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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二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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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二十七章

    林桃紅看到書香高興, 書香看到林桃紅的時候,臉上也帶着大大的笑意。

    “我還說你們在那裏擺攤呢,結果走近了才知道不是你們, 我早就知道你們這生意做得好, 早晚有一天會開成大鋪子。”

    書香進來之後, 先打量鋪子裏幾眼, 看着哪怕下雨也有零星幾個人坐在那裏吃東西,就知道他們這裏的生意差不了。

    林桃紅光顧着同他叽叽喳喳的說話, 都忘了帶他先吃點東西, 還是那邊段夫子提醒她, “總得邊吃邊說。”

    林桃紅吐了吐舌頭, 也不用書香買票, 大手一揮就讓他自個兒選了吃的,“我來請你。”

    書香也就不客氣,走到趙六跟前看了看這些個菜色, 發現好多都是他沒吃過的,就挑選了幾盤菜。

    “這些都是什麽?你們新做出來的菜嗎?”

    林桃紅就和他簡單的介紹了一下, 又問書香要在這裏停留多長時間。

    “可能得多停留幾日,到時候少不了來鋪子裏經常吃東西。”

    一開始的時候,聽到自家大娘子讓他來鎮上買些吃食回去的時候,書香整個人都是吃驚的。

    他可是胡小郎君身邊最得力的小厮,府裏有那麽多人可以調配, 怎麽偏偏就讓他來跑腿。

    不過他也不敢反駁,只能匆匆的收拾了行囊,帶着那長了疹子的小娘往回趕。

    路途遙遠, 書香也不知道這小娘是怎麽回事,白娘子還不讓他們乘坐一條船, 只說男女大防,讓他們分開走。

    一路安穩無事,可在上一個碼頭停船休息的時候,書香還是看到了這娘子身邊侍候的丫鬟,正是他曾經拌過嘴的霁明,一時驚的魂兒都差點沒了,總算明白為什麽這趟跑腿非得他親自來不可。

    白娘子身邊自然有些能用的管事跑腿,可這種事情關系重大,借了胡小郎君的名頭反而更好辦事。

    書香明白了白娘子的用意,一直到剛才下船的時候,都沒有和周晚娘在交流過,甚至表現的就像是真的來買東西一樣,下了船就迫不及待的來到鋪子裏。

    周晚娘在另一條船上,飄飄蕩蕩的這一路走來,不過半年時光,再不成想又回到了這鎮上。

    霁明心裏也是感慨萬千,扶着周晚娘的手下了船,他們兩個臉上都戴了帷帽,跟着書香跑腿的小厮已然在等着她,态度不是很恭敬的讓他們上了一輛馬車,慢悠悠往胡家老宅走去。

    霁明比之前沉穩了不少,即便很想往外瞧一瞧,也忍住沒有掀開簾子,安安靜靜的坐在周晚娘的身邊。

    馬車裏能聽到外面淅淅瀝瀝的雨聲,等路過林春燕擺的攤子時,恰恰風把馬車的簾子掀起來一條口,周晚娘和霁明都看到了曾經熟悉的擺攤的地方換成一對夫妻,不是那林春燕了。

    周晚娘捏着帕子的手一下子就變緊,趕緊重新掀開簾子往外仔細的打量了片刻,就在以為他們出了什麽事情的時候,馬車晃晃悠悠的行駛到了鋪子跟前。

    外面駕着馬車的小厮看到了書香的身影,就停下來進去問了好,書香心裏一直惦記這事,可在人前也不好顯露出來,只把她看成一個不受寵的小娘,“早些帶回去安頓的好。”

    想了想她的身份到底不一樣,書香又讓這小厮打包了不少吃食,“老宅那邊沒什麽人,怕是也來不及做吃食,帶回去給小娘吃吧。”

    林桃紅一邊往食盒裏裝東西,一邊好奇的往外面的馬車瞧,她以為書香是一個人回來的,如今瞧着卻不是那樣。

    馬車裏面的霁明和周晚娘也都看到了林桃紅,知道他們的攤子搬到了這裏,心裏也都松了一口氣。

    霁明撇撇嘴小聲的說,“誰知道他們這鋪子還越開越大了,我瞧着穿的也不像之前那樣寒酸。”

    同甘共苦這麽久,周晚娘早就拿她當自己人,知道她就是嘴上厲害,剛才看到攤子上不是林春燕他們的時候,霁明心裏的擔心可不比她少。

    馬車又晃悠悠的往前走,林春燕在竈間做好飯出來之後,正好書香也吃完了。

    “林小娘子。”書香和她見了禮,“不知道可還有那些蟹黃膏和魚醬,過幾天走的時候我可是得帶些。”

    魚醬倒是有,書院的食堂那邊每個月總會要上一些,不過蟹黃膏已經很久沒有做了。

    這個時候的螃蟹才脫殼幾次,能吃的也只有公蟹,張牛力之前給他們送了幾次,外面的殼都是軟軟的,蒸熟之後裏面也有蟹黃,不過林春燕吃起來總覺得有一股苦味。

    “還是還得等到中秋之後,那時候的母蟹就比較肥,做蟹黃膏正好。”

    書香點點頭,沒有螃蟹膏雖然讓人有些失望,可他也知道這次來的主要目的是什麽,倒不在這裏過多糾結。

    林春燕卻指了剛才書香吃的那些火腿,“如果想帶走的話,這個火腿倒是保存的時間比較長。”

    書香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這火腿竟然也賣嗎?”

    林春燕點了下頭,“別人也就罷了,我肯定是要賣給你的。”

    這時候,申小郎君也進來了,剛好聽到這話,連忙伸手朝林春燕招呼,“那火腿我也要一些!”

    他最近總是跟着趙官人一塊兒來,早就和鋪子裏的人混熟了,他那着急生怕沒有他的份兒的樣子,讓鋪子裏的人都忍不住笑起來。

    林春燕也笑着點點頭,“自然也有你的,我先給你們留出來。”

    這些火腿才晾曬好,張小舅他們還沒有從其他鎮上回來,也不知道在其他鎮上好不好賣。

    說曹操曹操就到,張小舅和李有福兩個人風塵仆仆的從船上下來,他這坐船時間長了,不再像之前那樣嘔吐,只是臉色還有些發白。

    他們先到鋪子裏說了這次去其他鎮上的情況,把訂出去多少貨都說了,張小舅人比較聰明,雖然不認字,但算數還算可以。

    李有福就稍微差一些,林春燕想着兩個人總不能什麽也不知道,實在不行就得讓他們跟着段夫子學一下算術。

    兩個人把身上的雨珠抖落了,船夫跟着他們進來,買了票之後就去要吃的。

    “小舅舅,你們這次回去休兩天,等下次再來的時候咱們就把這火腿往外推銷一下。”

    船夫正好夾了一片火腿放在嘴裏咀嚼,邊吃邊點頭,“我看也得給我一些,這東西是不是能放很長時間?”

    別看船夫每次都只是拉一點東西,可他來往這幾個地方比較勤,賣的甚至比葫蘆鎮的一些酒樓還要好。

    張小舅和李有福也吃到那火腿了,兩個人想的就要更遠一些,邊吃邊把定價幾何,能保存多長時間等等都問清楚了。

    他們最近帶了不少的豬胰子去其他鎮上,他們青山村好些個人都會做着豬胰子,鎮上的漿洗娘子們用的也都很節省,三郎那裏要不了這麽多的豬胰子,就全都給了張小舅。

    這東西一開始和那豆皮豆幹一樣,好些個人都不知道是做什麽的,自然就不好賣。不過張小舅已經經歷過一次,把那一塊兒豬胰子切成很多小塊,留下來讓那些貨郎或者雜貨鋪的人使用。

    等他們下次再去的時候,這些用過的人自然就知道豬胰子有多好用,剩下的也就不用他們管,只要用過這些豬胰子的,就都想着來買上一些回去用。

    張小舅和李有福兩個人一商量,覺得這豬胰子的銷路更廣,決定要去更遠的地方看一看,路上怕遇到了危險,還特地找上了虎子他哥大牛。

    大牛這個人是個莽夫,腦子只有一根筋,他聽了孫安元的話不敢再打張小舅的主意,可手裏又沒那麽多銀錢總買了林春燕這裏做的吃食,時不時就會從虎子那裏讨要一些。

    見張小舅主動找上門來,大牛也不要什麽銀錢,只讓他帶些吃食就行。

    幾個人就跑了一趟鄰縣,先拿着豬胰子試了試水。

    那次回來,張小舅和李有福的膽子就更大了。

    他們兩個人聽到有這火腿要賣,且保存的時間特別長,口感又這樣好之後,恨不得現在就在去其他鎮上跑趟腿。

    “也不用這樣着急,第一次是試着做的,總共沒有多少。”

    林春燕見這火腿做出來之後味道比較好,就想着要量産了。

    不過他們家的人手是遠遠不夠的,林春燕還沒想好要把這些事情交給誰。

    好像周圍的人都有一堆事情要忙。

    張小舅和李有福吃了飯,兩個人也不顧下雨就往家走,李有福是跟着張小舅走的,說是要去他們家裏幫幫忙,把地裏的菜都收一下。

    家裏只有馬氏在家,這些活計她自然是做不完的,大部分都是讓家裏的那兩個小娘子做。

    張大娘和金娘子從後院裏走出來,看着張小舅和李有福的背影就在那裏互相使眼色。

    最近這幾次回來,李有福每次都是跟着張小舅回他們村子,幹上一天的活才回來。

    “我瞧着不對勁。”金娘子和張大娘咬耳朵,“哪裏有這樣總往家裏跑的。”

    張大娘不太确定,“不能吧?我之前可是撮合過他們,人家有福可沒那意思,估計就是要去幫忙。”

    張小舅在路上的時候就一直在看李有福,一次兩次去的還好,如今地裏不過是種了些菜,他回去多半天的功夫也就都能收上來。

    可這李有福就像是沒看到他的眼色一樣,依舊悶頭趕路。

    張小舅把目光收回來,如今他們兩個人一起跑貨,就是總來他們家別人也說不上什麽,有人能幫着搭把手也好,管這李有福是個什麽想法。

    回到了家,果然不出所料的,大寶正坐在椅子上吃雞蛋羹,馬氏就在一旁給他扇着扇子,偶爾還會心疼的給他擦着額頭上的汗。

    張小舅看到眉頭就皺起來,目光轉了一圈,就見家裏的蘭姐兒慧姐兒正把剛摘回來的豆角洗幹淨晾曬。

    這是林春燕教他們的法子,做成幹豆角之後再拿到林春燕的鋪子裏,多多少少能掙上幾個大錢。

    兩個女娘性子都比較沉穩,看到張小舅和李有福也只行了禮,就繼續低頭幹活。

    李有福二話不說就去了後院,幫着他們把豆角摘下來。

    張小舅沒着急幹活,看着大寶說,“一會兒吃完了飯就去幫你姐姐們幹活。”

    話一說出來就覺得不對勁,他自個兒改了口,“不是去幫你姐姐幹活,是你要自個兒去幹活。”

    馬氏沒聽出來這兩句話有什麽區別,皺着眉頭看着張小舅,“你這一回來就要找事不成?”

    兩個人前段時間鬧得不好看,馬氏回娘家待了好長一段時間,她的哥嫂和弟妹自然都是不樂意的,怕馬氏在娘家多吃多喝了。

    馬氏手裏是拿着錢的,也怕這些人說閑話,當着他們的面拿了幾十個大錢交給自個兒的娘。

    這樣才踏踏實實的住下來,不過大寶是個招人嫌的,即便有那幾十個大錢在,難免也會有摩擦。

    馬老太太自然是護着自家孫子,對大寶就沒有特別上心,大寶在家裏是小霸王,到了這裏也不收斂,待了沒幾天就因為搶一片肉的事情和幾個表兄弟打了起來。

    馬老太太偏心自家孫子,把馬氏和大寶訓了一頓,讓他們趕緊回自個兒的家。

    馬氏自然知道嫁了人之後,娘家就和她沒多大的關系了,一邊心疼大寶,一邊埋怨張小舅還不趕緊來接她。

    張小舅本來是想晾一晾馬氏的,可馬氏那邊娘家的兄弟來了人,他也就借坡下驢把馬氏接了回來。

    兩個人關系不如從前,張小舅多少帶着些逃避的心理,在外面跑貨的時候就不會想起大寶的事情來,所以他比之前跑的就更勤快了一些。

    這次回來,兩個人才說了幾句話就拌起嘴來,大寶把那雞蛋羹吃完一抹嘴就要跑出去玩,根本不聽張小舅說的什麽讓他幹活。

    他知道馬氏肯定不會讓他幹活的。

    他可是家裏的男丁,這個家以後都是他的,他的兩個姐姐白吃白喝在他們家,不多幹點活兒怎麽行。

    張小舅一不留神就看着大寶跑出去了,也不再和馬氏吵架,直接出去要把他捉回來。

    才走了十幾米遠,就瞧見胡氏和張小妹過來,身邊的張滿糧還扯扯大寶。

    胡氏一看到張小舅,趕緊快走幾步,“我說二弟你可算回來了,你可得管管你家大寶,我和弟妹說了多少次她偏不聽,大寶日日去我們鋪子裏拿東西,我們不給,他還去那裏偷拿。”

    張小妹在一旁補充,“我們不過說兩句,大寶就在我們鋪子門口撒潑打滾,這不知道的還以為咱們兩家多大的仇,就不能盼我們點好。”

    胡氏和張小妹心裏憋了不知多少氣,見了張小舅就噼裏啪啦一頓說。

    張小舅的臉一下子漲得通紅,朝胡氏賠禮道歉,“嫂子莫氣,我這就把他帶回去收拾一頓。”

    大寶一聽這話,扯開嗓子就喊,身子也不斷的扭動着,想要睜開張滿糧的桎梏。

    別看他人小,馬氏可是總給他蒸的雞蛋做了肉來吃,圓墩墩的身子力氣可不小,張滿糧險些被他帶個踉跄。

    張小舅火氣噌噌的往上漲,擡起胳膊上去就打了大寶一巴掌。

    大寶被這一巴掌打懵了,反應過來之後,嗓門扯的更大,一溜煙的往家裏跑。

    馬氏聽到動靜出來,看到大寶臉上那巴掌印,氣的要尋死覓活。

    “老天爺呀,這是不給我們娘兩個活路了,非得讓我們跳了河才行……”

    張小舅額頭上的青筋在一突突的直跳,見馬氏這樣不管不顧的鬧起來,上前扯了馬氏的胳膊,要把她拉到小河邊。

    “既然這樣想跳河,你去就是!”

    馬氏被拖着走了好遠才反應過來,見張小舅這次是來真的,也吓怕了,不敢再往前走。

    張小舅冷笑一聲,“你們娘兩個既然活不下去,有地方是讓你們尋死,大不了我這條命賠給你們!”

    馬氏嗫嚅了一下沒說出話來,張小舅也不管這是在街上,有不少人都出來看熱鬧,直接就說,“我們張家廟小,容不下你這尊大佛,我看咱們還是和離的好,你帶着你那寶貝兒子過活。”

    馬氏被吓傻了,一旁的胡氏也被張小舅這反應給吓了一大跳,上前勸了幾句,又讓張滿糧趕緊去把張大舅叫來。

    張小舅卻是鐵了心要和離,“這就回家收拾東西,我親自去和你們家說一聲。”

    馬氏反應過來,上前抱着張小舅的腿說話,卻被張小舅冷冷的踢開。

    “你怎麽這樣狠心?我可是為你們張家生了兒子的!”

    張小舅回她,“所以我讓你帶着大寶一起走,這樣的兒子我不要!”

    大寶也聽明白了,知道馬氏要帶着他回到姥姥家,那裏一點都不好,連吃個雞蛋都不能,姥姥和幾個妗子也都不向着他。

    他立刻停止了哭聲,看也不看馬氏一眼,對張小舅說,“爹,我不要跟着她走!讓她自個兒回姥姥家,我不要她當娘了……”

    馬氏聽了這話猶如五雷轟頂,呆呆的看着大寶,大寶卻把眼睛錯開,根本不和她對視。

    馬氏不死心的上前拉住大寶,“大寶,你怎麽能說這樣的話?娘對你不好嗎?”

    她做這一切都是為了誰,全都是為了大寶!

    大寶卻一把将馬氏甩開,只抱着張小舅求饒。

    張小舅冷眼掃了大寶一眼,“現在跟着我下地,以後要是再這樣撒潑打滾不懂事,你就滾出我們家。”

    大寶有些猶豫,他不想跟着馬氏走,是因為在那裏過得不好,可他也不想留下來幹活。

    要是還像以前的日子多好!

    張大舅過來之後,把張小舅勸回了自己家,在外面讓別人看笑話是怎麽回事,即便再不好也得關起門來說話。

    家裏的兩個女娘還在晾曬豆角,大寶被帶回家裏之後,就被張小舅塞了個鋤頭,讓他下地幹活。

    大寶不情不願的接過鋤頭,他哪裏幹過這樣的活,才鋤了兩下地頭上就出了汗,見張小舅他們都在屋子裏商讨事情,就把鋤頭遞給一旁的蘭姐兒。

    “你來給我幹活!要是告密的話,瞧我不打你!”

    大寶對兩個姐姐是一點尊重也沒有,馬氏平日裏怎麽對她們,大寶也就有樣學樣。

    李有福在一旁卻聽不下去,瞧蘭姐兒那副膽小怯懦的樣子,就能想象這麽多年下來,她在這家裏受了多少苦。

    他把自個兒的鋤頭往地上一扔,瞪了大寶一眼,“你自己幹活,不要指使別人。”

    大寶回瞪過去,“你是誰?這是我家,他們不幹活難道白吃飯不成!”

    啪的一巴掌直接打在了他的後腦勺上,張小舅不知道什麽時候過來,陰沉着臉看着大寶,“我看你是一點記性也不長!”

    他有些犯愁,這要是去跑貨了,就算沒有馬氏在家,大寶自己一個人也能将蘭姐兒慧姐兒指使的團團轉。

    大寶被打懵了,不敢再說話,只能在張小舅嚴厲的目光下把鋤頭撿起來。

    林春燕打算今兒個早些回去,一來看看林翠香做的席面怎麽樣,而來是要把地裏的南瓜摘下來。

    南瓜是個高産的作物,進入酷暑之後,就像吹了氣的球一樣,一天一個樣。

    林春燕每天都會去地裏摘菜,每次看到的都比上一次看到的要大上一圈。

    瞧着已經長了有好幾拃那麽大小,林春燕就不打算再等了。

    張大娘在那裏和金娘子炫耀,說這南瓜長得有多大,“比那絲瓜還要長得多。”

    兩個人說了一上午的話,都還沒有說夠,金娘子聽了就讓張大娘一定要給她留一些種子,她也好在來年的時候種一些。

    張大娘點頭答應,把金娘子送走之後,有些心虛的看向林桃紅,見她心情比之前好了不少,和趙六有說有笑的,也敢湊了過去。

    “咱們是不是得收拾收拾回家了?”

    林桃紅翻了個大大的白眼,不想搭理張大娘。

    張大娘就去找林春燕,見林春燕已經收拾好,連忙堆了笑過去。

    “那些個南瓜到底是個什麽滋味,我這可太想知道了。”

    “待會兒回去就能吃到,保管你覺得好吃。”

    回去之後就摘了兩個南瓜,從中間切開之後,一股蛋淡淡的清香就傳了來,林春燕許久沒聞到這樣的味道,先深深的吸了一口氣。

    王英娘看到裏面的瓜瓤也是黃燦燦的,好多白色的瓜子附在裏面,先問這些能不能吃。

    “自然是能的,這些晾曬之後進行翻炒,就和葵花籽一樣好吃。”

    甚至因為南瓜子要更清香一些,滋味要更好。

    林春燕打算拿這些南瓜先蒸上一個嘗嘗味道,剩下的做成南瓜餅。

    绮文姐身邊的丫鬟一直到夜裏回去了,還在生氣,看着绮文姐這樣的好脾氣,只覺得她可憐,“咱們何必忍了?那朱掌櫃的欺人太甚。”

    什麽讓他們去清風樓彈曲,看着就是不安好心,實則炫耀。

    尤其他們家娘子已經這樣難,只能去香水行彈曲,她還出來奚落。

    绮文姐把琵琶放好,如今這是最值錢的東西,容不得一點閃失,搖搖頭示意丫鬟別再說了。

    丫鬟聽話的閉了嘴,給绮文姐打了水過來洗漱,绮文姐把掙得銅板拿出來數了數,罐子裏的錢都裝不滿,晃晃蕩蕩也總共才幾十個。

    香水行畢竟給的錢少,一天也才二十幾個大錢,還有不少人搶着去。

    丫鬟擔憂的看着绮文姐,給她出主意:“我聽說清風樓原先那個唱曲的跟了一個富商,雖然也是外室,但身邊光伺候的就有兩個丫鬟兩個婆子,每個月給她的錢也多,上次還見她出來逛鋪子。”

    都是外室,但買了绮文姐的這個行商明顯不如那富商,給他們租的這小院也不大。

    绮文姐也是有幾分心高氣傲在身上的,想着在勾欄的時候,多少個人為了能和她說話在勾欄裏流連忘返,聽曲都也多是些顯赫人家。

    應該之前就答應了李員外家的那個李相公,如今李員外一死,李相公已然當家做主,哪怕做他們家的小娘,也應當能吃香喝辣。

    她把頭上那一丈紅扔掉,這花她戴上雖然好看,但是總會往她頭上掉一些花粉,味道也是難聞。

    绮文姐越想越難過,早早躺下了,為了省油燈,他們晚上起夜都不點亮。

    她沒睡着,閉眼就是朱娘子那得意的神色,已經不知道多少次了,朱娘子總會過來她身邊炫耀,就像丫鬟說的那樣,她實在有些欺人太甚。

    第二天一早起來,她臉上就帶了些黑眼圈,看着鏡中已經有了細紋的自己,绮文姐心裏就湧現了一陣怒意。

    為什麽她要老去?為什麽媽媽就要賣了她,她明明可以留下彈曲的,就算不當頭牌也好。

    砰砰砰的拍門聲響起,丫鬟正在熬粥,慌忙去開了門,才見是老爺老太太過來。

    丫鬟知道這又是要來拿錢的。

    绮文姐從屋裏探出頭來,看到他們才想到已經快月底了。

    別的時候很難見他們一面,绮文姐已經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每個月的月底都能看到她爹娘。

    “文姐兒,這個月掙了多少錢?你大哥家的三郎要說親了,如何也得多拿些來。”

    绮文姐把昨個數過的錢拿出來,她爹娘一看只有這麽些,臉色一下子就陰沉下來。

    “文姐兒,你怎麽變得這樣狡詐?和自個的爹娘也不說實話,錢怎麽就這麽少?那行商不給你錢過活?”

    绮文姐不知道怎麽的,就有些煩悶,可能是昨夜沒睡好,覺得頭也一突突的疼。

    “真就這麽些,剩下的我們兩個還得吃喝來用。”

    聽說還有,绮文姐的爹娘已經開始動手翻找起來,一邊找一邊說:“你不知道你自從去了勾欄裏面,名聲算是毀了,你兄弟家的女娘連親都不好說,都說侄女肖姑,你可把他們給害慘了!如此這樣還不多往回拿點錢,好好彌補他們一下。”

    轉了一圈也只搜出來幾十個銅板,绮文姐的爹娘就有些不滿意,走的時候還罵罵咧咧,把绮文姐梳妝的那銅鏡也搬走了。

    從剛才開始,丫鬟就不敢出聲,見他們走了才敢出來,瞧着被翻亂的地方只想哭,實在是最後他們看她的眼神太恐怖,鬧不好下次就會被她給賣了。

    绮文姐坐着一直沒動,許久之後才回過神,想從院子裏再摘了一丈紅戴在頭上,可沒了鏡子,那花也不知道到底戴在了那裏。

    绮文姐幹脆不戴了,起身走到屋子裏,想拿了琵琶去香水行。

    可誰知剛才在找銅板的時候,也不知道是誰将琵琶碰到來地上,上面一個角就碰掉了。

    绮文姐看着陪了自己許久的琵琶,剛才一直忍着沒掉的眼淚才終于掉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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