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9 章   為了我嗎?
監控的威力是真的強。
銘星中學以前幾乎天天都有學生打架,每天放學的時候校門口還常常停幾輛摩托車,社會上的小年輕等着自己學校裏的“兄弟”,還沖着放學的女生吹口哨。
但監控安裝後,肉眼可見的,整個學校張牙舞爪的鬣狗都像是被一只大手按了下去。
周四,江鶴刃來上課時,樊會文來找他小聲八卦。
“隔壁班真有人被抓了!說是勒索同學,還多次毆打恐吓!學校直接報警了!”
這件事很快被驗證是真的。
上午大課間的時候,幾百年沒用過的教室喇叭裏傳來校長的聲音,嚴肅通報了這件事。
開除學籍。
商敬尤先跟林叔低聲吩咐了什麽,這才腳步放輕走了過去。
他走到床邊坐下,看着蜷縮成一團的小朋友,心底竟然湧現出一種酸澀的滿足感。
睡夢中這麽蜷縮成一團是很沒安全感的表現,或者他是不是冷了?
商敬尤捏了下被角。
屋子裏地暖溫度适宜,被子不算厚。
躺在床上的人把被子拉到鼻子上方,只露出半張臉。
也不怕憋得慌。
商敬尤伸手把他鼻翼的被子往下拉了一點,又給他掖好被角。
去而複返的林叔回來了。
商敬尤接過他手裏的東西放在床頭櫃上,這才離開。
離開時他将屋裏的燈關上。
合上門的下一秒,床上的人睜開了眼睛。
明明關了燈,但屋子裏并不黑暗。
江鶴刃回過頭。
床頭櫃上放着一盞小夜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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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七點鐘,江鶴刃醒了過來,躺在床上翻了個身,又在被子裏窩了幾分鐘,這才起床洗漱換衣服。
大三的課安排地并不繁忙,但有四天都是早上第一節有課,十分不人道。
江鶴刃拉開窗簾愣了一下。
外面,紛紛揚揚的雪花四處飛舞着,已經下了兩天了也沒有要停的意思。
江鶴刃不喜歡下雪,主要是怕冷,但此時站在厚厚的落地窗後,腳下踩着長毛地毯,四面八方,溫暖的暖意圍繞着,他站在窗戶前看了好一會兒,才後知後覺。
他已經被商敬尤帶到他的領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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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鶴刃拎着包下了樓,餐廳裏商敬尤正一手端着咖啡一手拿着一份財經報在看。
聽見他下樓,商敬尤才擡起頭,先皺了下眉才跟他打招呼。
“早。”
江鶴刃腳步一頓,“商總早上好。”
早餐是小籠包,兩種餡,但從外面看完全看不出是什麽餡的,江鶴刃吃了個不怎麽喜歡的蘿蔔豆腐,本來都不打算繼續吃了,結果下一個吃到了豬肉香菇,香的恨不能吞掉舌頭。
江鶴刃認真端詳自己眼前僅剩的兩個小籠包,以他的胃口頂多還能吃一個,于是江鶴刃試圖在一模一樣的外表下挑到第二個豬肉香菇。
斟酌了十來秒,他夾起一個用筷子戳開。
果然,他這運氣一如既往的黑,蘿蔔豆腐的。
非洲人抽什麽卡開什麽盲盒??
江鶴刃雖然挑食,但自己夾到碗裏的食物能吃得下去就不會浪費,垂頭喪氣的準備把包子吃掉,可對面伸過來一只手,把他的碟子挪走了,又換了一個新的碟子過來。
“吃那個吧。”商敬尤示意了一下,眼神繼續專注在手裏的報紙上,将江鶴刃戳開的包子吃掉了。
江鶴刃怔了一下,低下頭,聲音很輕的道謝。
“謝謝商總。”
吃過飯後商敬尤開車将人送到學校門口,臨下車時,他從後座拿了一兜東西遞給江鶴刃。
“餓了別點外賣,不幹淨。盒子裏有零食對付吃一點,中午回家來想吃什麽跟廚師說。”
江鶴刃看着他的手,兩三秒後才接過袋子。
袋子裏裝着一個四四方方的盒子,還有一個保溫杯。
又是那種奇怪的,像是泡在溫泉裏一樣的感覺,四肢好像都被泡麻泡軟了。
江鶴刃喉結動了動。
“……謝謝商總。”
商敬尤看着他,有些無奈。
“遙遙,你為什麽,”他話語頓住,最後還是沒說出口,“去吧,好好上課,下了課家裏的司機來接你。”
“好。”
江鶴刃的身影消失在學校門口。
商敬尤坐在車裏,有些想不明白。
遙遙不是很喜歡他嗎?會偷看他,會在他面前展露自己面具下的真實模樣。
可當初他對江鶴刃拒之千裏之外的時候小朋友反而是放松的,陽奉陰違也好,偷偷打量也好,都是對方認定自己是安全的才會有的行為。
可現在……
昨晚商敬尤給他掖被子的時候就發現了,小朋友在裝睡。
故意不關門,要是放在剛簽合約的時候,商敬尤八成會覺得他在刻意勾引,但商敬尤很清楚,他是很抗拒親密接觸的,只是碰一下他的手這人就渾身僵硬。
是試探吧。
試探自己在家裏是不是安全的,會不會發生自己不願意發生的事情。
哪怕是泡溫泉的時候小朋友也沒這麽緊張。
而今天,他還是穿着自己帶來的衣服,商敬尤給他準備的那些他一件也沒穿。
到底是為什麽?
有一個微弱的,直覺不可能的猜測湧上心頭。
江鶴刃,不會不喜歡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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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節是《中國古典藝術鑒賞》課,江鶴刃到的時候階梯教室快坐滿了。
張瓊在倒數第二排瘋狂搖手。
“遙哥遙哥。”
宿舍其他幾個人正埋頭吃飯,也搖了搖手表示歡迎。
江鶴刃坐到張瓊旁邊的空座上,張瓊推過來一個三明治。
“遙哥你早上又沒吃飯吧?快吃快吃,一會兒李教授來了就吃不成了。”
“不了,早上吃過了。”
張瓊震驚:“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啊,遙哥你竟然吃早飯了?”
“……吃個早飯你這麽震驚幹什麽?”
“這話說的,咱都認識兩年半了,除非我硬塞給你,你啥時候自己吃過早飯?”
江鶴刃愣了一下。
張瓊也就是順嘴一說,見他不吃,自己拿了三明治兩口吃完了,手在旁邊老四身上蹭幹淨。
李教授的課講得太深奧,上課十分鐘倒了一半人,張瓊一邊打哈欠一邊記筆記,不經意一扭頭,看見旁邊他遙哥坐得筆直,手上奮筆疾書,還不時随着教授的提問回答問題,不由心裏佩服。
能拿獎學金的人果然不一樣,怪不得遙哥之前還找他詢問出國留學的事。
下一節課在小教室上,男生代謝快,張瓊早上多吃了一個三明治還是餓了,癱在座位上無精打采。
江鶴刃想了想,把零食盒子打開遞給他。
“吃嗎?”
“我靠!遙哥你變了啊,你都會帶零食了……我看看,”張瓊拿了塊餅幹塞進嘴裏,“哪兒買的?還挺好吃。”
宿舍其他幾個人也探頭過來,“我看我看,遙哥我能吃嗎?”
“吃吧。”江鶴刃從桌洞裏把盒子遞過去。
傳了一圈後再傳回來,盒子裏空空如也,就剩一小塊餅幹了。
江鶴刃猶豫了一下,捏起那塊餅幹,趁着老師轉身寫板書的功夫放進嘴裏。
妹妹差點被欺負那天樊會文菜刀都握手裏了,但看看瞎眼的母親,還在上初中的妹妹,刀最終還是放下了。
他盡情宣洩着大仇得報的快樂,江鶴刃也回了“恭喜”。
等手機安靜下來後,倒在床上的人翻了個身,緊抱着布老虎。
好半天後,他小聲問:“……是為了我嗎?”
說出這句有些過于自戀的話後,江鶴刃用布老虎遮住半張臉,耳朵也為自己這不害臊的猜測紅的通透。
“肯定不是。”他強裝鎮定地反駁完,躺進柔軟的被窩裏。
但在午休之前,被窩裏小小聲的:“……可能有一點點,應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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