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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298 第 298 章(捉虫)
    29

    “您有怀疑的人吗,子爵阁下”

    葛雷帕子爵从一开始就在不断地明示,有内鬼。当奥尔向他提出这个问题时,他果然很高兴地给出了肯定的回答。

    “当然!我未婚妻的第二个哥哥,查理奎克莱。”

    他给出的人选也丝毫不出意外。

    奎克莱公爵的妻子已经在多年前去世,他有个婚生子,迪文世奎克莱(世是包括在他名字里的),次子查理奎克莱,最小的女儿薇薇安奎克莱。

    迪文世也就是新任的奎克莱公爵,他还缺一个正式的册封,但从两年前开始,感觉身体状况不佳的前任奎克莱公爵,已经逐步将财产转交给了大儿子。

    小女儿薇薇安是女孩,前任奎克莱公爵夫人还在世时,夫妻两人也早已经为她准备好了价值五十万金徽的嫁妆,在妻子离世后,公爵又朝这份丰厚的嫁妆里添加了至少十万金徽的房产与债券。

    相比之下,留给次子的遗产就逊色很多了,据子爵所知,公爵留给次子的最大一笔财产,就是一座价值八万金徽左右的牧场。几匹贵重的赛马还在牧场转交之前,就被带走了。

    这种差别对待,让查理一直十分不满,他对外说过“我父母留给私生子的财产,都比留给我的多”。

    这样看来,查理的嫌疑确实很大。

    而且他和哥哥的关系十分糟糕,这代表着,这次父亲的葬礼,甚至可能就是他最后一次进入奎克莱公爵宅邸了。

    奥尔点了点头,这时候安卡回来了——他一来就和奥尔分头行动了,奥尔去案发现场,他带着人在宅邸周围转了一圈。

    奎克莱公爵宅邸的占地面积,在同阶层来说,不是那么夸张。站在主宅的门口,还是能看见大门的。宅邸的安保措施很严格,比佩鲁斯伯爵在郊区的宅邸安保严密得多(当然,也可能是后者根本没来得及补齐人手),有岗亭,有巡逻的护卫,还有猎犬。

    现在这些人都已经被收押,他们也都保证,没有看见任何可疑的人士从围墙翻进宅邸。

    禁卫军、皇家警察总局,现在是安卡,他们同样没发现任何潜入的痕迹。

    “我们查看了每一根铁栏杆,那上面没有任何的擦痕,两侧的地面上也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痕迹。”

    也就是说,这个盗贼超过八成的可能不是翻墙,而是从大门口走进来的。那赃物应该也是能够同样的途径送出去的,又或者……赃物还留在宅邸里

    “请问,公爵葬礼的流程是如何的是从教堂开始吗”

    正要去询问奎克莱公爵兄妹的奥尔,多加了一个问题。

    能办得起葬礼的普通人,葬礼的最初是在教堂开始的,神父念诵悼词,亲友发言。一群人上前最后瞻仰死者遗容,然后就会有死者亲朋中的青壮年将棺材抬往墓地。墓地就在教堂外边,一般这段路程不会太长。

    棺材下葬时,死者亲属会做最后的道别,在棺材盖上扔一朵花之类的。

    道别后,有余钱的家庭会把前来参加葬礼的人招呼回家里,共同缅怀死者,共进晚餐——看来世界各国都少不了吃席这一项。

    “不,我们是从这开始的。”子爵指了指脚底下,“公爵完成了最后的祷告,在亲朋与神父的陪同下咽下最后一口气,医生确认死亡后,迪文、查理和我为他换好了衣裳,称量体重。薇薇安准备好了和公爵体重相当的美食,食罪人到来。

    一天之后,我们将公爵的遗体从他的房间中挪进棺材,在大厅中举办告别仪式,也就是天前的葬礼开始。告别之后,车队前往奎克莱家族墓地,在将公爵下葬后,我们重新回到这,休息一会儿,下午五点开始葬礼。”

    “……”也就是说在劳累和忙碌了半天之后,回到公爵宅邸的子爵就拉着死者跑去运动了,运动结束后又匆匆忙忙地去帮忙吃席,作为一个人类,这家伙的精力也是十分惊人了,不过暂时忽略掉这个,“食罪人是什么”

    奥尔没听说过,原主的记忆里,也没有这东西。

    “哦。这是我们贵族的小秘密,虽然任何宗教的神父都说,只要多多向教会捐钱,多多忏悔,并做最后的祷告,就能上天堂。但您知道的,这依然没让人那么确定。于是,一百多年前,大陆那边流传出了一个小法术。

    当一个人死后,他的亲属准备与他的体重相同的美食,让食罪人来吃点,也就吃掉了死者生前的所有罪孽,能让他轻松地前往天堂。这实际上是一种巫术,教会明令禁止,但是……”

    “现在他们当没看见。毕竟,我们都怕下地狱,哈哈哈哈,我知道您一定不会担心这个。”子爵大笑了起来,“当然,我是在赞美您的善良,绝对不是在讽刺您不是人类。”

    奥尔面无表情,这些贵族也知道自己这辈子干的事情是一定会下地狱的,但他们宁愿疯狂给教会送钱,外加雇佣这些食罪人,可就是不想干点好事赎罪。

    “现在食罪人也在这”

    “我记得来这的食罪人是一对夫妻,他们应该还在公爵的房间里享受公爵的罪恶。”

    “你们发现书房被盗,是在发现死者的遗体之后,也就是九点多。但你们确定过真正的被盗时间吗”

    “呃……公爵临终忏悔之前,已经完成了遗产分割,薇薇安的财产依然暂时由迪文负责,直到她出嫁。迪文和查理的财产都完成了过户,应该从那之后,就没人进过书房了。”

    “你们给我们的来客名单,是回来参加晚宴的,还是早晨参加告别仪式的”

    “是早晨来客的,我们也只需要早晨登记,毕竟两者没什么差别。”子爵顿了顿,又说,“应该是没什么差别。”

    “没差别是指,你们一群人坐着马车组成车队出去,又一群人坐着马车组成车队回来。你们登记回来的车队了吗”

    “……”这个沉默基本上等同于回答了,“这个要问公爵府邸的仆人,我虽然被归类为家人,但本质上也只是客人。”

    带着一堆问题,奥尔终于要面对公爵一家了。

    他进入了奎克莱公爵宅邸最大的会客室,奥尔走进那扇门的瞬间,就从黄昏来到了正午。这是一间圆形的半户外房间,十四根白色立柱支撑着至少八米高的穹顶,穹顶正中是天使斩杀恶魔的壁画,四周围都是形态各异的男女天使。立柱上每隔半米就向四周伸出一盏铁艺煤精灯,几十盏煤精灯把整个会客厅照得无比刺眼。

    至少十多位身穿黑衣的男女老少,占据了会客厅的分之一。

    奥尔还以为这里就只是兄妹人,与他们的家庭。但从这里的人数看,应该是奎克莱家族前来参加葬礼的所有成员,都在这了。

    他们很安静,没有谁提出异议。

    一位留着络腮胡的中年男士向着他们走来:“您是蒙代尔警官吗我是迪文世奎克莱。感谢您这次来访,无论有什么要求,只要您提出,奎克莱家族就会全力配合。”

    “……”他们的态度让奥尔有些被震撼到。

    被国王权威的震撼,案子的审查已经过去了天,奥尔已经做好了面对一群气急败坏贵族的准备。可除了不懂事的孩子外,成年人都很沉默,在面对奥尔这个小警察的时候,甚至会有人讨好地笑笑。奎克莱这个庞大的家族,不可能每个人都有权有势,但这么多人,一个闹脾气的都没有,可不是因为他们一心为国,他们只是畏惧来自国王的惩罚。

    “您交给总局的名单里,包括食罪人吗名单是葬礼早晨来客,还是下午来客的”

    “不包括食罪人,毕竟他们不算是客人也不算是仆人。有仆人在门外看着他们,不会让他们离开我父亲的卧室,不过如果您要见,我们可以将他们叫来。”提到食罪人时,迪文的脸上露出明显的厌恶,“早晨到访的客人,都会登记。下午归来时,并没有额外再次登记。”

    “也就会说,现在叫回来的客人,也都是早晨登记的”

    “!”迪文瞬间变得苍白,他也反应过来了这个巨大的漏洞,他低下头,极其诚恳地认错,“是的,这是我的严重失误。”

    前奎克莱公爵毕竟是陆军大臣,这位将身材保持得很好的现任公爵,从行动的姿势看,应该也接受过军事训练,但他表现得极其顺服。

    “阁下,我不是在指责您。请不要误会,我只希望能尽快解决案子,找回信件。”

    “是的,当然。我……会将守门的仆人叫来。”

    “您能否将客人们的马车夫都叫来”

    “马车夫好的,稍等。”

    “那么,我先去见食罪人。与他们面对面,有什么需要避讳的吗”

    “呃……食罪人吞吃罪孽期间,其实最好还是不要接近他们。”犹豫了一会儿,迪文还是开口了,“毕竟那些人满身罪孽。”

    奥尔忍不住笑了:“谢谢提醒。那我就去见他们了。”

    奥尔转身离开了,走出这个壮丽的会客厅,子爵好奇地问他:“您刚刚笑出声,是想到了什么”

    “食罪人的罪孽也是来自于贵族,死者在世时,他的亲人会拥抱亲吻他,从某个角度来说,也算是死者生命延续的食罪人,却连存在都是忌讳,这难道不好笑吗”

    “……”就像子爵关于奥尔血族身份的冷笑话不好笑,现在子爵也同样感受不到奥尔说的这些话有什么趣味可言。

    奥尔也没期待他的回应,他看向了达利安。

    两人默契地对视一笑,达利安说:“房间里有两个人态度不太对劲,从位置看,他们应该是现任公爵的近亲。一位年轻人,他努力装作忧虑,但偶尔看向公爵的目光却是恶意的兴奋。还有一位夫人,她安慰那位年轻人,但在他们两人离开人谈时,会别有深意地看一眼公爵,再相视而笑。”

    “他们什么打扮”子爵立刻有了重新加入话题的兴趣。

    “年轻人栗色头发深色眼睛,大概这么高,不超过二十岁,额头很高,人很瘦,他是唯一一个在外套里边穿着长袖蕾丝衬衣的男性。那位夫人……”

    “我知道他们俩是谁了,是贝瑞,迪文的大儿子,总追寻刺激的年轻人。”接着子爵露出了明显的厌恶,这位花花公子还是头一次对同阶层的人展现出了厌恶,“那女人是迪文妻子的姨妈,杰西卡孟奥利,带着她那一家子扒在迪文身上吸血了几十年。

    但光明神保佑,她的丈夫把自己喝酒喝死了,她的儿子也因为喝醉了酒冲上街道,被车撞死了。撞他的车跑了,我得说,那马车夫干得漂亮。

    可那混蛋被撞死之前,确实和贝瑞的关系很好,那女人也和贝瑞关系很近。贝瑞被他们带坏了,他们在这么重要的场合表现得不合时宜,也是有可能的。”

    “先生!”雪莉和沙友娜来了,她们也带来了再次询问仆人后得到的证词。

    因为那天来的客人太多了,虽然是葬礼,但当一群贵族聚集在一块儿,又喝多了酒,那么开始展现自己真性情的人,也必然增多。可那天走进那条走廊的客人并不多,因为都知道在那的都是单人房,并不太舒适——这么看子爵选择了那的房间,竟然还是躲着人,并顾忌薇薇安小姐脸面的表现。

    除了子爵和死者外,还有某子爵的夫人与某男爵、一位公爵家的小姐带着她的贴身女仆,以及一对陌生的老夫妻。

    前边四个人的嫌疑已经被排除,因为都是在册的葬礼的参与者,因此四个人都在这栋大宅里,雪莉和沙友娜来找奥尔之前,也已经询问过了。他们和葛雷帕子爵一样,都要在五点前回到大厅里,只是葛雷帕子爵是招待客人,他们要作为客人被招待。

    剩下的问题就是那对老夫妻了,没人认识他们。

    不可能出现见过后忘了,或记错了的事情,奎克莱公爵可是顶级贵族之一,在他宅邸中服侍的仆人,能够记住人是最低要求。

    “……见过两位老夫妻的仆人们,都认为他们可能是公爵的乡下亲戚。”

    这又是一个只有在类似葬礼的特殊时期才会出现的漏洞,如果是正常的舞会或宴会,这样陌生的老夫妻出现在特殊的地点,必定会被拦住询问。

    “带他们去顾客中指认。”奥尔说,“等等,带一个见过老夫妻的仆人过来。”

    “您认为他们是食罪人”子爵又露出了看好戏的表情,“我得说,您一定错了。”

    奥尔看向他,这家伙得意地笑了起来,甚至还哼起了歌,看来是不准备说了。

    “我们去前公爵的卧房吧。”奥尔没继续追问。

    子爵:“当然。”

    雪莉和沙友娜回去找仆人了,奥尔他们上楼的速度不快,没过一会儿,雪莉就带着一位女仆小跑着追了上来,看来沙友娜带着人去认人了。

    刚刚到达路,奥尔就依稀听见了痛苦的呻吟声,向主卧看去,能看见有个年轻的男仆一脸忐忑惊恐地站在门口,他看见有人过来了,眼睛立刻亮了起来,他想过来,可刚迈出一步就又退回去了。

    奥尔踩上地板,看了看刚刚上来的子爵。

    “阁下。”仆人惶恐地向子爵行礼,“这肮脏的地方,请不要靠近。”

    “我当然不会靠近。”无论刚才多想看好戏,在来到楼后,子爵也立刻就让自己的背脊紧紧贴住了墙壁,看来是不准备前进了,“您进去看看情况就请快点出来吧。我们赶紧离开这糟糕的地方。”

    子爵像是在严寒中一样,抱紧自己用双手挫着自己的胳膊,当主卧那边传来一声略高的呻吟,他就会立刻打一个哆嗦。

    奥尔示意达利安也停留在这:“我自己去玩。”

    达利安确定他这轻松的表情,更接近于一个人去玩耍。而且,血族会害怕人类的罪孽吗达利安点了点头。

    奥尔走向了主卧,那的门没关,开着一条缝,呻吟就从那个缝隙里不断传出来。

    “这……”仆人拦了一下,但看到子爵一脸无所谓,只能让到了一边。

    奥尔推开了那扇门,这里只点着一根劣质蜡烛,一片漆黑的房间里只有那么一个孤独的光点。本该是卧室的地方充满了食物的味道,除了面包和奶酪的香味外,还有水果糜烂的味道,有两个瘦小的身影蜷缩在堆满食物的床尾凳旁边,一边发出呻吟一边不断地蠕动着。

    ——他们甚至没有给这两个人一张桌子,食罪人们跪在地上进食。

    “先生,夫人,您好,打扰……”

    “啊——!!!”一个食罪人凄厉惨叫着突然转过头,蜡烛细小的光正好照亮了她半张腐烂的脸。

    奥尔=。=地看着她。

    不过,这位老奶奶显然没有夜视的能力,看不见奥尔表情的她,翻着白眼,紧紧拽住破烂的斗篷,摇摇晃晃地朝着奥尔走了过来。

    那位老先生紧跟在她身后也转过了头,他们俩一块惨叫着:“太痛苦了!啊!太痛苦了!太……”

    奥尔伸手按住了老奶奶的肩膀,先是一把拽掉了她的破斗篷,接着撕掉了她黏在脸上的“烂肉”。

    撕下来后,奥尔在手上捏了捏,手感有点q弹——这个特效化妆很真实,可以借鉴一下。作为代价,假如对方不是凶手,奥尔很乐意雇佣他们,假如是,那奥尔会尽量让他们临死前在监狱里过得舒服一些。

    老爷爷还没反应过来依然在怪叫着,被撕了伪装的老奶奶愣了一会儿:“你!你会罪孽缠身!被厄运所诅咒!”

    奥尔后退到门口,两个老人重新兴奋起来,开始嚎叫着,结果奥尔找到了煤精灯开关的拉绳。

    “咔嚓”室内亮了起来。

    站在门口的仆人惊叫了一声,想冲进来,可又不敢,只站在门口“你!你你!”地叫着。达利安终于忍不住好奇,凑了过来。

    突然的光亮太过刺眼了,两个老人在弱光情况下已经待了天,眼睛受不了,奥尔赶紧又拉了两下拉绳,直到昏黄,老人们才能泪流满面地看着他。

    “您想做什么,警察先生”

    奥尔没回答,走向了床尾凳,弯腰拿起奶酪,掰下来一小块塞进了嘴里:“有仆人看见一对老夫妇走进了沃伦多特万的房间,需要我让人把她叫来辨认吗”

    “……”

    “甚至不用她,外边的那个孩子胆子显然不大,我再去吓唬他两下,他应该就会招了吧”

    “我不会的!”那仆人大叫了一声。

    也过来的子爵笑了起来:“虽然我要看到的好戏没看到,但现在这场戏也很精彩,‘孩子’你已经招了。”

    年轻仆人吓得瘫在了地上,惊恐地瑟瑟发抖。

    子爵摸了摸他的脑袋:“会被安排这种糟糕的工作,而且这还算是你这辈子唯一也是最后一次进入主人的住宅,‘孩子’你给自己多赚点钱是很正常的事情,反正也要离开的,还想给自己再多赚点吗”

    哭得惨烈的青年仆人打了个哭嗝:“我……天前,他们用个金徽做报酬,离开了一会儿。”

    “哈哈哈!怎么样,警官们,我也很有当皇家警察的天赋吧。”

    “……”奥尔神色复杂地看着子爵,“您让我想起了一个人。”

    “哦谁一定是一个充满了个人魅力的家伙吧”

    “一个错失了今生挚爱,但一生都过得逍遥快活的混蛋。”那个给他留了一大堆遗产,其中包括块遗赠的家伙,卡洛菲斯伯爵,奥尔有如今的家底,还要感谢他,“您和他一样,都是‘放纵’的具象化。”

    只要自己快乐就好,虽然在某些行为上遵守界限,但除此之外,完全无视道德与伦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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