不是你關門就能關住的,無孔不入,讓人很是煎熬。
花錢買點給孩子解饞?
這多……難為情啊。
但要真沒法子,也只能這麽着了。
不少人家心裏都動了花錢買的心思。
這些陳熙不知道,她正歡歡喜喜愛往十八娘家去。
兩家離得不算遠,但也要穿過好幾條巷子,不少人都看到陳熙給十八娘送好吃的。
就很羨慕。
到了夏家,夏家院門還開着,她沒貿然進去,而是站在門口喊人:“十八娘……”
十八娘正在廚房忙活,沒聽到,還是一慣上山打獵的夏二哥耳聰目明,聽到了動靜出來查看:“陳熙?”
他有些驚訝。
看到夏二哥,陳熙笑着道:“十八娘在家嗎?”
“妹妹,陳熙找你。”夏二哥轉頭沖廚房喊了一聲,見陳熙手裏拿着東西,似乎是吃的,便道:“你進來吧。”
陳熙沒有進去,就在外頭站着:“我就不進去了。”
聽到哥哥的聲音,十八娘趕緊放下鍋鏟出來:“你怎麽來了?”
她有些自己都沒察覺到的開心:“進來啊。”
陳熙把手裏的兩竹筒缽缽雞遞給十八娘:“我新琢磨出的吃食,拿來給你也嘗嘗。”
看着面前一串串她看不出是啥,但聞着就讓人吞口水的吃食,十八娘有些怔愣。
剛琢磨出了新的吃食就送來給她嘗?
十八娘心裏很是感動。
“謝謝你。”她接過,非常認真地沖陳熙道謝。
陳熙沖她笑了笑:“該我謝你才是。”
“我回去了,”陳熙又道:“你們趁熱吃,涼了味道就不好了。”
說着她轉身就要走。
十八娘忙喊住她:“你等等!”
陳熙看着她。
十八娘轉身就往廚房走,沒多會兒就出來了。
手裏提着一個小竹筐。
“這是我剛剛做好的舒芙蕾,你帶回去給叔嬸子都嘗嘗。”十八娘面上有些不好意思。
人家給她的食譜,還朝盛府舉薦她,她就只送過一次東西。
這會兒還是人家主動送上門了,新的吃食,她才想到送人家一些,真是太不應該了。
十八娘在心裏反思了一下,決定以後每天也給陳家送一些。
點心松軟,上了年紀的人吃了好克化。
看着一小籃子還冒着熱乎氣的舒芙蕾,陳熙眼睛立馬就亮了。
她最愛吃剛出鍋的舒芙蕾了!
嗚嗚嗚,十八娘人可真好!
她決定了,十八娘以後就是她最好的朋友!
“謝謝你!”她真情實意地道:“我特別喜歡你做的舒芙蕾。”
十八娘年紀也不大,真算起來在現代也就是個中學生,聽到陳熙這麽真切的誇獎,臉微紅:“那我以後做好了也給你送點。”
陳熙已經忍不住拿了一個出來,咬了一口,一邊吃一邊點頭:“好!”
十八娘被她這個樣子逗笑:“路上慢點。”
陳熙原本要走,想到什麽,問十八娘:“對了,明日是重陽節,登高的人肯定多,我打算去秋山碰碰運氣,你要不要去?”
十八娘也正有此意,所以一回來就開始忙活,先做了些能放的點心,至于舒芙蕾——是因為二哥愛吃,她不得不先做一些堵住二哥的嘴,明日要賣的舒芙蕾,要早起現做。
也幸好二哥饞,要不這會兒她都沒東西回陳熙的好意。
“我也打算去呢。”十八娘道。
陳熙雙眸發亮,提議道:“要不咱們一塊去,秋山離城裏遠,也好作伴。”
其實她出攤都是一家人一起就算是在城郊,她也不用怕的,反倒是十八娘每次都是一個人,最需要同伴。
十八娘很是感激她的體貼,點頭:“好啊。”
“太早了也沒人,”陳熙道:“我早上先去南市,然後咱們半晌在前豐街的牌樓彙合,再一塊去秋山,怎麽樣?”
安排得很周到,跟十八娘的想法一樣,她笑着點頭:“好!”
“那就這麽說定了,”陳熙美滋滋道:“明天見。”
又約定好,讓十八娘明日趁她家的驢車進城,陳熙這才離開。
看着陳熙的背影十八娘由衷道:“嗯,明天見。”
陳熙走的老遠背對着她揮了揮手。
十八娘在門口站了片刻,而後抿唇笑了笑。
回來的時候就見二哥正盯着陳熙送來的吃食,眼睛都直了。
“陳熙送的這是什麽,聞着這麽香!我看了,有好多肉呢!還有肉丸子!”夏二哥吞了吞口水,說道。
十八娘搖搖頭:“我也不知道是什麽,陳熙說是她新琢磨出的吃食。”
她走上前,又道:“我都說了,陳熙現在生意特別好,都被盛家請上門做飯呢,你偏不信。”
夏二哥嘿嘿笑了一聲:“我不是不信,就是覺得太離譜了,誰能想到陳熙現在本事這麽大了?”
話落他又道:“你和陳熙關系什麽時候這麽好了,她做了新的吃食都先給你送來。”
十八娘:“我不告訴你。”
說着她又對二哥道:“陳熙是我的朋友,你以後別說她了,認真說起來,她也沒做錯什麽。”
夏二哥想到今天陸時硯跟村人說的,嘆了口氣道:“哎,确t實沒做錯什麽,誰都沒錯,就是太倒黴了……”
陳熙倒黴,定了陸時硯這樣的未婚夫。
陸時硯也倒黴,家破人亡。
都是命。
“……算了,不說這個了,”夏二哥指着面前的美食,眼巴巴道:“能吃了嗎?”
十八娘點頭:“吃吧。”
夏二哥拿了兩串出來,一串藕片,一串肉丸子,他把肉丸子遞給妹妹:“來來來,太香了。”
十八娘被二哥這個樣子逗笑,接過肉丸子,咬了一口。
夏二哥也咬了一口白菜心。
兄妹倆同時怔住。
不約而同看向對方。
滿眼震驚。
這也太好吃了!
回到家後,陳熙把十八娘送她的舒芙蕾拿出來,陳父陳母也很高興。
不是高興有糕點吃,而是高興閨女終于有了朋友,不被人瞧不起。
一家人熱熱鬧鬧吃完了豐盛的晚飯,便繼續忙活。
把明日的所有食材都準備好後,陳熙看到之前炸花生醬剩的花生米還有許多,便找了個水槽,用一塊不用的破布,浸透水後,把花生米放上,然後蓋上一塊木板,為了遮光,還放在裏屋裏的角落裏。
發點花生芽吃。
做完這些,她才拍拍手去看陳父鋸的竹筒,陳父鋸,陳耀打磨,已經做了幾十個出來。
“夠了夠了。”她道:“明日夠用了,睡覺吧,剩下的明天再弄,已經很晚了。”
陳父和陳耀這才停手。
忙活了大半日的小院子,這才安靜下來。
第二天一早,陳熙又早早起床剁餡,因為今天餃子不多,她也沒起太早,沒多會兒就剁好了。
就是今日花樣多,往車上搬的時候花了些時間。
出了家門,剛轉過拐角,就看到十八娘站在路邊正沖她揮手。
陳熙也沖她揮了揮手。
“我也剛到呢,”一上車,十八娘便笑着道:“咱們時間趕的正好。”
說着從筐裏拿了幾個舒芙蕾遞給陳熙和陳母吃。
陳熙也沒客氣,立馬接了。
熱乎乎的,是剛出鍋的!
她把擋風巾扒下來,直接咬了一口:“好吃!”
陳母原本不打算接的,小姑娘做點生意也不容易,但十八娘堅持,她只好接了。
見十八娘又要給陳父拿,陳母忙道:“不用給他了,我倆吃一個就成,剛吃了飯出來,不餓呢。”
陳母按着十八娘的手怎麽也不讓她再拿,十八娘只好作罷。
驢車到了村口時,十八娘提前跟陳熙說好了,她跳下車,飛快地從門縫裏塞進去一個包裹,就又幾步趕上驢車,跳上了車。
整個過程,驢車都沒停一下。
陳父陳母看見了,念着閨女的叮囑和倆家的關系,都當沒看到。
陳熙自然不會多問,只是在十八娘視線看過來時,沖她感激一笑。
又一夜沒怎麽睡的陸時硯,聽到驢車的動靜,在黑暗中睜開了眼。
他沒遲疑,麻利地起身,開門往外走。
到了院門口,果然只拿到了十八娘送的糕點。
她夜裏沒有再來,早上也不再送東西,應當是真的不會再來了。
他拿着熱乎乎的點心,嘴角扯起一個安心的弧度。
挺好。
如此,就誰也不欠誰了。
他轉身回屋,終于在天亮時分,沉沉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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