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ata-ad-slot="6549521856"</ins
第248章
在大軍回到朔縣的時候,周自衡就已經讓人給京城以及康有德等人送來信,讓他們找找市面上最好用的紡織機以及最有經驗的織娘。
康有德本就派了商隊去高昌給他找棉花,結果商隊因為天氣以及戰事的原因遲遲未歸,直到昨日才帶着滿滿的幾大車棉花回到了京城。康有德知道這是周自衡等了許久的東西,立刻便來找了他。
“高昌國倒也有些心眼,”周自衡笑着對徐清麥說道,“他們的棉花裏都去掉了棉籽,不過康家的管事也機靈,知道我肯定會更看重棉籽,便将棉籽混在了其他的種子裏給帶了回來。”
白疊布是高昌國的特産,也是他們的朝貢之物。
徐清麥:“……居然是有點保密意識的。”
周自衡對此也頗為贊許,雖然這個措施讓他得到棉花頗費了一番功夫。
徐清麥問他:“那你記得黃道婆的紡織機是什麽樣子嗎?”
“當然不記得!”周自衡理直氣壯,“我也就只在歷史書上和博物館裏看過幾眼,能記得才怪。不過,”他很快就恢複了信心:“但我有金錢大法!”
徐清麥忍俊不禁:“金錢大法好啊。”
“那是。”周自衡往椅背上一靠,“雖然這個時代沒有黃道婆和珍妮,但重金之下必有勇夫也必有智者,讓織娘們和木匠們去操心這個吧。”①
他覺得歷史上的紡織機之所以會在某一段時間發展停滞,或許是因為懂紡織的不懂機械,而懂機械的不懂紡織,當黃道婆這樣兼通兩者又有着智慧和執行力的人出現後,才有了跨越式的發展。
所以周自衡打算自己出資成立一個項目組,讓織娘們與大匠們一起參與,再使用金錢大法,想必最終能夠達到自己的目的。
羊毛同樣可以采取這樣的方式。
徐清麥也點頭贊同:“若是紡織業只能做起來,倒是件好事。不僅創收,而且還能真切的讓老百姓們得到實惠。買到保暖的衣服和被子也好,種棉花也好,還可以自己做個小作坊……”
她眼睛一亮:“你說,我能不能用這個作為切入點來推動女子受田的事情?”
她本來就是想和周自衡說這個來着,當下便将自己發愁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訴了周自衡:“快,幫我們想想對策。”
周自衡沉吟了片刻:“如今大家都習慣了不受田給女子的政策,如果要改變的話,的确是阻力頗大。你想想,這多出來要授出去的田地可是實打實的一筆。”
徐清麥:“所以還是得要讓人看到好處才行。否則,女子不受田,千百年來成為了慣例,即便是到了咱們那時候也有些積習難改。”
周自衡一直轉動着桌子的自制鉛筆,顯然也陷入到了思考當中:“其實均田制在百年後估計就實行不下去了,天下人口是一直在增長的,除非亂世,否則不可能負增長,那怎麽一直有那麽多地等着去分呢?土地兼并可是葬送幾乎每一個封建王朝的大問題!”
徐清麥:“那也是以後的事情,但現在也得要先讓女子上桌了再說。”
即便是商業經濟再怎麽發展,但華夏是以農耕為本質的文明,有沒有被排除在分田這件事之外的意義是不一樣的。
周自衡:“女子受田四十畝,同時還要負責徭役的話,的确是負擔極重。”
徐清麥:“所以我們想要争取的只是二十畝。”
周自衡卻搖搖頭:“不不,必須先争取四十畝。”
徐清麥一愣,然後反應過來,忍俊不禁道:“掀屋頂和開窗戶的道理嗎?”
周自衡挑起眉:“你就說有沒有道理吧?”
“有道理!魯迅先生誠不我欺!”徐清麥舉雙手贊成。
“你們的底線最好定在十畝左右。”周自衡大概計算了一下農耕技術和機械逐步發展起來後,現在耕作一畝地所需要用到的勞動力。現在畝産提高不少,十畝地好好種,如果規劃得當,還能種點紅薯什麽的,對于一個現在的農村女性來說是可以負擔的勞動量,而且産出也足以養活自己。
“底線十畝,超過的自己争取……”徐清麥衡量了一下,“也行。”
提出要四十畝,大家都不能接受,然後慢慢降低,到十畝的時候,說不定就覺得能行了。
“把數據放上去,十畝地需要用到的勞動量,能夠提供的産出,尤其是能夠給朝廷多提供多少的稅和糧食。”周自衡做這個工作卻是很順手了,“再有就是,看看誰在反對,是因為什麽在反對,能夠找人私底下去游說游說會更好,逐個擊破。”
徐清麥猛地擡起頭,有些暈乎:“要這樣嗎?”
“不然呢?”周自衡一攤手,索性将她拉到懷裏充當自己的人肉抱枕,“雖然現在政治氛圍算得上清明,但政治畢竟是政治,換湯不換藥。而且現在還是封建王朝的政治,相信我,這一招或許才是最管用的。”
徐清麥喃喃道:“……可我之前都沒有用過這一招。”
而她的好幾次辯論和争取都贏了。
“那是因為你的實力就擺在那裏。”周自衡不吝啬自己的誇獎,并且與有榮焉,“一力降十會,自然不用考慮這些手段。”
徐清麥嘴角翹了翹:“倒也是,而且太醫寺的地位也比較特殊。”
和衆人的健康息息相關,并且不涉及到各方勢力的核心利益。
然後又苦笑:“看來也只能如此了。”
她認可了這個做法,打算明日便與平陽長公主說。
“對了,那紡織?”徐清麥想到剛剛的點。
周自衡鎖起眉頭:“紡織現在八字還沒一撇呢,很難作為助力。它的意義只能體現在後面,如果各處的紡織工坊真的建立起來了,女子作為熟手織工自然能獲得更多的收入。”
收入和家庭話語權息息相關。
徐清麥也只能放棄之前的想法,有些沮喪,但很快又重整起信心:“看來,就只能用你說的那招了。”
“有數據做支撐,再加上能争取到原先一部分的反對人士的話,我想陛下與朝廷諸公必然會再重新思索其中利弊。況且,陛下對長公主素來信任尊敬。”周自衡頓了一下,繼續道:“當然,游說的時候千萬不要流露出任何的女性主義,只要把重點停留在這是長公主上任以來的第一個提案,她只是不想讓自己失了面子上。”
女性主義在這時候是不能宣諸于口的,只能猥瑣發育。
徐清麥自然也明白,但此時卻也有幾分的不爽:“知道了,知道了!”
說完,她即刻撐起身子來,讓自己從周自衡的懷抱中掙了出來,跳下椅子,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物。
周自衡挑起眉,啧一聲:“……你就這麽過河拆橋了?”
徐清麥哼哼兩聲:“現在看了你們這些男人就煩,離我遠點兒!”
周自衡苦笑着摸了摸鼻子,只能沉默應下這份無妄之災。
第二日,平陽長公主聽了之後,細細思索了一番,最終也認同了這個方案。
她感慨笑道:“周十三郎倒是個難得的,還會為此出謀劃策。”
即便她與柴紹夫妻感情和睦,甚至柴紹也支持她活躍在軍中,但在這些的事情上,柴紹也往往只是并不勸阻,卻不一定能理解。平陽有的時候會想,這種不勸阻或許還有很大一部分是因為自己是公主。
不過,夫妻相處,不必深究,有時候糊塗也一點也好。
徐清麥腼腆微笑着領了這聲稱贊,并沒有多說。
平陽長公主也是雷厲風行之人,徐清麥不知她是怎麽去游說那些反對派的,但在一旬過後,朝中的風向的确是悄然發生了改變,針對女子受田一事,支持和反對的居然能打個平手。
也是在這個時候,李世民帶着李承乾來到了周自衡在長安城外的田莊上。
他的工坊就設在這兒。
之前他邀請了李承乾來看今天要舉行的一項和棉花有關的活動,但卻沒想到李世民也跟着過來了。
李世民一雙鳳目中含着笑意,卻用不滿的語氣道:“周十三郎,這就是你的不對了!有新東西怎麽不邀請朕也來看一看?”
他也想要出宮散散心啊!一直憋在宮裏面處理政事,還要聽魏徵與言官們唠叨,也是很累的!
周自衡能說啥?當然只能連忙致歉然後認下這份罪責:“是臣的不是,想着陛下政務繁忙,您時間寶貴,怎麽會想要關注這樣的小事……”
李世民似笑非笑:“怎的?承乾就有空來關注這些小事了?他的學業可也不輕松吶。”
周自衡:“……”
這簡直沒法說話了!
李世民看到他的窘态,哈哈大笑起來:“行了,行了,難得看到周十三你說不出話來的時候。走吧,讓朕也看看你到底又鼓搗出什麽新的玩意兒來。”
其實他今日過來是因為李承乾來請求出宮。
若是換成別人,李世民恐怕就要駁回去了,想也知道不過是一些鬥雞走狗的玩樂之事罷了。不過,既然是周自衡,他卻來了興趣,而且還放下了手上的公文悠哉悠哉地跟了過來。
周自衡恭迎這天家父子倆進到莊子裏。
其實他今天要給李承乾看的也不是別的,而是後世都已經快失傳的一項技藝——手工彈棉花!
看了半晌,李世民的表情卻變得嚴肅起來,對周自衡嘆道:“你這可不是什麽小事啊,這分明就是關系到民生的大事!”
<span本站無彈出廣告,永久域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