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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9章
徐清麥帶着周天涯出了門,往西市而去。
周天涯原本想要騎着自己的小馬駒過去的,但是怕小孩子控制不住馬造成什麽騷亂甚至是嚴重後果,徐清麥嚴厲地喝止了她。
這個年紀的小孩子總是有些任性的,周天涯因此将嘴撅得老高。
路上徐清麥取笑她:“你這嘴撅得都可以挂個油壺了。”
周天涯在江南的時候是見過油壺的,很多人家會帶着自家的油壺油罐去榨油坊裏打油。
她很不高興道:“才不是呢!”
徐清麥繼續逗她:“怎麽不是了?不然等你回去讓阿耶找個油壺挂挂看?”
周天涯立刻捂住了自己的嘴,徐清麥忍俊不禁。
“算了算了,不逗你玩了。”她笑道,“雖然不能騎馬,但是可以帶你去西市吃好吃的,說吧,有什麽想吃的?”
徐清麥後世的一些家中有小孩的朋友,都會嚴格控制小孩的零食攝入,禁糖禁油炸等等,每次出門都是如臨大敵。但她卻沒有這樣的煩惱,說起來也頗為心酸——因為現在的大唐根本就沒什麽零食,無非也就是一點兒小糕點和麥芽糖之類。
甜食是奢侈的,油炸物同樣也是奢侈的。
即便是權貴人家,在這方面也完全沒法和後世的普通人相比。
所以,徐清麥還會經常主動的帶周天涯去東市或西市尋覓一點吃的。因此,聽到阿娘的允諾,周天涯的眼睛噌的一下子就亮了起來:
“我要吃甑糕!還要吃胡麻餅!”
“沒問題。”
母女倆帶着侍女以及護衛悠閑地騎着馬在街道上走。長安城四四方方,豎直橫平的街道串聯起了各大裏坊,在靠近裏坊門的地段就格外的熱鬧,人來人往。
當她們路過西市一側的光德坊時,忽然有幾人驚慌失措地從光德坊裏面跑出來,一邊跑一邊喊:
“快去,快去找大夫!三小子快不行了!”
“要不還是送去悲田院吧?”
“可他現在流血不止,怕不是搬動一下就要出人命了!”
徐清麥見他們鬧哄哄的,又聽得似乎是有人命關天的事情,立刻翻身下馬,讓身後的護衛護着馬上的周天涯,然後攔住了其中一人:
“可是有人受傷?”
“是,我家三小子從屋頂上跌下來了,流了好多血……”被她攔住的是個老妪,看上去急得不行,“娘子先別擋道,我要去西市那邊請大夫來看看。”
一聽是如此嚴重的事故,徐清麥立刻道:“不如我随你去看看吧,我也是大夫。”
老妪停下來,打量她的目光有些狐疑。
徐清麥微笑:“我是太醫院的醫學生,您要是信得過我,我就随您去看看。”
老妪立刻抓着她的手,眼淚滾滾落下:“好娘子,快随我來。要是您能将三小子救下來,老婆子給你磕頭!”
徐清麥看了自己的隊伍,她與周自衡出門素來不喜歡也不習慣于排場,不像有些官員一般要帶上幾十甚至是上百奴仆出行。這次出來她也就帶了兩個侍女一個護衛。
她想着那邊的場面估計會比較血腥,便讓其中一個護衛和一個侍女先帶着周天涯去西市的徐家藥飲子鋪,自己帶着另外一個侍女進了裏坊內,匆匆忙忙的朝着患者所在的地方去了。
另一邊,護衛和侍女帶着周天涯去了西市。
周天涯很不高興:“阿娘本來都說了今天要陪我吃東西的,現在又說話不算話!”
侍女連忙柔聲安慰她:“小娘子在鋪子裏先等一會兒,娘子應該很快就會過來了。到時候您再去吃也是一樣的。”
周天涯鼓起腮幫子點了點頭,有些憂郁,小大人一樣:“也只能如此了。”
她很快又興奮起來:“有阿娘在,那三小子肯定不會有事的。”
侍女也對自家娘子充滿了信心:“那是自然。”
幾人終于到了徐家的藥飲子鋪。
安氏看到周天涯之後非常高興,立刻從後院出來了:“天涯怎麽過來了?你一個人過來的?阿娘呢?”
她的語氣略微有些不滿。
周天涯立刻解釋道:“不是的,阿娘之前遇到一個需要病人,就讓我先來。”
“原來如此。”安氏的臉色這才變得輕松,她笑吟吟地牽着周天涯的手去後院,“走,外祖母給你做好吃的,梅子飲好不好?小孩子也可以喝。”
又叫來鋪子裏的小二讓他去外面的點心鋪買點心回來。安氏是很疼愛小孩的人,周天涯愛吃哪家的點心她都記得清清楚楚。周天涯也很喜歡她,聽到後露出小小的梨渦,顯然很高興。
侍女問:“安娘子,二娘子不在鋪子裏嗎?”
安氏道:“她與子呈去了豐邑坊拿東西,待會兒才會過來。”
侍女雖然覺得二娘子将自家娘子約過來但卻不在這件事有點奇怪,但想想可能是臨時有事,便也沒有多問,安安心心的陪着周天涯在後院裏玩耍。
半個多時辰後,徐二娘和徐子呈從豐邑坊回來了。
徐二娘現在也不是每天都會來鋪子裏,她大概一旬會過來三四天。通過這兩年的努力,她與蘇郎君已經在長安城裏看中了一套小宅子,只等着去付錢過戶。而徐子呈也成為了豐邑坊裏很受歡迎的郎君,這半年來說親的媒人都快要踩破徐家的門檻,安氏已經為他挑選好了一門親事,婚期定在了今年年底。
但,随着戰争陰雲的逼近,可能需要推遲時間。
徐二娘與他去豐邑坊,便是因為此事。
“田家父母也答應了,說是再往後推一推,看明年再說……”徐二娘來到後院,然後看到周天涯,驚喜極了,“小天涯,你怎麽來了?你阿娘帶你來的嗎?你阿娘人呢?”
她性格爽利說話快,一連串問題将正在乖乖吃糕點的周天涯給砸暈了。
“二姨,不是你讓阿娘來的嗎?”她擡起頭,嘟囔道,“阿娘應該也快到了。”
徐二娘一頓,皺眉道:“……我什麽時候讓你娘了?”
她可不記得有這麽一件事。
一旁的侍女和護衛驚恐地對望了一眼,忽然意識到了不好。有什麽事情似乎在暗地裏發生了,開始變得不受控制。他們幾乎是想也不想地趕回到了剛才徐清麥與他們分開的光德坊。
光德坊門口已經恢複了寧靜。
好在,路人對一個時辰前的事情還有印象,熱心的給他們指明了方向:“他們是最近才搬來的,就賃了巷子尾的那個宅子。那是老石頭家的宅子,據說價錢比其他宅子都高,我們還說老石頭太走運了……”
話語間不無羨慕。
但護衛的臉色更加陰沉了。
快速來到那宅子前,敲了敲門,沒人應答。
鄰居好奇地走出來:“他們好像去悲田院了,之前他們家三小子從屋頂摔下來了……”
緊接着,他就看到那護衛粗暴地用腳将門給踹開了,他吓了一大跳,還沒待他說什麽,便被一聲尖叫聲又給震在了現場。
是剛才帶路那個街坊。
他顫抖着雙腿,看到院子裏躺着一個生死不知的侍女,而其餘人顯然已經人去樓空。
護衛的臉變得鐵青起來。
……
徐清麥失蹤了。
這個消息被迅速帶到了還在兵部的周自衡,周自衡匆匆從皇城回到了家中,然後很快又去了一趟長安縣衙。
一位朝廷官員,尤其是在帝後心中有着份量,在民衆心中地位甚高的朝廷官員居然在長安城中離奇失蹤了,長安縣令的心一下子就咯噔一聲悠悠地沉入到了水底。
很快,負責長安城治安情況的金吾衛也得到了消息,然後是宮中的皇帝與皇後。
據說,李世民直接摔了案上的茶盞,暴怒非常,要求金吾衛徹查,一定要盡快将徐太醫解救出來。
下午申時。
在長安城的城門處,這個時辰是人最多的時候,外面的旅人想要趕在酉時城門關閉之前進來,而出城的人同樣也都想趕這個點。從午時起,就會逐漸排成長隊。
好在城門的檢查手段并不複雜,雖然排隊但是通過的速度也不慢,大家依然情緒悠閑的在隊伍裏等待着。
這時候,馬蹄聲忽然響起起來,大家好奇地調轉視線看過去,卻發現是一隊金吾衛疾馳而來,帶來翻滾的沙塵。
他們對守門的士兵似乎說了什麽,又扔了一卷文書過去,士兵一看,連忙去周圍請示了自己的上級。而那一隊金吾衛打量了一下周圍這些排隊的人,眼神犀利充滿了煞氣,被他們盯着的人即使不心虛也忍不住想要低下頭顱。
過了半晌,才聽到領頭的那位揮了揮手:“走!”
一聲吆喝以及馬匹的嘶鳴,那一隊金吾衛又立刻迅疾的通過中間的門洞離開了長安城,朝着城外駛去。
就在大家猜測他們是去作甚的時候,城門的守衛們忽然敲響了手中的鑼,清脆的聲音傳遍了整個城門:
“速速離去,城門即将關閉,速速離去!”
随着他的話音剛落,那兩扇巨大的厚重的有着無數銅釘的木門被緩緩的關閉。
長安城的城門提前關了。
原本等候着出城的人群開始騷動起來。
“怎麽忽然就關了?”
“我還等着出城呢!”
“怎麽回事?發生了什麽事?”
甚至有些急的人氣沖沖的想要趁着現在門還沒關去沖卡,但是在一排亮閃閃的鋒利槍頭前退縮了。
守衛冷冷地看他一眼,繼續喊道:“速速離去,城門即将關閉,速速離去!”
他頓了一下,又道:“提醒一下你們,趕緊回到裏坊裏,今日宵禁的時間恐怕會被提前!”
“走吧!”聰明人已經看出了些端倪,若有所思的對同伴道,“先回去,看來似乎是出了什麽大事!”
……
“到現在才半天時間,他們應該還在長安城裏。”來與周自衡對接的正是之前陪同徐清麥一起去義診的楊中郎将,“我已經命人将長安城的城門全部關上,裏坊的大門也全部提前關閉,若是他們還在城中,保證他們插翅難逃。”
他停了停,又道:“且,我已經派了幾隊金吾衛出城去追蹤,即便他們逃出了城外,也不會走得那麽快。”
周自衡臉色沉郁的點了點頭,他知道這已經是金吾衛最快的反應速度了,對方已經盡力了。只是他已經心情紊亂到無法正常的對楊中郎将禮貌性道謝。好在後者也能理解他此時的情緒,并不放在心上。
李百藥沉吟道:“周郎中,徐太醫平日可曾與人結怨?”
他是李世民和中書省派來協助破案的人員,也代表了朝中宮中對此事的緊密關注程度。
周自衡适才得到消息的時候方寸大亂,但他強逼着自己冷靜下來,否則失去了主心骨,局面會陷入到一團混亂中。
他思索了很久,冷靜道,“我不認為是尋仇。徐太醫在之前雖然觸動過一些人的利益,但那已經是兩年前的事情了,對方不可能等兩年再下手。”
李百藥聰穎,立刻想明白了他說的是那些私人的醫藥鋪子。
他也很認同周自衡的觀點,對方不可能隔那麽久再下手。而且現在長安城的醫藥鋪子其實活得也還不錯,有了四面八方來長安尋醫的人,悲田院是沒辦法全部接待的,于是總有一些人會去其他地方求醫。
所以,他們也沒有動機這麽做。
“那麽,是私仇?”他思忖着。
周自衡搖了搖頭,這時候薛嫂子匆匆從後院趕來:“郎君,雲霞醒了。”
雲霞是随同徐清麥一起進去那宅子,後來被人擊暈躺在地上差點死掉的那位侍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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