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初九,孙寻巧成婚,秦小舟应邀去参加,男方是个举人,家境普通住在县城南边,只有一个小院子,却很受尊崇,在县令面前也说的上话,孙寻巧对此很满意,“这门亲事还是堂伯伯做主的,他说读书人好,说不定往后还能谋得一官半职,那我就是正经官夫人,堂姐姐,你的婚事定下了吗?”
孙媛媛比孙寻巧还要大上半个月,也正为婚事发愁,“许是会在年节定下吧,一切都要由祖母和父亲做主。”
可惜祖母看不上父亲,连带她的婚事也不上心。
孙寻巧天真烂漫,“堂姐姐的婚事必定是要比我好上千倍万倍的,若是能由孙老夫人做主,想来应该会是皖州的世家贵族公子吧,堂姐姐,我还没见过世家贵公子呢,他们是不是都很俊俏。”
“你呀。”孙媛媛无奈地戳戳她的额头,“婚服都穿上了,新郎在来的路上,还在胡思乱想,各人有各人的缘分,你嫁过去只安心做好的你的举子夫人,督促你夫君好好读书考取功名,将来才能做成官夫人。”
外面传来喧闹和爆竹声,孙寻巧母亲喜气洋洋地进来,“闺女啊,快快快,盖头盖上,女婿来了。”
喜婆簇拥着新娘去前厅拜别父兄,然后被新郎接走,孙家从欢喜变成热闹现在只剩下孙父母满脸的寂寥。
孙家婚事办的热闹,秦小舟吃完席面回家,心中免不了感伤,看来陆玉出嫁后赵芳要留在王家村陪着王兰了,否则突然的空寂下来,老人难免伤感伤身。
西北边的地契很快就送来了,秦小舟又请了建楼师傅来说清要建设的模样,趁着秋收后不忙,纺织厂很快动工。
九月中旬,收到了陆云行的来信,陆云风从码头拿回来,捏捏厚厚的信封,忍不住笑了,“从前只觉得二云话少,没想到出门一趟,倒是把话匣子打开了。”
说罢拆开信,里面足足五张信纸,夫妻俩凑在一起仔细看完,信中说水上行船三日到了皖州,又北上十四日才终于到了京城,京城繁华,商铺林立,房屋相连,放眼不知南北。
秦小舟忍不住好奇,“京城究竟是怎么样的?等明年秋后我们也一起去看看吧。”
她虽见过现代社会的高楼大厦,但也想看看古代的盛京。
陆燕惊喜地奔进来,“大哥嫂子,听说二哥来信了。”
如今陆燕已经识得好些字,陆云风把信给她,陆燕断断续续一字一句念出来,“运河之广,足比县城东河四五条……京城大门高比绣楼两倍有余……繁楼之大,像是半个县城,集天下吃食歌舞杂耍……”
“哇。”陆燕满脸激动,“大哥,嫂子,天下居然有那么宽的河?县城的东河是我见过最大的河里,还有那么高的城楼,那得多高啊,原先我觉得我们都绣楼就已经是顶顶好的地方了,还有繁楼,居然有歌舞有杂耍……嫂子,我好想去看看啊。”
秦小舟点头,“好,我们都去看,现在快去算账,过几日我们要回家去等着李大夫请媒婆到家里下聘。”
陆燕欢欢喜喜地跑走,秦小舟歪在陆云风怀里,“我现在变成画饼的秦扒皮了。”
以前给陆家画饼,给县令画,现在给陆燕画,过几日还要去绣楼给绣娘画……
陆云风揉揉她的脑袋,“你以前画的饼,我们家都吃上了。”
行吧!听了这话秦小舟已经能面不改色地画饼,不过还是要逐步让人吃到,才不会失信,于是今日,秦小舟让医女给整个绣楼的绣娘检查身体。
就是体检。
李珍不解,为什么来做个工还要检查身体,秦小舟大手一挥,“你们都是我员工,你们的健康是我关心的,都到楼下院里,排队让大夫把脉,康健是喜,若有不足之症,也好及时吃药补救。”
绣娘织娘足有七十多人,女子自古讳疾忌医,大伙都面面相觑,不敢轻易让人把脉,生了孩子的倒也罢了,要是还没有婚嫁的,若是让旁人知道了找大夫看病,会被猜测是否有隐疾,那可是对婚事极其不利的。
钱嬷嬷找秦小舟说明情况,“掌柜的,我知你是好心,可这世道女子艰难,婚嫁是大事,若是一着不慎被旁人诟病了去,影响了婚事,那就是魂恨终身。”
秦小舟叹气,她因郭雀生产而死心中惊惧,可有些事情想改变不是一朝一夕,“那就请医女到后院居住,往后谁有不适,可去找医女把脉拿药,医药费自是比外头要便宜。”
还有这好事,人吃五谷哪有不生病的,发热咳嗽看个大夫吃两副药,也不会被人随便诟病,这下所有人都安心了。
秦小舟闷闷不乐地回家,扑到陆云风怀里,“我任重道远啊。”
王家村陆家今日很热闹,李大夫带着媒婆和徒弟来下聘礼,这下王家村的人都燃起了八卦之火。
“嗐,这陆家,换女婿怎么跟换衣服似的。”
“听说这次是李大夫的徒弟,那小伙子我前几日在村西头见过,脚步不停,我还以为是来村里给人看病的,现在一想,这是到陆家来看未来丈母娘和媳妇了。”
“那小子真有福气,小小年纪父母不详被李大夫收养,这才十七岁,又攀上陆家,这辈子还真是衣食不愁啊,咋这么好命呢。”
“你这话说的,陆玉命才好,王婶子生她的时候陆家日子已经很好过了,前两年过了苦日子,可她不照样天天呆在屋里,不晒太阳不吹风的,你们谁见着她抬过锄头插秧割麦子的?苦日子没过两年,大云一娶媳妇,这下好了,变成富家小姐了。”
村里多少女子羡慕嫉妒陆玉,陆玉从小没有下过地干过活,以前经常有肉吃有狐狸皮做的衣服穿,现在家里又变得这样有钱,整个县城都快要数陆家最有钱了。
这都是什么命啊!!
这样让人羡慕的躺赢人生,陆玉自个却不知道自己有多让人羡慕,此刻她正躲在后院的屋里,竖着耳朵前厅的谈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