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时,白芷出了扎营驻地,站在风沙口,感受着四面八方的狂风。
自白芷有记忆以来,白家军是没有败过的。
最多也只是胜的惨烈。
她当真是想不到,为什么上辈子打的明畔国的这一仗,会打的白家军留不下一个活口。
皇帝想要攻打明畔国的想法或许是没错的。
因为白家军真的能做到。
三十万白家军可以推平了明畔国。
任明畔国多难缠,灭亡也不过是早晚的事情。
可便是这样板上钉钉的事情,结果却并非她想的那般。
身后有极轻的脚步声传来,白芷忽而转过了头,敛眉看着萧意远。
“你学武了?”
萧意远的脚步声开始变的轻了,这代表他的内功在一步步增长。
萧意远点头,他掀开衣袖,给白芷看他胳膊上的伤痕,“我受了好多伤,夫人。”
白芷眉头拧起,“你有疾病吗?”
“好好说话。”
就他们两个人,还要演戏。
天这么黑,她连脸都看不到,还装。
萧意远声音更委屈了,“本来没有,夫人要是再不管我,怕是要有了。”
白芷黑着脸走。
才走一步,就被萧意远揽进了怀中。
他身上清冷的槐木香涌入鼻间。
白芷的脸,一瞬间寒了下来。
这个味道,是她一切痛苦的根源。
白芷狠狠一掌打在了萧意远心口,听到他闷哼了一声,可还是没被放开。
白芷声音很冷,“放开,不然杀了你。”
萧意远,“……再打一掌就算了好不好,杀了太疼了。”
白芷仰起头来,在这般黑暗中,似也能看到萧意远的脸,“你怎么知道疼?你死过?”
萧意远像是被白芷打疼了,小口的呼着气,“夫人打一掌都这么疼了,想也能想到……”
白芷又推他一把,“放开!”
她真不跟萧意远磨蹭,抬拳就要往萧意远心口去打。
这一次,萧意远似是有感应的放开了她。
语气听着还有点委屈,“夫人当真想杀了我。”
白芷冷脸走,“知道就好。”
萧意远站在那,看着白芷走了几步,才抬步跟上。
他胸口窒息的疼,但是脸上却带着笑意。
太久远了。
这个拥抱太久远了,再被打一拳也是值得。
赵龙不这么觉得。
看到萧意远的伤势后,他蹭的拔剑,警惕的看着周围,“谁闯入军营了吗?谁把王爷你伤成这样啊?”
张威板着脸给萧意远上药,又嫌弃的看了一眼咋咋呼呼的张龙,“整个军营,除了王妃,谁有这种功力。”
“喔——”赵龙像是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他把剑放回去,看着张威给萧意远上药,呢喃道,“王妃武功是真厉害啊,郁庞都不是对手。”
虽说最后郁庞死,算是被偷袭了。
但是当时白芷和郁庞打的难舍难分时,张威和赵龙也是亲眼所见了。
郁庞长了白芷二十多岁,才练到那个地步,再给白芷几年,他自然就不是白芷的对手了。
张威沉着脸看着萧意远胸口的伤,“王爷,要注意了,王妃娘娘的拳脚真的不能接。”
这可不是打情骂俏,这稍不注意就要丢命了。
萧意远勾唇,“值得。”
赵龙眼睛瞪的更大了。
夜里白修明难眠,又披了衣服坐起来,看着明畔国那边的信儿。
尹宗和聂康前后脚也进来了。
聂康打着哈欠,“我就知道将军和尹宗这小子没睡。”
尹宗落座,又看起了那份军机图,叹着气,“皇上今日又传诏令过来了,从京城来这边,快马加鞭,也得十日,每隔两日,皇上的诏令就来一次。”
聂康也坐了下去,接上了尹宗的话,“便是我们离京两日开始,皇上就开始传诏令了。”
尹宗默了会,忽然道,“打仗的事儿,我们比皇上懂,皇上如此催我们是为了什么?”
聂康看向了尹宗。
白修明眉梢敛了敛,“不要妄议君上。”
聂康一向谨言少行,这会儿却冷不丁张口,“白家军,不姓萧。”
尹宗和他对视了一眼,面上无多少惊讶。
其实这也不是要多细想的事情,这几乎算是摆在明面上的事儿了。
皇帝要攻打明畔国,所以白修明当即出兵了。
如今不是打仗的好时机,便也只是要等上一等,皇帝都不肯。
白修明眉梢皱的更紧。
尹宗和聂康二人谁也没有开口。
营帐中霎时间安静的渗人。
白芷掀开营帐进来,有点奇怪,“爹你们要搞夜袭吗?大半夜不睡觉。”
白芷的到来,冲散了营帐中的几分诡异的气氛。
尹宗先笑着开口,“阿芷丫头,快劝劝你爹,让他先休息,我们就好休息了。”
白芷走过去,“爹你怎么不睡啊?”
萧意远的声音在外头响起,“岳丈大人,我可否进去?”
白修明应,“快进来。”
萧意远一进账,三个人立马发现他脸色不对。
尹宗皱眉,“厉王爷,你这是怎么了?生病了?”
聂康看向他胸前,“是受伤了吧。”
白修明听此,也放下了军机要塞图看了过来,面色关怀,“在营中怎的还能受伤?是被谁伤了?”
他这话一说,尹宗最先看向了白芷。
本来他们也不清楚白芷和萧意远的关系到底怎么样。
但萧意远刚来军营那天,在白芷营帐外站了一天的事儿,军中可都传开了。
白家军是自己人,士兵们谈话的时候,自然就说起了厉王爷是妻管严这件事。
军中人多,没多久这信就传到了萧意远那边。
士兵忐忑的去道歉,结果萧意远却说他又没说错道什么歉。
于是军中士兵便都知道了,萧意远真的是个妻管严,还颇为自豪。
看着尹宗的目光,白修明自然也明白了,他皱眉看向了白芷,“芷儿,你打的厉王爷?”
白芷偏头看着萧意远,“我打你了吗?厉王爷。”
萧意远轻轻摇头,他看向白修明,“岳丈大人,小芷平日里都不大声和我说话,怎么会打我。”
“咳咳。”尹宗咳嗽两声。
他看着聂康,“我就跟你说老聂,我这气管炎啊,挺严重的。”
聂康会意,:“那你得多喝水。”
“边关风大,容易加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