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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百二十七章 手足相残
    金爷放下了调羹,惊讶地挑了挑眉头:“哦,回来了?他去哪儿了?”

    

    不知道为何,山桃总觉得金爷这反应像是装的。

    

    她下意识地去看孙时安,却见孙时安正低头喝豆浆,根本不将此事放在心上。

    

    山桃便释然了。

    

    的确,他们只是平民百姓,什么朝廷什么反贼,离他们远得很。

    

    京城山高水远,漠北更是远在天边,他们一辈子都不会去的,那反贼也打不到秀水镇上来。

    

    他若是真的打过来了,那便是天下大乱,哪儿都找不到一个太平的地方。

    

    无端端为这种事操心,实在是没有必要。

    

    山桃就学着孙时安的样子,安静地吃着包子。

    

    有人捧场,李捕头的谈兴便越来越浓。

    

    “金爷神通广大,岂不闻燕王勾结羌奴王,意图谋反夺位之事?这里头就有裴度春的手笔,他呀,是逃到燕地去了。”

    

    “啪嗒”一声,琇莹手中的调羹落地,在地上裂成了几瓣。

    

    她惶惶不安,想站起来,腿上又使不得劲儿。

    

    “嫂嫂,我不是有意的,是手上滑了……”

    

    “没关系没关系,”山桃连忙安抚琇莹,“不就是碎了一个调羹嘛,岁岁平安。”

    

    她嘱咐照庆再去拿一个调羹来,心里庆幸,得亏贾老太在西屋猫着,不然若是叫贾老太看见,又要唠叨一早上,骂琇莹是个败家玩意儿。

    

    她奶就是这么抠门儿,以前她和王素芬若是打坏个碗儿碟儿的,贾老太能揪着此事骂上半个月。

    

    王素芬便因此总拉着个脸,弄得她都不敢亲近,怕又招来一顿骂。

    

    乃至于她都活了两辈子,还是害怕贾老太因为旁人打碎了碗筷而骂人。

    

    这不过是个小插曲,丝毫没有搅和了李捕头的谈兴。

    

    他看出来孙时安对此事不感兴趣,便只对金爷一个人说。

    

    “听闻圣上并不想对燕王赶尽杀绝,这本就是捕风捉影,把燕王押送进京,细细审问,若是有这回事,那就把燕王圈禁在京,若是没这回事,申斥一番,把燕王送回去燕地便是,毕竟是自已的亲儿子,圣上又是个明君慈父,怎么会舍得真的对自已儿子下死手呢?”

    

    “偏偏裴度春逃到燕地,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撺掇着燕王做下了大逆不道之事,圣上便点了英王去查此事,唉,英王心也忒狠了,竟逼得自已的亲兄弟自缢身亡,那燕王妃和小郡主也葬身火海,燕王府上下几百人,除了一个郡王,全都没了。”

    

    李捕头砸吧砸吧嘴,感叹了一声世事无常。

    

    “坊间都传闻,这小郡王是被裴度春给挟持到辽东去落草为寇了,唉,好好一个王孙公子,竟落得如此下场,真是可怜,那英王也是个够心狠的人,一点都不顾念手足亲情,把亲兄弟逼到这个境界,圣上一寒心,这才将他逐出京城,撵到封地去,要不然,他能管咱们瑶溪县的事?”

    

    山桃心思一动,原来英王驾临封地,背后竟然这么曲折,若非李捕头说起,他们小老百姓哪里知道这样的故事。

    

    “金爷在道上呼风唤雨,就真的什么都没听见?”

    

    金爷笑道:“李捕头太抬举我了,我不过是混口饭吃,兄弟们抬举我,才叫我一声金爷,离了兄弟们,我什么都不是,哪比得上李捕头的神通?李捕头在衙门当差,守着县太爷,知道的消息可不是我一介平民能知道的。”

    

    奉承了李捕头几句,李捕头明显就有些高兴。

    

    不过他高兴归高兴,倒也能收得住:“金爷莫要太过自谦,你的本事,我还不知道吗?要不然,这韩秀韩相公,为什么一来瑶溪县,拜见过我们县太爷之后,第二个找上的人,就是金爷你呢?”

    

    提起韩秀,李捕头就冷哼一声,一副很瞧不上韩秀的样子。

    

    “我们县太爷早就知道他的底细了,仗着自已姑母是知府的小妾,就鼻孔朝天,不将人看在眼中,英王手底下有他这样的人,难怪会出那样的昏招呢。”

    

    “李捕头,”金爷叩了叩桌面,“咱们老百姓可不能议论贵人,小心隔墙有耳。”

    

    李捕头满不在乎,他瞥了孙时安一眼,粗声粗气地道:“这里都是自家兄弟,什么隔墙有耳,金爷莫要吓唬我了,我老李反正看不上那个韩相公,金爷,你以后跟这个人打交道,也要担着小心,一来,他这个人不好惹,二来,他背后还有英王呢。”

    

    “荆州府原是荆州王的封地,偏偏从前圣上偏宠英王,把咱们瑶溪县连同桐江南岸这几个富裕的县城都划给了英王做封地,如今荆州王和英王都在封地,你说,他们两个能不争起来?二虎相争,遭殃的还不是咱们这些小老百姓?金爷,时安兄弟,以后可要当心啊。”

    

    孙时安这才放下碗筷,谢过李捕头的提醒。

    

    李捕头乐呵呵地笑了两声:“好说好说,你是金爷的兄弟,那便是我老李的兄弟,以后来了县城,尽管去衙门后的那条街上找我!”

    

    他唠叨了两句,话锋一转,又问起了琇莹:“小丫头,你刚刚还没说呢,你和你那个哥哥是在哪儿遇到歹人的?是在咱们荆州府地界么?”

    

    琇莹小脸煞白,和方才镇定自若的样子判若两人。

    

    李捕头问了她两句,她才摇头:“不记得了,是没来荆州府之前的事。”

    

    李捕头就松了一口气:“不是在荆州府地界儿便好说,兄弟们不用上报了,还省事了呢。”

    

    他打了个哈哈,金爷便也跟着笑了两声。

    

    几个人又说了两句话,衙役就领着仵作来了。

    

    李捕头立刻收起笑容,正襟危坐,问那仵作:“可查出来了?人是怎么没的?”

    

    仵作是个老头子,他看了一眼山桃和琇莹,李捕头这才想起来屋中还有妇孺,特地请山桃和琇莹回避。

    

    山桃还没说话,琇莹就抢在她前头开口:“家中就这么大的地方,我和嫂嫂哪怕回避到东屋去,也还是能听到堂屋的动静,仵作大人不若就在这里说吧,堂屋人多,嫂嫂跟我也不至于受到惊吓。”

    

    山桃刚要反驳,琇莹便朝她眨了眨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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