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三套房子所属的房管局在后来王府井的位置。

    据说老首都内城有九个城门，按方位分又有东西南北四个城区，俗称“四九城”。各个城区的居民也各有特色，“东富西贵、南贱北贫”的说法。这三套院子离着后来的王府井不远，在东城，据说这里之前是多粮仓，后来多有巨商大贾和殷实之家居住，所以称之为东富，这里许多人被打成资本家，许多房子都捐给了国家。

    后来这些房子虽然归还了个人，但是却因为里面住着的人不肯搬走，就签订了租赁合同。

    两人去的时候，里面就坐着一位四十多岁的大姐，正在打毛衣，一见有人来，一边娴熟地织着毛衣问道：“干什么的？”

    八零年代的房管局门庭冷落，一般主要业务是房子租赁，个人与房管局签订合同，交房租给房管局，那些业主再从房管局领房租。

    刘团圆说道：“大姐，我想咨询个事情，有房本的院子是不是可以买卖，可以过户？”

    大姐瞧了刘团圆一眼：“什么院子？”

    “就是前面三门大街那三个院子，院子的主人姓秦，不知道您认识不？”刘团圆问道。

    “那个资本家？”大姐立刻没了好气，“走走走，那房子不能卖，里面住着一堆人呢，租房合同都签了十几年的，得先看租房合同！这房子如果卖了，人住哪里去？”

    刘团圆正要再说什么，周阳霖就说了一个名字，那个女人一愣，脸上立刻变了另外一副面孔，“原来您认识我们局长啊，您看看，您早说啊！”

    “是这样的，那房子可以卖，但是里面的人是签了租房合同的，我记得是十几年，这个要具体的看房本，要我说啊，那院子破败，人又多，就是那个老头要跟着儿子去国外了，这才想找个下家接手，姑娘，你可不能上当！”

    周阳霖看了刘团圆一眼。

    刘团圆扯着周阳霖出来。

    “现在知道了吧，房子不能要！”周阳霖说道，“我再去给你找几套没住人的，产权清晰的。”

    刘团圆只得说再考虑一下。

    刘团圆回去招待所，林嫂子与吕文清已经吃完饭了。

    “你也不知道去哪里了，我们怕面条坨了，就先吃了！”林嫂子觉着有些不好意思。

    “没事儿，我走得太早，见你们还在睡，就没有吵醒你们。我给孩子喂奶，你们先出去溜达一下，看看景色，一会儿我要去找骨科专家，还得麻烦你们照看孩子。”刘团圆说道。

    林嫂子跟吕文清赶紧应着，昨晚来得晚，黑灯瞎火的没仔细看外面的景象，这会儿太阳好，不冷不热的，两人也想出去走走。

    “半个小时之后再回来就行了！”刘团圆说道。

    两人也就应着。

    刘团圆简单吃了点东西，又喂了一遍奶，这才收拾了一下，等着两人回来之后，自己出了门。

    刘团圆要找的那位骨科专家，在八零年的时候刚刚从国外留学回来，在首都医院实习，但是不受重视，应该不会像她那个年代似的，那么难预约。

    刘团圆开车去了首都医院，打听了那个骨科专家。

    “你找我做手术？”那个骨科专家叫做林舒城，这会儿正在科室里打扫卫生，听到有人专门从很远的地方来请他去做手术，他愣了一下，有些不敢置信。

    “没有错，就是你！”刘团圆在她那个年代曾经找这位医生看过病，那会儿他一个门诊要提前半年预约，虽然间隔了三十年，但是还能看出这位医生与年轻的时候长得很像。

    “你认识我？”林舒城愣了一下。

    “算是吧！”刘团圆握住大夫的手，“我相信你一定可以治好我公公的，你需要什么条件，都可以谈！”

    林舒城有些感动，他从国外回来，却被科室的人嘲笑眼高手低，在这边，其实很少有手术做，他看完卫父的病历与检查资料，十分有信心，但是要出去动手术，要经过医院批准，林舒城很为难。

    “我现在属于医院，要出去动手术，得医院批准！”林舒城说道，“据我所知，医院还没有这样的先例！”

    “这件事情可以交给你，只要你愿意去！”突然，刘团圆的身后响起周阳霖的声音。

    刘团圆一怔，回眸，就见周阳霖站在医院走廊上，冷冷地望着刘团圆。

    刘团圆忍不住有些心虚。

    这件事情，她本不想让周阳霖知道的。

    林舒城望向周阳霖，“请问您是……”

    “你不用管我是谁，你只管等着上级命令就行了！”周阳霖说道。

    林舒城只得点头。

    从医院出来，周阳霖望向刘团圆，“你让我去打听宅子，自己跑来医院找大夫，你不给我解释一下吗？”

    刘团圆无奈地说道：“我怕你……”

    周阳霖皱眉，望着刘团圆：“你都知道了？”

    刘团圆点头：“卫父卫母已经与我们说清楚了，不过卫北玲还不知道这件事情，你与卫北玲不合适，而我也不希望卫北玲受到伤害，所以……”

    “你觉着我是在利用卫北玲接近卫家？”周阳霖望着刘团圆。

    刘团圆没有否认。

    “我是恨卫家，因为我一直以为，卫父卫母是我的亲生父母，我一直想不通，是不是因为我小的时候不乖，所以成为被送走的那一个，后来我才知道，原来我被送走，是因为我一开始就不属于那个家！”周阳霖眸色一暗，“不过卫家也不仁义，我的父亲救了他们两人的命，他们答应了好好照顾我，可是到最后，又将我送走，忘恩负义的东西！”

    刘团圆握紧了手指：“当初卫家也是有难言之隐的，当时正赶上闹饥荒，他们将你托付出去的时候，也是找了一户好人家的！”

    周阳霖望着刘团圆：“你在为他们说话？”

    刘团圆摇摇头：“你经历的苦楚我不知道，我无法劝解你！”

    “你不为他们说话？你就不怕我不帮你办请专家去文城动手术的事情？”周阳霖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