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十年,兄长寒窗苦读,额娘阿妈定然心疼兄长,可兄长哪一日离得开嫂子照顾?额娘阿玛可曾感激过嫂子?而今兄长总算金榜题名光耀李家门楣,这里头就没有嫂子的一份功劳吗?”
“嫂子是李家的媳妇儿,可何尝又不是李家的恩人?”
“可是额娘又是怎么回报嫂子的?嫌弃嫂子生不了,可是嫂子为什么生不了?还不是因为为李家传宗接代损了身子?李家人是最没有资格嫌弃她的!”
“如今前脚兄长高中,后脚额娘就迫不及待要为兄长张罗纳妾了!”
“这样的事儿,戏文里头倒是不少,只是讲得都是些个忘恩负义、背弃糟糠的鼠辈,难不成额娘也要让兄长背上背弃糟糠的恶名吗?”
“额娘不是这样意思!额娘很感激……很心疼你嫂子,额娘只是担心……担心李家要绝后,”李母又是羞愧又是着急,说这话的时候,眼泪珠子再也忍不住,簌簌而下,李母掏出帕子掩面而泣,“额娘……额娘哪儿有那么心狠?额娘……额娘是没法子!”
是啊,她能有什么法子?
就算是小门小户,也得传宗接代啊,更何况李家如今蒸蒸日上,一双儿女都争气,连四爷都暗中帮衬着,这种情况下,李家怎么能绝后呢?
李母的焦急是可想而知的,她也不是不心疼儿媳妇,要不从前那么多年也没有想过要给儿子纳妾呢,要是儿媳妇还能生养自是万事大吉,可是,董氏这不是迟迟没有动静吗?
如今眼瞅着儿子都三十啷当了,李母如何能不着急?
就连远在福建的李父也在信中询问了此事,李母这才不得已找儿媳商量纳妾的事儿。
瞧着李母“呜呜”哭得停不下来,维珍心里也不好受,取了帕子递给李母,待李母总算平复了一些,维珍才又开口:“额娘今儿既是来找我商量此事的,那我便说说我的想法。”
李母点点头:“你阿玛在信里说了,凡事家中大事都要听你的意见。”
当下,维珍道:“首先,这个时候给兄长纳妾不合适,没得叫人以为兄长甫一金榜题名就背弃糟糠,若是因此坏了名声,往后兄长的仕途岂能顺遂?”
“其次,待五年后,若嫂子还是没有生养,到时候再议纳妾之事,届时若是哥嫂都同意了,才可纳妾,若是哥嫂有一方不愿意,到时候或是去育婴堂抱养,或是从李家远枝过继孩子,都是法子。”
“再有就是,我会请让高郎中好好儿给嫂子调养身子,待身子养好了,指不定很快就有好消息。”
李母刚才说,曾经找女郎中给董氏看过,只是没看过,还断定董氏损了身子往后不好生养,维珍却对李母口中的女郎中医术持怀疑态度。
好在高郎中医术高明,又最擅妇婴一科,倒是可以让高郎中好好儿给董氏瞧瞧身子,要是真有问题,就趁着年轻好好儿调养。
还能不能生并不要紧,要紧的是,不能年纪轻轻落下病根儿连累性命啊。
维珍说的头头是道,李母就一个劲儿点头,待到维珍说罢,李母叹了口气儿,道:“还是你想的周到,我净顾着着急了,成日上火,哪里想的这么清楚明白?”
维珍一怔,点点头,轻声道:“或许这就是旁观者清,当局者迷。”
是的,她对于李家而言,一直都是个旁观者,所以就算李母急的头大、哭花了脸,维珍这个冒牌货也共情不了,而这种情况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发生在她和……她的妈妈之间。
大概这辈子也都改变不了这重旁观者身份了。
不过能一直保持清醒,于她、于李家,或许都是好事。
李母去内间重新梳妆,待再出来的时候,情绪就比刚才好了不少,跟维珍说话又带着笑了:“你阿玛就要回京述职了,年前就能回来!”
李文烨在长乐县任职三年期满,的确也是到了回京述职的时候了,维珍听了也高兴。
“那阿玛能留京过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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