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个十多天前了吧，在煤站门口，那时候我推着一个小独轮车去买煤，您还记得吗”

    那大爷盯着侯楚仔细打量了一会，思索片刻，很快回复道：

    “原来是废品站的小侯，这么有功夫来委托商店看东西？也是噢，你们下班早，过来逛逛也正常……老钟，能讨点水喝吗。刚才我可看的清清楚楚啊，怎么，这么熟了也还要摇人？”

    侯楚才知道这营业员大叔姓钟，循声望去，只见他从柜台后面递过来一个暖瓶，递给了那大爷，回复道：

    “我开门做生意的，就怕遇到这事，破损点东西是小事，坏了名声就不好了。现在换了人间不假，可在我看来，我们做的还是西家伙计，总要为东家和财东着想，不管来的是不是熟人，只要在店里闹腾，我就要管……呐，小啥来着？”

    “我姓侯，按您的意思，出了你们店就不管了呗？”

    “哈哈，您说笑了，各种职业都是有分工的嘛，我们也不好越但代庖，总不能管天管地对吧，东西您确认要的话，给你开票了啊。

    这还是换了人间好，各行各业分工明确，狐朋社鼠都不敢在街面铺子造次。说抓进去就抓进去，过去我们给东家做跑堂的………诶，可受气了，哪怕一假乞丐，说不定都能牵扯到上面的大门槛，只能好言好色的劝走，更别说那些有来路的。”

    侯楚微微额首，这话已经说的很露骨了，明显是在警告刚才和自己对峙的王大，感激的道了谢后，接过票后就兑换了相机，试了试快门，发现没问题。

    紧接着就用衣服的一角擦干净相机上的灰尘，转过头看了一眼那大爷，见他在专心的倒水，道：

    “那大爷，我其实是专门来找您的，我听我叔说您会修房子，他是废品公司的李涛。

    就想问问您会不会做阁楼和厕所，还有就是换个地砖、修修门窗、粉刷一下旧墙面什么的。

    我那屋子地砖破的不成样子，我总感觉潮气是地下来的，平时睡的也不踏实，所以还是决定趁这个机会搞个阁楼， 省的老了一身风湿病。”

    “您这工程量可不小，您要是短住的话我可不建议您花这么大功夫搞这个，别到时候给人做嫁衣……还有就是修阁楼可至少要个四米二高，要不然生活的憋屈不说，不注意的话脑子上就要鼓包。

    来，几位抽烟，小侯，你也放心，既然是李干部荐的，我肯定不会丢了名声，您到时候就瞧好了吧。”

    那大爷给几人散了一圈烟，王大此时已经穿上了厚棉袄，主动的给几人点起了烟后就告辞了，侯楚吸了一口烟，接着道：

    “肯定久住，我不会傻傻的给其他人做嫁衣的，要是以后可以的话，我还想把隔壁买下来呢，打个门，稍微改造一下，就变成两房一厅了。

    您现在有空吗，我领你回去看看，还有胡同里现在不是都用的公共厕所吗，我总感觉不是很方便，就想问问您有什么办法没有，我听李叔也说您是个行家，在家里修个厕所大概是个什么路数？”

    “您住的就是原本周全老哥的屋子吧，那一片的屋子可都没下水的，应该修不了。

    要是真的有决心修，也不是不能修，只是麻烦了些；需要在屋子里挖个下水道，通道街面上去，屋子要挖开不说，外面也要施工。”

    侯楚虽然早有心理准备，可是听到这么复杂还是有点头疼，回道：“挖下水道？街面上又没有排污，能排到哪里去？”

    “就临厕所附近，找个地，挖个坑，填个大缸，或者修个水泥池子，把你家下水引过去，到时候要找人定期掏粪不说，这挖来挖去，修来修去，费用可不低，邻居们也不一定愿意。”

    那大爷见侯楚还是有点疑惑，补充道：

    “简单来说就是修个化粪池子，只不过他只归属您一家人用，费钱还要花功夫维护，我看您挺豪气的啊，这么贵的相机说买就买，房子说修就压修。”

    “哈哈，自个住的舒坦些重要，再说古时候也不是有一句话‘没有金窝窝，哪来金凤凰’，金凤凰我是不敢奢求的，可娶媳妇这可是人伦天理的大事。”

    “您说的对，走这个方向没走错吧。”“嗯对的……”

    侯楚没注意到那大爷眼神中的寂寥神色，只是带着他，两个人风，风火火的就回到了四合院，二人合力把那大爷的三轮车停到不碍事的地方后，侯楚帮那大爷提着工具也进入了他的小屋。

    倒座房面积不大，大概有个三十多平米，侯楚的想法是说把房子隔开成三部分，厨房和厕所是功能区，到时候从中院主管道引水过来就行，厕所到时候修个简易冲水装置，厨房也可以搞个陶瓷的操作台。

    功能区旁边是会客区还兼做餐厅，等有钱了买个电视，再摆几个沙发，这在这时期算是比较新颖的设计，风格侯楚都想好了，后世的新中式风格，不张扬，大家的接受度也高。

    至于会客区上面，则是修个阁楼，摆个床和书桌，当然，主要功能还是睡觉。那大爷不愧是专业人士，直接用脚作为尺子，在侯楚家上上下下走了好几圈，还借了纸笔在桌子上画了起来，侯楚贴近一看，正在计算自己房子整修需要的材料。

    “那大爷，您看这高度够不够，应该可以修阁楼吧，门窗、厨房、厕所和地砖都是要整修的。”

    “我知道，刚才算进去了，高度的话，也比过了，这屋子的高度是够的，肯定能修阁楼，您这院子有来头的啊，传统院子有四米高都不错了。

    您这至少也有四米五了，之前院子主人是谁来着？怎么会修这么高？”（此处参考的是电视剧里的高度）

    “我也不知道，我还是后搬过来的，那您看看加上厕所，把这些都搞定大概要多少钱。

    包工包料吧，所有的东西都包给您做，要是缺啥，您和我说，我来想办法。您是李叔介绍的，我也放心，到时候如果有工人来施工，也会管饭的，快的话我明天就能腾出来给您施工……”

    “包工包料的话，估计要个小三百，而且还不含水泥，水泥这类紧俏货我可搞不到。

    至于家具的话，有的要现场做，也有很多委托商店都有卖，你不嫌弃的话我可以让王大给你找，价格还能低点，定金的话，先给个一百就行。”

    “不嫌弃，有的用就行，我不挑，就是风格能不能统一点，最好要红木那种。来，老爷子，笑一个，我给您照个相，我这新买的相机热乎劲还没过呢。”侯楚说罢就拿起还没悟热的相机，调试好胶卷，直接就对着那大爷摆出一副要拍照的姿势。

    “这不大合适吧，别浪费您的胶卷了，这东西现在可金贵的很，洗照片也不便宜。”

    “没事，我就试相机，拍一两张练练手，到时候我给您洗好送过去啊，您别嫌我拍照技术差就行。

    也麻烦您到时候给我整的好点，我这说不定要住个好几十年的呢。”“那…那成吧。”

    侯楚见那大爷已经正好了衣领，只是表情很严肃，顿时就化身成摄影师，开始了拍照姿势引导：

    “就这样，笑一下，别动，表情别这么僵硬嘛……正面看向镜头，挺胸、抬头、收腹，可以，好好…拍好了。”

    对了，记得在阁楼边缘给做个可以移动的窗帘，洗照片可要暗房呢。

    而且夫妻之间的那种事总不可能在阁楼做对吧？整塌了就不好，到时候下面窗帘一拉，不就成为二人世界了吗。”

    “您放心就好了，我对自己手艺还是有自信的，在上面不管怎么折腾，只要一起不超过五个人，肯定不会掉下来，结实的很。

    如果能找到的话，到时候给您寻摸点京砖铺上去，门窗也都用好料，白蚁不侵那种，保您住的舒舒服服的。”

    “京砖可不得了，这东西您都能寻摸到？”

    “早几年流出来很多，很多地方还能找到，存世量还是挺大的。”

    一番交谈后，侯楚和那大爷确定了细节，果断的交了定金，把一脸喜色的那大爷送出四合院。

    既然是李叔介绍的，加上这时期大部分人还是很朴实的，侯楚也不怕被人宰。送完人，侯楚转身就回到家里，把之前配件厂送的几条猪肉，匀称的分成了很多半斤大小的肉块，又从空间里寻摸了点鸡蛋、干货，分成了好些份，用个大篮子装好，直接就拎着走到了阎埠贵家门口敲了门。

    门是三大妈开的，见到侯楚提着东西过来，颇有点惊讶的样子，直接就招呼侯楚进去坐。

    侯楚不想耽误时间，直接把肉和鸡蛋从篮子里拿出，递了过去，此时四九城温度不高，肉已经冻的梆硬梆硬。

    “三大妈，打扰了，我那倒座房最近要捣鼓一下，主要在白天施工，到时候肯定有点噪音，加上人来人往的可能有点乱。

    如果有打扰之处，提前给您几位道个歉啊，这是一点小心意，给您尝尝，分量不多，您别嫌弃。”

    三大妈有点惊喜的接过侯楚手上的东西，道：

    “小侯你才搬进来半个月左右吧，还是你有本事……那谢谢你了啊，进来坐坐吧，喝口水。”

    侯楚摇了摇头，稍微寒暄一番就告辞了，侯楚提着篮子往中院走去，临近过年，各家各户都有人的样子，要么是不上班的，要么是已经回来的。

    虽说和一大爷、傻柱家有些“过节”，可候楚不是个短视的人，这几家候楚也会跑一遭的，不过我送不送是一回事，你收不收又是一回事，直接就把问题的皮球踢回去了。

    这几家和他想象的一样，哪怕心里有点不舒服，可表面功夫还是会做的，更别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了，在收获了很多不知道是不是真心实意的“感谢”和“夸奖”后，侯楚提着篮子，发现里面还有一份，想了想，竟然是灯下黑了：自己的邻居还没送呢。

    侯楚敲了敲房门，门很快就被打开了，是阎解成开的门，侯楚往内一看，于莉正坐在饭桌上做着点手工活，另外一个位置上也很堆了多工件，应该是夫妻两从街道接的临时加工活计，计件的那种。

    阎解成见到侯楚来显的颇为惊讶的样子，侯楚在前院，中院，后院这么大动静，其实他早就知道大概发生了什么。

    严格来说，他和于莉还不能独立算作一个家庭：只是结了婚却还没分家，而且他们还要交伙食费，和阎埠贵一起搭伙吃饭的那种。

    “四合院隔音这么差，我想您二位应该也知道了，刚才我房里也来了师傅，我那屋子白天要鼓捣一下，可能会喧闹一段时间，提前道个歉啊，这是小小的一点心意。”

    “成…”

    于莉见阎解成开了门后，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的样子，赶紧放下手中的活计，走到门前，对着侯楚道：

    “没事没事，我们这白天也干活呢，不打扰不打扰，进来坐坐吧，喝口水……诶呀，我们这还做着手工活呢，您见笑了啊。”

    “大家一起齐心齐力才能把日子过得更好嘛，我就不打扰了，接着忙哈，需要帮忙就跟我说，别客气。”

    “那谢谢了啊。”

    侯楚发现于莉拖着阎解成想出门送自己，赶紧挥挥手，就算告辞了，转头就回到了家里。

    于莉看到阎解成又开始做手工活了，气顿时就不打一处来，可想了想，有没发现到底哪里不对，看了一眼侯楚房间的方向，把阎解成手中的布料抢过：

    “我刚才隐约听到侯楚第一个就是给你爹娘他们送的，他们已经有一份了。这份的话，给我家送去怎么样，明天就是三天回门了，我出嫁后第一次以’客人’、‘亲戚’的身份回娘家。

    有了这份东西，我爹我娘他们这个年也会轻松一点，怎么样？”“可是我爹娘他们肯定看到了啊，要是问起来，我们到时候要怎么说？”“你就说行不行吧，我才嫁给你第二天就这样，你当初可说了要对我好呢。”“好…好吧，明天再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