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八阶灵修发出疑惑的声音,在场诸多灵修都纷纷看向他,但无一人上前开口询问。
只有先前施展岁月术法的七阶灵修上问了一嘴,却被八阶灵修那刀子似的眼神狠狠剜了一眼。
“这灵器是上尊赐的,怎会无用?”
八阶灵修晃了晃手中的灵器,那是一根脱离原主人的干枯手指,指节附近刻画着精细阵纹,让这根手指看起来异常邪门,使得向他靠拢的诸多灵修情不自禁地各自往后退了一步。
再次试了一番,发现还是如此后,他撇头看见七阶灵修依然站在他的身边。他想起这个七阶灵修跟了他很久,从国战战场上逃亡回来后便一直跟着他,即使在他心中算不上至信亲朋,也起码是“过命”交情的弟兄了。
七阶灵修感受到目光倒也没有其他人那般惧怕,因此直到他肉身被一拳打碎之前,他还相信眼前这人是值得托付性命的同门前辈。
干枯手指做成的灵器就在这个瞬间被插入他炸开的眉心,眼瞧着七阶灵修的灵魂被顺畅无阻地纳入其中,八阶灵修脸上的疑惑更深了些。
四周围过来的人几乎就是一瞬间远离了他,他也丝毫没有在意。因为即使毫无防备被他打碎肉身的这位七阶灵修,在他看来也仅仅是为了寻求庇护和利益跟在他身边,更别说因“上尊”之令齐聚在此处的其他灵修。
他们之所以聚在此处,不过是因为那一道“三千年修为”的悬赏,之所以围过来,不用想也知道是为了最后关头抢夺阿泠灵魂,距离近方便出手。
一声冷哼又吓退了不少人,他对这些人过于小觑阶级之间的差距表示蔑视,方才被他一拳打碎肉身的七阶灵修,已是这座城里的佼佼者,即使此刻天上还站着一个跟他同样阶级的,经过方才的“警告”同样不敢贸然出手。
更何况阿泠的灵魂并没有被他顺利收走,能够爬上高阶位置的灵修怎么想也不该是鲁莽之辈,都不想做那“出头鸟”。
八阶灵修也不傻,方才围攻阿泠的时候,这些人出了多少力他自然是清楚的,此时他也不退让,毕竟一朝获得足足三千年修为,能省去多少功夫修炼、能跟其他人拉开多大的距离?
他不死心,拿着手中灵器再对着阿泠的灵魂再试了一遍。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阿泠的灵魂就在这众目睽睽之下,忽然消散了。
死了?
八阶灵修的第一反应也是如此,但毕竟是年岁悠长的高阶灵修,他立马就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即使灵魂消散,也不可能如此“干净”,一点痕迹都没留下。
方才交手,尽管他察觉到阿泠身上有不同寻常的气息,但观其灵蕴浓厚程度,还未达到高阶灵修水准,即使灵魂消散,怎么可能让他毫无察觉。
“赵兄,你失手了?”天空上那位旁观已久的八阶灵修总算是动了,他飘然落地,周围的灵修顿时都嗅到了一丝危险的味道,又再度退远了些。
很快,他也发现了不对,只见破碎的地面上,那对还算完好的腿骨,居然就在他们两个八阶灵修眼皮下边消失了。
“赵兄,我误会你了,看来这小子身上颇有些傍身的法子。赵兄年岁尚轻,未曾见识过也是理所当然的。”
方才降临的这位八阶灵修笑眯眯说道,此人一副翩翩公子模样,相貌也算俊朗,只不过他这笑容中丝毫不掩盖讥讽之意,让姓赵的八阶灵修一阵厌恶。
话音刚落,天上又落下两个七阶灵修,是两位出落水灵的女子。薄纱衣裳使得这两女子火辣身材若隐若现,顿时将在场灵修的大部分目光都给吸走了。
她们走到俊朗公子身旁,被其双臂左右环住,这才让许多“上火”的人挪开了目光。
“呵呵,赵兄,既然此地没有收获,我便先行离开了。”俊朗公子笑眯眯地说完,便左拥右抱地乘风而去,临走之前还不忘扔下一句:“赵兄才折了手足弟兄,在神国之境行走可要小心些才是。”
赵姓灵修以冷漠目光目送其离开,也没有掩饰自己眼中的憎恶,当即朝一旁啐了口,低骂道:“不过是个靠女人的小杂碎,迟早死在我手上。”说完,他便也朝相反的方向离开。
等这两位强者走了,围在周围的灵修也都各自散开,回到了各自应当在的地方。
见清冷的街道再次恢复到闹市模样,阿泠从巷子口处探出头来,不仅又自言自语道:“他娘的,若说这座城跟面具没有关系,谁信?”
先前他利用「虚构」,构造了自己被术法围攻损坏肉身的“假象”,这才得以逃脱。
但他又是如何做到的呢?
关于「神权」,他虽然已决意不轻易使用,但也从未放弃过探寻其效用。譬如自从十家村之后他便发现,「虚构」作为神权,远不如他所理解的那般简单。
杨福生所修的幻术,究其原理便是利用灵蕴缔造虚假幻境,让对方陷入自己构筑好的梦境之中,此种术法是「虚构」一途,固然玄妙,可缺点是术法的目标有限。
阿泠只见过一次,便完全理解了幻术的局限:施术者的修为要求较高,越是浑厚的灵蕴,越是容易让对方陷入幻境无法自拔;在此之上,对方看见的是何等幻景,也同样取决于施术者。
这就意味着幻术和“搜魂术”之间有共通之处,施术者在缔造幻景时,若是通过对方记忆寻找到其薄弱点,那么幻术的效力自然会更上一层楼,让对方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对于阿泠来说,这种方法固然是手到擒来,但当时情形却是做不到让那么多灵修同时陷入幻境,更何况其中还有两位实打实的八阶灵修,七阶灵修也有好几个。
所以他选择了另外一种方法。
杨福生的幻术,他称之为“里相”:即主内,以攻心为上。相对的,他也琢磨出了一种“表相”,也就是方才自己所施展的,不必让所有人陷入幻境,而是在外表上下文章,和“戏法”有异曲同工之妙,简单来说就是两个字“欺瞒”。
他见围攻自己的所有人都回到了各自所在的位置上,便转身没入巷子里,准备回到龟长老和长孙璃所在之处。
“此处甚是古怪,先前为了隐蔽气息没有仔细查探,这些“居民”居然都是灵修。”
阿泠更在意的是那个八阶灵修口中的“上尊”,十有八九就是这片独立空间的主人,当然,直觉告诉他搞出这档子事的,多半就是他想的那张面具脸。
他正欲转身回去,忽然头顶的天空毫无征兆地陷入了黑暗,就像是白昼和黑夜之间的“黄昏”直接被略过,先前还是朗朗晴天阳光高照,此刻却是一片黑暗。
阿泠立刻警觉,又听到身后的闹市陷入了寂静,所有喧嚣都随黑夜降临而转为静默。
他走到巷子口想看看究竟发生了何事,却看到街道上的人都停下了手中的事,无论修为高低,在此处又是什么身份,此刻他们都直愣愣地望着天空,个个屏气凝神,似是在期待天空中出现什么。
又或是在等待谁的降临。
漆黑的夜空瞬间被赤红染透,黑云向两边退让,云后那轮硕大的红月便肆无忌惮地将它的光芒洒下这座城池。
“是上尊!”
许多人见到那轮红月,按耐不住喊出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