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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8章 论证会2
    侯楚接过领导递过来的话筒,微微颔首就算是为刚才的解围致谢。见众人的目光又汇集到了自己身上,侯楚很坦然的扫视一圈,接着道:“为了解决我刚才提出的四个痛点,就用一句话简单概况吧,”应将卫生事业的重点放到农村去’,这也是今天论证的问题。”

    侯楚顿了顿,整理了一下思绪,又道:

    “我知道,大家都说没经费,就连城市里经费都没多少,更别说占全国人口85%的广大农村地区了。

    所以,当务之急不是解决不是水平问题,而是有无问题,用最少的钱办最多的事情。

    这就意味着农村的医疗教育制度必须改变、革新;我认为,农村非正式医疗人员,压根不用读那么多书。

    不一定要大专、中专和高中毕业生,初中甚至高小毕业的,能写能读,品格过关就可以针对性的培训上岗了。”

    侯楚吐字很清晰,配上傻大黑粗的话筒,会场里的人都听的很清楚。可话里言间的信息量实在太大,短短几句话就像一个重鼓,敲在了与会众人身上,很多人闻言都急的抓耳挠腮。

    想讨论又想到刚才领导的警告,生怕被逐出会场,错过了关键会议。

    马上就有聪明人想到了举手提问,高高举起手来,其他人见样学样,会场里很快就是举得满满当当的手。

    既然是论证会,有人提问也很正常,侯楚虽觉得流程有点粗糙,按惯例肯定是要介绍一下专家还有参会单位的情况,可现在很多制度都不完善,干脆也就捏着鼻子认了。

    心想有人举手是好事,总比一个人唱独角戏强,干脆客串起了主持人:“会务员同志,麻烦您给这位最先举手的同志递假话筒,也有劳诸位等会提问的时候先做自我介绍吧。”

    “不用话筒,我说话声音大,你是姓侯吧,年纪不大口气却不小。

    我是四九城医学院的秦振,我为了过来,几台手术都延期了,结果一进场就听到一个小娃子在这说长道短,你面很生,应该不是咱们这一行的,我教你一句乖。

    医生没有经过系统而又专业的训练,害死人怎么办?到时候家属抱着你哭,你要怎么和人家解释?就说实在对不起,我派了个庸医?”

    秦振满头银发,虽说没有话筒,可几句话铿锵有力,完全不像是一个上了年纪的人说出的,哪怕坐在后排的人也听得很清楚。

    侯楚城府很好,面无表情回味起了这人的话,前半段是对着自己说的,后半段明显是对诸多听众说的。

    果然,话音刚落,会场顿时就传出一阵哄堂大笑,秦振居然转过身,对周围哄笑捧场的人拱拱手,带着明显考教学生的语气问道:“侯同学,你知道希波克拉底誓词吗?”

    侯楚点点头:“誓词太长,我就说几点和今天相关的,为服务对象谋利益,做自己有能力做的事;

    秦老师,您先坐,您讲的很有道理,但是结合我们的国情,我不认同您的看法。”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希波克拉底誓词是医学生入学的第一课就要学习并正式宣誓的誓言。

    非科班或者知识储备量少的学生压根不知道这回事,更别说像侯楚总结的那么好了。

    秦振也收起了脸上老顽童似的笑容,做出了一副倾听的样子。

    侯楚接着道:“大家都是学医的,应该知道华佗和李时珍吧,他们读的是几年制?有没有系统接受过而又专业的培训?

    还不是从实践中去学习提高的?老人家也不是说,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嘛,不实际去搞调查研究,这样轻易的下结论可不是一个有涵养的人所为。”

    “我的想法还是那样,用小钱办大事,我说的改革虽不能培养出医学专家,可能快速为农村提供懂医学知识、能看病的卫生员。

    农村没有太复杂的病情,无非就是头疼脑热什么的,这种卫生员完全足够。”“他们的主业还是务农,业余帮群众解决小病小痛,还可以普及卫生知识;真正复杂的病情,转诊到上级医院就行了,只要能在全国医疗系统建立转诊制度,在做各座老师也会轻松不少。"

    侯楚这话信息量很大,很多人哪怕是对这种土医生嗤之以鼻,也不得不承认侯楚讲的很有道理,会场很快就安静下来。

    秦振也是其中之一,他很快就从老顽童似的玩世不恭转变成严肃的模样,他承认侯楚这话说的有点水平,可人要脸树要皮,干脆就轻哼一声,接着冷眼旁观起来。

    我说句掏心窝子的话,改变和革新肯定侯楚又道:“既然说到希波克拉底誓词

    XIUSHURT ORI NOUTHANT HAND

    会有阵痛期,可最终还不是为了病家?大家看到农村的情况,难道不心痛吗?

    “我愿尽余之能力与判断力所及,遵守为病家谋利益之信条,并检束一切堕落及害人行为’,这都是大家当初宣誓过的,现在难不成都忘了?”

    这帽子扣的有点大,侯楚还以为有不长眼的要跳出来讨论一番,可大家都像是是吃了哑巴药一样,眼巴巴的望着他。

    “水平可以在实践中学习提高,这样的卫生员放到农村去,哪怕本事不大,也总比骗子医生和当地巫医要好,农村也能养得起,具体是以下方案:

    一是要想办法编著一本广泛而又通俗的教材,最好能将世界上98%疾病的诊断,用药,预后概括进去,基层可以照书看病。

    二是在农村,是否可以尝试试点“合作医疗模式”,通俗来讲,就是大家凑点钱,然后公社再补贴一部分,诊疗,用药都不花钱,当然,为了防止有人没得病去看病,可以设个象征性的挂号费,五分钱就很合适。

    三…………”

    侯楚讲的很宽泛,从赤脚医生的教材,进修培训,和后期管理讲到了农村医疗合作社的运营模式,甚至还延展到了部分新药的开发,部分不敏感的学术前沿。

    当然,这都是从后世总结的无数经验教训中提炼出来的,众人的眼神很快就从当初的把玩式的嘲弄,到严肃,最后变成了尊敬。

    左一个侯老师,右一个侯老师,举手问来问去,搞得他都有点哭笑不得。有带笔和带本子的人顿时就成为了香饽饽,会场里呜呜决决都是猛做笔记的秃头。

    台上讲课的是个小伙子,台下记笔记的却是一群老头子,有几个不知情的路人路过,还觉得奇怪,是不是搞反了?这世界变化太快他看不懂。

    侯楚一口气讲了很多,正觉得口干舌燥之际,却发现会务员大姐已经给自己倒上了一杯不冷不热的茶水,猛灌一口,感觉整个人都精神不少。

    正琢磨是不是要休息一下,安排大家上个厕所啥的,却发现之前和自己有一点口舌冲突的秦振,借着自己喝水的功夫冲上了讲台。

    侯楚还以为又要来捣乱,他自认为现在的文化人讲究君子动口不动手,所以没躲闪,他已经做好了和他理论的准备,他可是做足了准备。

    毕竟有理走遍天下也不怕,可没想到这人居然抓住自己的肩膀左右摇摆起来:“为什么?为什么这东西价二十年前不提出来?你可知我娘是怎么死的?庸医,懒医,无德医,这些人都该死,该杀!!杀杀!

    我学医就是为了铲尽天下庸医,可学了医才知道这世间的艰难,你说,你为何不早拿出这东西?”

    侯楚不动声色的就想退后一步,心想自己二十年前还没出生呢,不过见他老泪纵横, 语无伦次的口沫横飞的样子, 解释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感觉他也不像是装出来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抓着自己哭泣,悲伤中甚至还带点愤怒,和刚才成熟冷静的样子完全判若两人。

    仿佛侯楚才是害死他老娘的罪魁祸首,饶是侯楚经历过大阵仗,可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这样摇着他也有点吃不消,正琢磨怎么还能让他松手呢。

    一只温润的手轻轻拍了秦振的后背,随后马上就有机灵的把人请下去好言相劝了。

    侯楚这才发现,为首的正是之前帮自己解围的女领导,只听到她小声的对自己说:

    “小侯,我还没给你介绍呢,我叫余梅,是科学院工程技术学部的,你叫余委员或者余大姐都行。

    秦振的事情我替他给你道个歉,不是有意针对你的;

    他娘当初就是被巫医害死的,家穷看不起病,只能找村里的巫医,结果巫医居然给他娘开符水。

    因为这件事,他和家里闹翻了,后来干脆跟着我们闹GM了,支前民工转的军人,读了书后才转的老师,后来还说要教好天下的医生,可这件事情谈何容易?”

    “余委员……我知道了,我能理解。”

    “嗯,他想到了伤心处自然有些失态,发泄出来就好了啊,别放在心上,你们人大教学水平不错啊,就是老吴眼光差了些,这么个人才给放在社会上……”

    侯楚低下头沉默不语,庸医甚至开符水的假医生,直到二十一世纪都还存在,这可以说是一种社会学问题了:总有到了绝路的人信那一丝压根不存在的希望。

    有了这一番小插曲,他也没了卖弄学识的意思,只是快速将准备好的内容按照提纲宣读起来,他准备很充分,有提问的,自然是对答如流。

    在座的基本都是行业人士,识货的可不少,赤脚医生与医疗合作制度含金量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其实侯楚也清楚,这两种东西可以说是给中国农村带来巨大的改变,不仅有效的降低了婴幼儿的死亡率,还明显提高了人均寿命。

    其意义甚至不亚于“两弹一星”,在当时还没有哪个国家有能力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解决上亿人口的医疗保障问题;

    而新华夏做到了,甚至用的是一种小钱办大事的方法做到了。

    讲到未来的预期的时候,侯楚甚至有点老泪纵横,虽说这是几串冷冰冰的数字,可背后代表的却是无数条人命,随即给众人鞠了一躬,算是掩饰一下眼角的泪花。

    论文其实不算长,格式也很普通,无非就是国内外现状及起因,具体改善方案,改善后的预期效果,结论。

    很快就讲完了,侯楚交完手稿后,就被引到一个小房间休息了,侯楚估计等会还有询问,只不过走出没多远,就发现身后传来了一阵哄闹的声音,回头一看。

    他那平平无奇的手稿竟然被几个老头抢的面红耳赤,甚至要当场搞起全武行了,这让侯楚感觉到有些诧异和害羞。

    当然,不是因为里面的内容,而是他那狗爬一样的字,你让一个后世敲键盘的来写成千上万字真的是为难他,能认出是啥字就算对得起十多年教育了。

    侯楚走后,大厅内的人也散的七七八八,刚才科学院工程技术学部余梅正在和几个秃顶的中老年男人商量着什么。

    这也是华夏一直以来的特色,真正能决定事情的会议反而人不多。“余委员,要不安排明天上群众日报吧,版面那边方便吗?只是为什么要用笔名,用真名在年少时扬名立万不好吗?”

    余梅思索片刻:“很有见地的文章,我豁出去老脸肯定能排得上;

    至于笔名,小侯心智很成熟,还特地和我说了伤仲永的故事,说十五年内不得公布他的名字。

    我想,几十年后,哪怕他化成了一捧飞灰,还是有人会记得他的,你对人民怎么样,人民就对你怎么样,恒古不变的道理啊。”

    余梅说完后似乎有些伤感,可眼睛里很快又闪过一丝斗志:

    “既然人家把论文交给了我们,我们也不能浪费人家的心血,后面的事情就看我们的吧…………底稿的油印件派机要送去沪市中医学院、浙省中医学院了吗?”

    对座的男人点点头:“派了,一类机要,专人送过去的,刚才四九城医学院的老秦还想抢呢,我眼疾手快拦了下来,这种底稿还是很有纪念意义的。

    我听说已经有单位开行政17级挖小侯了,我们要不要也打个申请,把人留住?老吴这次看走眼了,放了这么一个人才到社会上来,不知道他会不会后悔啊哈哈。”余梅皱了皱眉:“他好像想买套小四合院?挖人就挖人,对于人才,我们不能小气,把他用到了对的地方,最后受益的还是人民……奖励的事情申请的怎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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