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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OUR

    從咖啡館出來, 徐雲闊牽着聞雨落往東區宿舍返回，這個點不早了，夜幕漆黑, 今晚沒有月亮，只有路燈發着亮光。

    進東區宿舍大門的時候, 有幾個學生也在這時候回宿舍, 他們視線往徐雲闊和聞雨落身上打量。

    頭發被夜風吹得輕輕飛揚, 聞雨落擡手攏了下頭發。

    兩人走到聞雨落住的那幢宿舍樓下了，徐雲闊把聞雨落往懷裏抱，手插進她的發絲裏揉了揉，“還生氣嗎？”

    那些污穢的語言還歷歷在目。

    不說聞雨落了，到現在徐雲闊還覺得惡心。

    他突然覺得，做他的女朋友，挺不容易的。

    只是兩張照片, 會被大家解讀出那麽多東西。

    “有一點吧。”聞雨落說, “好像, 除了我們自己，其實沒有太多人在乎真相。”

    “他們更希望真相是他們想的那樣。”

    “但是，我不會被他們影響心情太久的。”

    “就像你說的，那些人不重要。”

    而且，被誤解，被低看, 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小時候因為長得漂亮, 她也經歷過一些流言。

    她現在已經成年了。

    曾經因為流言蜚語, 因為別人的誤解, 曾經堕落迷惘過。

    但是現在，沒有什麽能打倒她了。

    “對, 那些人不重要。”徐雲闊低頭吻了一口聞雨落的額心，“可是，你對我很重要。”

    聞雨落有點不明白他後面這句話的意思，只聽見心頭悸了悸，攥緊徐雲闊的外套衣料。

    他今天沒有纏着她親吻，只是往她唇上輕碰了她一口，再次揉了揉她的頭發，“上去吧，時間不早了。”

    “嗯。”聞雨落點點頭。

    徐雲闊又低頭親了她一下，捏了捏她的臉，“去吧。”

    聞雨落便沒有說什麽了，轉身進了樓裏。

    回到宿舍，其他三個室友都還沒睡，聞雨落去衛生間簡單沖了一個澡。

    洗完澡出來準備吹頭發的時候，鐘雪在床鋪上激動地鑽出一個腦袋：“啊啊啊你們快看學校論壇！徐大神發申明了！”

    “啊？？”木子然剛才在陽臺給她養的那盆銅錢草澆水，進屋關上陽臺門的時候，正好聽見鐘雪這句，之後小跑去桌邊那拿起手機。

    聞雨落頓了頓，不知道徐雲闊在學校論壇說了什麽，她也拿起手機點去學校論壇。

    徐雲闊的确在學校論壇發了一個帖子，此時飄在首頁最上面。

    『我是徐雲闊，關于今晚那則“大瓜”帖，特此說明。』

    ——看見這個帖子的時候，我跟我女朋友正在電影院裏看電影，本來心情很好，但是因為這個帖子，月亮生氣了。首先，我們在很認真的戀愛，坦誠，熱烈，以及正經沒有污濁，那天很晚才送她回宿舍，是因為陪她在醫院看長輩到很晚，也完全不存在其他更離譜的猜測，請大家尊重我們的戀t愛，也尊重我女朋友聞雨落，尊重單純的校園環境，本覺得沒有解釋和澄清的必要，因為那是我們的個人生活，但是你們影響到我女朋友的心情了，也就影響到了我的心情，以後，請不要再在學校論壇議論我們相關，如果再有此類事情，我會追究到底。】

    這條帖子下面熱鬧非凡，大家都格外震驚。

    徐雲闊這條澄清帖被相續轉發，引爆了深夜的明大校園。

    鐘雪看完這條申明，在床上扭成了蛆，“徐大神不愧是徐大神，好拽啊！！！”

    向蘭蘭也看完了帖子，忍不住道：“磕到了，小落，看來徐大神對你是認真的。”

    不久之後，學校論壇其實還出了一個道歉帖，是名為“夏季的櫻花沒有開”這個id發的，她發了很長一段道歉申明，針對之前發的那個帖子，鄭重地向聞雨落和徐雲闊表達歉意，但是大家更關注徐雲闊那條帖子。

    沒有多少人在意她的道歉了。

    聞雨落抿了下唇，拿起吹風機，按開風筒的開關，熱風呼嘯到了頭發上。

    吹完頭發，聞雨落爬上床。

    這一晚聞雨落有些失眠，不知道多久才睡沉的，做了一些斷斷續續的夢。

    按理說徐雲闊在學校論壇做了澄清，那些髒話和謠言輕易就被攻破了，但是可能因為小時候聞雨落就經歷過這些，她就是這麽成長起來的，見怪不怪了，只是情緒不免還是受到了影響。

    也只是這一晚。

    新的一天，新的開始，聞雨落沒再去糾結發生過的事。

    那場鬧劇之後，學校論壇大大消停了下來，徐雲闊是技術大牛，他不知道怎麽操作的，那天晚上之後，凡是在學校論壇上，不管什麽帖子裏，都沒辦法打出徐雲闊和聞雨落這兩個名字，這兩個名字成為了論壇的違禁詞，大家真想議論兩人相關的話題，只能用字母代稱，或者其他的稱呼。

    也或許跟徐雲闊那番話有些關系，大家對他們的議論變少了。

    時間進入十二月份，天越來越冷，寒潮侵襲，周三這天晚上，明城下了第一場雪，往年聞雨落對于初雪沒有什麽特別的印象，錦城一般要十二月底才下初雪，比明城晚很多，這一年的初雪卻格外特殊，因為她跟徐雲闊一塊看的初雪，在一家貓咖店裏。

    一直都想來這家店撸一下貓，這天吃了晚飯有時間，就一道來了，便是這個時候下的初雪，聞雨落懷裏抱了一只軟乎乎的藍金小貓，它大概也對外面的初雪很好奇，黑綠色圓圓的眼睛一眨不眨看着外面，聞雨落彎唇笑了起來，低頭摸貓的時候，坐在她對面的男人拿起手機，拍了一張她抱貓的照片。

    那天徐雲闊還把那張照片發朋友圈了。

    【跟我的小女孩兒一起看初雪。】

    她跟徐雲闊的戀情很穩定，甚至說，都沒有什麽小的吵鬧，聞雨落自認為不是一個脾氣很好的人，可是徐雲闊人格太健全，他心智比他的年齡更成熟，他寵她也包容她，聞雨落漸漸的很少再去懷疑什麽，對徐雲闊的依賴也變深。

    十二月中旬。

    聞雨落跟木子然、單筱筱還有趙翦組成的那個辯論賽小隊，在共同的努力下，從初賽一直比到了決賽，如果能取得明大校內的冠軍，就可以去參加外面的校際聯賽。

    決賽學校比初賽和複賽重視，舉辦地點設在室外，場地比室內大很多，也能容納更多的觀衆，初賽和複賽都是在會議室裏舉行，裏面坐不下多少觀衆，主要是評委來看辯論賽況。

    本身聞雨落在學校裏就很出名，現在學校裏幾乎沒有人不認識她，春華辯論賽校內決賽這一天，便受到了極大的關注，來看比賽的明大學生有上百人，在比賽臺下圍滿了一圈。

    決賽的辯論題目是：十九歲如果有一個一夜成名的機會，你會要嗎？

    這個題目正方其實是很好辯論的，能給出的要的理由可以很多，但是聞雨落的小組抽到的是反方，他們得為“不要”表達觀點。

    首先由各方的一辯進行開篇立論，時間為三分鐘，聞雨落這一組一辯是單筱筱，二辯是木子然，三辯是聞雨落，四辯是趙翦。

    原本初賽的時候，聞雨落是負責一辯的，當時比較随意，剛剛成立一個組合，四個人裏，只有木子然有辯論經驗，而一辯是負責開篇立論，也就是在一開始明确和闡釋清楚自方的觀點，二辯和三辯是負責攻辯，四辯負責總結陳詞，聞雨落當時被選為一辯，大家是覺得她形象好，作為一辯可以有一個引領作用，但是初賽和複賽下來，在自由辯論階段，聞雨落反應卻是所有辯手裏最快的那一個，能把對面的辯手駁斥得一句話都接不住，到了決賽，他們這一組便做了下調整，聞雨落沒再做一辯，而成為了主要負責攻辯和防守的三辯。

    在沒有跟聞雨落一起參加辯論賽之前，木子然是真沒有想到她口才會那麽好，言語比她還犀利，主要是能很敏銳地捕捉到對方辯手的漏洞，把別人辯得措手不及，另外還很會設置辯論的語境陷阱，一旦對方思維被攪亂了，辯論的觀點直接會被帶跑偏，跟聞雨落打辯論，簡直刺激又緊張。

    在決賽裏，聞雨落的表現更加出彩，因為她這一次坐在的三辯的位置，完全讓她充分發揮出了自己的優勢。

    她的臉太漂亮了，說實話，一開始跑來看比賽的人，更多的是來湊熱鬧的，想欣賞欣賞大美女的顏，順便看她在臺上辯論得怎麽樣，等待吐槽的比較多，很多人會認為聞雨落能走到決賽，可能跟她身上的光環有些關系，學校評委老師開後門了，要麽是她小組的其他成員很強勁，把她一路帶到決賽的，但是等到今天的決賽，大家才發現，帶飛他們小組的是她本人，她的口才在八個辯手裏突出得格外明顯。

    她除了邏輯清晰，觀點犀利，語速還特別快，可以不斷氣地把辯論的三分鐘用到最充分，別人在同樣的時間，因為思維跟不上語速，沒有辦法像她那樣很極致地輸出更多的觀點和反駁的話。

    今天的太陽有些熱辣，金黃色光芒籠罩校園，地上稀稀拉拉的積雪被融化成淡淡的水霧，樹桠上的白帽子跟着變薄了。

    徐雲闊也是臺下觀衆之一，他目光愈發地放亮，眼尾下彎，唇角揚着淺淺的弧度，棱角分明的臉上似浮了一層薄薄的看不見的榮光。

    不由想起，那天小姑娘跟新聞系那個亂發帖子的女生對話的場景。

    他那時候才知道，她那張嘴原來這麽厲害。

    當時把對方都怼哭了。

    初賽和複賽，他也一直陪着她比過來的。

    徐雲闊摸出手機，對着臺上拍了一張。

    “寧總，這邊請。”

    同一時間，一位西裝革履的男人從黑色轎車上下來，明大的副校長瞿偉迎了過去。

    寧明決來明大這一趟，是來參與明大西區新樓落成的剪彩儀式，因為他将公司總部搬遷到明城不久，給明城大學捐了一幢教學樓。

    “我這其實是第二次來明大。”寧明決對瞿偉道，他很願意跟明大的校領導打交道，神色溫和說道。

    “哦？寧總日程忙碌，當初大樓建地基的時候你都沒有來，我還以為這是你第一次來明大。”瞿偉笑道。

    寧明決道：“沒有，第一次是明大的新生開學，送我的女兒來報道。”

    話音剛落，他注意到不遠處的熱鬧。

    那邊好像有一場比賽，很多學生圍在那看。

    “原來是這樣。”瞿偉道，他是知道寧明決的女兒也在明大就讀的，除了他女兒，他一個小他二十幾歲的親弟弟也在明大念書，準備說什麽，發現寧明決在看右前方，對他笑着介紹道：“那邊是在舉行春華辯論賽，寧總如果感興趣，要不要去看看？”

    寧明決想說“不去了”，可是有兩個學生激動的從身旁小跑而過，嘴上提到“聞雨落”這個名字。

    寧明決盯着那邊辯論賽舞臺，猶豫了一下，擡腳往前，“去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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