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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59章 小卖铺
    黄单的胸口好疼,他要怀疑周阳是不是看准了,故意撞上来的。移动网

    应该不可能的,他们之间仅有的交流只在买卖东西的时候,没有任何冲突和瓜葛。

    黄单哭的快抽过去了。

    他有一种想骂人的冲动,但是管家从小就跟他说,他在长大的过程中会结识很多朋友,无论何时都要控制自己的情绪,不要让那些人觉得没有父母的孩子缺少教养。

    那句话被黄单记在了心里,时间一长,哪怕是听着同性爆粗口,他也没法从嘴里蹦出那些字眼。

    水泥地上的水迹面积越来越大,这是要哭瘫了啊,在场的戚丰和周阳都目睹了这一幕,俩人相视一眼,是一模一样的惊讶。

    戚丰皱眉,“怎么回事”

    周阳简短说出事情的经过,“我来这里买东西,他正好出来,我跟他都没留意,就撞到了一起。”

    戚丰面露古怪之色,“只是撞了一下”

    周阳一脸无辜,“是啊,戚大哥,真的就只是撞了一下。”

    他的脑门红了一片,既没叫,也没哭,跟个没事人似的,照样活蹦乱跳,想不通对方怎么哭的这么厉害,“没道理的啊。”

    戚丰看着地上的人,“你哭什么”

    黄单垂着头,肩膀挎下来,他没有说话,一声一声抽泣,嗓子里有呜咽声。

    戚丰眉间的纹路更深,他侧头看周阳。

    周阳撇撇嘴,脸上挂着迷茫又无语的表情,“我也想知道是怎么了。”

    戚丰踢踢青年,力道不轻不重的,“你先起来,有什么事进屋里说,别在外头哭。”

    黄单还是没回应。

    周阳挠挠头,“戚大哥,要不我们把他扶进去吧。”

    戚丰闻言,只是冷哼了声,“有什么好扶的,他又不是不能走。”

    周阳干笑,“怎么也是我撞了他。”

    戚丰居高临下地俯视着眼皮底下的青年,视线从他的黑色发顶往下移,先是一截白皙的脖颈,耳后是敞开的t恤领口,锁骨,视线就停在这里,没有再往下。

    “跟你没关系,哪有人随便撞一下就哭成这样子,又不是纸扎的。”

    周阳有点儿急,“可可是”

    这时候,有车停在路边,下来了两个男的,他们要去前面的河边钓鱼,过来小卖铺买水和烟,还有吃的,看到门口的情形,都一脸疑惑。

    戚丰开口,“小弟弟,有人来你家的小卖铺买东西了。”

    黄单依旧没抬头。

    那俩人从他身边擦过,去小卖铺拿了自己要买的,“谁给我们算一下钱”

    门口站着三人,一个在哭,一个帮不上忙,另一个懒的过问。

    那俩人不是第一回来小卖铺,他们认得黄单,催促道,“小兄弟,我们赶着去钓鱼,你先把钱算了再哭啊。”

    黄单没露出脸,他哭着问,“你们买的什么”

    一个男的说,“我是一包黄金叶,一瓶小瓶的矿泉水,两个一块钱一个的面包,还有一些小零食。”

    另一个也拨了拨自己拿的东西,该念的都念了,“给我们算一下。”

    门槛上的黄单缓慢地站起来,手臂在眼睛上重重擦了几下,他垂着眼皮进去,挨个算钱。

    两个男的看他脸上的泪水,都张大嘴巴,看样子是没见过有哪个人哭的这么凶。

    黄单哭着给他们找零,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淌,视野里都是模糊的。

    等那两个人买了东西走后,黄单就坐到椅子上,边哭边擦眼泪,眼睛是红的,鼻子也是,满脸都是泪痕。

    戚丰走进来,两只宽大的手掌撑着玻璃柜面,两眼瞪着哭起来没完没了的青年,“喂,你还要哭多久打算把大家伙都招过来是不是”

    他嗤笑了声,“让他们都看看,一个大老爷们竟然比小姑娘还能哭,也算是开眼界了。”

    “待会儿你爸回来了,听到大家议论这件事,没准还觉得儿子有能耐。”

    黄单倏然抬起头来。

    不知道怎么了,戚丰喉咙里的嘲讽猛地卡住,上不来下不去,快把他憋死了,他摸根烟点上,“一个男的哭的满脸泪,你也好意思。”

    黄单哑声说,“不要你管。”

    戚丰嘴边的烟一抖,他笑起来,“搞错了吧,叔叔可没想管你。”

    黄单抿嘴,一言不发的看着男人。

    又来了,那种怪异的感觉,戚丰深吸一口烟,青年布满泪水的被烟雾遮掩,包括对方哭泣的眼睛,他摇摇头,“我真没看出来,你还有娇气的毛病。”

    “周阳撞了你的同时,你也撞了他,怎么他没事,就你在这儿哭个没完”

    黄单的胸口还疼着,不想跟他说话。

    戚丰见青年沉默,他就把上半身往前倾,在散开的烟雾里看过去,语气里有不耐烦,“我就问你,你还要哭多久才停”

    黄单流着泪,睫毛上的勒泪珠啪嗒掉落,“你能别说话吗我听着烦。”

    戚丰,“”

    他把脸一绷,低骂了句,后退几步叉着腿坐在塑料凳子上。

    气氛不怎么好,周阳在后面进来,声音里充满歉意,“不好意思啊,我不是故意的。”

    话是那么说的,他心里真不觉得对方哭是因为自己撞的。

    怎么可能啊,世上哪有人因为那么一下就哭鼻子还不是流一滴两滴泪,是哭的快断气了,就算是个女的都不至于吧。

    别说看了,周阳听都没听过。

    黄单在现实世界解释过很多次了,他说自己只是疼痛神经异于常人,别人是不会信的,也理解不了,只会觉得他娇气,少爷病。

    久而久之,黄单就不说了,所以这次他也没说什么。

    周阳道了歉,气氛还是不好,他抓抓脸,不知道怎么弄,东西也不想买了,“戚大哥,我得去工地了。”

    戚丰刚要叫周阳走,楼上的张瑶就蹬蹬蹬跑下来,一头卷发乱蓬蓬的,脸上还有在席子上压出来的几道红印子,她看到椅子上的人,惊叫出声,“怎么了怎么了哥你怎么了”

    黄单的肩膀被抓着摇晃,他头晕,“别摇。”

    张瑶立刻就停了下来,弯着腰说,“哥,你是不是还”

    她有些难过,觉得她哥好可怜,第一次喜欢一个人就喜欢了那么多年,还偏偏是最苦最难熬最卑微的暗恋,“哥,没事的,你要是心里闷的慌,大哭一场就好了,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黄单突然被抱,头挨着女孩柔软的身子,他不喜欢和其他人这么亲近,就挣脱了。

    张瑶又去抱,她没想到她哥的情伤这么严重,比自己想象的还要脆弱,看看这哭的,都快成一滩水了。

    所以说啊,碰什么都别碰感情。

    戚丰看着女孩把哭泣的青年抱住了,心里没来由的划过一点什么东西,来不及捕捉就没了,他吐出一口烟圈,“张瑶,你哥这娇气的毛病还有的治吗”

    张瑶翻白眼,“不是说过了吗,我哥一点都不娇气,他是心里难受。”

    戚丰把烟夹开,对着水泥地弹弹烟灰,好笑的口吻,“又是失恋惹的祸”

    张瑶点点头,“嗯。”

    周阳眨眼,“失恋啊那就难怪了。”

    “真不是我夸张,我第一次失恋的时候,吃个饭睡个觉都觉得眼睛酸酸的,想哭。”他哈哈大笑,“不过我忍住了。”

    张瑶瞪过去,周阳伸手做了个封口的动作,不说话了。

    黄单再次从张瑶的怀抱里离开,他找纸巾擦鼻涕,把鼻子捏的更红,看起来也更可怜。

    戚丰的眼皮直跳,他把烟塞嘴里,盯着看几秒,眉头深锁。

    黄单拽了几张纸,直到把鼻子,脸,眼睛都擦了几遍才行,他沉默着起身去厨房的水池那里洗脸。

    张瑶迟疑了一下,拿出手机拨号码,“喂,你好,我是张志诚的妹妹张瑶。”

    她这话一出,戚丰就抬起了眼帘。

    张瑶没注意,一心只想着怎么让她哥好过一点,这号码是她从她哥的手机上发现的,对方没有和其他联系人放在一起,而是单独拎出来的,还有特殊的铃声。

    当初张瑶是偷偷存的,她也没想那么做,更不会算到今天能用上。

    那边传来温柔的女声,“你有事吗”

    张瑶斟酌着用词,电话里的人不知道她哥的心思,只当是同学,好朋友,两个人也一直保持着那种关系,她还真不知道怎么开这个口。

    那边细微的嘈杂声消失,似乎察觉出不对劲,“怎么你哥是不是出事了”

    张瑶连忙顺着对方的话头往下说,“我哥是出了点事,他一直在哭,我们都不知道怎么办。”

    她扭头看厨房,“嗯嗯,对,是啊,嗯。”

    黄单在水池那里洗了脸就准备去楼上,毛巾没地儿挂,只能挂在楼梯的栏杆上面,他爬了两层便被张瑶叫住。

    张瑶拽住她哥,把手机递过去。

    黄单眼神询问。

    张瑶示意他看手机,眼睛里还是担忧。

    黄单看了眼手机屏幕,认出显示正在通话中的号码是原主初恋,他接住手机放在耳边,声音里还有哭腔,“喂。”

    手机另一头的声音里透着关切,“志诚,我听你妹妹说你哭了,你要是有难处就说出来,大家伙能帮的一定帮你。”

    黄单吸吸鼻子,“没事了。”

    那头也没多问,“那就好,我这边还在公司没下班就不多说了,回头群里聊啊,还有那个,有空带你妹妹来玩。”

    黄单嗯了声,“拜拜。”

    张瑶看在眼里,觉得她哥更可怜了,克制着不悲伤,不让对方听出来自己的情绪,“哥”

    黄单的嘴角抽了抽,“别多想。”

    他的疼痛感正在走下坡路,胸口被撞的地方已经不会疼到想哭了,但是其他人不知情,以为是初恋的原因。

    楼底下的氛围微妙。

    张瑶在架子里找到遥控器打开电视调台。

    周阳抹把脸,他回神了,不敢置信的啧啧,“只是一个电话就不哭了。”

    张瑶唉声叹气,“那个女人是我哥的初恋,我哥很爱她,这辈子恐怕都不会把人给忘掉。”

    戚丰把烟蒂咬出一圈印子,他懒懒的说,“才多大点小屁孩,知道什么是爱吗顶多就是觉得好玩而已。”

    张瑶笃定的说,“不是的,我哥是真的爱那个女人。”

    戚丰心说,你哥还打我屁股的主意呢,心里那么想,他倒是没说出口,毕竟是一个三十多岁的人了,真犯不着还为个讨厌的小朋友让自己当一回傻逼。

    顿了顿,戚丰觉得自己现在想这个问题,就挺傻逼的了。

    周阳在一边的凳子上坐下来,一条腿抖了抖,“不是说初恋是一生最难忘的吗可以再去追一追啊。”

    张瑶说,“人家都结婚了。”

    周阳耸耸肩,“那又怎么样,现在的离婚率可是一年比一年高。”

    他一副老气横秋,经验十足的样子,“要我说,你哥都等那么多年了,再等几年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戚丰突然打断,“不是说要去工地吗怎么还不走”

    周阳哦道,“那我走了。”

    戚丰没走,他把剩下的半截烟抽烟,又点了一根叼嘴边,脚尖有一下没一下的点地。

    张瑶终于调到满意的台,是个真人秀节目,她几乎是迫不及待的仰头捧脸看,在偶像出来时,她笑成了一朵花。

    等到节目插播广告,张瑶转头去拿袋瓜子,冷不丁的瞥到凳子上的男人,她挺纳闷,怎么还没走“戚大哥,你不忙吗”

    戚丰在吞云吐雾,“没什么好忙的,待会儿要去食堂吃饭了。”

    张瑶说,“戚大哥,我觉得你缺个人让你把烟戒掉。”

    戚丰就跟听到多好笑的笑话似的,他捏着烟,半眯着眼睛笑,“怎么可能,烟可是我的命,谁会连命都不要”

    “话不能说的太满哟。”

    广告还没播完,电视屏幕右上角显示着50秒的倒计时,张瑶等了等,她伸脖子看里屋,咦了声说,“奇怪了,我哥怎么还没下来”

    戚丰嘬一口烟,随口问,“你哥还跟那个女的有联系”

    张瑶说,“不知道哎,应该联系着吧,他们有同学的微信群,朋友圈。”

    戚丰抬头看电视,那里面的男明星女演员一个不认识,他没丝毫兴趣,“既然那个女人已经结婚了,你哥还是不要打搅别人的生活比较好。”

    张瑶本来看节目看的开心,听到那句话,唇边的笑意都没了,“戚大哥你也看到了,那个女人对我哥的影响太大了,她一两句话就能改变我哥的情绪。”

    她拿着塑料小扇子扇扇风,攥着把玩,“我没喜欢过谁,所以我不懂我哥的感受,不过我能看的出来,他还没放下。”

    有两三个工人进来,跟戚丰打过招呼就买泡面泡了坐桌前,配着凤爪啤酒吃吃喝喝。

    小卖铺里除了工人捞面条的吸溜声,就只有嘉宾们做节目时发出的欢声笑语,偶尔夹杂一句张瑶的笑声。

    戚丰把烟丢地上踩灭,他瞧着烫红的手指头,面色极其怪异,什么也没说就走了。

    楼上的黄单趴在床上睡着了,压根不知道自己被扣上了“痴情可怜忧郁男青年”的头衔。

    张瑶考虑了一个下午,晚上还是把白天发生的事情跟爸妈讲了。

    她也是出于担心,为她哥着想。

    如果爸妈同意她哥离开,去哪个城市都好,世界那么大,多闯一闯,接收到新鲜的人和事,或许心态就会发生巨大的变化。

    黄单被三双眼睛看着,浑身都不自在。

    张母先开的口,“志诚,你这样妈看着难受,要是实在忘不掉,就回她那儿工作吧。”

    黄单摇头,“不回了。”

    张父敲桌子,“不回你哭什么你不怕丢人现眼,我跟你妈还”

    张母打断他的话,“老张你说什么呢要是不会说话就别说,没看儿子的心情已经很差了吗”

    黄单愣了愣,心情很差吗从哪儿看出来的

    张父把掉在裤子上的烟灰拍到地上,“快三十的人了,成家立业,这两样他有哪样能做好”

    他瞪着眼睛,面色很凶,“毕业就跟着女的跑了,在那边一待就是好几年,这才回来多久啊,就开始哭了,那你还回来干什么干脆就别回来”

    张瑶插了一句,“爸,你干嘛这么说哥啊”

    张父连着她也一起骂,“还有你也是,人还没毕业就说要做什么单身主义者,在学校好的不学尽学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一个两个的都不省心。”

    张瑶被一招击倒,她瘪嘴,不说话了。

    张父一发脾气,那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连张母都怕,但她怕归怕,嘴上是不会罢休的。

    “一天到晚的就知道抽烟,你不是说你跟公司那几个老总称兄道弟吗有那个时间怎么不把你的那些收据账本整理一下,上公司要钱去”

    收据账本这几个字飘入耳中,黄单忽然抬眼。

    那一瞬间,他察觉到张父那张瘦黑的脸上出现多个情绪,似乎是愤怒,焦虑,还有暴躁。

    下一刻,张父就捶桌子爆粗口,表情骇人,“操逼的,你还有完没完”

    张母转身进屋,门摔的一震。

    黄单捏手指,这对夫妻俩的相处方式真是吵架,好了,吵架,好了,反反复复的就这两件事,离婚分家是不可能的。

    他对收据和账本比较有兴趣,原主爸会有那种反应,被偷的另一样东西也许和那两样东西就有什么关联。

    张父出去抽烟,屋里剩下张瑶和黄单俩人。

    张瑶忧心忡忡,“哥,爸年纪越大,脾气也越大,他瞪我的时候真的好恐怖。”

    黄单说,“爸是压力大吧。”

    张瑶见一只蚊子在胳膊上飞,她等着蚊子叮上去就大力一拍,爽了,“过年的时候我就跟爸妈说了,让他们回乡下去种个田养点鸡鸭,比在这里强多了。”

    黄单说,“不是说还有快两百万没要回来吗”

    张瑶听到这个就郁闷,“当初我应该劝着爸的,现在钱要不到,外面还欠着债。”

    “早知道会这样,爸还不如继续跟在三姑爷手底下做事,虽然钱拿小头,但是不需要冒什么风险,他单独出来做,包工包料前期投进去那么多钱,现在栽进去什么辙都没有,碰到好的工程也没别的钱做了。”

    黄单问道,“别的工程那是什么”

    张瑶说,“我之前听妈在电话里提到过一次,说是什么政府给的吧,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

    黄单将这条信息收起来,“小瑶,你知道爸的收据在哪儿吗我给他整理一下,顺便看看有没有什么丢失的东西。”

    “前几天小偷来了,万一不小心弄丢了哪个收据,会有麻烦的。”

    张瑶一听就很担心,“爸有个黑色小包,你记得的吧,就放在车里。”

    黄单说,“没有的。”

    他早就趁机在车里翻查过了,确定没有张瑶说的那个包。

    张瑶纳闷,“没有吗那可能是被爸拿下来,放屋里了吧,明天我给你找找。”

    黄单说,“别让爸知道。”

    张瑶说她晓得的,“爸要是知道了,肯定又会发脾气,他现在的烟瘾大的吓人,肺还不知道是什么样子,我们说什么他都不听。”

    黄单跟张瑶聊了会儿,“我出去走走。”

    张瑶在他背后喊,“哥你别走太远啊,待会儿妈要问的。”

    黄单说知道的。

    夏天的夜晚,天空被繁星铺盖,月光皎洁,看着挺美,可惜连风都是热的,很难让人有什么好感。

    黄单沿着左边那条路往前走,豆沙还活着的时候,原主早中晚都会牵着它出来遛遛,就在这路上飞奔。

    有混乱的脚步声被热风送到黄单的耳边,他没停下来,渐渐看清来人。

    前面有个麻将室,几个工友刚从那儿回来,有人赢了钱,乐呵呵的揣在口袋里,有人输的精光,满脸的愁云惨,眼里不时闪过一丝光芒,想着下次一定要连本带利的赢回来。

    走在后头的身影高大,黄单一眼就望到了。

    其他几个工友见着黄单,都有说有笑,“小兄弟出来散步啊。”

    黄单应声,从那几人身边进过时,他闻到了刺鼻的烟味,混合着汗臭味,那些味儿搅合在一起,分不清是谁身上的。

    戚丰脚步不停,和青年擦肩而过。

    黄单不快不慢的走着,不知不觉的就走到游乐场外面,他抬头看去,寻思等任务完成了,找个时间把里面的设备都玩一遍。

    尤其是大摆锤和过山车,还有个三分钟的sd电影。

    一缕烟味飘到鼻端,黄单动动鼻子,他转过身,看到男人站在自己身后不远处。

    戚丰的唇边有火光,忽明忽灭,“你真不是同性恋”

    黄单说,“不是。”

    戚丰冷笑,“那你干嘛总是盯着我的屁股看”

    黄单没说话。

    戚丰两个阔步,人已经逼近,“叔叔问你话呢,有没有点礼貌”

    黄单说,“我出来看月亮,不想跟你吵。”

    戚丰愣住了,等到他回过神来时,面前人已经不见了。

    路边也没个路灯,只有月光,戚丰在四周看看,没找到人,他骂了声,“妈的。”

    游乐场的西边是一大片的灌木丛,蚊虫正在那里面开狂欢派对。

    黄单是走错路了才走到这里的,他打算往回走,无意间瞥到灌木丛里有人影,是两个人。

    原主的视力很好,黄单托他的福,可以分辨出一个是贺鹏,另一个是王东强,他们好像在说着什么,并不愉快,随时都会发生争执,甚至是大打出手。

    黄单轻手轻脚的靠近,他屏住呼吸偷听,声音很模糊,听的很不清楚。

    重新换了个地儿,黄单在心里说,“系统先生,麻烦你把那两个人的谈话内容告诉我。”

    系统扣除相应的积分,“稍等。”

    黄单很快就听见了两道声音,非常清晰,像是有两个人一左一右的扒着他的耳朵说话。

    王东强哼了声,“我听说你想跟戚丰联手,把我的那车钢筋分掉。”

    贺鹏笑着说,“你从哪儿听说的”

    王东强说,“别管我是从哪儿听的,小贺,我把你当弟弟,这背后插刀的事可不能做。”

    贺鹏还是在笑,“老王,我是什么人你还不清楚吗我俩是拜把子的兄弟,戚丰那家伙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我早就看他不顺眼了,怎么可能跟他联手。”

    王东强刚要说话,他的脸色一变,快步拨开灌木,“谁”

    周围寂静无声。

    贺鹏手插着兜,“老王,你怎么这么紧张,是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啊”

    王东强说,“你觉得我能做什么亏心事”

    贺鹏无所谓的笑,“这我哪儿知道啊,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

    王东强伸手抓抓身上,被咬了很多个包,“行了,先就那样吧,回头再说。”

    贺鹏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他开口,不知道是自言自语,还是在说给蚊虫听的,“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要是做了,呵呵。”

    脚步声越来越远,彻底消失,草堆里的黄单才站起来,低头拍着衣裤上的灰土和草屑,就在王东强过来的那一霎那间,他被一只大手拽走了。

    如果他没跑掉,被王东强逮个正着,对方会拿他怎么着

    黄单若有所思。

    他来的时机不对,听到的内容没多大价值。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贺鹏跟王东强仅仅只是表面的兄弟。

    耳后响起声音,“你偷偷摸摸的在这儿干什么”

    黄单的思绪骤然回笼,他想起来了什么,就朝地上呸一口,又接着呸。

    戚丰看青年那眉毛拧的,都成麻花了,“一点泥巴而已,你呸个没完了是吧”

    黄单说,“不止是泥巴,还有你的毛。”

    戚丰的面部抽搐,“什么毛”

    黄单说,“手臂上的。”

    戚丰扯了扯嘴角,冷哼了声,“难怪刚才我左边的手臂有个地方疼了一下,敢情是被你啃了毛。”

    黄单没话说。

    他当时被拽下去的时候也没注意,整个人往前趴,嘴巴啃到男人的手臂,嘴里咸咸的,是对方的汗液。

    好像还有毛没弄掉,黄单的舌头在嘴里扫了几圈,他决定回去喝水。

    戚丰开口,“站住。”

    黄单脚步飞快,不搭理,他不喜欢这里,好多蚊子。

    戚丰气的鼻孔冒烟,他的薄唇拉直,把走出去的人拽住,“跟叔叔说说,为什么跑这里偷听”

    黄单抓脖子,“我迷路了。”

    戚丰笑了笑,“这个时间你爸应该还没睡吧。”

    黄单叹息,“你先把手松开。”

    戚丰的手一松,看着青年抓完脖子就抓脸,抓着抓着就哭了。

    “”

    黄单哭着说,“我身上被咬了很多地方,现在我要回去洗澡擦药膏,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戚丰目瞪口呆,“不是,弟弟,你这是被蚊子咬哭的还是你自己把自己抓哭的”

    黄单流着眼泪,“没区别。”

    戚丰咂咂嘴,白天见过一次,晚上又见一次,“厉害。”

    黄单边哭边走,留给他一个后脑勺和一个难过的背影。

    戚丰在原地杵了会儿,他上下口袋的摸了摸,想起来最后一根烟已经抽掉了,他掐眉心,抬脚跟了上去。

    小卖铺外面的灯亮着,张父在一张木桌边抽烟,脚边有好几个烟头。

    黄单垂着头进屋,洗把脸就上楼了,后面过来的戚丰买包南京,跟张父结伴吞云吐雾。

    “张老板,这么晚了还不睡”

    张父长长的叹口气,“睡不着啊,这小偷一天不抓到,我一天就不踏实。”

    戚丰很随意的问道,“派出所那边没动静了”

    张父说,“对他们那些人来说,大大小小的案子多的是,家里遭窃不算多么严重的案子。”

    戚丰弹弹烟灰,“张老板多去几次,没准派出所的人就会多投入一些人力进来调查。”

    张父一愣,“有道理,明儿一早我就去。”

    戚丰没多说,他站起身打了招呼,就回了宿舍。

    第二天一早,张父就去了派出所,上午的时候就有人来工地调查。

    周阳被派出所的人叫到一边问话,他那态度是没有一丝一毫的隐瞒,一五一十的交代了出来,“我知道的就这么多。”

    其中一人在做笔录,“那天晚上只有你一个人在场”

    周阳点头说,“对啊,就我自己。”

    那人又问,“当时小卖铺的狗是什么反应”

    周阳露出后怕的表情,“那狗可凶了,我还没靠近就开始叫,把我给吓的差点都尿裤子了。”

    派出所的人走后,周阳气的大力踹钢筋,“靠,你们谁出卖了我啊”

    没人回应。

    周阳咬牙切齿,在工地发疯,又不知道是谁干的。

    戚丰说,“有什么好气的。”

    周阳哼哼,“我就是看不惯有人敢做不敢认,孙子他就是个孙子”

    后面一句是他叫出来的,声音大的周围所有工人都能听见,但还是没人站出来。

    周阳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他有点后悔,似乎是不想给自己惹上麻烦,“戚大哥,我这嘴上没把门,早知道就不往外说了。”

    戚丰拍拍他的肩膀,“别想太多,只是随便问几句话而已。”

    周阳,“噢。”

    他好像又想说点什么,嘴唇动了动,最后还是什么也没有说。

    派出所的人来调查了,张父心里高兴,就要请戚丰来家里吃饭,他把这事跟张母说了。

    张母还跟张父闹的很僵,哪儿有什么好脸色给他,“小瑶就要回学校了,等她回去了再不行吗”

    张瑶,“没事的,我跟戚大哥挺聊得来,要不是他,我的手机早没了。”

    张母知道这道理,心里也明白,可就是不想顺了张父的意,她把抹布一摔,骑自行车去买菜了。

    黄单问张瑶,“明天你几点走”

    张瑶说,“八点多。”

    作者有话要说:哈哈哈哈哈阿黄的男人在这个世界是戚丰啊,不是咸丰,我今天有好几次都打成咸丰了。

    明天见明天见明天见gd18061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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