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天还没亮,黑漆漆的,亮马桥鸽子市。
侯楚正提着一个提灯正漫无目的的闲逛,当然,主要目的还是许大茂,昨天他在附近仔细转了几圈,还找熟人打听了一下,原来跑这做生意去了。
顾名思义,此桥因亮马河而生,所以叫做亮马桥,始建时间和规模都已不可考。据传,早年间来京客商的马车队、甚至是皇室的御马,在进城之前,都要在这条小河里给马匹洗涮,冲掉一路的灰尘。
洗好马后,便将马拴在河边的大柳树上,等把马身上的水渍晾干了,再进城,以图吉利,于是就将这条河称为"晾马河",到了近代才改名成亮马河的。
在后世是市中心的核心地带,可在这时期,却是大片的荒地,有河,就意味着有航运,所以算是个小型的货物集散中心。
临近过年,鸽子市显的很是热闹,可以说是摩肩接踵,提灯手电筒不说,还有用蜡烛照明的,完全不像是黑市的样子。
应该是换了一波人马,没有了鸽子市自营店铺,卖家几乎都是周围的村民,用些计划外的屋子换购些急缺的东西。
只要不涉及到大宗物资的买卖,主管单位对这种市场也是睁一只眼,可以说是计划经济下的小民自发调节,对经济和社会稳定有很大益处的那种。
侯楚转了一圈,终于在一个没有人的角落,找到了鬼鬼祟的许大茂。只不过他不像其他进城农民一样,卖些农副产品,看样子是倒腾起了票据。
侯楚上前一步,夹住了他的手,不客气道:“许大茂,我说你最近怎么鬼鬼祟祟的,怎么,来这倒腾票据来了?"
“什么大茂?你认错了人了吧,我才不是什么大茂呢。”许大茂戴着圆妇女头巾,还自作聪明似的找了个女款大棉袄,看到有人想抓他,使命往后躲。
侯楚接受过专业的训练,加上身体比他强壮多了,见周围人没有注意,直接一把拽过,拉进了附近一个倒塌的房屋里面。
“好汉爷爷,我就讨口饭吃,要是您缺钱花了,这些票据就当丢了行不行,莫要害了我的性命。”
许大茂还是那副软蛋的样子,见大汉又强壮又不好说话的样子,直接服软了。侯楚仔细打量了一下,还以为他玩的很大,结果仔细搜遍了全身,就几张粮票,就这种小鱼小虾,抓了都嫌占地方那种。
他拉下头上的面巾,说道:“你倒腾票据不关我事,那是公安管的,老实说,娄晓娥家那些老物件和首饰哪去了?”
许大茂见是侯楚,刚才的怂蛋样瞬间消失,故意摆出个委屈的表情,回道:“什么首饰?她的东西她都自己带回去了,我们老许家啥东西都没有。”侯楚找了个束带,把人捆住,回道:“别以为人不在四九城我就没办法核验真假,有铜耳环,珍珠项链,还有两个大黄鱼,再给你个机会,你好好想想。”
“楚哥,她都带走了啊,我都这么惨了,你还欺负我。”
“我不是在欺负你,结婚这么久,你觉得你的婚姻幸福吗?”侯楚摇摇头:“当然,也不是故意贬低你,而是你俩的婚姻压根不合适。”
“身份差距太大,有些事情观念都不一样,趁早离了,对她是种解脱,对你来说,也是一种解脱。”
见许大茂若有所思的样子,侯楚补充道: ”有些事情你做的不对,到底啥事,你可比我更清楚。”
“问题的根源,应该是她娘家是轧钢厂的股东,而你只是一个小小的放映员对不对?”
“然后,你也是个坏种子,相互作用下,就发生了这一系列的事情。”这几句话应该是说到了许大茂的心坎上去了,他主动忽略了后面坏种子的评价:“侯副厂长,还是您懂我,听您这么一分析,好像是那么一回事。”其实还是身份差距带来的,人家是轧钢厂股东的小姐,而许大茂只是一个小小的放映员。
家庭地位不高不说,有些地方甚至要依赖岳父的面子。
侯楚神情很冷漠:“我可不是指点你,也不是替你分析,你是死是活与我何干?只是证明没有欺负你罢了。”不走证明显力减少去了。
许大茂若有所思道:“您说的是!”其实许大茂自己也清楚,很多人都看不起他。
背地里说他是吃软饭的,可他认为是没有吃软饭的,放电影的技术都是真实的。
奈何人家在背后风言风语,就连娄父也是,表面上很客气,但是实际上还是有股高高在上的感觉,这让许大茂感觉到一丝心里不平衡。
别家男人,婚后在家里都是说一不二的,而他往往弱势的一方,有时候还要同候人家。
这把许大茂委屈的够呛,可奈何还真不敢离婚,只能用花言巧语维持下婚姻关系。
当然,还有一个问题就是夫妻关系,可能他有些紧张,每到关键时刻就掉链子。人家一旦表现出不满,他就更紧张了,像是形成了心理阴影般,对夫妻之事,甚至有些害怕,最后只能去外面找些寡妇什么的,找些存在感。
许大茂想了想过去的点点滴滴,有些老泪纵横的样子,可他是场面人,不想给外人看到自己的糗样,试探道:”侯副厂长,您要是需要的话,我晚上就找出来,就当孝敬您了,以后照顾一下我,您看行不行,也算是互帮互助!"
侯楚摇摇头:“我不需要这个,也不会给你话柄要挟我的……你不觉得你真做错了事情?离了婚后,还拿着人家的东西,这样合适吗?”
许大茂露出一副我懂得的表情,点头哈腰道:
“侯副厂长,您放心,我都知道,那我晚上就送到您家就行……
作为交换,您能不能把我调到钢瓶厂啊,我听说还没有设置宣传科,到时候您让我去哪里就去哪里,绝对听您的话。”
“你觉得我需要你这种拖后腿,不干实事的手下?”果然是狗改不了吃屎,侯楚冷哼一声:
“我又不是你爹,为什么要教你聪明……对了,话先撂在这里,执迷不悟的话,别怪我不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