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公公却毫不在意一般：“哼，一个疯子罢了，在咱家的跟前儿还能耍什么威风？”
他开口抱怨：“若不是咱家被那小人陷害了，这样的活计也不会轮到我！行了，你们在门口候着吧。咱家处理了这些事，那疯子若胆敢上前搅扰，定会让她好看！”
看样子何为公公在太后跟前儿，还是个有头有脸的。
所以温玉雪和程氏的动作，就一定要更快了。
她和程氏躲在了水井后的树丛旁，两人的手中都拿了棍棒。
也许是老天都在帮着温玉雪，那公公带着两个宫女进门时，温玉雪看得清楚：他们都穿着宽大的蓑衣，在这雨里带着斗笠。
这样一来，就算是她扮作他们几人的模样，也能直接用这蓑衣遮挡住自己隆起的腹部。只要不惊动外头的侍卫，出了这一块地方能遇到宫中其他人，都算温玉雪找到了机会。
公公带着两个低眉顺眼的宫女一路走到井水旁，还捂住了自己的口鼻：“真是倒霉透了，和你们这帮晦气的人来做这晦气的事情。听好了，你们赶快动手把里头的尸首捞上来。若掉下去了，就算你们命薄。”
还好大雨遮掩了水井中的臭味，否则就这两个宫女下去将里头的尸首捞上来的这些功夫，温玉雪只怕就要忍不住呕出声来。
这两个宫女也是一路吐，一路将里头的尸首抬上来。
抬上来之后，尸首又用白布层层裹了，再用草席遮掩。
多亏了公公在旁一直催促：“你们包得严实一些，可别让味道泄出来。咱家闻不得一点儿，一会儿若去了路上再让这味道冲撞了什么贵人，你们的脑袋可就别要了！”
他特意开口：“尤其这两日，相国大人为了找他失踪的夫人，恨不得日日都在宫中转悠。抓着个人就问东问西，你们若让他发现了此处，太后娘娘可有你们的好果子吃，明白吗？”
祁承星……果然在到处找她！
温玉雪实在是想不到，平日一向都镇定的祁承星，日日进宫抓着宫女太监到处问自己的下落的模样。
祁承星啊祁承星，她恨不得现在就立刻出现在祁承星的眼前，告诉他自己没事。
但她现在能做的，也只有等！
等着两个宫女将尸首全部包裹好，然后温玉雪和程氏对视一眼——
她们二人几乎是同一时间从树后窜了出来。
又齐齐地将自己手中的长棍打向了那两个宫女的后脑。
程氏的力气大，又“发了疯”，下手快准狠，将其中一个宫女打得即刻倒在地上不停抽搐。
温玉雪手中的力气小，还得顾及着腹中的孩子。
所以一棍子下去，那宫女也只是捂着头转过身来，惊恐地看向温玉雪。
还好程氏反应快，上前又打了那宫女一下，宫女才应声倒地。
身后的公公想跑，程氏又怎么会给他这机会？
长棍对准他的时候，他吓得跪地求饶：“奴才只是奉命行事，奴才什么都不知道啊！”
“什么都不知道？”
程氏的眼底闪烁着残忍的光芒：“你方才不还说，根本不怕我这个疯子吗？怎么现在反而什么都不知道了？”
公公跪在程氏跟前儿，将头磕得“咚咚”作响：“求娘娘饶恕，奴才什么都不知道！奴才再也不敢了，求娘娘饶恕。”
程氏回头看向温玉雪：“太后身边的走狗，杀了也不可惜。”
温玉雪没有说话，下一刻程氏的棍棒就落在这公公的额头上——
一行鲜血，从那棍棒底下溢出。
公公睁大了眼，到底都没明白，自己怎么就死在了这么个疯子的手上？
但程氏还是放过了两个宫女。
并不是温玉雪所劝，而是她自己嘀咕一声：“这辈子杀的人太多了，要出宫了，就不想再杀了。”
她丢下手中棍棒，亲自将其中一个宫女的衣裳扒下来递给温玉雪：“快，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这是温玉雪第一次扮作宫女的模样，宽大的蓑衣正好遮得住她的腹部。
但要抬起眼前的尸首，对温玉雪来说还是一种道不明的挑战。
还好程氏走在前头，担起了大部分的重量。
跟着程氏的脚步往外而行的时候，温玉雪的眼前好似忽而恍惚了一下。
上一世的自己，又怎么会想到还能有这样的一天？
和曾经的皇后娘娘一起穿着宫女的衣裳，悄悄地溜出去，总有一种奇异又奇怪的感觉。
此刻下着大雨，外头的侍卫们蜷在蓑衣里头躲在屋檐底下避雨。
看她们二人出来，侍卫的眼皮也只抬了抬：“弄好了？千万小心啊，你们不要过御花园了，从永巷那边走。别冲撞了贵人，连累了我们。”
程氏点了点头，脚下越发匆匆。
真的这样轻易就离开了这个宫殿，让温玉雪的心中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然而她们二人才将尸首抬到永巷口，就被前头的管事越公公给拦住了。
但不是针对她们，被拦住的还有其他人。
程氏大着胆子永斗笠遮了面容上前去打听：“越公公，前头怎么了？要不先放我们过去？毕竟我们抬着的……污秽得很。若冲撞了什么人，就实在不妥。”
越公公没认出程氏，也是满脸无奈：“你以为我愿意啊？这是太后娘娘的吩咐。谁知道那位堂堂相国祁大人，竟然在今日突然闯进永巷里了！你说奇不奇怪？他那位失踪多日的夫人，怎么可能在宫中？怎么可能在永巷？只怕是被京都给吓着早就跑了，他在这瞎找什么劲儿？”
是祁承星！他就在前头！
温玉雪的脚步，都不由地往前走了几分。
却在她考虑要不要直接冲过去的时候，身后传来了一阵骚动——
竟是霞雨殿的侍卫，匆匆而来：“站住！前面那两个抬尸体的宫女站住！转过身来！方才和你们一起进入霞雨殿的张公公呢？他为何没有和你们一起？站住，有话要问你们！”
温玉雪心头一紧：他们该不会是发现什么端倪了吧？
程氏也放下手中的担子，警惕地看向前方。
那两个侍卫，是冲着她们而来，甚至还将手放在了刀柄上：“你们二人，脱下斗笠和蓑衣，跟我们回霞雨殿接受检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