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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零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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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零八章

    見他們都替自個憂心, 林春燕趕緊寬慰,“你們還不知道我的手藝嗎?倒是不用這樣害怕,我自有法子。”

    張大娘狐疑, “你可有什麽法子?別總把什麽事情都往自個身上攬, 實在不行咱們直接打上門去。”

    “是呢!”林二嬸趕緊說, “咱們村裏人這樣多, 還能怕他不成。”

    只要他們招呼一聲,村裏面不管帶親還是不帶親的, 願意去幫忙的肯定不會少了。

    要不說強龍難壓地頭蛇呢。

    林春燕讓他們不用着急, 又讓三郎勸一勸二郎, 剛才她可看到了, 二郎不聲不響已經去挑合适的工具去了, 怕真是把林二嬸的話聽進去了,去找那荷花酒樓的麻煩。

    王英娘跟着林春燕進了屋子,林桃紅也愁眉苦臉的進來, 看着林春燕脫掉外面的衣衫換了個家穿的,才期期艾艾的說, “他們開他們的酒樓,咱們開咱們的鋪子不好嗎?做什麽要來找咱們的麻煩!”

    她實在替林春燕擔心,“如今魚蝦都沒了,連那筍子也不知道去哪裏找,可怎麽做出來一樣的東西!”

    這些個人實在是用心險惡, 明明早起了比試的心思,卻非要等到把東西都買空了才說。

    且不是直接登門說和他們比試,非得這樣半遮半掩, 倒是小家子氣的很。

    林春燕拉過來林桃紅,讓她也換了件衣裳, “也不嫌熱,先松快松快。”

    換好衣裳之後,林春燕就去井裏把甜瓜拿了出來,用刀切成了小塊兒小塊兒的,放在了盤子裏。

    這瓜是韋柔姐給送來的,基本上每天來送鴨蛋的時候,都要給他們捎上一兩個瓜。

    剛才還抱怨連連的林桃紅看到了甜瓜,也坐了過來開吃,冰冰涼涼的吃到嘴裏,倒是沒了剛才的煩躁。

    “明年說什麽也要種上些瓜。”林桃紅含糊不清的說,真不該因着種了別的東西,最後連西瓜的地方也沒了。

    “得去收點花生芝麻來。”林春燕卻在想別的事情,“花生還好說,多多少少都會種一些,可這芝麻就沒那樣多了。”

    收一些回來就能磨成花生和芝麻醬,不管是配什麽吃,滋味都特別好。

    “咱們這邊沒單獨種的芝麻出來的,我記得王家村那邊有不少的野生芝麻,成片成片的長,那葉子也能拿回來吃。”

    林二嬸被轉移了注意力,“就是如今都老了,早說要的話,春天的時候就去摘一些了。”

    林春燕也很遺憾,他們村的這山上沒有,她就把這回事給忘了。

    張大娘趕緊安慰,“別的地方肯定有人種,讓狗蛋爹出去找一找不就行了,他如今還閑在家裏沒事幹呢。”

    芝麻是到了秋天的時候才會成熟,這時候去收,大部分也是之前種下來的陳芝麻。

    見她還有心思想別的東西,張大娘就知道她心裏是個有成算的,懸着的心也就放下了,探頭探腦的往竈間看,“英娘這是要做什麽吃的?”

    “辣菜餅。”

    林春燕把麻筍拿出來剝了皮,這些筍子去除苦味之後,依然可以用來做菜。

    一年四季裏,也不止春天的時候才有筍,不過那時候的筍最鮮最嫩罷了,其他季節的筍有的可以用來腌制鹹菜,有的煲湯最好。

    至于小蝦,林春燕打算吃完了飯就去他們小河裏撈一些出來。

    空氣中很快就傳來了辣菜餅特有的香味,裏面的辣菜是用了茱萸和芥菜,咬上一口的話,瞬間就被那辛辣的味道吸引,讓人覺得好吃又過瘾。

    林春燕起身去點燃了幾株艾草,這放在院子裏燒的艾草是不需要做成艾柱的,只在他們屋裏用的時候,才用上那搓的很費勁的艾柱。

    張大娘和林二嬸嘀咕完,回頭就從屋裏找了彩線繩出來,給他們三個人帶上。

    “這是小孩子才帶的。”林桃紅把手收回去,被張大娘強制的拽了過來。

    “你小人家家的不懂,咱們最近這樣,肯定就是得罪了哪路神仙。”

    馬上就要進入五月了,時下人都覺得五月是毒月,這個月必須辟邪擋災。

    林春燕的兩個手上也都被帶上了五彩繩,張大娘還不忘叮囑他們三個,“這一直得帶到端午節後,到了下雨的時候才能摘。”

    下雨的時候摘下來,把這五彩繩扔進水裏,據說這繩子就會化成龍,保佑着他們。

    知道這是她的一片心意,林春燕也只能老老實實的帶着。

    張大娘又去竈間翻找了一番,找了各色的果子點心。

    這都是王英娘白天做出來的,有些是要給張小舅帶到外面縣城或者鎮上,有的是直接由黃掌櫃派來的人拉走。

    “拿這些做什麽?”

    張大娘含糊其辭的說,“之前你宋大娘不是說要領着我去燒燒香拜拜佛,我這明兒就跟着她去一趟。”

    剛才林二嬸也說了,他們這幾天這樣不順,定然是因為平日裏不去找菩薩,這才沒有被保佑,合該臨時去抱抱佛腳。

    林春燕見她說完就走了出去,拿着艾葉草挂在了大門口的位置,就沒阻攔。

    林桃紅正在摘薄荷葉,見張大娘過來了,一把拉住她,“娘你也來幫忙,大姐說要把這薄荷和紫蘇都給摘下來。”

    張大娘先是甩了甩林桃紅的手,見沒有掙脫,只能留下來陪她幹活。

    “唉,只盼着這事趕緊過去,咱們也好踏踏實實過日子。”

    辣菜餅做好之後,幾個人就着綠豆湯将辣菜餅子吃得幹幹淨淨,帶着幾份辛辣的餅子入了嘴,就讓人直呼過瘾。

    雖然沒有辣椒,但是這時候很多人都還願意吃辣,張大娘就說鋪子裏腌好的那些蒜和鹹菜,總是下得很快。

    他們腌的蒜還不夠一個月,林春燕不讓張大娘拿出來吃,她就時常惦記着。

    不過那梅子姜确實能吃的,口味略帶着一些酸,那湯汁是可以拿出來泡水喝的,能生津止渴。

    到了夏天的時候再放到井裏冰鎮一下,說不出的好喝。

    風吹在幾個人的身上,倒把之前的那些不愉快都吹散了不少。

    張大娘沒讓林春燕去河邊,她拿了簍子要去,“你在家歇歇吧,保管跟你撈的多多的。”

    說着就往外走,順便拐了彎,把柳娘子也叫上了。

    柳娘子吃了飯就不大願意動彈,前幾天招了風寒,鼻子還有些甕聲甕氣,“要去你自個去,有好事的時候不知道想着我。”

    張大娘直接去拉她下來,“那河邊有蘆葦蕩,我自個兒去了害怕。”

    柳娘子雖然說着不去,但被張大娘一拉扯,就趿拉穿上了鞋。

    林春燕和王英娘也沒歇着,兩個人去了竈間,他們要做薄荷糕。

    “大姐,我看今天還是別做了,明天咱們就要做那什麽山海兜了,肯定有很多人過來瞧熱鬧。”

    林春燕把從山上挖下來的苦菜和杏仁菜遞給林桃紅,讓她摘幹淨。

    “忙起來就不會想那麽多了,如今早早的躺下,怕是也睡不着呢。”

    蔣今瑤以為林春燕這一晚上定然睡不好,會因為找不到要做的食材從而急的團團轉,到了第二日看到她做的山海兜,只能露出又羨慕又嫉妒的表情來。

    她想着這個,在客棧裏美美的睡着了,卻不知道這時候的林春燕和王英娘已經将薄荷糕做好。

    味道嘗起來的确是帶了些薄荷的香氣。

    王英娘很喜歡吃這個味道,裏面加了些糯米,清香中還能吃到糯米的香味。

    “有些像青團。”

    但是做青團的時候,他們裏面是放了不少餡料的。

    “下次也可以放些紅豆餡兒試試。”

    林春燕突然想到柳娘子之前送來的松子粉,“不知道薄荷糕配松子粉會怎麽樣。”

    松子粉其實也是略帶一些苦味的,只能通過蜂蜜來平衡那略微苦澀的口感。

    “試一試吧。”

    王英娘也來了興趣,舉着油燈去了地窖把松子粉拿出來。

    林桃紅打了個哈欠,她已經把兩簍子的杏仁菜和苦菜都摘好了,放在了院子的曬筐裏,“咱們什麽時候睡覺?”

    林春燕這才發現已經很晚了,她催着林桃紅去睡覺,“我們一會兒就來。”

    林桃紅不肯去,頭搖得像撥浪鼓,“我一個人去了害怕,還是等等你們吧。”

    幸好這薄荷糕很好做,也用不着烤箱來烤。

    張大娘去小河邊的時候,天還沒有完全黑,不過才說了幾句話的功夫,四周就完全黑了下來。

    風從蘆葦蕩裏吹過,發出沙沙的聲音,張大娘和柳娘子都有些害怕,趕緊拿了火把出來。

    兩個人撈的挺快,沒多大會兒功夫,就撈了兩簍子的小魚小蝦出來。

    小魚他們也沒舍得放到河裏,張大娘想回來帶給雪團吃。

    “倒是挺涼快,就是蚊子太多了。”

    張大娘卷起褲腿,讓他們看蚊子叮咬的包。

    “快抹一抹柳葉膏。”

    “抹了,不過那柳葉膏不多了,等過了這陣子得再做些別的來。”

    她和林桃紅一樣都害怕被蚊子叮咬,有時候癢的非得撓破了才行。

    “那過段時間了,我們在做了艾草膏。”

    薄荷糕上放了松子粉之後,味道果然變得奇怪起來,薄荷的辛辣好像一下子放大了很多倍。

    林春燕和王英娘對視一眼,都忍不住笑起來。

    “可惜了這麽多的松子粉和蜂蜜。”

    “看來這松子粉還是得放在沒有特殊味道的糕點上面。”

    月亮爬上樹梢的時候,他們幾個人終于洗漱睡下。

    第二天一到鋪子門口,就見已經有人來這裏張望。

    消息靈通的,都知道那荷花酒樓要和林春燕較量,做的還是那山海兜。

    “只是太不地道些了,還沒曹掌櫃人大氣。”有人抱怨。

    最起碼和淑芳在比試的時候,那些個李子香榧子都是他們淑芳齋給提供的,絕沒有把這鎮上的魚蝦都買走的道理。

    “人荷花酒樓也沒正經說要比,倒是給了林小娘子餘地。”

    不過要是不敢比,難免會讓人覺得她那是怕了。

    有看熱鬧的,自然就有關心林春燕的。

    宋娘子也不做魚肉羹了,只把新鮮的那些魚都送了來,“你們只管用,可不能讓那人太嚣張了。”

    他們只知道荷花酒樓裏請了一大廚過來,手藝了得,但到底是誰卻是不知曉的。

    林春燕謝了她的好意,“我家三郎做那酥魚有不少魚來,到時候我就用他那些。”

    宋娘子點點頭,“那也行,你要是缺了什麽,可得和咱們開口。”

    “是呢!可別見外了去,他竟然能做出那魚香肉絲和京醬肉絲來,手藝肯定了得,又把那些魚蝦都買走了,可見也是個心思深沉的人。”

    說這話的是黃掌櫃,他今個要過來拿新點心,朱娘子就跟着他一道過來,她這幾天神色不好,進來就先罵,“就是我們這些點茶的娘子比試的時候也是堂堂正正的,哪裏有這樣把東西都全買走,你們這裏可準備好了,不然我就去縣城裏找找。”

    林春燕噗嗤一聲笑了,“倒是準備的差不多了。”

    朱娘子瞪她,“都什麽時候了,怎麽還能笑得出來!”

    林春燕指了指宋娘子,“才她也說了這樣的話,只覺得你們可真好。”

    朱娘子向來是個嫉惡如仇的脾氣,聽了這話臉微微一紅,知道她準備好了也不再擔心,和林桃紅在那裏噼裏啪啦的罵了好大一會兒出氣。

    黃掌櫃聽了直搖頭,“你這性子多少年了都不變,要去了別家可是要吃大虧的。”

    朱娘子翻白眼冷哼一聲,“吃就吃,沒聽說過一句話,吃虧是福。”

    又看向林春燕,“小娘子要是贏了那人,可要當面啐他一口,好讓他知道天高地厚!”

    林春燕笑容更大,“我這東西還沒做出來,誰做的比誰好吃還不一定呢。”

    趙六和胡大強都第一時間點頭,“那還用說!咱們家小娘子的本事就是最厲害的,即便是禦廚來了也得甘拜下風。”

    他們是真這樣想的,說的一點也不害臊。

    黃掌櫃也不忘了正事,目光就停在那薄荷糕上面,瞧見這糕點綠油油的,上手拿了一個放在嘴裏,入口先是薄荷的清香,再然後是糯米軟唧唧的口感,邊吃就邊點頭。

    “還說你們要準備那山海兜,今個做不出來呢。”

    誰知動作這樣的利索,再瞧林春燕臉上沒有一點的緊張惶恐,心裏就嘆了一口氣。

    雖然不知道那廚子是誰——肯定不是齊廚子,他那三瓜兩棗的手藝不夠看——不過這人實在是有些太張狂了。

    很多人不知道,只以為這林春燕靠的是一些新鮮的吃食才起來,可他們這些老早就同林春燕打過交道的人,可是知道她很有幾把刷子。

    就說時下人最愛吃的羊肉,別看鋪子裏從來不做羊肉,可不代表着林春燕的羊肉做不好,當初在秦老丈人兒子娶親那天,她就實打實的露了一手。

    可很多不知道內情的人,只以為林春燕做不來那些。

    “大姐,李娘子來了。”林桃紅瞧見了,趕緊喊林春燕。

    李娘子也不是空着手來的,旁邊還跟着一丫鬟,拿了不少的魚蝦野菜。

    王府裏這些東西可不少,宗掌櫃就是在財大氣粗,也當然不會将他們府裏的東西都買走了。

    李娘子一進來就帶着幾分歉意,“我也是才知道了,不知道可還來得及?”

    能看得出來她是急忙忙過來的,說話的時候都還喘着氣。

    “昨個聽說之後,我們就已經撈了小蝦來,這次我想試試用那小蝦做。”林春燕說完見李娘子還在喘氣,有些奇怪的問,“怎麽這樣着急?”

    李娘子嘆了口氣,把東西放下之後才說,“我也不知道該如何和你開口,今兒個早上我才接了信,我那小師妹從汴京過來,去了那荷花酒樓。”

    周圍人聽了她的消息,一時都有些炸了。

    雖然早有猜測,可真聽說那荷花酒樓裏做菜的不是齊廚子,而是從汴京來的大廚之後,都齊齊的倒吸了一口冷氣。

    那可是從汴京來的大廚,且還師承李大娘子!

    李大娘子名動汴京,如今在趙王府裏當差,聽說時常有人跑去趙王府裏獻策,只為了嘗嘗那李大娘子的手藝。

    驚訝過後,好些個人心裏就開始替林春燕擔憂起來了。

    雖然林春燕的手藝不錯,他們這些老饕餮也是愛吃的,可林春燕是個野路子,不過是跟着她爺爺學了幾手,怎麽能和從汴京來的大廚相比!

    這還沒有比試,好些個人心裏已經有了傾向。

    林桃紅又着急起來,埋怨李娘子,“你這個師妹是怎麽回事!我們和她無冤無仇的,怎麽偏一來就給我們找事!”

    李娘子又是一聲苦笑,“說是師妹,我相處的時間也不長,她是我師傅收的最後一個小徒弟,當初就是因為她天分好,師父說有了她就再不用收徒了,這才養了她這副不知天高地厚的性子。

    今兒個接了信之後我就去荷花酒樓裏找她,她還不出來見我,真是……”

    原是那趙王知道趙杏花愛吃豆皮豆幹,每次來買的話路途實在遙遠,到了天氣炎熱的時候也不好保存,就讓李大娘子學了去。

    這李大娘子便寫了信問過李娘子,等自個兒做出來之後,發覺這豆皮豆幹實在是做菜的好東西,煎炸爆炒烹悶炖燴鹵,不管怎麽做都好吃的很。

    她就忍不住感慨,覺得林春燕實在是個曠世奇才,實在有天賦。

    可落在蔣今瑤的耳朵裏,她就生了幾分不平的心思,憑一個村裏的女娘,也配得那樣的稱呼?這才想着和她較量一番。

    林春燕沒一點驚訝,倒讓李娘子好奇起來,“難不成你這都猜着了?”

    “我哪裏有那樣大的本事,不過是恰好聽了一耳朵。”

    镖局的兄弟們很仗義,他們時常和三教九流的人混,打聽個消息也很簡單,昨天張大娘問了孫捕快之後,孫安元回頭就幫着打聽,一早就過來告訴了她。

    朱娘子聽不下去了,“這真是無妄之災,憑她是什麽汴京的大廚,一上來就仿了菜去做不說,這把食材都買走的行徑也太缺德了些。”

    李娘子也不好給蔣今瑤辯解,只能找了位置坐下,想着等會兒蔣今瑤過來,她定然能勸上幾句。

    很快,荷花酒樓請的是汴京大廚的消息就不胫而走,那些個閑漢看熱鬧不嫌事大,走街串巷的吆喝。

    一聽這個,不少人都來了興致,有的就放下手中的活跑來看熱鬧,一時之間,林家鋪子和荷花酒樓都湧入了不少人。

    張大娘一早就跟着宋大娘去董婆子那裏上香,把那些帶去的瓜果元寶擺上,恭恭敬敬的上了三炷香。

    “菩薩保佑!讓我們鋪子的生意紅紅火火,那敢來找事的荷花酒樓趕緊關門,讓我多攢些錢來,讓我家兩個姐兒能嫁個如意郎君,讓那死老頭千萬別回來……”

    張大娘閉着眼睛絮絮叨叨的說了很多,宋大娘在她旁邊跪着,越聽越無語。

    求了這麽多,菩薩該答應哪個?

    出了董婆子的門,宋大娘還說起這事來,“最多求三個,再多就不靈了。”

    張大娘不信,“我可是給了不少瓜果和元寶的,還上了香油錢,不過是多求些怎麽了?”

    不靈只能說明董婆子這裏的菩薩不行,她以後就不再來了,絕不能讓香油錢白花。

    金娘子剛把最後一碗馄饨煮好,見張大娘來了,就趕緊拉着她說話,“你聽說沒?那荷花酒樓的大廚竟然是從汴京來的,還是那李大娘子的最後一個徒弟,可是厲害的很!一會兒怎麽也要給我留個位置,好讓我去看個熱鬧!”

    張大娘聽了就跳腳,“什麽?從汴京來的!”

    還是什麽李大娘的關門弟子,驚訝震驚之餘,張大娘就先啐了一口,“那董婆子果然不行!剛求了她就這樣!”

    心裏又是肉疼又是着急的進了鋪子,金娘子見她這樣,就快走幾步要跟上去。

    “娘子,來碗馄饨!”

    後頭有人喊她,金娘子哪裏顧得上,揮了揮手說,“今兒不煮了,想吃的話明天再來,也不看什麽時候了。”

    邊說邊追上張大娘,“你先別着急,就是咱們比不過,也是有由頭的,人家可是汴京有名的大廚!”

    張大娘正好有火氣沒地方發,直接沖着她喊,“你這說的什麽話!我家燕娘手藝那樣好,可比什麽汴京的大廚厲害多了!”

    雖然這麽說,可心裏也一直在打鼓,見鋪子裏已經坐了這麽多人,也顧不上說什麽,直接去了後廚找林春燕。

    葫蘆鎮的劉大娘和老丈人剛下了船,就聽于船夫和他們說,“你們今兒個倒是來的巧了,那荷花酒樓裏來了個汴京的大廚,要和林小娘子比試做那山海兜,怕這時候鋪子裏已經坐滿了人。”

    劉大娘一聽,趕緊就往前快走了幾步,老丈人身子骨沒她那樣好,還有些微胖,就落在了身後。

    “我先去占個座。”

    劉大娘腳下生風,見有人比她走的還快,扭頭一看,赫然就是拉他們過來的船夫。

    船夫朝劉大娘露了個大白牙,“大姐你且先慢着,我先走一步。”

    劉大娘身後的幾個年輕後生看見了,也不再顧着體面,不能真讓這船夫搶了先去,他們也想嘗嘗汴京大廚做出來的吃食。

    這可是千載難逢的機會!

    之前鋪子剛開張的時候,他們這些人就來吃過一次,也是這船夫拉的他們,下了船跑的比他們還快。

    于是,從碼頭到鋪子這段距離,就看到幾個人越走越快,後來幹脆就奔跑起來。

    不過,這些擺攤的已經見怪不怪,要不是因為他們不能丢了攤子,也早想過去看看了。

    那可是從汴京來的大廚啊!

    根本就不用提李大娘子的名聲,只從汴京來的這一點,就已經讓很多人覺得,別管林春燕手藝多麽好,這次定然是比不過的。

    等劉大娘到了鋪子裏的時候,船夫已經在外面的棚子下坐下,見了他們就呲個大白牙。

    “你們這次倒是比上次跑得快了些。”船夫坐在那裏還點評幾個年輕的後生,又看向劉大娘,“大姐,您真是巾帼不讓須眉!”

    這時候,老丈人才緊趕慢趕地走到,喘着粗氣說,“下次來再不能坐這船夫的船了。”

    他一屁股坐下,平息了一會兒才繼續開口,“咱們是來吃飯的,回回都要這樣跑上一趟,可如何吃得消。”

    船夫也在棚子裏,聽到了就呲了個牙笑,“要是沒有我在前頭跑着,你們如今怕是連棚子裏面的地方也落不着。”

    老丈人這才順着他的話四處看了看,果然瞧見鋪子裏棚子外都已經滿滿當當,再沒多餘的地方,不由慶幸他們來的剛剛好。

    這時候又有得了信兒的人過來,棚子裏面的幾張桌子也坐得滿滿當當,沒有搶到地方的人就都有些失望。

    秦老丈人在鋪子裏面看見了劉大娘,他們這些老饕餮是早就過來的,捅了捅一旁的趙官人,“瞧見沒?這娘子也是個厲害的人,但凡這裏做點什麽新鮮的吃食,他們一準就能過來。”

    又把之前吃麻辣香鍋的事情拿出來,“他們還住在葫蘆鎮,這得多手眼通天,才能次次都碰着好事。”

    不像他,也就最近才時來運轉。

    趙官人附和了幾句,專心的盯着後廚的位置。

    他們這些老饕餮雖然都知道林春燕的手藝好,可一聽說荷花酒樓裏來的大廚名聲,心裏還是咯噔了一下。

    秦老丈人看出了趙官人的擔憂,一邊喝着小酒一邊寬慰道,“這也就是你們年輕後生經歷的事情少,就算這次林家小娘子做的吃食沒那什麽李大娘子的高徒好,可以後誰提起來,不都會說那可是能和汴京大廚一比試的人物,不虧不虧。”

    跟着劉大娘過來的那幾個後生,看到這樣熱鬧的情景,忍不住就樂起來。

    上次那個輸了賭局的後生搓了搓手,問一塊過來的同伴,“可是要賭一賭誰會贏?”

    “來!”

    這幾個人都來了興致,“我賭汴京大廚更勝一籌!”

    “我跟。”

    随着幾聲的附和,那先開口的書生咬咬牙,“我賭林小娘子!”

    反正也輸了不是一次兩次,好在這次賭的錢不多,輸了就當全買了零嘴吃。

    淑芳齋的曹掌櫃得到消息的時候,不管是鋪子裏面還是棚子底下,都已經坐滿了人,他捧着自個兒的大肚子轉悠了一圈,拿出十幾個銅板,想找人買個位置。

    他想着,光一個位置就花上這十幾個銅板,已然是不少了。

    可誰知那人看見就十幾個銅板,擡起的屁股又坐下,“曹掌櫃,這可是林小娘子要做那荷花酒樓的新菜色,還不知道誰做的好吃,這樣好的機會,怎麽就只能花上十幾個銅板呢。”

    吳記點心鋪的掌櫃就坐在那裏起哄,“就是這個理,曹掌櫃你也太摳搜了些。”

    曹掌櫃不理他,又多拿出來十幾個銅板,“又不是只今個能吃着,不過是來看個熱鬧。想當初我們淑芳齋和着林小娘子筆試的時候,可沒人多花點錢買那位置。”

    這人見好就收,把那銅板都放到自己的袖袋裏,樂呵呵的說,“當時總共就那麽十幾個人能吃着,咱們只能眼巴巴的看着,哪裏像今兒個,那是真能吃到嘴裏的。”

    曹掌櫃坐下之後,先同左右的人說了會兒話,看見那黃掌櫃也在這裏,比看到吳掌櫃還讓他覺得難受,只斜了眼問他,“不是說了要走,怎麽還沒動靜?”

    這段時間,黃掌櫃一直在糾結,不知道要不要跟着縣太爺換另一個地方。

    好不容易得了縣太爺賞識,要是不去的話,他覺得自個半夜都能睡不着。

    可是去的話,這裏的買賣勢必要拱手讓人,沒看到曹掌櫃就等着他趕緊離開這地方。

    就這樣想了許久,黃掌櫃還是決定跟着縣太爺走,以後不管是好是歹,總不會後悔就是了。

    聽了這話,黃掌櫃面上笑眯眯的,“倒也不用這樣着急,還得等些日子呢!曹掌櫃是個行家,這薄荷糕是今兒個才做出來的,您老覺得味道如何?”

    曹掌櫃臉一下子就不好看起來,他剛才一坐下就先嘗了那薄荷糕,他是開點心鋪子的,自然格外關注。

    這薄荷糕正适合夏季吃,清清爽爽的入了口,要是放在他們鋪子裏不知道多好賣,就覺得心在滴血,扭了頭不去看黃掌櫃。

    當時就棋差一招,不該使了壞心眼。

    那荷花酒樓的宗掌櫃也沒想到林春燕竟然膽子這麽大,什麽東西都沒準備的情況下,就敢和他們叫板!

    且如今都知道了蔣今瑤的身份,宗掌櫃覺得林春燕應該知難而退了!

    蔣今瑤從後面走過來,也着實沒想到林春燕竟然這樣痛快的就接了招。

    她以為這林春燕怎麽也要琢磨幾天,就像她當初琢磨林春燕做的這幾道菜一樣,或者幹脆就裝鹌鹑,不回應就是了。

    倒真沒想到,她真有這樣的膽量!

    也幸好是這樣,不然她還看不起,覺得自個兒白花了這樣心思。

    宗掌櫃卻是一臉的興奮,拍了一下手說,“真沒想到小娘子竟然如此的厲害!看來咱們一定能勝券在握,讓他們好好的見識一番!”

    說着說着就哈哈大笑起來,但是要把這段時間的郁氣都給笑出來。

    蔣今瑤無語的看着宗掌櫃,自去也淨了手去了竈間。

    昨天買回來的魚蝦都被養在了盆子裏,那蝦個頭可不小,宗掌櫃人雖然有些傻,但還算聽話,全是按他的要求去找的。

    雖然靠着碼頭,可是他們這裏吃海鮮的人并不多,最多也就是撈些魚蝦來賣。

    林春燕也是來到這裏之後才知道,肚子裏沒有油水的時候,吃這些海鮮是吃不飽的。①

    與其費勁去撈海鮮,面臨着有可能賣不出去,砸在這個手裏的風險,還不如老老實實的種地。

    加上運輸不方便,很多那路人是吃不着海鮮的,當這一吃食就更加的小衆起來。

    蔣今瑤把蝦線挑出來,宗掌櫃和齊廚子都站在旁邊看,這蝦也就罷了,那魚卻是讓宗掌櫃和齊廚子齊齊地倒抽冷氣。

    蔣今瑤只要魚臉上眼睛下面的那一小片肉,其他的全都丢棄在一旁。

    怪不得要讓他買這麽些個魚,還以為是為了不讓林春燕有新鮮的魚蝦可用。如今看來,一條魚上只有光那一小片的魚臉肉,哪裏能湊得齊要用的食材。

    宗掌櫃忍了又忍,實在看不下去了,聲音裏帶着些小心翼翼的說,“這麽些個魚肉都不用了?我看那魚鳍上那塊肉也鮮美的很。”

    蔣今瑤頭也沒擡,直接冷嘲熱諷的回了句,“你懂什麽,這魚只有這魚臉肉才是非常的鮮嫩,其他的肉不是太柴就是太油太腥,都比不上這一塊。”

    他要在自個兒拿手的地方,把林春燕碾壓的毫無還手之力。

    這無關其他恩怨,只是一個廚子對另一個廚子發起的挑戰而已。

    宗掌櫃臉上的笑都快維持不住了,一是覺得太浪費了,這麽些個魚都被殺死了,不及時吃了的話,到晚上就都臭了。

    再者就是蔣今瑤剛才明明白白的嘲諷,是嫌他們這鎮上的人沒見識。

    宗掌櫃不知道得什麽樣豪橫的人,吃魚的時候才只吃那一點魚臉肉,再一想蔣今瑤的身份,就有些了然了。

    他在心裏對林春燕說了聲抱歉,他都能想象到蔣今瑤做出來這些東西之後,會是怎麽對林春燕開啓嘲諷的。

    林春燕這下怕是要被打的落花流水,他那鋪子以後還有沒有人去也就不好說了。

    “啧,這地方果然沒好東西,幸虧我帶了些鮮嫩的竹筍。”蔣今瑤一邊說一邊将帶來的竹筍拿出來。

    這是在春天的時候采摘下來的竹筍,一直放在冰窖裏面儲存着,他這次就是為了比試特意帶了些。

    說這話的時候,蔣今瑤的聲音裏已經帶了些得意洋洋。

    這些魚蝦他就不說了,林春燕肯定不知道哪一塊的肉最香最嫩,就算是知道了,怕也不敢殺這麽多條魚。

    他打聽過,加上這兩天也間接接觸了林春燕,從他做那什麽魚香肉絲鹵大腸就知道他是個沒什麽見識的廚子。

    這些下等的東西,別說是那些主子們了,就是他也不會多看幾眼。

    齊廚子已經雙眼冒光,拼命的吞咽了兩下口水,他簡直能想象到這山海兜做出來以後,大殺四方的情景。

    林春燕不是不想收他為徒嗎,但現在他已經成了将要打敗他的人的半個徒弟!

    齊廚子一想到林春燕那灰溜溜慘敗的情節,就忍不住想大笑起來。

    “掌櫃的,咱們這是真的遇到貴人了!”

    宗掌櫃被他說的又重新神情激動起來,剛才的那一點不滿也煙消雲散。

    他們酒樓裏也是人聲鼎沸,宗掌櫃在竈間等了片刻,就急忙出去應付。

    他知道這些人都是奔着蔣今瑤來的,只眼巴巴的等着他做好了那山海兜出來。

    宗掌櫃是個商人,見來了這麽多人,他已經盤算好待會兒要收多少錢了。

    光魚肉就這樣抛費,自然是不能讓他們白吃了去。

    林春燕進了竈間之後,就将昨天撈出來的小蝦放進了鍋裏,這些小蝦的個頭不大,放進去沒多大會兒就熟了。

    三郎送來的魚還在桶裏活蹦亂跳着,林春燕直接将這魚拍暈,刮起魚鱗來。

    麻筍昨天晚上就用水煮過,将裏面的澀味都去除。

    時間太短,怕去除的不幹淨了,林春燕還加了些白酒。

    今兒個再嘗的時候,那麻筍果然就沒了那麻麻澀澀的味道。

    蕨菜處理起來就要麻煩一些,山上的蕨菜還有很多,但是到了夏天之後,很少再有人挖蕨菜吃。

    夏天溫度升高,加上雨水變得比之前多了很多,蕨菜的生長速度變快了,還沒來得及采摘就老了。

    林春燕沒想着用其他的野菜來代替,像昨個采的杏仁菜苦菜都是可以放進山海兜裏的,但只有放蕨菜的才是那特有的好味道。

    長得老了不要緊,林春燕一點點的把上面的青筋撕下來,再将剩下的切成條狀,放進鍋裏焯水。

    就像吃水芹菜那樣,雖然麻煩很多,但依然能吃到這蕨菜的鮮嫩和特有的味道來。

    外面的餅皮需要用綠豆來做,這樣的山海兜才能呈現出翡翠綠的顏色來,最好将那餅皮擀的又薄又透明,能看到裏面包含着的山珍海味來。

    竈間裏燒了柴火,溫度一點點的在攀高。大廳外面,是一個個伸長了脖子等着看兩邊誰先将山海兜做好的食客們。

    直到空氣中傳來了若有若無的香味,似是就在他們的眼前,能将他們肚子裏的饞蟲都勾了出來一樣。

    不知是誰咕咚咽了一聲唾沫,大家也都顧不上嘲笑,只把脖子伸得更長,有看竈間的,有看鋪子外面的。

    “來了來了!山海兜來了!”有人大喊一嗓子,原本有些喧嘩的大廳立刻就安靜下來,再沒人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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