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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沒等施萍萍說啥, 姚立民先表示了歡迎。
他想着大嫂高彩雲家也是新平林場的,那一大家子人多不說, 還都是大嗓門莽幹的。
最不願意姚家分家的除了父母就是大哥夫妻了,等他回去一提,大嫂必定會喊高家人過來分說。
小舅子和妻妹都是文明人,姚立民有點擔心到時高家人給他們沖撞了。
有葉開這個副團長在,高家人肯定會收斂些。
施萍萍接收到丈夫眼神,很快也明白了他的想法,笑着跟葉開說又要麻煩他走一趟了。
分家要趁早,第二天吃了早飯,五個人就準備出發。
不想讓小姚安看到家裏的紛争, 給他留下來,讓邵征帶着他玩兒。
姚家禮拜天的早飯要比平時晚一個小時, 姚立紅和姚立軍兩個都要睡懶覺, 給他們留飯又嫌溫吞吞不是那味了,姜桂蘭心疼唯一的閨女和老兒子, 就讓都等着他們起來再一起吃早飯了。
“媽,我二哥二嫂最近怎麽總往那頭兒跑,當了廠長就是派頭大了, 還得女兒女婿也回去圍着轉吶!”姚立紅心氣兒不順地說。
昨天姚立紅去挖施萍萍的雪花膏, 才發現她給鎖起來了, 問就說她不喜歡和別人合用,讓姚立紅找姜桂蘭要錢自己買。
姜桂蘭給的錢還要買別的,姚立紅哪舍得,只覺着施萍萍越來越不像話, 沒把她這個小姑子當回事。
小姑子一提個頭,高彩雲也憋不住了:“還別說, 有個廠長爸心氣兒都高了,小萍最近對人都愛搭不理了,我們小健跟她要口罐頭吃她當聽不着就進屋了,那麽大一瓶子桃罐頭就叫姚安一個人吃了,也不怕撐壞孩子。
有廠長爸,弟妹還掙那麽些,咱是比不了哇,也不知施家那麽些錢給不給她花,就拉着立民一門心思往那兒跑。
別啥也沾不着,還給立民累壞了就不好了。
立民剛在山裏凍那麽一遭,不得養幾天的,這還要蹬着自行車馱娘倆跑那麽遠,就沒見這麽不心疼自己男人的。”
看着沉下臉來的姚占奎,姚立國瞪了妻子一眼,“吃都堵不住你的嘴,少說兩句吧。”
姜桂蘭嘆了口氣,“行了,都別說了,等立民兩口子回來我說說他們,家和萬事興,你們四姊妹可得給我一條心了。”
“爸,媽,我二哥二嫂肯定是嫌你們一碗水沒端平呢,換我我也有意見,叫我說還不如分家各過各的,一家子還能更和睦呢。”姚立軍心裏還明白些。
“大早上說什麽瘋話呢,你個一分錢不掙的,到時連雜糧餅就鹹菜你都吃不上,不知好歹的貨,有我在誰也別想分家。”
再疼小兒子,事關一家子的将來,姜桂蘭也要罵他。
姚占奎擡頭掃了一圈,最後看向老伴兒,“那你就做得差不離兒點兒,老二兩口子為了啥你心裏有數,別等他們寒了心,你再後悔就晚啰!”
姜桂蘭神情一滞,“我……我那不也是沒法子嘛,當媽的見不得哪個過得不好。”對上姚占奎很不贊同的眼神,她只好,“好了好了,我聽見了還不行麽!”
聽婆婆這樣說完,高彩雲有些閃神,收拾桌子就有些心不在焉的。
正這會兒大門響了下,有人進了院子,透過窗戶看見姚立民夫妻伴着施家兄妹和一個俊氣逼人的英偉軍裝青年往裏走,都疑惑起來。
唯有姚立紅只顧盯着那位軍裝青年,她本來要回房間的,這又坐了下來。
等幾人進了屋,姚立民給家裏單介紹了葉開,沒等姚占奎和姚立國上來和葉寒暄,他就放了大雷:“爸,媽,我今兒想把家分了,彥銘,愫愫,還有葉大哥是來給我們做見證的。”
姚家人剛堆的笑臉立刻僵在了臉上,尤其是姜桂蘭,撫着胸口一副藥暈倒的樣子。
“立民!你這不是挖我的心嗎!”
姚立民有些難過地看着父母:“爸,媽,家裏一起擠着住太不方便了,結婚了本來就該以小家為重,樹大分枝多少輩子都是這樣的。
孝順你們的事兒待會兒我們姊妹四個一起商量了,該我的我保證不含糊。”
姚立紅一聽先炸了,指着施萍萍那叫一個不讓須眉,“好你個施萍萍,我就說你都是裝的,這下你家裏抖起來了就漏餡了吧。
還想挑唆我哥分家?我跟你說這不是你們施家,姚家就沒有分家的規矩,願意過就過,不願意過就滾回你施家,別以為你爸當廠長就了不起了,我們姚家有理走遍天下。”
說就說吧,還要昂首挺胸朝葉副團那裏飛一波眼神,給他展示下自己的飒爽女同志形象。
那個辣眼睛的,施愫愫很想提醒她別給女同胞丢臉。
也明白為什麽姚立紅明明長的不賴,為啥相了那麽多次親,她看上的也不少,就沒一個肯回應她了。
這姑娘腦子不是一般的短路。
姚立民很有擔當,擡手按下姚立紅的手,“天天上小萍這裏搜刮東西,你哪來的臉?回頭我讓小萍算算,一分不少都給她補回來。你要還這樣就別喊我哥了,你這樣的妹妹我要不起。”
沒想到姚立民當這麽多人的面就揭她的短,姚立紅飛快地往葉開這邊看了眼,等看到施家這邊,包括葉開都是看她笑話的眼神,受不住了,要哭不哭地,“爸,媽,你們看我哥還幫着外人。”
高彩雲過來給她抹着淚,立紅咱先不哭,有爸媽呢。你二哥也是一時糊塗,送給小姑子的東西還要算錢,反正咱新平林場聽都沒聽說過,也不知誰家還有這說法。”
姚立國就要拉姚立民走,“立民你這是咋了,家裏供你上了大專,你就這是這樣回報的?有沒有良心你。”
姚立民掙開姚立國的手,“我對得起我的良心,所以我分家理直氣壯。”
再不理,他轉向父母,“我記得爸媽你們結婚沒多久就和爺奶分家的吧,沒道理我就不行了。
你們也看到紅紅對小萍是什麽樣子了,這還是當我的面,不當我面兒她還不得反天了。
我委曲點沒什麽,沒道理小萍在家過得好好的,跟着我受這些個罪。”
姚立民把當年他們和公婆分家的事兒拿出來說,姜桂蘭一時就沒了章程,她還想過來拉着施萍萍說些軟話,被施愫愫先一步站到她前頭。
姜桂蘭氣不打一處來,就想給她扒拉開,不防被一雙沉冷的眸子盯牢在那裏,“姚嬸說話就好。”
對這位傳說中位高權重的副團長,姜桂蘭是不敢放肆的,只好讪讪地先退開。
姚立民又怎會沒看到,沒想到自己只提出分家,家裏人就會這麽醜态畢露,面目全非。
“老頭子你說句話呀。”姜桂蘭沒辦法只要找姚占奎做主,大事上,還是他拍板兒。
姚占奎看着二兒子,“那就分吧,這幾年家裏确實虧待你們了。”
“老頭子!”
“爸!”
姜桂蘭打頭,姚家幾個人都是一臉不可接受。
姚占奎不為所動,指派小兒子,“分家該喊誰來見證知道吧?都去喊來吧。”
姚立軍拔腿就往外走,“知道,場長或是副場長,再場部裏喊兩個人。”
臨出門他回頭朝姚立民喊話,“哥,那天怪對不住你的,所以我支持你分家。”
看着小跑着出門的小弟,姚立民進門這麽久,終于有了笑模樣。
高彩雲見狀也跟着匆匆走了,““那我得喊我娘家人過來!”
半個小時後,新平林場的戚場長,董調度,江技術員三後來了,互相寒暄招呼坐了。
沒一會兒高家男男女女來了八口人,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來抄家的呢。
姚立軍今天表現尤其好,跑左右鄰居家借了椅子凳子回來,給這些人都安排就坐。
這裏分家不像農村還要分口糧,都有糧本,到時給自己的糧食關系起出去就行。
所以分家也簡單,只把房子,錢,和給父母的孝敬錢分說明白就行了。
林場裏住房寬敞,兒子成家結婚都是單給蓋一排板加泥房,姚立民也是,他住的就是一堂兩側的三間房。
誰家都是這樣,結婚的房子就歸小家了,所以姚立民的房子歸他是沒有争議的。
董調度正要略過這個直接寫上,姚立民先讓等等,他擡頭對姚占奎說,“爸,分家了我就搬出去住,房子就留給立軍結婚用吧,當初蓋房子花了快四百塊,我折給家裏二百八十塊,你看行不?”
房子才住了四年,跟新的差不多,現在要再蓋,咋也少不了四百五十塊,姚立民這樣等于給家裏省了不少。
戚場長和董調度都贊他大度,覺着像他這樣分家不計較的少見。
姜桂蘭又開始抹淚,“立民好好地你咋要出去住,這讓人瞧着得咋想咱家。我不同意,分家了你也得守着我住。”
高彩雲和她娘家大嫂嘀咕後,她大嫂有話說了,“姚家情況不大一樣,這個房子不能算姚立民兩口子的,什麽二百八十塊,他哥他嫂子供他上三年大專花的得算吧,這些算上,他姚立民還得再貼點才夠呢。”
這番話給戚場長和董調度差點以為自己聽錯了,姚立民上大專還用姚立國和高彩雲供着?這是講笑話呢吧?
見到兩人詫異的表情,姚占奎只覺老臉都要燒起來了。
“親家嫂子,沒有的事你別亂安。”
高彩雲她媽揚高了嗓門,“怎麽亂安了,姚立民上三年大專,不都是立國的工資養的家,我家彩雲養雞下的蛋哪次回家立民沒吃?”
姚立民氣得話都不會說了,他從沒想到高彩雲會這麽認為,就要當場把賬算出來都看看。
被施萍萍扯住袖子,“立民我來!”
男同志和女同志掰扯,再有理也會顯得難看。
施萍萍還是不緊不慢地,“高家大嫂,你說也得有點譜兒,誰不知道工農兵大學生都是國家發錢上學的,一個月十九塊五,立民花不完每月還給媽寄五塊的,媽是不是有這個事兒?”
這事兒賴不掉,姜桂蘭點頭,“是有這回事兒,立民上學沒花家裏錢。”
“高家嬸子,高家大嫂,你們聽到了吧?我家立民可沒花我大哥大嫂一分錢。”
高家婆媳見沒賴成,照樣會給自己圓回來,“立民雖然沒花,可他做哥哥的不能只顧自己吧,下面立紅立軍都是吃用家裏的,那可都是立國和彩雲的辛苦錢,立民是不是也要分擔一半兒的,賬就是這麽來的,我們可不會說錯”
當着葉開和施家的人,自己林場職工這麽無賴,戚場長和董調度深感丢人。
就連剛來林場不久,不了解情況的江潮這會兒都看明白了,姚家這是還想拖着姚立民接着養家呢。
姚立民有事的時候只有他岳家管他,姚家全躲到了後面,這舍不得姚立民的工資了,往前鑽得倒比誰都快,真的很讓人不恥。
看向只安靜陪在施萍萍旁邊的施家兄妹,還有那位年輕的副團長,都是意态悠然的樣子,兩廂對比下,差的不是一點半點。
施萍萍面露譏笑,“既然說要兄弟一起擔着,那确實該還好算算了。別的不說,大哥拿多少錢的工資?立民拿多少錢的工資?咱們算算不就知道誰花誰的錢了嗎?可說好了,哪個多花了家裏可都要退出來的。”
施萍萍這樣一說,高彩雲覺出要不好了。
她再咋也是小學畢業,姚立國和姚立民的工資擺在那裏,只大約摸就知道差不少。
差多少還要退回去,這怎麽行,她明明是想讓娘家亂纏一通讓分不成家的。
“弟妹,我們當大哥大嫂的多幫着家裏不是應當的嗎,算個啥呀,別傷了一家子的情分,要我說這麽多年咱不都是好好的嘛,一起住着多好,還熱鬧,分家的事兒就撂開吧。”
施萍萍冷冷瞅着她,“話都叫大嫂家說了,大嫂又出來充大方,叫不知道的人聽了,壞名聲就是我們背了。還是別了,分家本來就該把賬算明白了,是立民沒拎得清。
我來說說,沒算對的大嫂提醒我。
大哥十八歲參加工作,到現在八年了,第一年學徒工資每月十四塊,第二年一級工工資每月二十八塊,中間三年是二級工資三十五塊,最近三年是三級工資四十二塊對吧。
當然大嫂也沒閑着,每個月養雞下蛋,還有場子裏忙的時候去當臨時工,一個月差不多有五塊的收入,不過這些錢媽雖從來沒跟你要過,家裏也吃了你的雞蛋,就按一個月二塊給你入賬,你看可以嗎?
還有大嫂和大哥在六年前結婚,頭三年媽都是每月給你五塊,這三年因為有三個孩子,每月給大嫂十塊,我都沒說錯吧?”
說的一絲兒沒差,高彩雲只能硬着頭皮點頭。
施萍萍側頭對妹妹說,“我數學不好,愫愫幫大哥大嫂算算,這樣加加減減,大哥往家拿了多少錢?”
施愫愫早在她數的時候就算好了,施萍萍話剛落她就報賬了,“扣掉這六年姚大嫂每月拿的五塊和十塊,加上每月兩塊的雞蛋錢,這八年姚大哥往家裏交的錢是二千八百八十塊。”
“張嘴就來,瞎蒙的吧?”高大嫂也知道不好,故意攪亂着。
當然,她也不信施愫愫這麽快就能算出來。
“小施同志算的一點不差,和我算的一樣。”
江潮說完往施愫愫那邊看去,卻不防和那位葉副長的目光對上,對方淡然瞥開了。
江潮有種心思被對方窺到的感覺,及時收回了目光沒再往旁邊去。
江技術員可是本科生呢,誰錯他也不會錯,高大嫂只能悻悻轉開頭。
“那就好。”施萍萍接着說,“再算我們立民的,三年大專他每月往家交五塊,參加工作第一年每月三十五塊實習工資,第二年是每月四十二塊的轉正工資,第三第四年每月五十一塊,第五第六年每月六十三塊。
我這裏媽三個月前每月給我五塊,可我的工資給大哥家的侄子侄女買吃的,再立紅還總往我屋裏來拿東西,兩下裏加一起,我每個月也要往家裏添十塊,愫愫,加加減減我和你姐夫往家裏交了多少錢?”
“給家裏添點破東西也算錢,真有你的。”姚立紅又怒了。
“吃幾個雞蛋的錢姚大嫂還要算呢,就問家裏一個月吃上兩塊的雞蛋了嗎?天天上人房裏順東西的,就問臉呢?”施愫愫慢悠悠怼回來。
被揭了底兒,姚立紅想反駁都沒詞兒了,姚立軍看不下去了,“姐,越說越沒臉,你還是少幾句吧。”
高彩雲同樣沒臉,在坐那兒不住挪着被硌着了一樣。
施愫愫繼續報賬“我姐夫加起來是三千八百四十塊,姐你這裏扣掉大娘給你的十五塊,是四百六十五塊,你倆加起來是四千三百零五塊,比姚大哥多了一千四百二十五塊。”
差了竟這麽多?
姚立國和高彩雲臉色臉上火辣辣地疼,夫妻倆剛都說過供姚立民上學的話,可算出來的賬明明白白地是他們被人家貼補了不少錢。
戚場長和董調度只覺姚立國真是個蠢的,本來姚立民根本就不想算賬的,甚至還願意再貼點分這個家的,現在叫高彩雲和高家鬧的,這個錢可要真金白銀拿給姚立民倆口子了。
屋裏陷入長時間的沉寂中,姚家集體失聲了。
那可是一千四百多塊呀,這要咋個補法?誰來補?就連氣焰嚣張的姚立紅都老實縮到了後面。
高家當然不能讓高彩雲出這個錢,何況她和姚立國手裏死抓錢不花,這麽些年才攢了六百多塊,殺死都不能拿出來。
既這樣,只能繼續當攪屎棍給這賬攪黃了,這回換了高彩雲他小弟,“什麽狗屁賬,誰家不是掙錢多的就多花點,要算那麽清日子還過不過了?我大姐嫁過來天天裏外的幹活不算錢吶?
那我說你們一個月給她算三十八塊,是不是你們還要倒找她錢。來來,算算你們要給我大姐多少錢,分家,分個狗雞的家。”
這就不僅是耍無賴了,是犯渾了。
施彥銘和施愫愫騰地一起站了起來。
施愫愫推開施彥銘,“哥,不用你。”
然後目光冰冷地盯着高家沒品的小弟,“嘴巴噴糞呢,瞧清楚當誰面兒你再口吐芬芳,沒家教的東西。
仗着人多想耍無賴是嗎?
你姐幹活了,我姐也一樣幹了,要補錢你找沒幹活的,跟我們說屁呀。
給你指條路,林業局婦委去舉報,就說姚家剝削壓榨你姐的勞動力了,讓他們來給你姐保護權益呀,別擱這兒瞎特麽亂咬。”
她這一連串嶄新式花樣輸出直接給這些人都聽愣神了,看着文雅嬌滴的姑娘竟是這麽猛,這麽狠的角色。
高家小弟一下就被她的悍猛氣勢給震攝住了,不由自主地就往後退了幾步,在她清淩淩的眼神逼視下,再一個字都蹦不出來了。
看着小兒子不頂用了,高家老二被高彩雲她媽給推起來,高家老二最莽,掄起拳頭比劃着過來,“臭丫頭起邊兒去,施家男的都是熊包吧,躲女人後面算咋回事,我就說這個家分不了,想分也可以,給我打趴了我們家就不管了。”
敢指着他妹妹就該湊得他爹媽都認不出,施彥銘挪開施愫愫就要出來迎戰。
“彥銘你坐着!”卻被葉開叫住。
他人還在那兒穩坐着,揚手的剎那變掌為刀,直直地劈下來,賊利落的咔嚓一聲,他前面的方桌就被削去了一角。
斂眉輕笑着,“如何,施家男人還頂用嗎?”
看着筆直被橫切的桌角,這是練了鐵砂掌了麽?
這要一掌拍到人身上,內髒不都得震壞了?
連戚場長和董調度都細抽着氣,帶着點興災樂禍地看向高家人,這下可玩脫咯!
橫的怕硬的,莽的怕狠的,高老二被這一手刀吓得腿都攥筋了。
在新平林場莽幹橫行好幾年,他頭一回知道怕了。
“我……我熊,我是膿包,這事兒我們家不管了。”他轉頭朝自家一幫喊話,“趕緊走啊,誰不走我真揮拳頭了。”
他不僅在外面莽,在家也一樣蠻,他要真犯渾了,一家子都要躲他。
問了高彩雲,知道葉開的身份後,高家人就知道今天從哪裏也占不到便宜了。
于是被高老二連推帶拉的,高家八口人灰溜溜地先行離開了,給高彩雲撂在那兒,喊哪個都沒給她回頭。
等高家人走了,葉開曲指彈着桌面,一副無事發聲的氣人模樣,“回頭我賠桌子錢。”
施萍萍夫妻還有施彥銘施愫愫幾乎是異口同聲地,“葉大哥哪用你,我們自己賠!”
葉開旁若無人地笑道,“都有錢是吧?”
這人今天很給力,施愫愫當然要禮尚往來,“可不,咱家不差錢,主打的就是個錢多好辦事兒。”
葉開笑得眉目生輝,“我知道,愫愫同志現在可是領七十六塊工資的人了,幾個桌子也賠得起呢。”
“昂,可不就是麽!”施愫愫很給他做面子了。
不遠處江潮往這邊看了好一會兒了,對這個整個陵水都熱議的副團長,他聽姚立民說過幾嘴,可他一直沒太關注。
以為這樣高高在上的人物就是出入施家,多半也是做面子情兒的。
可現在看顯然不是,施家人是真的當他自己人,而他也真的不是敷衍施家,剛語氣裏還有當自己也是施家一分子的意思。
那樣的話……江潮重新做了計較。
被他們這麽一打斷,姚家人更是沒了早前的堅定。
姜桂蘭愁容滿面,卻再沒沖着姚立民抹淚了。
時機剛好,施愫愫對施萍萍和姚立民說道,“那我就替姐姐姐夫說說?”
剛她已經用兇猛的火力值證明了自己,夫妻倆自覺拍馬都趕不上,一致點頭,“愫愫你要不嫌煩,就都看着來吧。”
施愫愫刻意地清了下嗓子,施大小姐霸氣上場:“大爺,大娘,該算的賬剛都算清了,這麽多人見證着,我想着咱家也不是言而無信的,那該兌現的就別拖了。
總共一千四百二十五塊,我做主,二十五塊就不要了,就給個整一千四,若是要留房子就再加二百八,咱們就當面點清吧。
早點把賬清了,後續還有大爺大娘的養老事項要談呢,抓緊點,就別拖過中午了,我爸還在家等我們回去吃飯呢。”
那麽多錢,姜桂蘭哪舍得拿出來。
苦着臉,“家裏哪有啊,愫愫啊,我家可比不了你家,這麽多口人吃吃喝喝一年啥也剩不下呀,立民和萍萍你們天天在家住着,還不知道家裏啥光景麽?”
真當她不教數學就算不出來嗎,施萍萍看着她,“媽你說的也得有人信,就我算家裏的吃喝,立民的工資不說全部,但多半是剩下來的。
再說立紅見天和人說咱家攢了多少錢,咱林場誰不知道啊。
養家的錢我們一分不少出,要的只是和大哥家比着多出的,家裏憑什麽不還我們。
一樣的子女,也不能可着我和立民兩個這麽薅個沒完,這上哪兒都講不過去。”
姜桂蘭老臉臊紅,可要她拿錢就是要她的命。
“立紅愛吹牛你又不是不知道,她的話哪能信,家裏真沒有,我不知道你哪算來的賬!”
當着葉開的面兒被說愛吹牛,姚立紅呼地就要站起來分辯,被高彩雲狠命按住,“你悄聲的吧,可別添亂了。”
姜桂蘭狠瞪了女兒一眼,給她瞪坐回去。
姜桂蘭這邊一臉可憐相地朝戚場長哭窮,“戚場長啊,你可不能就這麽看着啊,我也知道對不起老二家,也是真想給他倆補上,可沒有你叫我拿啥給呀,場長你給說說吧。”
給戚場長煩壞了,他只是來見證分家的,來也是看着施家和姚立民的面子多一些。
他要是幫着說了,那成什麽了。
而且誰不知道姜桂蘭能抓錢,手裏存了不少的。
還有姚立紅每回相親都要跟人說她家裏存了好幾千塊,惦量家裏沒有的就別往她這兒湊了。
沒影子的事兒,她不可能口氣那麽沖。
“想給沒錢是吧?很好辦呀。”施愫愫笑眼微微地看向戚場長,“場長你看不如這樣,咱們也別為難大娘了,就請咱場裏會計出納麻煩下吧,每月從大哥的工資截留出來給我大姐和大姐夫,一年也好,兩年也罷,慢慢扣呗,誰讓我姐姐和姐夫孝順呢。
不過呀,親兄弟還要明算賬,這個還錢的跨度還挺久的,這個利息是要算的,算算該多少的利息,到時也一朝兒扣了,一分都不能少算的。
這麽久能有一百塊的利息不,我姐和姐夫這個虧吃大了!”
還能從工資裏扣,還要一百多塊利息?
姜桂蘭哪樣也接受不了啊!
之前也有讨債讨不來找到場裏,确認是實情後就就這麽辦的。
戚場長點頭,“等會兒寫好欠條,回頭我和場裏會計和出納說,下月就可以扣了。”
高彩雲一聽哪行,“媽,憑啥要扣立國的工資,我知道你存了二千五百多塊錢了,你趕緊拿出來吧。”
姜桂蘭只覺這個大兒媳蠢死了,大兒子掙錢也是交家裏,都是一個賬,她急個哪門子呢。
這下好了,家裏底兒都交代了。
戚場長再也看不下去了,對姚占奎說,“老姚差不多得了,是你們夫妻一碗水沒端平,讓立民多出了這麽些,傳出去也不好聽。
你再不整清楚,後面還有立軍呢,到時你家裏人心就散喽!”
姚占奎本來也是這個想法,只是姜桂蘭天天跟家裏說沒錢,他一直當家裏沒多少錢。
現在高彩雲都給喊出來了,再不會錯。
姚占奎板着臉對姜桂蘭說,“他媽,別丢人了,趕緊把錢給老二,你要再這麽着,以後也不用把錢了。”
多年夫妻,他最知道姜桂蘭怕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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