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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百二十八章孙乾和崔琰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

    时任徐州别驾从事的糜竺,收到了一封来自典农校尉陈登的书信,邀他今晚过府一叙。

    糜氏世代经商,经营垦殖,家中僮仆、食客近万人,资产更是不可胜数。虽非世代公卿,却也是徐州本土的豪强。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陶谦才会征辟他为别驾从事。

    糜竺为人虽文雅敦厚,但并无多少才能。历任以来,最大的贡献,便是给陶谦供应了不尽其数的钱粮物资。

    但因为出身商贾之家,导致那些世代为官的徐州豪门,根本就看不起他这个满身铜臭之人,彼此来往并不多。

    而下邳陈氏是谁,那可是徐州境内第一豪门,怎会平白无故地邀请自己做客?

    端详着手中的拜帖,糜竺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而且就在刚才,自己还收到了州府的征召,命自己明日一早便去州府朝见。

    刘备初入徐州,便以雷霆手段铲除了陶谦,之后又给徐州官场来了一个大换血。自己作为陶谦征辟的臣属,此时被传召,到底是福是祸?

    本来糜竺就有些心烦意乱,又忽然接到陈登的邀请,一时间竟难以决断。

    刘使君召我前去,是要清算吗?

    陈元龙邀我做客,又是意欲何为?

    正在糜竺忧心忡忡之时,弟弟糜芳从外面走了进来。

    “子方,你来得正好,且帮我参详一番……”

    糜竺开口喊住了糜芳,举着手中的拜帖,将事情复述了一遍。

    听完之后,糜芳亦是眉头高高皱起,神色中满是忧虑。

    “兄长,如今刘使君掌了徐州大权,咱们身为陶使君旧臣,恐怕落不了什么好。”

    “不错。”糜竺点了点头,神情黯然道,“但使君征召,为兄却是不得不去。刘使君毕竟是仁义之主,纵有祸事,也只在为兄一人而已,当不至于连累家族。”

    毕竟刘备连陶谦的儿子都没杀,自然不至于对整个糜氏下狠手。

    听到这话,糜芳大急道:“兄长且不可如此悲观,我糜氏也算颇有资财,即便刘使君要追究陶使君党羽,咱们倾尽家财,想来也能赎买性命!”

    糜竺面色惨然地摇了摇头,“若能破财消灾,自然再好不过,若是不能……等为兄身死之后,你便带着阿贞回朐县吧,今后不可再涉足官场。

    唉,适逢乱世,人人难以自安。我本想倾家财为我糜氏谋个出路,谁曾想却押错了注,以致沦落至此,时也命也!”

    在糜竺看来,能花钱解决的事儿,通通都不是事!

    但就怕花了钱,也买不了命。

    陶谦征辟糜竺,其实是一场双向奔赴。

    陶谦需要糜氏的财力,糜竺需要陶谦的势力。

    这本就是一场政治投资,可谁曾想还没等到开花结果,陶谦就倒台了。如今赶上刘备清算,糜竺自然得做最坏的打算。

    听兄长说得如此严重,糜芳当场就吓出了一身冷汗,冥思苦想半天,却忽然眼睛一亮。

    “兄长,时下危局,何不找智能之士问计,以谋生路?”

    “智能之士?”糜竺疑惑道。

    “兄长你忘了!”糜芳连忙说道,“数月之前,公祐先生和季珪先生前来徐州,被咱们奉若上宾。如今就在府中,兄长何不请教一番,二人皆康成公高足,说不定会有破解之法。”

    闻言,糜竺也是眼前一亮,连连点头道:“对,对!来人,快去请二位先生前来……不,我亲自去拜访!”

    糜竺这些年在徐州的所作所为,大抵就和《水浒传》中的及时雨宋公明哥哥一样,仗着家中豪富,四处播撒钱财,广结善缘。

    说句毫不客气的话,整个徐州受他恩惠的人不可胜数,人缘自然极好。

    而糜芳口中的公祐先生和季珪先生,便是孙乾和崔琰。

    自黄巾起义爆发以来,朝廷被迫解除党禁,大儒郑玄便先后数次受到朝廷征召,但都被他婉言谢绝,一直守节不仕,在家乡教授学问,门下弟子多达千人,为一时之盛。

    直到去年,青州黄巾复起,攻掠郡县,屠戮百姓。眼看世道凌乱,郑玄便闭门谢客,遣散弟子,随后躲入深山之中避祸。

    可这么下去终究不是长久之策,便有弟子对郑玄说徐州在陶谦治下颇为太平,可以为避祸之所。于是郑玄便遣两名弟子前往徐州查看情况,如果陶谦能派兵接应,那就再好不过了。

    而这两名被派往徐州的弟子,就是孙乾和崔琰。

    二人一路风餐露宿赶到徐州,还没见到陶谦,却先被糜竺拜为上宾,供养在家中。而彼时的陶谦,正因刘备入徐州之事心烦,哪有功夫搭理二人,虽满口答应派兵护送郑玄来徐州,却迟迟没有动作。

    于是,二人便就此在糜竺家中住了下来。等到刘备进入徐州,铲除陶谦,又忙活了一番陶谦的身后事,时间已经过去了近两个月。

    二人也等的有些心急,但现任徐州牧刘备与他们素无交情,自然也就见不上面。

    正当二人打算离去之时,糜竺却忽然登门拜访,向二人求计。

    好歹受了人家几个月的供养,二人也不好拒绝糜竺的请求,便耐心听他讲述了整件事情的经过。

    听完之后,孙乾一脸轻松,而崔琰更是仰天大笑起来。

    “家主勿虑,尽可应召便是,此去必然无事!”

    闻言,糜竺大为惊喜道:“季珪先生,此话怎讲?”

    孙乾捋须笑道:“古人云:察其言,观其行。刘使君入徐以来所作所为,足可称得上是仁义之君。家主试想,他连陶使君的两个儿子都放过了,又岂会对家主不利?

    若杀家主,徒伤仁义之名却于自身毫无益处,如此愚蠢之事,刘使君岂肯为之?

    只是……这别驾从事毕竟是州府近臣,家主怕是保不住了。”

    这时候糜竺哪还顾得上官职,能不被陶谦牵连就已经心满意足了,连忙又问道:“刘使君既然不打算株连,那州府为何要征召在下?”

    崔琰摇头笑道:“不打算对家主不利,那自然是想重用家主。家主若有心仕途,不妨好生把握之。”

    “这……”

    一时间,糜竺脸上的表情变得非常精彩。

    本以为必死无疑,谁曾想却是要飞黄腾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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