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就在他话音落下的那一秒。
身形庞大的银龙腾空而起,卷起一阵狂风,埋头冲入剑中。
和长剑合而为一。
银龙由实到虚,半透明的身躯仿佛凝聚了满天星河,朝着长剑,和长剑之后的人而去。
那曾经是他的骨。
而面前的人,是他新的归宿。
随之是他的自由。
慕之是他心甘情愿的画地为牢。
刹那间房间内狂风大作。
卷起屋内的假山屏风,帷幕鼓起,床脚的古铜风铃叮当作响。
林慕跪坐在床上,睫羽低垂,长发披散到脚踝。
他看着长剑一寸寸没入他的身体。
说不清是剑还是龙,都如他所愿,和他融为一体。
林慕周身的气息在这融合中节节攀升。
初入元婴,元婴初期,元婴中期……
这晋升速度无论放在哪儿来看,都是非常惊人的。
修仙界往前数几千年,往后数几千年。
哪怕是向来得天独厚,生而为王的神兽一族,也少有能做到如此地步。
这甚至不像是修炼而来的结果,更像是天道把他前世的修为封印在了这把剑里,随着封印一步步解封,往他身体里倒灌。
林慕的修为最终稳在了元婴后期。
他内视时,发现顾随之把自己盘在他心上,像是守着心爱红宝石的守财奴。
林慕从床上起身,“大半个月了,应该足够颜芜去看望他父母了,我们现在去沧浪海吗?”
这里终究是妖族,再是顾随之的地盘,他也死去这么多年了,不能算是安全。
他一开始的打算就是拿到梧桐木之后,回人族的地界闭关。
正巧,他们现在就在沧浪海边上,过了海就是人族地界。
顾随之懒洋洋道:“好啊。”
林慕问他,“周围需要收拾吗?或者还有什么要带走的?。”
“没有了,上次走的时候已经搜刮得差不多了,不过,你要是想带点什么纪念品的话,可以把这张床带走。”
“……”
林慕把他的床收起来,出了地下,又花了几天时间渡海。
他来时还是金丹,最多算是半步元婴,只能短暂停留在空中,不能长时间踏空而行——其实元婴也不能一直御空。
但他还有把剑,大海中央偶尔还有突出水面的礁石,可以短暂停留休息,也就无需再找渡船。
到了一开始约定好的地方,林慕顺利地找到了颜芜。
瀚云城毗邻沧浪海,城内经济繁华。
打眼一看,就有不少明显是商人或者云游散修打扮的人在其间穿梭。
福来客栈外,一间饺子铺开的热火朝天。
林慕拍了拍坐在饺子铺最里面那一桌客人的肩膀。
颜芜正在吃第四碗饺子,面前三个大海
碗垒在一起,散发着浓浓的油爆香味,碗里火红一片,还飘着葱花。
颜芜一口一个,吃得正开心,措不及防被人拍了肩膀,一口饺子卡在嗓子里,咳了个天昏地暗,拼命找水。
林慕把他面前另一碗店家友情赠送的清汤递给他。
颜芜好不容易止住咳嗽,抬起通红的脸,眼泪汪汪,“林哥,你回来了啊?”
“嗯。”
颜芜挠挠头,“你这还顺利吗?”
林慕言简意赅:“还好。”
颜芜端起碗,往嘴里大口扒拉,含含糊糊地说:“要走了是吧?那我吃快一点。”
“不急。”
林慕在他旁边坐下来,也要了碗饺子。
这家店的调味料放的足,油锅一爆,香飘十里,成功勾起了他身体里的某些馋鬼。
吃完饺子,颜芜去退了房。
这里人来人往,怎么看都不适合闭关,林慕还是想找个清静点的地方。
出城的时候,林慕在城墙边驻足,遥遥望向一个方向。
高大的城墙投下阴影,檐角交错。
灰砖下随处可见清理不去的陈垢,城门口人群进进出出。
而远处,则是连绵不断的山。
颜芜随着他的视线,好奇地张望了一下:“林哥,你在看什么呢?”
“看我母亲。”
“你母亲?”
颜芜还没听他讲起过自己的家人,下意识把他和自己还有顾随之并到了一起,以为他父母也不在了,没想到不是。
他踮起脚往远方看,“你母亲在那边吗?”
“在那边很远的地方,这里看不到。”
“我还以为她就在这呢,”颜芜挠挠脸,“那你是准备先去看看她吗?”
“不。”
“啊?”颜芜不懂了。
林慕说:“我离她越远,她就越安全。”
颜芜:“为什么?”
林慕看了他一眼。
混血狐狸眨着他那双充满了好奇心的大眼睛望着他。
林慕:“因为我有个仇人,他非常讨厌我,无论我身边有什么东西,他都要抢过去,我越是喜欢的,他就越要抢,抢不过去就要毁掉。”
颜芜:“……这么……那什么?”
“其他的无所谓,但我母亲……”林慕道,“我不能给她带去危险。”
在墨知晏眼里,沁华夫人单方面表现得很在意他又如何,他们两人是母子又何如。
——他墨知晏不一样对自己的“父母”下手了吗?
他们从未见过面,也并不认识。
林慕明知自己的身世,还是废了棠溪聿风,拒绝回到华弥仙境。
在墨知晏眼里,这些举动无异于要和华弥仙境彻底割席。
——连自己的父亲都不要了,明显是黑化后重生回来的主角,真的会在意这个母亲吗?
就算墨知晏手握原
文,知道他最后会如何在乎沁华夫人。
但是在剧情、和他的性格都发生这么多改变的前提下,墨知晏吃了那么大的亏,还敢再盲目相信所谓剧本吗?
不会的,在没有明确把握的前提下,墨知晏赌不起。
惨重的失败只会让墨知晏更加谨慎。
林慕收回视线。
只要他不靠近母亲,沁华夫人就仍是华弥仙境的掌门夫人,是修为深厚的半步化神期大能,是桃李满天下的仙尊。
墨知晏现在官司缠身,更不会在这时候再给自己添麻烦。
就算墨知晏真的想不开,想要对沁华夫人下手,也没那么容易。
无论是难度还是风险都太大了。
无论如何,沁华夫人都是墨知晏的母亲,墨知晏要是敢公然对她不利,全天下的人都会调转矛头,转而对他口诛笔伐。
在重视伦常道义的正道,父母亲族是绝对不可触犯的底线。
林慕当初被骂那么惨,那么多人恨不得让他以死谢罪,和他养父母的死就有着莫大的关系。
只要墨知晏没有疯,就不会冲动地打她的主意。
颜芜大概了解了一下情况,小心道:“那你父亲呢?他不能帮你一把吗?”
掌门夫人对应的就是掌门了吧?都坐到掌门了,林慕为什么这么忌讳那个人?
他父亲不会连这都无动于衷吧,都威胁到他妻子和孩子了诶。
林慕道:“他不会站到我这边的。”
颜芜震惊:“为什么?那是他的小那个三吗?”
林慕被他的语出惊人震得默了一下,顿了顿才道,“……那是他的养子。”
颜芜脱口而出:“养子哪比得上……”
“还救了他的命。”
颜芜:“……哦。”
“我们是抱错的,他的养子和他朝夕相处了很多年,父子情深,我父亲怎么会相信我这个见都没见一面过的儿子?”
颜芜看着他没什么表情的侧脸,无端有点不好受。
他小声说:“……我还是觉得,再怎么也是亲生孩子最重要吧,就算前面再怎么……人也应该及时止损。”
林慕道:“可世界上不只有你这样的人,有的人觉得这个更重要,就有人觉得另一个更重要,彼此是没办法改变对方的想法的。”
颜芜明白了。
就像有人觉得白毛狐狸好看,有人觉得红毛狐狸好看,都是个人的选择。
谁也没办法说服谁。
颜芜语气更小心了,“不过,你母亲病了这么多年,还没好吗?会不会是你父亲……”
“不会。”
林慕最后看了一眼华弥仙境所在的方向。
“说起来别人可能不信,但他确实……很喜欢我母亲,至少曾经爱过。”
华羽仙尊绝对是世界上最希望沁华夫人好起来的人之一。
妻子生病对他并无好处。
只
是无药可医。
他束手无策。
眼睁睁看着妻子一日憔悴过一日,华羽仙尊未必没有痛彻心扉过?[]?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也未必没有悔恨自己没能保护好妻子过。
但世间最难的就是一直保持初心。
“久病床前无孝子。”这句话,放在夫妻间也合适。
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怕的就是变化的人不愿意承认,还不愿意放对方离开。
“所以林哥,你打算怎么做?”
林慕重新召出剑,御剑而起时,视野短暂模糊。
他垂眼看着脚下逐渐变得渺小的建筑。
“我要足够强。”
“然后把她抢出来。”
……
深夜,华羽仙尊从梦中惊醒。
那一抹血色凌厉,充斥着他的梦境,长剑迎面劈斩而来。
一剑把他从中劈成了两半。
看不清面目的少年站在滔天烈焰中。
眼眸似疯魔又似清醒。
这一幕仿佛成了梦魇。
伴随着修为提升,他已经很久没有做过这样莫名其妙的梦境了。
然而,这几天来,他接连梦到同一个画面,不断死在同一个人,同一把剑下。
这对一个化神期修士而言极不常见。
华羽仙尊扶住额头,在一阵赛过一阵的剧烈疼痛中,紧紧皱起了眉头。
守在门边的弟子察觉他的动静,站在门口问道:“掌门有何吩咐?”
华羽仙尊摆摆手,想说没有,话到嘴边,又变成了,“知晏那边最近还好吗?”
“少主无事,归厝长老看着呢,说是再过几天就可以下地了。”
这算是个好消息,可华羽仙尊剧烈跳动的心非但没有平复,反而越发急促。
华语仙尊按耐住烦躁,“那夫人那边呢?还是老样子吗?”
弟子守在门边,一天已经接了好几个拜帖了,“夫人的病情……归厝长老试了新药,准备给夫人试试,正要来请示您。”
“什么新药?”
“说是林家那位少爷去了一个秘境,从中带回来一种极为珍稀的灵药,或许对夫人的病情有所帮助。”
“林家……”华羽仙尊无端对妻子的娘家起了几分不耐。
大概是妻子病了这些年,林家屡屡说要接走她的缘故。
他墨天晔难道照顾不好自己的妻子吗?
林家一次次提起这件事,是在怀疑谁?
还有妻子的胡言乱语……林家竟然也跟着他胡闹,一直在外面找什么人,闹得从前到处都是风言风语。
他们难道不知道,这对知晏是多大的伤害吗?
华语仙尊说:“先不急,让归厝长老那边再研究一下,谨慎一点,事关夫人的病情,还要让他多费点心。”
“是。”
交代完事情,华语仙尊捂住胸口,沉重地喘了几口气。
这颗心脏才刚刚到他身体里,七窍玲珑心再是神物,也要有一个适应的过程。
他重新躺下去,打算再次入睡。
然而,一合上眼,那双黑红染血的眸子就出现在他脑海中。
于刀光剑影中漠然看着他。
华羽仙尊心跳鼓噪,怎么也无法平静下来。
……这究竟是谁?
天道究竟在暗示他什么?
华羽仙尊蓦地想到上次。
他听说云归长老和抚崧长老和墨知晏之间的摩擦后,思虑到这两人毕竟是华弥仙境的长老,怕误会越来越大,特地把这两人留下来,询问他们情况,想要化解矛盾。
而那次,云归对他说的那些话……
“这件事,虽然少主极力否认,不承认自己做过,我也确实没有实打实的证据,证明他对那户凡人下过杀手,但我仍然坚持自己的看法。”
“掌门也算是认识我和抚崧这么多年,知道我们的秉性,抚崧或许会受人蒙骗,但他绝不是信口开河的人,我云归也不是喜欢无事生非的人。”
“还有此次,众多弟子一起出去,只有少主一人活着出来,我不是想暗指什么,但这不是儿戏,而是这么多弟子的性命,这件事,无论谁来阻挠,我都绝对会查到底。”
华羽仙尊只觉得头痛。
“不过是一户凡人,就算知晏他……但最后不是也没酿成大祸吗?知晏天性并不坏,或许只是一念之差,或是那户凡人何处招惹了他……”
“招惹吗?”云归意味深长道,“或许还真的有。”
华羽仙尊如蒙大赦:“那不正是如此?冤冤相报何时了,知晏犯下错,补偿他们就是了,人非圣贤,何必揪着这一点不放?”
云归道:“如果我说的招惹,不是哪里做错事得罪了少主,而是其他意思呢?”
华羽仙尊:“长老何意?”
云归说这话也十分犹豫,毕竟是没影的事,全是他自己的猜测。
但他最终还是长叹一口气。
“掌门可知,那户人家有一养子。”
华羽仙尊道:“那又如何?”
“那位养子,长相和夫人近乎一模一样,而且,他姓墨。”
华羽仙尊头脑嗡的一声,胸腔里的疼痛再次加剧。
他摸了摸胸口,不再去想这些事,才终于好过了一点。
华羽仙尊有些懊恼。
知晏待他可谓是再孝顺不过,就连生命都愿意给他,他怎么能这样疑神疑鬼?
只是终究难眠。
……
夜深了,同样辗转难眠的还有另一人。
遥远的妖族腹地。
魔宫在阴影中蜿蜒,重峦叠嶂间,两岸峭壁屹立,中间夹着千尺深渊。
锁链隐秘在云雾的阴影之中,有仆人端着灯沉默地来去。
这突如其来的雷鸣声惊醒了沉睡的妖尊。
魔宫内,一只苍白
的手挑开帘子,帷幕后传来沉沉的嗓音:“东狸还没回来吗?”
东狸是混血龙族的名字,前阵子奉命去凤凰族内打探消息。
不知为何,至今一去不回。
侍从躬身回话:“回尊上,还没有消息。”
“没用的东西。”
阴鸷冷沉的嗓音重重砸下,魔宫内外,侍从扑通跪了一地。
妖尊自床上起身,沿着长长的宫道走出魔宫。
孤身立于悬崖边,望着天边的雷云。
雷劫啊……
多么熟悉。
曾经让他刻骨铭心的那一场雷劫,过去也有几千年了。
足足几千年,他的修为已经到了顶峰,可是迟迟不敢再进一步。
妖尊恨得心尖滴血。
明明那么厌恶那个人,却又要保护那个人。
饶是认识那人这么多年,他还是无法理解那人的洒脱。
在那个人心里。
他那个称不上父亲的父亲是仙尊。
仙尊一生光明磊落,年少成名,一路修行,遵循正道。
及至后来,修仙界需要他,他便义无反顾上了战场,以一己之力挡住了妖族的不世天骄,几经生死,从无逃避。
于公无愧于人,于私无愧于己。
所以,天道喜欢他父亲很正常。
但就这么一个人,身上沾染上他这么一个污点。
母亲还是祸乱修仙界的龙女。
所以,天道不喜欢他,也很正常。
那人对自己的身世三缄其口,唯独一次喝醉了酒,眼里流出几分讥讽。
而自己。
妖尊攥紧拳头。
错误地信了那个人的话,真以为天道如此厌弃神魔之子,就算杀了那个人也无所谓。
可他不知道,天道再不喜欢那个人,碍于规则,也不能无缘无故对那个人下杀手。
更要在那个人死之后,把世界上最刻毒的诅咒,打进他的骨血。
妖尊伸出手,看着自己苍白的手掌。
永世不得飞升。
只要他敢,飞升那一日,就是他粉身碎骨的时候。
多么恶毒。
多么……让人憎恶的宿命。
永远都是死死死死死死!
就像那个人一样,永远是漫不经心又高高在上的模样,看他就像是在看耍猴,轻描淡写间,把别人求之不得的东西踩在脚下。
妖尊眼中怨毒流动。
他汲汲营营一生,就是想要摆脱这可悲的宿命。
可临到头来,竟然被一个死人给绊住了。
这也就算了,还被迫沉睡了这么多年,用沉眠来压制修为的提升,只能放出一缕神识来留意外界……
还差一点,只差一点,他的伤就能彻底好起来……
雷劫消散,天边的乌云重新盖住月亮。
只露出一角淡黄色,撒下清冷
银白的薄纱,笼罩住山巅。
妖尊看着天边的月,好像又回到了那些年。
他顶着那人每天的刻薄和冷嘲,把自己的自尊和面子踩进泥里,坚持陪在那人身边。
极尽谄媚,极尽讨好。
真是……丑陋啊。
妖尊狠狠一扯手中的锁链,两座山峰间悬挂的粗黑铁链被他扯动,发出让人牙酸的嘎吱声,黑风冷月下,昨锁链间隐隐可见一个个漆黑巨大的影子。
如干尸般被悬挂在锁链上,随着锁链毫无生气地晃动着。
……
五年后。
“哇,这就是第一仙门吗?好……”
好什么,颜芜也形容不出来,就觉得这里和其他地方不一样。
可能是少了点……凡尘气?
虽说修仙界和普通人生活的地界已经通过碧海桃花洲划分了开来。
但总的来说,修仙界也有不修仙的人,和普通人生活的方式差不多。
但是到了这里。
颜芜真有种求仙问道的感觉。
重重山峦隐藏在云雾中,彼此之间用悬桥连接。
站在山脚往上眺望都望不到山顶,只有怪松奇柏间偶尔会延伸出一角屋檐。
“林哥,我怎么觉得,这里不像是有客栈和酒楼的样子啊,还是说都在山上?”
林慕:“在山脚,山上不能去。”
华弥仙境四周都是山,高耸入云,接连不断,只有中间比较平缓。
这里水源充沛,群山中央聚集出一片巨大的湖泊,足有半个绫月国大,站在岸边都望不到对岸尽头,好似一块天然的蓝宝石。
华弥仙境就处在这片湖泊之上。
华弥仙境有十座内峰,三十七座外峰。
十座内峰悬浮在湖泊上,瀑布从最高处的主峰往下滑落,一路流到最下方的琥珀里。
外峰则在围着湖泊的群山上。
平时白雾弥漫,桃李芬芳,白衣修士来去,好似世外桃源。
在远处只能看到山,两人走进了,颜芜才看到山脚果然有集市。
接连两场大比临近,这里的人流异常密集,酒楼生意火爆。
饶是他们已经提前了三个月前来,不少酒楼已经挂上了涨价的牌子。
这也很正常。
两场大比,一场桃花海宴,一场登天大比,说穿了就是海选和内场。
前者是海选,给众多没有宗门的散修、或者宗门势力低微的弟子展示自己用,只有拿到了前两百名,才有机会进入后一场大比。
像长鱼未央、承桑祁这样的名门弟子,是不需要参加第一场比试的。
他们的宗门传承已久,声名在外,足以让他们直接进入第一场比试,不需要下场和外面鱼龙混杂的散修争夺入场券。
而这样的弟子,一到这里,就会被安排直接入住华弥仙境,不需要自己安排房间。
会提前来这里的,
都是需要参加桃花海宴的散修,等第一场比完,输家离开,赢家也能入住华弥仙境,也不需要再住酒楼。
此时的酒楼自然会涨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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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芜活了这么多年,从没关心过人族这边的什么大比,最多就是看个热闹。
这会儿了解了规则,直呼不公平。
凭什么他们打死打活,有的人直接保送啊?
可世界上哪来那么多公平。
而且。
林慕道:“也不一定。”
“嗯?”
旁边酒楼上,一颗脑袋冒出来,热情地朝他们招手:“哟,林兄,又见面了。”
林慕仰头看着那张笑得无比灿烂的脸,缓缓道:“有些大宗门弟子会放弃直接晋级的机会,从桃花海宴打起。”
颜芜傻了,放弃?
“因为他们足够高傲,不屑于占这个便宜。”
酒楼内。
承桑祁舒服地靠在窗边。
“我就知道你们这几天要来,天天来这里等着,就为了堵你。”
他长舒了口气,“可算让我等到了,你再不来,我都快吃胖三斤了。”
林慕:“有事?”
“当然有啊,”承桑祁拎着他那从不离身的银质烟枪,笑眯眯地说,“你还不知道吧,今年大比改规则了,前面这个桃花海宴,原本是直接擂台战,一轮淘汰一半,一直打到决出前两百名,今年改了一点。”
他两指比出一寸的距离。
林慕:“嗯?”
承桑祁郑重其事地说:“这种擂台战,最刺激其实不是上面打的两个人,而是赌局,这可是赚钱的好机会。”
“要知道以前的大比可是不准明目张胆开赌局的,怕出现私下交易的结果,但是这一次,华弥仙境那边传出消息,说这次不禁了。”
果然是一点点,比试规则没动,变的只是比试之外的东西。
关于华弥仙境一反常态允许开设赌局这一点,前世也曾出现过。
那一次,是墨知晏一力推行,目的就是炒高某个人的关注度。
作为“资深读者”,墨知晏知道,只要“主角”不死,就总有一天会走到人前。
而像桃花海宴这样、把整个修仙界的注意力都吸引过来的重大比试,“主角”只要没死,就绝不会缺席。
而“墨寻”那张脸,一在华弥仙境露面,有些事情就遮掩不住了。
所以,他提前准备好了一个坑。
他要让“墨寻”一路黑马爆冷逆袭,强烈引起所有人的注意力。
然后,在万众瞩目之下,安排李终程,也就是“墨寻”曾经的便宜弟弟,当众上演一场寻亲,抖出这位新晋天才曾经的不堪往事,让他从最顶峰坠落泥潭。
从此被千夫所指,万人唾骂。
而墨知晏则借着这件事,顺利将自己从这一出互换往事中的得利者转化为受害者。
踩着他来成就自己的名声。
只是不知道这一次,墨知晏明知道李家已经不能成为他的助力,为什么还要安排这一出?
亦或者是其他人?
林慕:“所以?”
承桑祁一只手慢慢爬上他肩膀,和他勾肩搭背,谄媚地说:
“所以这是个发财的好机会啊!”
“我和长鱼他们都太显眼了,下场赌也赚不了多少,但你就不一样了,这里就没人认识你,我只要压你——我就赚翻了!”
他捧心陶醉,“要是赔率再高一点,我都不知道我会是多么幸福的一个小男孩。”
他早就看到了,林慕元婴了!
而且还是他看不透的元婴!
他都元婴中期了,连他看不透的能是什么,至少也是后期!
五年时间够不够长鱼未央从中期到后期?
不管够不够,至少前三稳了。
这一把他稳赢啊!
“我来找你,就是因为这次报名的人太多,都是压号码,等林兄你抽号之后,能不能,”承桑祁挑眉,“那个什么一下?”
林慕对这位年近三十的“幸福小男孩”不予评置,但对他提出的建议有点兴趣。
“怎么分?”
“林兄爽快!”承桑祁喜笑颜开,“我就知道,这样挣钱的好事,你一定不会拒绝!”
他快速扒拉算盘,“这样,你出力,占大头,分六成,我出钱出人,负责本金和关注赔率,分四成,怎么样?或者你也下点,我这边帮你运作,你的钱赚的全部归你!”
其实不找林慕同意他也能直接下注,找人查个号码而已,报名的人再多,对他扶桑岛来说也不算什么麻烦事。
但这么好一个交朋友的机会,放过就太可惜了。
再者,上次林慕帮他的忙太大了,他给的回报就太少了。
林慕救了他父亲的性命,分六成好处出去算什么?
“好。”林慕道。
承桑祁还没来得及高兴,他又道:“还有一件事,可能要你帮我查一下。”
查消息是承桑祁的擅长项,他爽快地一拍桌子:“你说。”
林慕:“查查华弥仙境内,是谁提出开设赌局。”
承桑祁把这句话在脑海里过了一遍,想起某块玉佩,挑了挑眉。
“行。”
他站起身,热情邀请,“最近这附近房价都在涨,住房不划算,林兄看着也是刚到这里,还没找到住处,正好华弥仙境给我们扶桑岛的客房还有两间空的,不如跟我一起住?”
哪有什么正好,还正好空出来两间?
不过是提前特意预留的而已。
既然是一番好意,林慕也没推辞:“好。”
承桑祁打了个响指,唤来一架马车,在桌子上留下一袋灵石,直接从一楼开窗户往上跨。
“步行上山太磨人了,咱们还是坐车飞上去吧。”
熟悉的马车,正是上次菩提秘境外三人
一起乘过的那辆。
三人一起到了承桑祁的住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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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桑岛众人早已入住华弥仙境外峰的客舍,但他们的马车不能直接上山,必须从大门进,然后沿着悬桥回到住处。
林慕很有段时间没来过这里,见到华弥仙境熟悉的山门,还有山间的一草一木,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从悬桥往内望去,一座座悬浮在聆心湖上的山峰一如往日。
水流化成桥梁,从最高处流向最低处。
“这第一仙门就是不一样,每次一进来,这个灵气都快把我包围了。”
承桑祁下了马车,给他们指房间的位置,顺便和华弥仙境的人解释。
客舍既然给了他们,华弥仙境就不会管太严,只是粗略一问,几个负责登记的外门弟子很快离开。
林慕进了自己的房间,向内的窗子正对内峰。景致不错,但一想到上面住了些什么人,林慕就没心情欣赏了。
他走过去,正要关上窗子。
呼——
一道金红色光突然从屋外冲进来。
林慕果断拉上窗。
啪叽!
什么东西撞在了窗户上。
林慕缓缓拉开窗子,看着这只冲的太猛,鸟喙洞穿了窗户纸,把自己挂在窗户上一晃一晃的小鸟……总感觉略有些眼熟。
林慕凝视了它三秒,“……小凤凰?”
金红色小鸟被挂在窗户上动弹不得,只能向后支棱了两下小翅膀。
“啾……啾啾!”
小凤凰拼命扭动身体。
但可能是华弥仙境的窗户纸质量太过可靠,它愣是没能把自己解救下来,最后恼了,翅膀一扇,带起一簇小火苗。
眼看它就要把这窗户直接烧了,林慕把鸟“摘”下来,放在手心里。
“你怎么来了?”
小凤凰挣扎着从他手里滚了下去。
林慕还没来得及去捞,它先化作一团金红色火焰。
落地时,已经变成了一个三四岁的小男孩。
男孩五官稚嫩,但大约是双生子的缘故,能看出一些倾殊妖尊的轮廓。
一身金红色肚兜,白白嫩嫩的屁股直接暴露在空气里。
小凤凰猛地抱住林慕的腿,张嘴就是一阵大哭:
“呜呜呜呜……林林……呜呜呜呜……我终于找到你了……”
林慕:“?”
他还没说话,有人已经忍不了了。
顾随之从他身体里冲出来,一把拎起地上的小破孩,猛地摇晃,“你抱谁呢?裤子都不穿就往外跑,还要不要脸?啊?”
小凤凰去咬他手,咬不动,又转向林慕,伸出小爪子:
“呜呜呜林林抱抱……他臭臭,不要他……”
林慕:“这……”
咚咚!
林慕进门先关窗,房门没关牢,外面的人敲了两下,它就自己开了。
承桑
祁满脸阳光地走了进来:“林兄啊,你怎么都没关门,是知道我要来吗?哈哈哈我来找你逛……”
他懵逼地看着屋内的三“人”。
这……前后不到半盏茶时间,这里怎么就多了两人呢?
他瞅瞅林慕。
又瞅瞅满脸泪水问林慕要抱的小凤凰。
又又瞅瞅拎着小凤凰的顾随之。
又又又瞅回了林慕。
承桑祁开始计算。
他们总共分开五年……五年前林慕还是个纯洁的小少年……
而这个小孩,看上去也就三四岁……
承桑祁的表情逐渐惊恐,“林兄,这短短五年……你就……生了个儿子吗?”
这就是天道之子的世界吗?
五年金丹跨元婴就算了,还生了个儿子,儿子还这么大了?
这么……可怕?
林慕:“…………”
顾随之眼疾手快,在他进来的时候就给自己眼睛变了个色。
听到这,他憋不住笑了。
让这不穿衣服光屁股乱跑的小崽子乱抱人,活该!
儿子……哈哈哈哈……
让那些凤凰知道了不得气死。
“诶不对啊,”承桑祁迷茫了,“你生儿子,也不能一个人生啊,这……你夫人呢?”
他看向屋里多出来的另一个人。
虽然很好看没错……
但这分明是个男的啊!
承桑祁感觉自己好像打开了什么新世界的大门,恍惚道:
“……这位又是?”
正好这时颜芜来串门,骤然见了大哥,还来不及惊喜,听到承桑祁的话,混血狐狸脑瓜子一转,就打算给自家大哥编一个身份。
顾随之按下了试图解释的林慕,再用眼神制止了颜芜。
往前一步,春风满面地道:
“初次见面,我就是孩子他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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