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桂子人聪明伶俐,学会了刀工、处理各种食材,赵尔登就开始教他做菜,到他们搬进四贝勒府的时候,不到二十岁的小桂子就已经能像模像样做出不少菜了。
赵尔登不觉得教会徒弟,饿死师父,相反,教会了小桂子,就多了个给他分担的人,赵尔登才能有时间精进厨艺——
他原本可没有这样的上进心,可是谁叫贝勒府又多了一位宋师傅!
有了危机感,再加上赵尔登本身就有天赋,厨艺是愈发出彩,之前有段时间,维珍特别爱吃宋师傅烧的菜,几乎每天都离不开,在赵尔登奋起直追后,维珍在后院儿膳房点菜的频率明显增高。
赵尔登的成就感那叫一个爆棚,再加上有小桂子这么个孝顺儿子,赵尔登真是觉得这日子越过越舒坦,然后就在这个时候,大祸临头。
赵尔登昨儿不在贝勒府,一大早地就去了西郊的庄子,去年四爷不知怎么的,突然在庄子上养了一批小驴崽子,说是等养成后供应贝勒府这边。
如今小驴崽子已经到了能宰的时候了,只是上一回送来的肉质,赵尔登不甚满意。
不知道是驴的问题,还是处理不当的问题,当时赵尔登就跟庄头说好下回亲自过去瞧瞧,要是这批的驴都不行,那就得想着重新换一批了。
这一来一回的少说就得六七个时辰,等赵尔登返回贝勒府的时候,天都黑了,他这才知道干儿子小桂子被福晋下令当众杖责三十,直打得皮开肉绽,当场就昏死过去,现在人还没醒呢。
“到底出了什么事儿?”赵尔登顿时就汗毛倒立。
他这才离开不到一天,小桂子到底犯了什么滔天大错,福晋竟然要下令杖责三十?
而且还是当着所有下人的面行刑,福晋入府五年多,对下人也算是宽和仁厚,哪里用过这样重的刑?
所以小桂子那个兔崽子到底闯了什么祸?
在从旁人口中得知了前因后果,赵尔登险些一口气儿没提上来,也要像干儿子一样昏死过去。
这个眼皮浅的兔崽子!
他平时可没少提醒小桂子,让他收敛收敛,如今又不缺那一口吃喝,非一门心思逮着人家武格格薅羊毛,也不怕把人给薅秃了!
逮着个武格格穷追猛打有什么好儿?兔子急了还咬人呢!
可那小子却振振有词。
“师父,武格格不过就是个妾,还是个不得宠的妾,福晋却才是后宅儿正儿八经的主子,如今福晋明摆着容不下武格格,咱们做奴才的要是不能顺着福晋的意思,反倒还对武格格好,那咱们的好日子只怕也要到头了!”
小桂子这话的确有道理,不单单是膳房,别的地方可有敢给武格格好脸的吗?
后院儿的奴才哪个不看福晋的脸色行事?
赵尔登不是也默许在给武格格还有她院儿里奴才的饭食都做手脚?
就像小桂子说的,这个时候他要是对武格格一如从前,福晋怕是就要容不下他了。
赵尔登在宫里摸爬滚打这么些年,这道理他能不知道?
但是……
“做人留一线,日后好见面,”赵尔登还是又提醒道,“今天你给人家留条活路,兴许明天就能给自己换条活路。”
“是是是,干爹教训的是!儿子往后再不敢了!”
小桂子答应得脆生,从那之后,倒是真的没瞧过小桂子再敲武格格的银子,赵尔登也松了口气儿,然后……
他一不在,这兔崽子就原形毕露!
人家武格格炸个四色果子,前前后后竟要敲人家六两银子!
他怎么敢?!
而且……那是四色果子啊!
人家武格格用来给亡母灵前供奉的四色果子啊!
这还有人性吗?!
赵尔登直气得双目赤红,胸口起伏不定,然后蓦地抬起手,照着自己的脸就是重重一巴掌。
“大……大师傅?”吓得小太监话都说不利索了,“这都怪小桂子,是他的错,跟您……没有关系啊!”
没关系?
怎么没关系?
是他赵尔登教子不善!
是他被屎糊住了眼,一门心思把这孽障当成小柜子,一门心思地想着弥补想对他好,才纵得小桂子愈发贪得无厌、酿成今日大祸!
赵尔登没有跟人解释的心思,也没有心情去看小桂子,当下抬脚匆匆往正院儿赶去。
……
王全子匆匆行至房中,房中一派寂静,连个人影儿都没有,王全子顿住脚,转头看向寝房,踟蹰着要不要进去面见福晋。
方才福晋甫一从宫里回来,王全子自然第一时间就赶紧过来将白天发生的事儿,事无巨细跟福晋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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