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   番外二（if現代）
◎青梅竹馬記事1◎
A市的九月已是紅楓遍地, 習習涼風透過未掩緊的窗縫滲入，吹鼓了純白的蕾絲紗簾。
宋吟摁掉鬧鐘，支起身, 望着小區裏大片大片的秋意出神。
忽而, 聽廚房傳來碗碟碰撞的聲響。
平時這個點，爸爸早便去了公司，難不成是媽媽回來了？
她用腳尖摸索到了涼拖，興沖沖地拉開門, 朝磨砂玻璃裏後的身影喊道：“媽——”
少年探出頭, 黑色碎發垂落在額前，五官精致，骨相優越得如同漫畫。
是一張近乎犯規的臉。
宋吟愣了愣：“怎麽是你。”
衛辭方要回答，目光下移, 莫名停留了兩息，繼而觸電似的收回眼，藏在發梢裏的耳廓變得通紅。他輕咳一聲, 悶悶道：“你先換身衣服。”
她這才憶起自己穿了一條睡裙, 雖長至腳踝, 但肩上只兩根纖細的藍色系帶，胸口則有三分之二的蕾絲面料，若隐若現。
“啊！”
宋吟驚呼着捂住胸口，快步回了房間。
他尴尬地撓了撓後頸, 連辯解也做不到，甚至，睜眼閉眼皆是驚鴻一瞥的美景——
嫣紅, 挺立, 宛若茱萸。
幾分鐘後, 宋吟換上校服，于餐桌另一側坐下。彼此俱是面露窘迫，視線錯開，衛辭将吐司往她面前遞了遞，望着空氣道：“叔叔讓我送你去報道。”
“哦……”
自記事起，兩家便是鄰居，宋吟與衛辭幾乎是手拉着手從幼兒園大班讀至初中。
可惜宋吟外婆身體不好，去年搬往鄰市求醫，她也跟着借讀了一年，半月前的暑假方回來A市。
衛辭熟練地将碗筷放入洗碗機，看了眼挂鐘，催促：“還有3分鐘。”
“我早就收拾好了。”宋吟得意洋洋地撈過書包，彎身去穿鞋，百褶裙因動作倏然上提，小小布料堪堪遮住臀部，露出筆直纖細的雙腿。
他飛快低頭，裝作在回信息，将手機屏幕幾乎要摁出火星子來。
這下換作宋吟催促：“穿鞋呀。”
“來了。”
小區是學區房，內裏寬敞，裝修也奢華，出了樓道卻有股灰撲撲的年代感。
格格不入的銀頂邁巴赫停在楓樹下，戴着白手套的中年司機提前拉開車門，朝少年少女颔首。
宋吟甜甜地打招呼：“楊叔叔，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司機坐回駕駛座，“吟吟比一年前看着長高了不少，已經是大姑娘了。”
她欣喜地晃晃衛辭，眼睛睜得圓溜溜：“聽見了嗎，聽見了嗎。”
衛辭摁滅屏幕，冷淡擡眸：“我又不聾。”
他沒告訴少女的是——在他心裏，某人早已如花期已至的薔薇，開得豔麗奪目。
……
從小區到學校，實則僅有五分鐘車程，宋吟望着人行道上朝氣蓬勃的學生，忽而因陌生的環境生出一絲忐忑與不安。
衛辭擡掌撥開少女鬓邊的長發，狀似不經意地開口：“有我在，和以前沒什麽區別。”
聞言，她憶起另一件事：“我家房子要等畢業了才能賣掉，可你家既不缺錢又不缺房子，為什麽還一直住在這裏？不嫌麻煩麽，電路總是壞，隔音也很差。”
衛父衛母乃商業聯姻，家世顯赫，只早期為了給孩子營造出和睦友愛的氛圍，才搬來于他們而言芝麻大小的平層。
否則，怕是不會與宋吟産生交集。
他置若罔聞，提起書包：“到了。”
校內嚴禁外來車輛，不過衛家乃最大股東，是以暢通無阻，停在了行政樓前。
宋吟揮揮手：“一會兒有老師帶我去找班級，晚上再見吧。”
“午飯呢。”衛辭止步，漆黑的眸子定定看向她，“不和我一起了嗎。”
若是從前，兩人形影不離，宋吟自然會纏着他一起。
可畢竟在衛辭的人生裏缺席了一年，他那麽優秀，肯定交了不少新朋友。如果自己還霸占着，豈不是傷了新朋友的心？
宋吟大度地搖了搖頭：“不用一起，按你原來的節奏就行啦。”
說罷進了電梯，餘下衛辭在原地發愣。過了半晌，他轉頭問司機：“什麽叫做我原來的節奏。”
楊叔也納悶兒，總結道：“小姑娘長大了，如今是女人心海底針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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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中師資力量雄厚，每年升學率也高，連藝術生都劃分了重點班與普通班。
宋吟文化課成績優異，被安排進了美術重點一班，加之外形出色，随着老師穿過走廊，已然引起不少同學的注意。
“安靜。”老師走上講臺，朝宋吟溫和地笑了笑，“歡迎我們的新同學。”
她深深吸一口氣，故作鎮定地鞠躬：“大家好，我叫宋吟，以後請多多關照。”
話音落下，美一班響起雷鳴般的掌聲，混雜着男生們激動而直白的誇贊。
不論如何，熱情氛圍驅散了宋吟心中的恐慌，她挑了靠窗的空座，攤開教材，試圖适應起新的環境。
午間，
幾位女生邀宋吟去校外吃飯，她應承下來，帶上手機一起出了教室門。
“你真的好漂亮啊。”鄰桌的劉晨曦小聲說道，“一會兒我們加個微信吧，有什麽需要幫忙的只管問我。”
“我也要加。”
“掃掃我的！”
新同學們比想象中更好相處，宋吟心底的惆悵散了許多，笑着說：“都加上啦。”
一行人去了就近的美食城，物美價廉，吃完了還能買杯咖啡續命，免得下午犯困。因着到了飯點，除去最靠裏的大桌，幾乎人滿為患。
劉晨曦解釋：“那個位置被重點班包了，好像是因為這間餐廳就是校草家開的。”
“校草？”
宋吟好奇地眨眨眼，心道會是衛辭麽，畢竟，她還從未見過能在顏值上超出他的人。
果不其然，楊雪點開校園論壇：“喏，你剛來可能不知道，我們學校重點班的學神兼校草，可是瑰寶級的存在。”
照片有些模糊，只隐約能看見少年颀長的身軀，光是背影，已然挺拔如松。
不是衛辭又是誰。
她們等到了靠近過道的中桌，關于校草的話題就此揭過，一邊等待上菜，一邊交換各自的Mbti類型。
“叮鈴——”
電子風鈴作響，約莫六七位少年少女湧了進來。衛辭站于正中，面色不耐地看着手機。
他一出現，餐廳霎時靜了靜，衆女生默契地行起注目禮。宋吟亦在光明正大地打量，可惜衛辭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壓根兒不打算擡頭。
然而，同行的男生瞥見宋吟，下意識嘆了句：“妹妹是轉校生嗎，以前沒見過。”
轉校生。
衛辭順着趙桢儀的視線看去，和略顯拘謹的宋吟打了個照面。
見他破天荒地關注起女生，校花郁雯雯扯開趙桢儀，目光掃過宋吟，語氣不善：“還以為多漂亮呢。”
聞言，衛辭眉心微折，流露出明顯的愠怒。
“什麽嘛。”郁雯雯咬了咬唇，拉着好友去往大桌。
宋吟的幾位同學亦因近距離圍觀了校草而感到激動，壓低音量讨論：“真的好帥啊，就是性格冷了點，只可遠觀不可亵玩。”
“不過！我有次去重點班送試卷，看見校草對着手機笑得巨溫柔。”劉晨曦推測，“你說是不是在網戀呀。”
網戀？
宋吟唇角的弧度霎時凝固，拿出手機，想要親自問一問，卻見通知欄全是來自衛辭的消息，時間從一分鐘前至十分鐘前皆有。
她粗略掃了眼，回複一個胖揍的表情包，又被同學熱情地喚去拿小料。
楊雪朝大桌的方向努努嘴，和宋吟說：“論壇裏有CP投票，你能不能授權讓我創個“唐詩宋辭”？感覺你和校草外形好登對。”
宋吟耳尖紅了紅，沒有拒絕，順嘴問：“現在人氣最高的CP是誰？”
“噗，是‘圍衛救趙’。”
劉晨曦科普道：“校草旁邊那個小帥哥叫趙桢儀，他們關系很好，所以人氣比校草X女生還要高。”
“是嗎。”她不着痕跡地瞥一眼趙桢儀，見對方膚色比尋常人白上幾分，長相清爽，笑起來露出标準的八顆牙齒，像是性格開朗的類型。
卻不知趙桢儀揚了揚眉，篤定道：“轉學生好像看上我了，都偷瞄好幾回。”
衛辭遞過去一聽雪碧，單手開罐，示意趙桢儀喝。
“嘶。”
趙桢儀受寵若驚，“天要下紅雨了？”
他勾起唇角，皮笑肉不笑地說：“多喝點，堵住你全是廢話的嘴。”
“……”
衛辭盯了眼屏幕，沒領會她表情包的含義，不再多言，拆開一次性筷子。
餐廳是初二那年宋吟發現的平價日料，迎合A市人口味做了改良，她有段時間天天鬧着要吃。
後來，衛辭幹脆用壓歲錢買下店鋪，提前在高中開了間分店，用的正是從前的廚師，只可惜宋吟晚了一年才嘗到。
思及過去，他眼神軟了軟，卻聽趙桢儀八卦道：“那誰誰，不是高三的級草麽。”
“你還知道級草？”謝君浩搓搓胳膊，陰陽怪氣地說，“你不會真是給子吧。”
“去你丫的，爺又不知道他叫什麽名兒，這不聽郁雯雯她們說是級草。”趙桢儀翻了個白眼，“算了算了，這不是重點，重點是他好像要去找轉學生搭讪。”
衛辭擡眸，見他們口中的級草捏着手機，猶豫一番後走向宋吟：“你好，方便加個微信嗎？”
宋吟茫然地仰起小臉，頓了頓：“啊，我沒帶手機，可能加不了。”
級草面色發紅：“我看你剛剛還在玩。”
“……”
尴尬了。
正當她思忖着先加了再說，大不了回家後删掉，卻聽大桌方向響起刺耳的木椅摩擦聲。
衛辭臉色冷沉地退開椅子，長腿一邁，也朝她的方向走來。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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