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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七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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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十章

    孫安元他們走完镖回來, 才知道秦老丈人那天請林春燕來做了一桌子的好菜,镖局的幾個人都在那裏扼腕,“咱們怎麽就沒趕上這樣的好時候, 那秦老丈人是不是故意和咱們作對, 就那時候請了林小娘子來做飯。”

    虎子和趙四雖然沒說話, 但是兩個人也是這樣想的, 路上那些鹹菜和豆皮早就被他們幾個人吃光了,這一路上也就到了府城的時候才換了的口味。

    可吃慣了林春燕做的東西, 怎麽也覺得不對味。

    大壯就慫恿孫安元, “镖頭, 我看要不咱們也請了林小娘子來, 咱們這一路走镖辛苦, 實在該好好地犒勞一下自個兒。”

    其他人也在起哄,孫安元想了想,這一趟镖走得十分的趕忙, 兄弟們的确很辛苦了,加上他也饞林春燕做的東西, 總不能日日去面攤子上吃飯,他也想着換個口味呢,就點頭答應了。

    去了林春燕攤子前,就和林春燕提了這話,“也不用做了多少, 只我們幾個人吃,不請外人來。”

    給的錢卻是不變的,孫安元怕林春燕不願來, 還說到時候會把她送到家裏。

    镖局的那幾個人,加上做飯的大娘差不多八九個了, 且這些壯漢非常的能吃,做得少了他們也是不能夠的。

    林春燕笑了笑,“之前又幫着我們養狗又是送貓的,做頓飯自然沒什麽。恰好最近天氣涼了,你們那裏人又多,不如就涮鍋子怎麽樣?”

    孫安元是吃過涮鍋子的,那鍋子味道鮮得很,就是不知道林春燕做出來的是什麽樣的味道,自是忙答應下來,又說了要準備的東西。

    “羊肉,青菜這些你們準備,剩下那魚丸我帶了去,也省得再現做。”

    大壯他們聽說了,自然是高興得不得了,早早就開始就盼着林春燕來。

    他們镖局就在鎮上,林春燕直接從攤子上忙活完才過去,孫安元已經按照林春燕說的,找了一大口鍋,下面用柴火點着,放在了院子裏。

    見林春燕過來,大壯和虎子興奮得不得了,就連做飯的大娘也是笑得燦爛無比,“可算是把你盼來了,這些個小子自從去你那裏吃了幾次,成日裏就嫌我做的味道不好,今個早上更是巴巴地盼着你來,我看準備的那些羊肉都不夠吃。”

    林春燕寒暄幾句這才往竈間看去,就見兩個整只羊放在那裏,心裏微微咋舌,覺得孫安元他們人還挺大方的。

    只這兩只羊要是還不夠的話,也不知他們多能吃。

    大娘幫着林春燕準備東西,看着她拿了刀就将那羊肉片片得薄薄的,在那裏一疊聲的哎喲,引得其他镖局的人也都湊了過來,“這肉怎麽弄得這樣薄,放到鍋子裏豈不是一會兒就沒了。”

    林春燕笑着搖頭,“哪裏就能沒,不過的确放進去就熟了,要早些撈出來吃,不然肉就老了。”

    除了這個羊肉之外,她又片了些魚肉片,讓來幫忙的王英娘幫着把蝦滑弄出來。

    這蝦滑的方法和魚肉丸做起來差不多,做熟了之後倒是很快,這些東西放出來,加上各樣的青菜蘿蔔,倒是放得滿滿當當。

    這時候鍋底也已經好了,咕嚕咕嚕地冒着熱氣,林春燕按照他們的口味,用麻醬和香油兩種碟調了味出來。

    這調料先放好,轉頭就被那大壯和虎子兩個人吃了一大半去,他們只是覺得光吃調料就好吃得不行,裏面放了花生碎,香菜,小蔥,芝麻豆腐乳,韭菜花。

    光想想就能知道,一會兒要是放了羊肉進去,該多好吃。

    孫安元見他們吃了這樣多的調料,在一旁使勁瞪了他們一眼,讓他們又去廚房幫着重新把這些調料弄出來。

    兩個人也覺得有些過分,只撓着頭尴尬地笑,“實在是沒忍住,誰能知道光個調料就這樣好吃。”

    見鍋子好了,林春燕就把羊肉片下了進去。很快,那些羊肉就變了顏色,七八雙筷子一同去鍋裏撈羊肉,配着調好的醬料,吃到嘴裏只覺得十分過瘾。

    孫安元招呼林春燕坐下一塊吃,“我瞧着這些并不比做一次席面輕省多少,光這片羊肉魚肉就費了不少時間的。”

    林春燕也不和他客氣,她也好長時間沒有吃到涮鍋子了,上次吃了酸菜臘肉火鍋之後,反而勾起了她想吃火鍋的心。

    只拿了油碟過來,将那涮好的青菜羊肉放進油碟裏,再吃到嘴裏,立刻滿足地眯起眼睛,“說得可是呢,不過這片好的羊肉吃到嘴裏,還是和那些清蒸羊肉,紅燒羊肉滋味不同。”

    廚房的大娘已經說不出話來,她還從來沒有吃過這樣好吃的東西,也不怪剛才大壯他們把那調料給喝了,就是她也差一點幹出這樣的事情來,只是怕被人知道了,回頭臊她來,才忍了下去。

    劉老頭不像他們這些年輕人,他最喜歡吃的就是那涮青菜了,這些個青菜放到那鍋裏也沾染了些肉湯的味道,配了調料一口下去,就一個字,鮮得很。

    等吃得差不多了,林春燕又把面條拿過來,這些漢子食量大得很,一鍋面條下去沒多長時間,也吃得幹幹淨淨。

    只吃得肚子滾兒圓,他們才罷手。心裏卻還惦記着下次吃這涮鍋子的時候,可要提前幾天空出肚子來,到時候也好多吃一些。

    雖然還是大白天,孫安元還是把林春燕和王英娘送到了攤子前,又額外多給了他們些銅板,“我看這到了冬天不若就加了這鍋子擺出來,到時候怕是來買的人也不少。”

    林春燕知道這個道理,可她實在忙不過來,就搖頭拒絕,“以後若是有了店面,少不得就做了這鍋子的生意,可如今還是算了,光買那些個鍋子就是一筆錢,又要買炭。”

    說起炭,林春燕最怕冷了,想着到了冬天也能好過一些,就問了孫安元,有沒有認識靠譜的賣炭人。

    孫安元常年在外面跑,對哪裏的炭更好還真是不太清楚,只是把這事放在心上,說了會幫他們打聽一下,“我記得之前去葫蘆鎮的時候見過一些便宜好用的炭,只到時候問清楚了再來同你說。”

    孫安元回去之後,才見孫捕快也在家,正跷了個二郎腿,半靠在炕上吃小河魚。

    李大娘就在旁邊坐着,時不時地要罵上幾句,可能是被罵多了,孫捕快已經完全聽不見,見孫安元回來還和他招了手。

    “你們不是才走镖回來,怎地出去了,可是又去攤子上吃面條了?”

    孫安元想着孫捕快要是知道他們吃了鍋子,少不得又要去找林春燕,只含糊了幾句。

    可那孫捕快也是個鼻子尖的,一下子就聞到了他身上不對勁,只把他扯了過來問,“你同哥哥說實話,是不是去找那林小娘子做什麽吃食來,之前秦老丈人他們辦喜宴,你們镖局的人沒來,怕是一回來就會去找那小娘子。”

    孫安元讪笑兩聲,孫捕快見孫安元這個樣子,哪裏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冷哼一聲,“真是我好兄弟,虧我還惦記着你。”

    只說的孫安元無地自容,孫捕快見好火候烘托的差不多了,就問他,“你讓林小娘子做的什麽吃食,說出來也好讓我開開眼。”

    李大娘也豎着耳朵聽,孫安元就把林春燕做的鍋子說了出來 ,“那羊肉片特別薄,放在鍋子裏一會兒就變了顏色,再配上她調的那些個汁子……”

    孫安元說的孫捕快口齒生津,恨不得現在就嘗一口那鍋子的味道。

    “也不知道這林娘子什麽時候賣了這個鍋子吃,也好讓我去飽個口福。”

    孫安元告訴了他林春燕的打算,“說是以後開了鋪子,指不定就會賣這些個鍋子,兄長你先等着。”

    孫捕快只得拿腳踹孫安元,他們兩個兄弟鬧騰的厲害,只把李大娘氣的眼睛都瞪大了,“還和小孩子似的,這麽大歲數了,放在別人家,孩子都能打醬油去了!偏你們兩個說什麽也不聽,真是要把我活活氣死了。”

    見李大娘又開始了,兩個兄弟才收斂了片刻,孫捕快捅了捅孫安元,一臉哀嘆,“要不是你歲數這麽大,娶的那林小娘子不是正好。

    “大哥這話說的,先不說我們這年紀有什麽關系,只那要是誰覺得做的吃食好了,就要把人家娶回家,只給自己一個人做的話,那豈不是亂了套。”

    李大娘聽的煩,把他們都趕了出去,“去外面亂套,只別讓我看見你們!”

    過了幾天,孫安元告訴林春燕說,給她找了一個賣炭的,價格比市面上都要便宜不少。

    林春燕知道以後就拉着林桃紅過去買了一車,林桃紅怕張大娘回去了說,在那裏扯着林春燕的袖子,“大姐咱們就少要一些吧,冬天凍凍也就過去了。”

    在林桃紅的印象裏,沒有哪個冬天是不挨凍的,即便鑽到了被窩裏,人也總是感到瑟瑟發抖,一晚上腿腳都是暖不熱的。

    凍一凍已經成了習慣。

    林春燕卻堅持要了一車的煤炭,還想着這些怕是也不夠,等天冷了再來買,價格可能就更高了,就和這人商量好,等個兩三天之後她再來拉一車。

    張大娘看見這一車的炭回來,眼睛閃了閃,張了張嘴唇想說什麽,最終還是沒有說出來。

    倒把林桃紅稀奇壞了,“娘,你怎麽不說大姐了?”

    “我說什麽?知道你們怕冷,買這些也就算了,不過我那屋子就別用了,我這皮糙肉厚的,可從來不怕冷。”

    這話也不是說假的,她從小到大屋裏就沒有生過火,甚至冬天的時候連炕都沒給她燒過。

    說起這個,張大娘就覺得一肚子的憤恨,“也就是你姥姥姥爺現在不在了,這些的話原不該我說,可你大舅二舅屋子裏都燒着炕,偏就不管我,我那屋子天天冷的跟個冰窖似的。”

    凍着凍着也就習慣了,後來嫁給了林老爹,她沒生出兒子,不受待見,心裏也是虛的很。

    哪怕在外面吹噓的林老爹對她多好,她自個兒也知道是假的。當初她犯懶不想上山砍柴,使了幾個銅錢讓人送了幾次柴火,被林老爹知道了,回來就罵了她好大一通。

    林春燕聽着心疼,“咱們家裏也不是沒有銀錢買,既然買了那就一塊用,別搞那什麽犧牲精神,沒的讓人心裏不得勁。”

    張大娘不知道什麽是犧牲精神,但聽那詞也知道不是什麽好的,動了幾下嘴唇最後說,“要不等冬天的時候,我過來跟你們擠一擠,咱們倆四個睡一塊,又親香又暖和。”

    之前胡氏他們來的時候,張大娘就跟他們過來擠了一晚上,雖然不如以前那麽寬松,但是也也能睡的。

    林春燕也沒立刻否決,“再看吧,要是天實在冷的話,咱們就一塊兒擠着,把那兩個碳盆都放在一個屋子裏,這樣肯定暖和。”

    誰知老天爺就像是聽到什麽指令一樣,前兒下的雪才化了,今個又下起來,倒是讓人徹底擺不成攤子。

    林春燕也沒非要在這種天氣的時候出去。可王英娘看着就有些坐不住了,在屋裏來回的踱了幾次步,竈間那做好的魚丸蟹棒,還有那些個鹵好的豆幹豆皮,白白的放着也不過是被他們給吃了,倒不如出去試着賣一賣。

    買了兩車的炭可是花了不少錢呢。

    “那些個做工的人指不定還等着買小鹹菜呢,咱們不推着板車出去,就我一個人挑着貨去碼頭上轉兩圈,能賣多少是多少。”

    王英娘試圖說服他們,林春燕直接指着外面說,“你且看這雪大的,都看不清人影了,你去外面轉一圈,誰知道會發生什麽事情?咱們也不缺那幾十個銅板。”

    王英娘卻不這麽想,“那幾十個銅板也不是多好掙的,這一大家子開銷都讓你來出,咱們能掙一點是一點。”

    她難得犯了這倔脾氣,從來到林家之後一直都溫順乖巧,除了喜歡在竈間忙活之外,也沒任何出格的事情。

    只她這掉進錢眼的樣子和張大娘倒是有幾分像,林春燕就瞪了一眼張大娘,張大娘覺得有些莫名其妙,“又不是我讓她出去的,燕娘你看我做什麽?叫我說,英娘說得也有道理呢,咱們也不推着板車出去,只拿了那扁擔出去逛一圈,那些個人要是看見咱們來了,怎麽也得花上一兩個銅板買個東西,這不就是賺頭。”

    聽了她的話,王英娘更是覺得有了底氣,已經挑了簾子去找扁擔來,林春燕急得在原地跺腳,“這麽冷的天,娘你怎麽不去,非要讓英娘去?”

    張大娘撇嘴,“看你這話說的,又不是我要讓她去的,是她非要自個去,我不過是順着她的意思,覺得她說得也有幾分道理。再說你看她犯了那犟脾氣,是你我能擰得過的。”

    張大娘一些早就看出來這王英娘是個犟脾氣,甚至比她和林桃紅都還要犟上幾分,畢竟她和林桃紅還有些犯了懶,時不時的就不想出去幹活,等銅板不夠了才心慌着去。

    可這王英娘不一樣,她心底是個有主意的,從早先偷偷幫林春燕就能看出來,且從小就被王錘子灌輸了要掙錢,要省着花的觀念,喜歡鑽研做飯的手藝,多少也怕被嫌棄了。

    張大娘就掰開了揉碎了和林春燕說,“你聽我的,你就讓她出去逛上幾圈,那掙的銅板咱們也都不要,全都讓她當了私房。”

    “那也不能讓她一個人去,出了危險可怎麽辦。”

    娘兩個正僵持着,王英娘已經把扁擔弄好了,往裏面放了不少東西。那邊二郎也冒着雪過來,他也想知道今個還去不去。

    林春燕剛說了個不去,那邊王英娘就說,“二郎哥,我是要出去逛一逛,看有沒有人買咱們的東西,你若去的話,咱們倆一道。”

    二郎也是想出去逛逛呢,他不想在家裏閑着。和王英娘一樣,在家裏一閑着他就覺得心裏害怕,聞言立刻就點頭。

    兩個人都不理林春燕說的話,生怕不讓去了,一人拿了一個扁擔就走。

    林春燕氣的差點背過身去,還拿了話出來,“你們倆要真去了,我只回頭扣你們的工錢,再不理你們。”

    兩個人的腳步略微一緩,到底還是走了出去。

    王英娘想着回頭了好好的和林春燕說一說,林春燕脾氣這麽好,肯定會原諒她的。

    見人真的走了,林春燕才嘆了一口氣,又讓林桃紅把帽子和兔子圍脖給他們兩個送出去,“你別說是我讓拿的,就說我還生着氣。”

    林桃紅不情不願的拿了那兩個東西,一出門就被風雪糊了一臉,她緊了緊身上的衣裳,也不太理解王英娘和二郎的想法。

    這天氣在家裏暖暖和和的烤着火,吃點好吃的,豈不美哉。

    等送回來了,林桃紅趕緊鑽進被窩裏暖和了一會兒,哆哆嗦嗦的對林春燕說,“我給他們兩個送去了,看着他們戴上,也不知這兩人怎麽想的。”

    林春燕沒說話,林桃紅見她真生氣了,半坐起身子,“大姐你別難過了,等那英娘回來了,看我不錘她。”

    林桃紅也有些生氣了,本來這事和她也沒關系,王英娘願意去賣就賣,可是林春燕還從來沒有這樣生氣過呢,讓她心裏也不得勁起來,覺得等王英娘回來了,她還真的得錘她一通。

    又湊到林春燕跟前嬉皮笑臉的說,“如今可知道了,還是我好吧,他們都得靠邊站。”

    林春燕終于輕笑了一下,“我沒事,好不容易你們兩個不吵架了,別再因為這事,回頭又鬧起來了。”

    屋裏的兩個火爐都點着了,光用一個的話還是不太暖和,想追求後來那冬天暖氣屋子裏有十幾度,二十幾度是不大可能。只要屋子裏不凍住,比外面暖和一些,也就不算白燒那些個柴火和木炭了。

    林春燕幹什麽都沒心情,總往外面張望之下,可白茫茫的什麽也看不到,心裏難免就發愁起來。

    亂七八糟的想了不少,張大娘在另一邊呼呼大睡,鼾聲震耳欲聾,林桃紅被吵的沒辦法,推了她好幾下,“娘啊,你可別睡了,從早上醒過來吃了飯你就睡下了,晚上還睡不睡?”

    張大娘迷迷瞪瞪的睜開眼睛,嘟囔了一句什麽很快,兩個眼皮又閉在了一塊,重新打起了呼嚕。

    林桃紅只能用被子把頭給捂住,在那裏嗡聲嗡氣的對林春燕說,“大姐,還是讓娘要回她自個的屋子吧,她也不怕冷,在這裏吵的咱們都睡不好。”

    還有那作威作福的大雪團子,如今跟貓主人似的,時不時的就跳到他們的床上,可把林桃紅煩的不行。

    張大娘是前兒下大雪的時候搬過來的,她那個屋子比較大,更冷一些。這樣可以節省一些柴火,能把兩個火爐都放到這個屋子裏,好歹能暖和些。

    張大娘是真不怕冷,屋裏點了兩個火爐,就覺得渾身燥熱的不行,在屋裏只穿了一個夾襖。林春燕不信邪的上手摸了摸,就見她兩個手都是暖和和的。

    吃了晌午飯,林春燕更是透過窗戶紙頻頻的往外看去,後來幹脆出了門在外面等着,地上也已經積了一層厚厚的雪,雪走起路來費勁的很,怕是遲了更不好走。

    林春燕覺得天黑的也比之前早了些,不過是才吃了晌午飯,就覺得天有些黑了,見他們還沒回來,張大娘也往外面張望起來。

    “是出了什麽事了?這麽大個雪怎麽還不回來。”

    “呸呸呸。”林春燕趕緊說,生怕晚了就靈驗,“這話可不能亂說,他們肯定是因為路不好走才回來的晚了。”

    怕是林二嬸也在家裏等着呢,回頭得給他們開個安全教育會,別總是不拿安全當回事。

    等天徹底黑透前,終于看見了兩個模糊的身影走來,兩個人的頭上和肩頭上都落了不少的雪,鞋襪果然像林春燕想的那樣,早就濕透了。

    兩個人沒有戴手套,實在是家裏沒有這個東西,兩個手被凍得通紅,林春燕在那裏給他們把紫蘇紅糖水和燒好的熱水端出來,只一句話也不說。

    王英娘趕緊泡了手腳,怕真被凍傷了,一旁的二郎也被張大娘拉到一邊問,“怎麽去了這麽長時間,我們在家裏都快擔心死了。”

    二郎簡短的把今個發生的事說了一下,“那碼頭上幹活的人都以為咱們不去了,見咱們來,都要了好些個鹹菜,說是多存着一些,怕這雪還要下上幾天。”

    那邊王英娘的眼睛也亮亮的,摸出來幾十個銅板放在了竈臺邊,讓林春燕看。

    林春燕直接把頭扭到一邊,根本就不和她說話。

    她這才發現林春燕還在生氣,臉上的笑容收了,朝林春燕扯了扯嘴角,“燕娘,真的好些個人在等着咱們呢,我去了他們都高興的很。我們還去鎮上逛了一圈,來擺攤的人不多,但聽到我們叫賣聲,好些個人都開了門出來買。”

    王英娘急于解釋,林春燕還是沒理她,見他們都泡了手泡了腳,身上也微微的出了汗,就直接回到屋子。

    二郎是吃了飯才回去的,王英娘吃的就有些心不在焉,問了林桃紅好幾次,“燕娘不會生了一天的氣吧?”

    林桃紅翻了個白眼,“可是呢,你走了我大姐就開始不說話了。你說你也是,咱們家就少的那幾個銅板,非要不聽我姐的話,要是真出了什麽事,你讓我姐怎麽想?”

    王英娘垂了頭,沒再說話。

    接下來好幾天都下着大雪,不過沒第一天下的大。地上的積雪也是厚厚的一層,只要雪停了他們就得上房頂,把那厚厚的積雪給弄下來,不然等雪厚了,房頂就會被壓塌。

    往年的時候也發生過這樣的事,就是柳娘子的家被雪壓塌了。

    她家裏人也都是懶得很,嫌下雪的時候爬上房頂太冷了,就想等着雪自個兒化了,可那一年非常的冷,下的雪又大,生生的把房頂給壓塌了,虧的那時候屋裏面沒有人。

    柳娘子不愛呆在家裏,只晚上睡覺時才回來。覺得要是在自個家的話,還得費柴火,順便把家裏的其他人也都攆了出去。

    這才躲過了一劫,柳娘子不說以後警醒着點兒,反而覺得虧得她讓家裏人都出去別人家,才相安無事。

    就是有些心疼那修屋頂的錢,拖了好長時間才把那房□□好。

    王英娘這幾天一直都小心翼翼的,見林春燕是真的生氣,也就沒再提出門賣東西的事情了,只在竈間忙活着,偶爾想了新點子,還拿出來問林春燕,只林春燕就是不理她。

    林春燕決定要讓王英娘長個記性,在大雪天出事的,又不是沒有。

    二郎和三郎他們拿着鏟子,早早的就過來幫着他們鏟雪,他們這邊住的人少,能幫忙來鏟雪的人也就少了。

    後山也別想再去了,快到膝蓋那麽深的雪,根本就看不清腳下的路在哪裏,一個不小心可能就會摔到山崖下面。

    柿餅已經曬好,這時候拿出來放在炭火旁,不大會兒柿子餅就變得暖呼呼。

    林春燕想着這樣的天氣,在屋裏生爐子烤面包最好了。

    可惜他們家只有不封口的爐子,不能用來烤面包,林春燕只能又去了竈間。

    她把面粉拿出來,王英娘趕緊過來幫忙,只也不說話,安安靜靜的在旁邊。

    家裏沒有高筋面粉,林春燕直接在面粉裏面加了蛋清揉搓,這樣混合之後也能用來做面包。

    醒發之後加了油開始揉搓,直到有了膜出來,林春燕才放到一邊等着二次發酵。

    她把柿子餅拿過來,直接把果肉挖出來,等二次發酵完之後,排氣切成等大的劑子,裏面加了柿子果肉。

    面包窯溫度已經夠了,放進去開始烤制,不大會兒,空氣中就有柿子面包特有的香味飄來,林春燕把面包從爐子裏拿出來,在表面刷了一層麥芽糖。

    這樣面包烤出來之後,表面就會變得十分的脆甜,林春燕最喜歡吃那層糖渣渣。

    端着幾個面包到了屋子裏,這會兒爐子裏的火正旺,偶爾有噼啪的聲響傳出來,在安靜的屋子裏倒是多了幾分生機。

    爐子旁邊窩着雪團,他聞到了香味,也喵喵叫了幾聲。

    “他鼻子倒是靈。”林桃紅已經迫不及待要吃,拿了一個面包從中間掰開,一股熱氣冒出來,裏面就是黃橙橙的柿子餡兒。

    咬一口到嘴裏,嘴裏全是面包特有的香甜,火爐旁邊的茶壺裏放着些猕猴桃幹,這還是剛入秋的時候曬的,這時候拿來泡水喝,裏面放了蜂蜜,酸酸甜甜很過瘾。

    林春燕吃了一個面包才停手,只不見張大娘,問林桃紅,“娘去哪裏了?”

    “不知是去誰家說閑話了,走的時候還戴了那帽子。”

    帽子是王英娘這兩天做的,一人一個,林春燕也收了,仍然還沒開口。

    林桃紅提了帽子出來,就是想緩和一下氣氛,想讓兩個人趕緊和好。

    林春燕當做不知道,把從地窖拿出來的栗子放在火爐邊,烤熟之後剝開皮,栗子的香甜味就充斥在房間內,咬上一口也是粉粉糯糯。

    剝完的栗子皮直接就扔在火裏,一下子就竄起來一陣火苗,伴随一陣噼裏啪啦的聲響。

    張大娘出去把兔子圍脖和帽子顯擺了一通,大家都知道她如今的日子好過的很,羨慕也有,感嘆也有,還有酸溜溜說說話的,張大娘都樂呵呵的聽了。

    “這才十月,天就這樣了,我看你們這一冬天都擺不成攤子了,可要少賺不少錢的。”

    張大娘去了柳娘子家裏說閑話,免不了就說起這段時間下的雪。

    不止他們家不能去擺攤,好些個人都不能去撿橡子果,有些人早之前就撿了很多回來存着,反正這東西基本上放不壞。

    沒盤算的人家在那裏便嘆氣起來,想着拿了錢來換殘渣總覺得虧的很。

    就有人找上門來,想問問能不能賒一些殘渣來。

    他們說也不白要,等第二年秋天有了橡子果,他們多去山上撿一些回來。

    張大娘自然不同意,“就沒見賒東西能賒這麽長時間的,要是沒了雞,你們不去撿了來,那我們豈不是虧了。”

    村裏人都知道張大娘不好說話,也沒人和張大娘争辯,只拉了林春燕,想同她打感情牌。

    林春燕略微思索一番,“我們家的确是還有不少橡子果呢,只不過我娘說的也在理,誰知你們會不會拿話唬了我們,明年要是不摘這橡子果或者是不養雞了,那我們豈不就是白搭進去這些個東西。”

    雖然不值錢,但也沒人平白無故的把那些送出去,這些人見林春燕不好說話,立刻就唉聲嘆氣起來,嘴裏嘀咕着些話。

    “養了這麽長時間雞,還指着它們下蛋呢,早知就不養了。”

    張大娘在那裏說,“你也犯不着拿這話說事,也不是我們讓你們養雞的,這橡子果也只有在秋天的時候才有,難不成你們是才知道?怎地別人家就知道多存了些。”

    林春燕又唱紅臉,“你們要是成心養大雞,不若這樣,你們先使了錢來買,到時候若是拿了橡子果來,我再把這錢退給你們。”

    這樣一來,誰也不會吃虧。可那幾個人哪裏肯舍得把錢掏出來。

    等人走了,張大娘才笑,“咱們這事做的對,有道是人善被人欺。只有咱們厲害了,他們才不敢小瞧了去。”

    一些想要誠心養雞的,自然拿了錢過來當做押金,林春燕也都給他們記上。

    依然畫的符號,只她一人能看懂,不會忘了就是。

    柳娘子這段時間清減了不少,她兒媳婦是個能幹的,聽說只要撿了橡子果就能換了那些個殘渣回去喂豬,她兒媳婦就覺得,這樣好的事情怎麽還不趕緊上山,柳婆子一家都太不會過日子了。

    到了冬天橡子果哪裏有那樣好撿,得找上半天才能撿一籮筐,可她兒媳婦兒覺得能撿一點是一點,每天天不亮就開始念叨。

    “娘快起來了,雞都等着吃飯呢,不吃飯怎麽下蛋,有蛋就能做頓好吃的了。哎喲娘,你快別在這裏躺着了,趕緊上山去。”

    柳婆子張了好幾次嘴,想說她不想上山撿東西,只想着躺床上歇一會兒,或者找別人說個閑話,她從前就是這樣過來的。

    可一張嘴就被周二娘打斷,只推着她出門。

    這兒媳婦到底不一樣,是好不容易才娶進來的,也是因為是外地的,不知道他們家的情況才敢嫁進來,附近十裏八村誰不知道柳婆子是個有名的懶貨,家裏家外都弄的髒兮兮的,好人家的小娘子誰願意嫁過來。

    好不容易逮住機會,柳娘子自然同張大娘抱怨一通,眼淚鼻涕都掉下來。

    張大娘是肚子餓了才回來,一進屋子就聞到了香甜的味道,更是覺得餓了。

    “這是什麽好吃的?快給我一個。”

    林春燕遞給她一個柿子面包,張大娘直接咬了一口,這面包上面是甜渣渣,可整體十分的松軟,等吃到裏面的餡料,又覺得甜津津的有嚼勁。

    吃完才覺得身上有了力氣,就說起柳娘子來,“都說她這裏不好,哪裏不好,可她即便天天被兒媳婦逼着上山撿橡子果,也沒朝我開口。”

    憑他們兩個的關系,柳娘子要是賒了殘渣,張大娘肯定是要給的。

    她偏沒說,哪怕哭的眼淚一把鼻涕一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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