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6 章   小心眼
給商敬尤打電話的是小周。
這幾天江龍海原本打算趁着周末帶江鶴刃回老家，逼他自願放棄房子，然後就可以再帶上江爺爺一起去辦過戶手續了。
結果江龍海沒想到的是，自己以為自己這個小組長被撤了，領導那眼神顯然也知道發生了什麽，甚至公司同事似乎都傳開了，在這種情況下，他的工作卻沒有丢。
因為跟他對接的大公司的人甩出了當初項目開始時簽訂的合同，合同規定了，項目結束之前只有對接公司能提出換人，江龍海所在的小公司沒有換人的權利。
當然，江龍海要臉的，就算不被辭退，他也不打算在公司繼續幹下去。
畢竟都已經被人知道他的情況了，同事們背後的竊竊私語，還有投過來的奇怪的目光真的讓人難以繼續。
六個人都同意去西湖，吃完飯後節目組的車也閃亮登場——沒什麽特別的，就是贊助商給的加長版黑色轎車，算上司機能坐六個人。
“咱們有誰會開車嗎？”許詩梅問。
陸由禮搶答：“舟隊會，他以前開賽車的！”
“哇。”林霜霜驚嘆。
江鶴刃眼角餘光看見她不知道為什麽先看了自己一眼。
商敬尤也沒推辭，接過節目組的鑰匙上了車。
朱祐霖雖然熄了跟江鶴刃炒CP的心，但另一個更大膽的想法忍不住冒了出來。
那不如跟商敬尤炒啊！
論人氣絕對商敬尤才是no.1。
商敬尤一上車，朱祐霖立刻跟着坐上了副駕駛。
許詩梅想坐中間那一排，被林霜霜眼疾手快的抓了一下：“許姐咱們坐最後一排吧，不曬。”
陸由禮哪兒能體會到這麽多的暗潮洶湧，十分自覺的跟着進了車，坐在商敬尤後面。
江鶴刃上了車後才覺得自己這位置簡直絕了。
正前方是動動手就能打一拳的前隊長，正後方是林霜霜——雖然沒回頭，但依然能感覺到似乎有一股奇怪的視線不時掃射到自己身上。
江鶴刃一擡頭，後視鏡裏正好能看見商敬尤的眼睛。
商敬尤透過後視鏡看着江鶴刃：“乘客請坐好，我們要出發了哦。”
江鶴刃把頭偏到一邊。
從別墅到西湖要開兩個小時的車，商敬尤很明顯是開車老手，車速平穩，還時不時超車。
車裏安着攝像頭，附近至少有兩三輛節目組的車跟拍，大家也都努力找着話題。
許詩梅年紀大了，雖然來之前也知道商敬尤兩人是電競選手，但依舊一知半解。
“電競就是打游戲嗎？”
“對啊許老師，”陸由禮很熱心的解釋，“我倆都是《英雄聯盟》的職業選手。”
許詩梅皺了皺眉：“現在打游戲也能當職業了？之前老一輩說打游戲都是害人的。”
車裏一靜。
連一直樂呵呵的陸由禮都不說話了。
江鶴刃本來在玩手機，聽見這話把手機收了起來。
“許老師，電競選手現在也是運動員了，像……舟隊他們，今年剛拿了世界冠軍，也是有金牌要戴的。”
許詩梅依舊皺着眉：“但跟運動員還不一樣吧？”
“一樣的。”江鶴刃轉過頭，認認真真看着她，“運動員為國争光，他們也一樣的。”
許詩梅有些不以為然，但周圍有攝像機，也不想表現的太過火，和稀泥道：“行，一樣就一樣吧。”
江鶴刃抿了下唇。
他長得一直不夠親切，做這個表情的時候尤為嚴肅：“許老師，職業選手不是在玩游戲，是在打比賽，有些選手每年只在春節的時候放假三天，每天要訓練十四個小時，二十五歲就要考慮退役，打得不好要被成千上萬的人罵，二百多個人裏每年只有五個人能享受掌聲。”
“以前也有人說戲子是下九流，但現在不同了，您獲得了全國人民的喜愛，不是嗎？”
最後這句話說出來，車裏的氛圍簡直凝固了。
許詩梅臉色難看，點了點頭：“長江後浪推前浪，你們現在這些流量明星确實不怎麽把我們這些老人放在眼裏。”
江鶴刃也知道自己話說得重，但……
“尊重是相互的。”江鶴刃垂下眼睑，看起來謙遜溫和不少，“許老師，我們都很尊敬您。”
許詩梅冷笑一聲，轉過頭沒再講話。
車裏一時間安靜的像被封印了，這時候，正開着車的商敬尤笑了一聲：“謝謝江老師對職業選手的維護，但有個事情我需要跟你糾正一下。”
“什麽？”
“二十五歲不一定要考慮退役。”紅燈，商敬尤轉過頭來，看着他：“可能只是另一個起點。”
綠燈。
商敬尤看着前方，車輛慢慢起步，很快彙入到車流之中。
“謝謝江老師。”他說。
兩個小時後車子開到了西湖，林霜霜哄了一路，許詩梅下車的時候臉色才稍微變好。
車裏有攝像頭，節目組的人透過攝像頭也看到了車裏發生的一切，導演狂喜。
“真的要播嗎？”副導演有些擔心，“許老師這話放出去怕是要被網友罵死吧？江鶴刃這話放出去也要被網友罵死吧？”
“你懂什麽？這才有收視率啊！”導演覺得自己全年的KPI簡直在今天都做完了。
正在狂喜，車裏最後剩下的還沒下車的商敬尤擡起頭看着攝像頭：“導演？導演在看嗎？在的話攝像頭動一動。”
攝像頭上下點頭。
“剛才那段掐了別播。”
攝像頭立刻不動裝死。
商敬尤笑：“我的退役直播可以交給橘子臺策劃，考慮一下？”
攝像頭瘋狂點頭。
商敬尤這才打開車門，走前不忘囑咐一下：“別忘了删。”
看着攝像機的導演已經快樂的快要昏過去了。
西湖這種著名的旅游景點，哪怕現在不是旅游旺季也人頭攢動。
六個人都不是無名之輩，下車的時候就引起了陣陣騷動。
節目組拍攝前早就跟景區打好招呼，六人在保安的護衛下兩人一隊快速上了工作的船。
江鶴刃低着頭也沒注意，上了船發現跟他一隊的人是陸由禮。
陸由禮上上下下打量他，目光中透露出一種“看不出來你是這種人”。
江鶴刃寧可跟他一條船的是林霜霜。
果然，陸由禮剛上船就湊過來，小聲問：“你剛剛在車裏說‘有的選手’，說得是誰啊？”
“沒誰，舉個例子。”
“真的？”陸由禮絮絮叨叨，“不會吧？每年就放三天假的人不多啊，這麽勤勞聽起來很耳熟啊……是說的我嗎？不對啊，我國慶也放假的。哎，你怎麽知道我們訓練十四個小時的？我聽說你平時很忙啊，有時間看我們直播？你打游戲嗎？什麽段位？叫什麽？回來我加你一起玩？”
“別走啊，你還沒回答我呢？你是不是我們的隊粉？一定是吧？不然怎麽叫隊長給你簽名？我看見了啊他簽你袖子上了……”
船是豪華畫舫，環湖一周要五十分鐘左右。
江鶴刃他們要做的就是在船上表演才藝，每個游客上船時都發了一朵小紅花可以投給他們，小紅花數量大于顧客數量的八成就算成功。
第一波不算順利。
江鶴刃是有才藝的，能唱能跳。
陸由禮不行。
他眨着一雙無辜的眼睛：“我表演個什麽才藝？”
“你在直播間不表演的嗎？”
陸由禮想了想：“女裝賣萌？”
江鶴刃：“……”
江鶴刃一個人把場子撐了起來，倒也沒真表演五十分鐘，他唱了兩首老歌大家就很給面子紛紛鼓掌，陸由禮拿個盆挨個收花。
“您有錢的也不用捧錢場，給朵花就是對主播最大的鼓勵，來來來動動你們尊貴的小手給主播投個花。”
還差個“老鐵”跟“666”就能右轉去快手了。
後面幾波倒簡單了。
他們六個錄節目也沒藏着掖着，很多粉絲甚至打車來參與一下。
BOH奪冠的熱潮還沒消退，沖着陸由禮來的人比沖着江鶴刃來的更多。
不過電競圈跟粉圈差別巨大。
找陸由禮的多半是男粉，來了拍照簽名後還喜歡跟他握個手，叮囑兩句。
“好好打，你看你那牛頭練的，啧啧啧。”
“？？你行你來？用不用把我們經理電話給你，我們招青訓生包吃住。”
“你是不是胖了？能不能減個肥？”
“？？我職業選手那麽瘦幹嘛？太瘦了影響我按鍵盤你知道嗎？”
“啊啊啊啊舟隊在哪兒？不在這個船上嗎？怎麽就你在？行吧湊合要你個簽名……”
“靠！！”陸由禮憤恨的簽上自己的名，扭頭羨慕的看着江鶴刃。
江鶴刃女粉多，而且他一直努力跟粉絲溝通，粉絲也都聽他的。
一幫小姑娘圍着他要簽名，江鶴刃挨個簽，簽到一半看見個穿着水手服，也就十四五歲的初中生小妹妹。
江鶴刃一皺眉，小姑娘立刻從兜裏掏出自己的學生證。
“我大二！！沒逃課！！自己打工賺錢追星的！！”
江鶴刃這才繼續簽了下去。
陸由禮伸長脖子偷聽。
“江崽你好白哦。”
“對呀對呀，崽崽你比電視上還好看耶。”
“野子哥你專輯怎麽樣了？什麽時候發售？”
“你在錄什麽節目？什麽時候能看啊？”
“寶貝媽媽愛你！”
江鶴刃低着頭一邊簽一邊回：“謝謝。專輯在制作了，如果有消息的話會第一時間在各平臺發布的。在錄《跟朋友去旅行》，橘子臺的綜藝，周六播。”
媽粉在江鶴刃粉絲裏不常見，尤其當着一米八四的他，一般沒人喊得出來。
江鶴刃一擡頭：“……謝謝阿姨。”
粉絲又是一陣低聲的竊竊私語。
“好乖！好可愛！”
“嗚嗚嗚想rua但不敢動手，感覺會被打嗚嗚。”
“野子哥好帥啊啊啊我死了我死了。”
陸由禮羨慕的眼睛都快不會轉了。
趁着沒人來找他簽名的間隙，陸由禮拍了照發給自己隊長
“隊長，女娲不公平。”
商敬尤隔了一會兒回他。
“嗯。幫我看好，別讓人把他拐跑了。”
“我……還有些事情沒有想明白，他說他願意等我想明白再确定。”
“你什麽想不明白？”言賀朗掃視新朋友，“你別告訴我你是小巧1，我看你真不像。”
自己新交的朋友什麽都挺好，唯獨開放的有點兒過分了，這讓臉皮薄的人不是太招架得住。
但有些問題他還真沒人可以問，問商敬尤又問不出口。
江鶴刃緩慢地眨了下眼睛：“因為他對我太好了，我很擔心自己永遠無法回饋給他同等重量的好，所以我現在還不敢答應，怕回來他失望傷心。”
“……”言賀朗真誠建議：“這話你別跟別人說啊，我怕你挨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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