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都城长安以朱雀街为中轴,将长安城一分为二。左为长安,右为万年,都是长安城的附郭县。
而韦家的那酒楼在万年县的东市,因为万年县的辖区多为非富即贵的人群,并且销金窟平康坊也在万年的辖区之内,故而韦家的酒楼也要比长安县的贵上不少。
既然有了李治的一千贯许诺,那么为了支应酒楼,李象也要整点榨油的生意。
至于说上层权贵们是否能够接受,李象是一点儿都不担心的。
毕竟现在宫中的御膳都不怎么地,也不难想象其他人家里吃的是什么样。
烹饪是一门需要经过时间去沉淀的非物质文化遗产,在这方面……可千万不要是古非今。
众所周知,周天子的狼油烤狗肝,可是八珍大菜之一……
就算是他贵为太子长子,吃了这么多天甚至都能让他想念十五块钱吃到饱的大盒饭。
所以来自千年后的炒菜,必然能让唐朝的老饕疯狂。
由于还要各回各家送菜,所以李象也没有留这些纨绔。约定着明天在这里集合,李象便让他们各回各家了。
程处弼拎着两大提盒的菜肴,哼着小曲儿就往家里走。
他家和李景仁家里离得近,所以走的是同一路。
路上的时候,二人还在口中不住地对李象多有夸赞。
与李景仁分别以后,程处弼刚踏入家门,便看到他老子程咬金那张漆黑的大脸。
“入你娘的,又去平康坊了是吧?”
老程逮住他就是一顿质问:“俺偷偷藏起来那两贯钱呢!是不是被你拿走了?”
程处弼当然不肯承认,现在的他拜了李象做大哥,腰板儿直的很。
“阿耶也不想想,我这样的身板,如何能拿得起两贯钱又健步如飞?”
程咬金想了一下,也对。
但程处弼没说的是,这两贯钱他的确拿了——但没有全拿,他只揣了两百文,剩下的都被他大哥程处默还有二哥程处亮分了。
俩人虽说是已经成家立业,但私分老爹私房钱的事儿,他们也是很乐意去做的。
但肯定不能让他继续再问下去了,程处弼咧咧嘴,把手上食盒的盖子打开。
老程还想再问,不期一阵香气像小手一样,抓到了他的鼻子上。
“嘶嘶……”老程用力抽动鼻子,想要把那香气吸到肚子里。
“甚么东西?入他娘的香?”
“耶耶请看。”程处弼立刻献宝一样把那两个大食盒放在了程咬金的面前,还贴心地给他送上一副筷子。
程咬金拿过筷子,拎着食盒叨了一块羊排,直接炫进嘴里。
这天儿毕竟是有点热,所以走这一路上也没凉多少,但也正好适合入口。那酥烂浓香的羊排肉进入口中,直接就征服了老程的味蕾。
“好香的羊肉!”老程喝了声彩,又颇有些意外地看着程处弼夸赞道:“你这小子,倒也是长大了,知道有什么好吃的,给耶耶带回来。”
“孩儿怎敢居功,这都是大兄提点的。”程处弼立刻表示谦虚。
“大兄?”老程吐出一块儿骨头,狐疑地问道:“李景仁那小子……还有这份细腻心思?”
“不是景仁兄长,乃是太子的长子,当今皇长孙,长安及时雨李象。”
程处弼挺胸抬头,对于李象的名号,他倍感荣耀。
程咬金闻言,没有夸赞程处弼,而是皱着眉头问道:“你怎么和他搅到一块儿了?”
对于这个李象,他也是有所耳闻,尤其是昨天晚上李世民去了东宫的事儿他也是听别人提起过。
但李象……他也没见过,不好怎么判断。
程处弼立刻将李象的事迹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还着重地讲了李象带挈他们做生意的事情。
老程听了,放下筷子,默然片刻后,摇头笑着说道:“怪不得,怪不得……”
“耶耶,怎么了?”程处弼不解其意,迟疑地问道。
“无事。”程咬金笑着拍拍程处弼的胳膊道:“以后出去顽耍时,缺了用度,便和耶耶说。”
哪知程处弼听了老程的话,立刻换上一副傲然的神情:“耶耶忒也看不起人,待酒楼生意做起来时,怕是耶耶还要问我要钱。”
程咬金面色一紧,刚要伸手拍打程处弼,便看到好大儿忽然喊了一声阿娘。
老程立刻缩回手,等回头去看时,哪有什么夫人。
再一回头,程处弼已是跑了。
老程不禁嘿然一笑,收拾了食盒,便去后院找夫人去了。
李景仁家也发生着同样的事情,只不过在听到李景仁说“兄长”是李象的时候,李道宗哆哆嗦嗦地就用手指着李景仁,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耶耶这是怎么了?”李景仁凑上前,关切地问道。
“你……按辈分论,那李象可是你的侄儿!”李道宗斥了一句,忽然又想到些什么,便抬起眼皮淡淡地问道:“为何认他做兄长?平日里伱虽然纨绔,可也不至于如此颠倒,莫不是那小子真有什么术法不成?”
对于李象,他了解的可要比程咬金多得多,昨日李世民去东宫,就是李象从中斡旋的。
其实本来他是有些看不上李承乾的,但李象身为李承乾的长子,他的出色,让他不得不提起重视。
更何况,他可是知道,这位皇长孙,可是李世民亲自要求接到立政殿抚养的。
这其中的含义,不得不让他多多思考。
“哎呀,耶耶,您有所不知……”李景仁刚想说话,却发现手中还提着食盒,便笑着说道:“这是兄长让我给您带的新式菜肴,您先尝尝?咱们边吃边说!”
“哦?”李道宗只是瞟了一眼,不置可否。
李景仁非常了解父亲的性格,立即把食盒放在面前的石桌上,打开并递上一双筷子。
异香传来,李道宗鼻翼动了动。
他不动声色的接过筷子,轻轻尝了一口,眼睛里顿时浮现出不可思议之色。
李景仁心中暗笑,自己这阿耶还在故作淡然,可实际上怎么样,被震撼到了吧。
不过这话他可不敢说,连忙将今日发生之事讲了一遍。
等到李景仁讲述完毕,李道宗也停下箸,瞥了一眼李景仁,沉思片刻后说道:“既然认下这个兄长,那为父也不好多说,以后多观察这位‘及时雨’的言行,回家的时候好好与我分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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