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之潭也不知是腿软还是下意识反应,他回过神来时发现自己已经跪在了地上。
冷汗顺着面颊滑落到下巴,滴了一地。
林之潭脑海一团乱麻,张了张嘴险些咬到舌头:“温掌门息怒,在下有眼不识泰山……”
他脑袋颤了颤,慌忙地在身上寻些值钱之物想要献给温掌门。
指尖抖得厉害,取下储物袋时他眼前已经被汗水糊住了。
光幕后的虞承洲躬身未言,脑瓜子嗡嗡地响。
回想起此事,他有种说不出的无语与羞愤,脸都给热红了。
胥朝起从师兄腿上爬起,凤眸高过桌面朝着光幕望去。
虞承洲耳朵动了动,听到声响,眸光悄悄看向光幕。
当他看到那双熟悉的凤眼时,对方惬意的躺姿也映入眼帘。
虞承洲晃了晃,有些恍惚,此举是否亲密了些?
就在他还想进一步去看时,光幕忽然被掐断,留下虞承洲一脸懵。
大殿内,林之潭将自己的全部身家交了上去,他有些肉疼,这可是他花了百年时间才攒下的。
可对于性命,这也算不了什么。
林之潭跪在地上,心脏“怦怦”地跳。
就在他险些晕厥之时,温朝夕端了杯茶轻抿,发觉茶水不太烫,又递给了胥朝起。
胥朝起一口将茶喝完,不小心咬了一片茶叶,也只能咽下。
温朝夕用法术再变出了一杯水,这才给了林之潭一个眼神。
“可有害过无辜之人?”
林之潭一颤,瑟瑟发抖道:“害过……害过三人。”
温朝夕放下茶杯,顷刻间,林之潭身上闪过一道白光,他紧咬着牙仰起脖子,青筋暴起,冷汗将衣衫浸透,牙床子也险些被崩掉。
白光褪下,林之潭滑落在地上大口喘息,他身上灵气大不如前,而修为……退了三个境界。
温朝夕淡淡道:“你去照顾好那三家人,给他们留下三辈子花不完的钱……”
“是……是……”林之潭虚弱道。
温朝夕用指尖蘸了茶水,在空中留下金字。
“自此林家百年不得入凡尘,三百年不得插手人间之事。”
“是!”林之潭低头颤了颤,他能想象到到时家主是如何的崩溃。
可仔细一想,倘若家主知道他们面对的是温掌门,怕是崩溃之余还庆幸林家能活下来。
林之潭躬着腰出了大殿,身上是撕裂的疼,直到出了宫门,头都不敢抬起。
天牢内。
五皇子趴在枯黄麦秆上,这是他头一次被打入天牢。
他自小养尊处优惯了,还没有受过这等折辱。
前几日他还在隐忍,后面言语便犀利起来。
“这牢房里进了老鼠,还不赶出去?!”他喝道。
起初狱卒若是无视或者冒犯,暗处的暗卫修士便会出手,让狱卒一日奇痒难忍。
慢慢地,狱卒们点头哈腰,生怕怠慢了这位祖宗。
五皇子的母妃毕竟是修士,他生来便比他人能敏感些。
这一晚不知怎么着,他心里恐慌得厉害,仿佛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连带他的脾气都变得暴躁。
“来人!来人!这等天牢让人如何入睡,连床都没有,快给我搬张床来!”
夜深人静,狱卒困倦地抬起眼皮,怎么也不想动。
五皇子一见到这副模样,心情更加躁郁,不假思索,脱口道:“我不过是一时落魄,我外家是修真林家,真当我会一直在这天牢待下去?!”
狱卒们被吵得不行,又不免担心自身奇痒难忍,只能爬起来。
然而过了许久,瘙痒感并没有来临,他们疑惑地对望。
五皇子意识到不对,低声唤道:“可有人在?”
牢房一片寂静,只有远处狱卒们的咳嗽声。
五皇子的心渐渐沉下:“可有人在?!”他又喊了声,声音比之前大了不少。
依旧是无人应答。
“人?人呢?”他忽然大声呼喊,拍打着牢门。
狱卒们见状赶紧围了过去,五皇子不管阻拦,喊声一声比一声大。
他看似比以往更为跋扈,可若仔细看他眼中,定能发现他眼神脆弱不少。
此时,林家所有修士全都朝着中下境赶去。
林家家主颓败地躺在椅子上,沙哑道:“完了……怕是完了,行儿那边也不能管了。”
院子的池塘里有鱼儿跳跃,林家家主念了个“鱼”字,又念了个“虞”字。
他闭上眼,面容灰败。
“这下虞老爷子也不会善罢甘休了。”
胥朝起又教了小公主几日阵法,小公主总是在抿唇偷偷打量他。
如今的小公主终于可以摆好小型的护灵阵了。
直到小公主临走前,忍不住对他道:“宫里又有几位宫女消失了。”
在小公主很小的时候,宫里便时常丢人,妃嫔们见怪不怪,皇后则暖着她的手让她别乱想。
直到长大后,小公主才知道,原来这宫里总是发生勾心斗角,不少人被故意害死,抛尸在无人之地。
小公主想了想,悄悄对胥朝起道:“您可千万别去冷宫的深井旁。”
胥朝起眼神闪烁,一下子就知道了缘由。
傍晚,胥朝起吃完饭,师兄又去准备了成婚要用的东西。
胥朝起闲来无事,便摆弄起了符阵。
就在他刚画完一道驱魔符时,符纸突然震动起来,火焰将符纸灼烧,空中荡着淡淡的魔气。
胥朝起瞳孔一缩。
魔?此地有魔?
他又执笔继续画起了符纸,每画出一道驱魔符,符纸便会燃烧起来。
恍惚间,胥朝起不由想起了皇城的由来。
皇城
他心中升起了一个极坏的念头,怕是封印要破了!
对于正道修士,驱逐魔族成了他们天生的使命。
尽管这魔气来势汹汹,胥朝起也只是一普通元婴修士。但只要有能用到他的地方,他定是义不容辞!
胥朝起直接起身,画了一张追魔符。
追魔符燃起,变作一只小火凤向殿外飞去。
火凤一路吞噬着魔气,而周围也越来越冷,院墙逐渐凄凉。
空旷的宫宇回荡着脚步声,周围失去了火光,一股阴郁之气扑面而来,其中夹杂着魔气。
空气愈发冰凉,阴风吹动着干枯的树枝。
胥朝起穿过掉了漆的红墙,追着一只小火凤来到了一座黑漆漆的院落内。
阴气与怨气飘荡在空中,而在院子中央……有一口枯井。
胥朝起:……
小公主白日刚说完,他晚上就来了这里。
小火凤一冲进这院子,火势更大了,险些都要将自己给烧完了。
这里的魔气太过于浓烈,显然不是正常之兆。
既然来了,他也不能离开,想必破碎的封印便在此地。
他又画了一张更为灵敏的追魔符,追魔符变作金凤,飞至空中盘旋。
金凤发出凤鸣,吸食着魔气,渐渐落到了枯井里。
胥朝起:……
而此时,魔界。
众魔趴在一阴气浓郁之地痴迷地嗅着,一连上印着魔纹的魔族一边用法力击打着封印上的裂纹,一边癫狂笑道:“整整七千年了!凿了七千年,总算是破了口子!”
又有魔族眼神阴鸷:“凭什么中境有人、有仙、有鬼、有怪,偏偏没有魔?!如此得天独厚,承载天地气运之地,就不能分我们魔族一些?”
一红眼化神魔头握住法器用力朝裂缝上劈去:“既然得此机会,便要速速冲出去!”
“正道修士算什么?当年被温朝夕用剑将厉害的那一茬全屠光了,而我魔界……化神大能多如牛毛,渡劫修士更是不少!”
“嗯……”不少魔族一听“温朝夕”三字,眼藏不甘与恨意。
“凭什么?”有魔轻念,似乎藏着什么往事。
一女魔走了出来,众魔见状齐齐跪下。
“拜见魔尊!”
魔尊穿着一身黑袍,身态妖娆,她手一挥取出一把折扇,媚哑的嗓音同样喃喃:“凭什么?”
说罢,她举起折扇张开用力朝着封印扇去,凌厉之意在魔界荡开,万魔臣服。
红光乍现,封印彻底碎裂,滔天魔气朝着白光冲去。
无数魔族争先恐后涌出,魔尊亦是朝着出口飞去。
胥朝起望着黑漆漆的枯井,井口很窄,勉强可以塞下去一个人。
越来越浓的魔气从这井口冲出,胥朝起也不再犹豫,给自己身上贴了几张符纸,同时取出了传音石,告诉了师兄封印之事。
他扒着井沿,毫不犹豫地跳了下去。
在下坠的过程中,他看到了井壁上有不少干枯的血手印。
血迹有新有旧,也不知
石壁被用指甲硬凿出了几个小孔,指甲壳留在了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