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双击屏幕即可自动滚动
正文 第212章
    data-ad-slot="6549521856"</ins

    第212章

    難怪她聽到的肺音都是“實音”,因為占據了符離胸腔的,就是一顆巨大的腫瘤,而不是他的左肺。

    徐清麥将系統給的全息圖形轉了一個角度,仔細的觀察,這才發現了符離的左肺。

    “老天!”即便是她見多識廣,也依然驚訝至極的發出了感嘆。

    符離的左肺其實還在,只是被那顆腫瘤擠在了一個小角落裏,奄奄一息。而不僅如此,那顆巨大的腫瘤将他的腹部氣器官全部向下推了,占據了整個縱膈區域。而他的心髒也不得不“憋屈”地窩在了右下胸腔。這又導致了右側胸腔甚至是腹腔髒器的輕微移位。

    總之,現在符離體內的器官,全部都亂了套了!

    可是,即使情況再嚴重,那些被擠壓着的器官也依然在兢兢業業的發揮着自己的功能。尤其是他僅存的右肺,正在努力的工作為他的呼吸循環提供支持。

    徐清麥莫名的覺得有點感動。

    她從系統裏退了出來,看在義成公主的眼中就像是原本在沉思的徐清麥忽然就醒過神來了。

    “怎麽樣?能不能治?”義成公主焦急地問。

    徐清麥的眉頭緊鎖:“很嚴重,很難。”

    她上前,也讓義成過去,拍了拍符離的左胸:“正常人呼吸是靠兩個肺,但他現在只有一個肺,他這裏面長了一個瘤子……”

    徐清麥沒有任何隐瞞地告知了義成和符離他的病情。

    義成聽得心驚肉跳。

    難怪!

    符離疑惑的問:“徐太醫,那為何我靠坐着沒事,可只要一躺下去就會覺得喘不過氣來?”

    徐清麥解釋道:“你可見過胖子?”

    符離點點頭。

    徐清麥:“胖子躺下來的時候,身上的肥肉便也會随之溢下來。任何柔軟的物體都是如此,包括你體內的瘤子。所以當你平躺着時,它便會更加擠壓你右肺的存在空間,讓它不能正常工作,自然便會覺得呼吸困難了。”

    符離恍然大悟:“原來如此。”

    他變得有些興奮。生病這一年多來,他見過無數的薩滿和大夫,但他們每每都是語焉不詳或者是神神叨叨,現在他終于明白了自己的病到底是怎麽回事。

    符離覺得他并不怕死,但連死因都不清楚的話未免也太悲哀了。

    “所以,”徐清麥平靜地看着他和義成,手放在符離的胸腔之上,“只有一個解決辦法,那就是打開你的胸腔。用手術刀從這兒切開,甚至有可能要打開肋骨,然後将腫瘤全部切除。

    “手術的失敗率會很高,你很有可能會死在手術臺上。”

    她這句話并非恫吓,現在又沒有胸腔鏡,開胸手術本來就是難度極高的,更別提現在又沒有監護設備又沒有輸血設備……說實話徐清麥自己都沒有太大的信心。

    符離的手攥緊了身下的駝毛褥子。

    義成公主身形搖晃了一下但很快又穩住了,她銳利的眼睛在徐清麥身上轉了一圈試圖找到她“欺騙”自己的證據,但徐清麥的表情十分坦然。

    “那如果不做手術呢?可否只用湯方控制?”她開口問,嗓音有些幹澀。

    徐清麥搖搖頭:“腫瘤已經大到了這個程度,只有開刀才有一線生機。如果不做手術的話……”她的聲音冷靜而殘忍,“那不僅僅是不能躺着睡和不能行動的問題,而是你腹部的內髒最終會因為壓力而向外擠壓,很大的可能從腹股溝突出,然後就是腸穿孔、腸壞死、腹膜炎等等一系列的感染。”

    “能活幾年?”符離忽然問。

    徐清麥怔了一下。

    符離的眼神很認真:“如果不做手術的話,我能支撐幾年?”

    徐清麥:“……可能也就一年。”

    符離鎮定道:“我明白了。”

    這時候義成公主出聲了:“徐太醫先出去吧,我與符離商量過後會告訴你我們的決定。”

    徐清麥颔首:“還請盡早,手術也不是說做就做的,我得要定制一些手術器械才行。”

    她轉身出去了,室內只餘符離和義成公主。

    義成坐在符離的床邊,憐惜地将他兩側的頭發給撥弄到耳後去。符離雖然才十二歲,但是已經有了俊朗的長相,他就如他的血統一般,是中原和草原的結合體。不似草原男人們那般粗犷,卻又有那一份英武。

    所以,劼利之前很愛這個兒子。

    符離抓住她的手:“母親,我要動手術。”

    義成:“可你會死在手術臺上。”

    符離很堅決:“那也是我自己選擇的死亡,我願意。”

    他寧願主動赴死,也不願淪落到被病魔折磨而死的結局。

    他看向義成的眼睛,低聲道:“母親,如果我在一年內死了,那你的籌碼就更少了。可如果我能夠在手術臺上活下來,再多活幾年,那你将不用受到兄長們的鉗制。”

    一個十二歲的可汗無法服衆,但一個十六歲的可汗卻可以。

    義成猝然放開他的手。

    她的臉色變淡下來:“你就是這樣看待自己的母親的嗎?因為自己的需要,而将兒子的性命棄之于不顧?”

    符離立刻低下頭去:“母親恕罪。”

    義成的胸膛劇烈起伏,好一會兒才平緩下來。

    她深呼吸,然後拍了拍符離的肩頭:“我知道你的想法了,讓母親也再想一下。無論你手術還是不手術,你都是母親最愛的孩子,是草原上勇猛的小狼。”

    說完後,她拂袖離去。

    符離擡起頭來,看向她離開的方向,臉上只剩下悵然。

    他說錯了嗎?母親如此看重自己,有很大一部分原因不就是她希望能夠借助自己掌握住可汗之位?這一點,他在很小的時候看到被母親棄若敝履的同母異父的兄長後就已經清楚了。

    符離曾經隐隐地怨恨過這一點,但自從生病後,感覺到自己快要死之後,他忽然就想開了。

    既然反正都要死,那能夠幫得上母親,又有什麽不可以呢?

    他的性命本來就是母親給的。

    想到這裏,符離呼吸一岔,又開始劇烈的咳嗽了起來。

    ……

    徐清麥在院子裏收到了義成公主托人送來的口信,讓她先按照手術的方案來,并給予了她在雲中宮內行走的權利,還将幾個鐵匠撥給了她。

    她并沒有說到底做不做手術。

    當然,徐清麥作為一個被綁來的醫生,并沒有資格她也不打算去做任何的建議。她只是畫了圖交給鐵匠,讓他們按照圖樣去打造手術用具。

    順便,她還把自己從系統裏兌換的手術刀交給了他們,淡定道:“必須要打成這樣鋒利和堅硬的程度,才可以。”

    果然,看到雪白鋒利又薄如蟬翼的手術刀,那幾位鐵匠們的眼睛都亮了:“神兵!這就是神兵吶!”

    這樣的東西只應天上有。

    所以很快他們就陷入到了苦惱之中,要如何才能打出這樣鋒利的刀具,更別說裏面還有一些奇奇怪怪造型的東西,看上去都很複雜。

    徐清麥的嘴角微微翹了起來。

    突厥的鍛造技術遠不如大唐,在長安的時候她就曾經找過軍器監裏的鐵匠,想要讓他們仿造出類似的工具,但都打不住來。至今她的手術刀還在軍器監放着呢。軍器監的主官不願意還給她,對其簡直到了癡迷的程度,心心念念想要通過研究它來改造如今的金屬冶煉和鍛造技術。

    大唐不行,這邊肯定更不行。徐清麥想靠這樣的方式來拖延時間。

    能拖一天是一天。

    轉眼,她到雲中城也已經有五天了。

    這五天裏,周自衡和李崇義帶着金吾衛們跟随着阿史那社爾的騎兵隊一路往南,穿越了茫茫的草原和一小片沙漠,終于快到襄城的地界。

    襄城再往南走,便是朔縣。

    他們騎馬站在一片低低的山崗上,遠遠可以看到下方的襄城。襄城是重鎮,把守着關中通往漠北的要道所在,歷來也是兵家必争之地,現在由突厥把持。

    它的周圍一片黃沙漫天,在這個季節已經看不到綠色,夯土的城牆在天地間更顯得蒼茫。

    阿史那社爾用馬鞭指着襄城:“從這兒再往南,是惡陽嶺,再往南,便是朔縣。如今,你們的李大将軍正囤積了幾萬大軍駐紮在那兒。周十三郎,你說,我若是割下你的頭顱送過去,李靖看了後會不會勃然大怒?”

    “不會。”周自衡篤定道,“李大将軍并非意氣用事之人。”

    阿史那社爾似乎頗為遺憾:“那可惜了。”

    周自衡微微一笑:“而且,阿史那将軍必然也不會做出這等愚蠢的斷去自己後路之事。”

    阿史那社爾挑起眉,輕哼兩聲。

    他與徐四娘有一點相同,那就是真敢說,也真不怕死。

    周自衡用手指了指襄城:“你看這城池,原是北魏的都城,位于交通要道,連通了中原與西域、漠北。原本這樣的地方,該是商家雲集、繁榮無比之地。可如今卻破落不堪,不過是一場雪災便能讓它重回蠻荒時期。”

    突厥在搶地盤上在行,在經營地盤上卻實在是糟糕。

    阿史那社爾嗤笑一聲:“若是歸了大唐,難不成你們還能将它建設為長安不成?”

    “大唐并非只有長安。洛陽、揚州、姑蘇、越州這些城市也都發展得很不錯。”周自衡道,“若是整個西域都歸于大唐,那自然也會享受到相應的規劃。別的不說,百姓安居樂業還是可以做到的。

    “羊毛、藥材、畜牧、奶制品,甚至礦産,這些其實都是你們的優勢,也是中原諸鎮所缺乏的。而和其他的區域互相連通交流,取長補短,才有發展的機會。”

    就好比後世的西北,雖然經濟依然比不上東部和南部,但總有幾個有特色産業的城市冒出來。

    阿史那社爾本來就是調侃一句,卻沒想到得到了他這麽長的一段回答。

    他越聽越認真,到了後面甚至思索起來。

    周自衡轉過來,笑了一句:“不過,這些都是空話。如果一個地方不太平,那不管有多少好東西有多少優勢,都是多餘。只要一場戰役,就會摧毀一切。”

    他看向襄城,眼神裏帶着深刻的同情,憐惜這座古城即将又一次迎來戰火。

    他喃喃道:“人類從歷史上學到的唯一教訓,就是沒有從歷史中吸取到任何教訓。一切周而複始。”

    阿史那社爾将這句話聽在了耳裏。

    這時候,周自衡勒轉馬頭,對着阿史那社爾拱了拱手:“既然已經到了襄城,為免讓将軍難做,那我們不如就在此地分開吧。”

    阿史那社爾沒有問他怎麽就如此篤定自己會放他走,有的事情其實無需說得太透。

    他失笑搖了搖頭。

    “走吧!下次再見,或許就是在戰場了!”

    <span本站無彈出廣告,永久域名
为您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